正义领主世界。

　　哥谭滴水兽上, 一道白色的身影安静的存在着。

　　白超坐在这里已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了，似乎从不久之前的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开始，白超的心情就不太好，或者说是不太好都比较委婉, 严格的来说, 应该是心情极差。

　　但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就好像仿佛从白超消失, 然后到他出现, 这个时间段之间, 他经历了某种对于他而言, 打击巨大的事情, 以至于这一段时间, 白超的坏心情已经到了几乎是个人都能看出来的地步。

　　神奇女侠作为曾经正义联盟的三巨头之一，在正义联盟转变成正义领主之后，和白超的关系也算是不错。

　　“卡尔最近的状态很不对, 他似乎最近一直在哥谭那边——那里是有什么问题吗？”鹰女扭头看向绿灯侠。

　　哥谭按理来说，在白超没有出现这种不对劲的状态之前, 应该是绿灯侠负责的辖区，至少大家都是这么认为的, 只可惜白超突然消失又回来之后, 那边就彻底的如同大都会一样被白超所接管, 现在并不属于绿灯侠管理。

　　“我不知道。”绿灯侠摇摇头：“我没有发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就连阿卡姆疯人院都很正常。”

　　那到底会是怎么回事呢？

　　所有人都不知道。

　　神奇女侠抱着胳膊站在一边, 沉默半天, 开口：“我去问问。”她说道：“总不能让卡尔这么继续下去。”

　　这话倒是对的, 众人点头，也没有什么疑惑, 毕竟在他们的眼里，的确是神奇女侠和卡尔的关系更加接近一点，因此白超这样的情况，很自然地神奇女侠就去询问缘由没什么不对。

　　的确没什么不对，神奇女侠不出所料的在哥谭找到了白超，也按照众人以及他自己的想法这么问了，但得到了却是白超一个晦涩不明的眼神。

　　很难形容那种眼神，但神奇女侠知道，这种眼神非常不对劲。

　　正常来说，白超嘴里说着对蝙蝠侠不关心，表面行动看起来似乎也的确不关心，但是那眼神确实做不得假的。

　　其实但凡是正义联盟的，和蝙蝠侠超人相处久了，多少都能感觉得到他们和蝙蝠侠的不同，即使是在白超这边，即使白超忽略灰蝙蝠已经到了一个相当严重的地步，但他在和灰蝙蝠见面的时候，眼神里面都是有波动的，虽然其实他自己都可能并不清楚，但见过的人都知道，也会因此相当清楚自己和蝙蝠侠在白超心里的地位不一样。

　　可以说白超看他们这些人，和看待蝙蝠侠的眼神是截然不同的。

　　神奇女侠现在说不出什么对比的话，也没什么对比的想法，只是某种奇妙的潜意识在略微的波动，提醒她白超就算看着所有人的眼神都非常平静，但那绝对不是这样的眼神。

　　那是一种似乎混合着不满，怨念，甚至是杀意，又或者是更多乱七八糟的情绪的复杂的眼神，复杂的神奇女侠在察觉到那表面的一层不满之后，就很难深究其中的具体内容。

　　她看不懂白超的眼神，看不懂那其中的情绪，但这并不妨碍神奇女侠意识到，如果情况再这样继续下去会对他们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没有人可以承受超人的怒火，而神奇女侠不想和超人闹翻。

　　所以她得弄清楚，白超到底是怎么了。

　　“你看起来不太好。”领主世界的神奇女侠如此说道：“自从你消失回来之后就变成了这样，是发生了什么吗？”

　　她如此询问，话落却也是仔细的去打量着白超的脸上的表情，而得到的，是在她问完这句话之后，白超那越发深邃的瞳孔。

　　白超没有回答神奇女侠的这句话，他甚至直接没有回答对方关于自己是否真正的消失了一段时间，以及消失了这段时间去了哪里，遭遇了什么。

　　他只是在看了神奇女侠一眼，之后又扭过头看向哥谭的夜空。

　　这座曾经混乱，但现在已经开始变得井然有序，甚至井然有序的有些冰冷、僵板，完全处于禁锢当中，被限制了自由和所有可能的，冰冷到恐怖的，井然有序的城市。

　　“你还记得布鲁斯吗？布鲁斯韦恩？”白超如此询问。

　　而意料当中的他得到了神奇女侠的一个奇怪而疑惑的眼神：“那是谁？谁是布鲁斯韦恩？新出现的超能力者？”

　　“不是超能力者，他只是一个普通人。”白超看向远处的哥谭。

　　在他的记忆当中，他的视线落脚的地方，在那里，应该有一座漂亮的建筑。

　　那应该是韦恩塔的所在的地方，那是属于布鲁斯韦恩的产业，可现在那里的的高楼还在，蝙蝠侠却已经消失，没有人再记得他的主人到底是谁。

　　虽然这并没有影响任何，韦恩企业仍旧在继续它的运转，支撑着哥谭，支撑着整个正义领主的开销，但，现在已经截然不同了。

　　“他是蝙蝠侠，一个普通的人类，一个伟大明亮的灵魂。”白超如此说着声音不小，却也不大，不知道是在说给自己听，还是在说给神奇女侠听，而且而易见的神奇女侠听到了。

　　“蝙蝠侠？”神奇女侠皱起眉头，语气里带着陌生，全然是不认识对方的模样。

　　这实在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毕竟别人或许可能会不知道蝙蝠侠，但是神奇女侠绝对会知道。

　　毕竟作为联盟三巨头之一，蝙蝠侠也曾经是其中的一员，可以说是曾经看着白超从克拉克走到领主这个位置上的见证人。

　　戴安娜是不应该不认识蝙蝠侠的，可事实上，现在的情况就是她居然对此是陌生的，并毫不迟疑的表示自己没有听说过布鲁斯韦恩这个名字，她甚至更加陌生的表示自己不知道蝙蝠侠，并且因为白超的关注，去以为对方是个超能力者。

　　简直太可笑了，就好像世界在一瞬间清空了蝙蝠侠的所有相关情况。

　　所有人都忘记了蝙蝠侠，只有他一个人还记得，记得那曾经站在自己背后的身影，在那沉默寡言，却对自己的确相当之好的身影，那个无论自己做了什么决定，都沉默的表示同意，并且尽心帮忙的身影，也记得那个最终在自己梦中，被神奇女侠扭断脖子，却也固执的不曾向自己求助的身影。

　　这个世界没有蝙蝠侠了，白超清楚的记着这一点。

　　他不懂这是为什么。

　　好像自从自己那一日在红太阳室内醒来之后，一切就都变了。

　　平行世界的一切展现在了他的面前，而他的蝙蝠侠，和平行世界的蝙蝠侠混在了一起，还拥有了一个爱的结晶。

　　白超生气吗，他是生气的。

　　那种怒火发自于内心，传导至头脑，让他做出了不明智的举动——他嘲讽灰蝙蝠，并且甚至在做梦梦见了灰蝙蝠，意识到黑蝙蝠对他的重要之后，在发现灰蝙蝠不知道为什么就对他不理不睬，甚至有了爱人之后，起了一些别样的心思。

　　他得承认，灰蝙蝠对于他而言，非常重要。

　　在不义联盟的世界，他看见不义超人的时候，其实最初两个人之间并没有那么和谐，后续能够和谐共处的原因只不过是在于主世界正义联盟，以及自己被那个梦境所干扰，暂时的不是很想为此浪费时间。

　　但因为两个人特质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有些相似，所以还是有些共同语言。

　　没人知道白超消失的那段时间经历了什么，但白超自己则是相当清楚，其实他在回来的时候 ，可能是因为时间流逝的不同这种问题，和已经被流放的不义超人见过一面，而在那个时候，不义超人卡尔找过他说过一些话。

　　都是超人，大家其实多少都能隐约的意识到蝙蝠侠在自己心里的地位。

　　只不过在不同的超人心里，这种地位是完全不同的。

　　就比如说不义超人卡尔，他知道蝙蝠侠对自己重要，因此，就更加想要把蝙蝠侠禁锢在身边，但对于卡尔来说，他想要的是一只乖巧听话的，会顺从他的布鲁斯，会顺从他，帮助他的蝙蝠侠，如果抢别的世界暂时行不通，那就只能从自己的蝙蝠侠身上下手，脑控技术，就是一个很好的东西，反正那么多记忆堆叠，他有足够的信心可以把脑控技术发挥的完美。

　　但他首要的问题，是得先从这个地方出去。

　　因此，在阴差阳错的见到了明明比他更早就被传送走了的白超的时候，不义超人卡尔虽然略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动了些心思，想到了离开这里的方式。

　　他的确无法逃离幻影空间，但白超属于路过，如果操控得当，他还是可以通过白超的途径，跟着他离开这里，前往白超的世界，到时候再想办法定位自己的世界，再回去就好。

　　这是个绝妙的主意，唯一的问题，就是需要白超的配合。

　　那么白超会配合吗？不义超人从没有怀疑过，毕竟都是变色的超人，两人本质上还是有点相同的，虽然其实导致变色的原因不太一样，但是走歪了那就是走歪了。

　　不义超人不是第一次接触白超，他自觉自己看到了对方灵魂里的那一抹相同，以及对于蝙蝠侠的执着。

　　于是在那次偶然的相遇里面，他和白超进行了一场超人之间的谈话，在的谈话里，他提出了和白超合作的可能，而作为合作，或者说是作为交易的答谢，他可以给白超的东西，是已然成熟的脑控技术。

　　没有超人可以拒绝一个对自己乖顺的蝙蝠侠，这一点哪怕克拉克都在心里曾经想过，如果布鲁斯对自己百依百顺会是怎么样。

　　但是和这些变色的超人们相反的是，克拉克只是会想想，这种想法更多的就像是某种对于严肃正经的搭档的一些恶趣味和调侃，就是胡七八糟的想一想，最多也就是出现在蝙蝠侠嫌弃的让他滚出自己的哥谭的时候，但哪怕是这样，那些随便一想的念头在他脑海中存留的时间甚至都没有超过百分之一秒就消失殆尽。

　　如果不义超人卡尔找的是克拉克，那么这个交易内容会直接被克拉克毫不犹豫的拒绝掉。

　　他当然希望布鲁斯有些时候对自己好一点，对自己不那么抗拒一点，当然前提条件是那是布鲁斯愿意，是布鲁斯发自内心的如此想要这么对待自己。

　　况且克拉克觉得他的蝙蝠侠虽然脾气坏一点，有的时候凶巴巴的，但是可爱呀！任何一个世界的蝙蝠侠都不会像他自己的布鲁斯那么可爱了。

　　克拉克如此坚定这一点。

　　而白超不一样。

　　倒不是说白超觉得自己的灰蝙蝠不好，他只是不怎么有自信。

　　是的，不怎么有自信。

　　这件事说起来非常的奇怪，但白超的确是这样的想法。

　　梦境让白超意识到的不仅仅只有灰蝙蝠对自己的重要性，更多的还是某种对于灰蝙蝠，或者说对于即将失去灰蝙蝠的恐慌。

　　神奇女侠在自己的默许之下扭断了灰蝙蝠的脖子，神奇女侠杀了灰蝙蝠。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里面盘旋，以至于当他见到神奇女侠的时候，居然第一时间想要杀掉对方避免这个该死的，他所不能忍受的结局。

　　但就在他杀心起来的时候，他想起来了，自己的灰蝙蝠已经没有了，他留在了别的世界，可能永远都不会再回来。

　　这是一种疯狂的，被丢弃的痛苦，甚至于还有一种后悔，就仿佛在曾经无数次的轮回里面，他都曾因为这个而后悔过，却最终只能欺骗自己“那只不过是个蝙蝠侠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是白超所不能容忍的，他只要一想到这件事情，就由衷的觉得窒息。

　　他希望灰蝙蝠可以一直站在自己的身边，因此在不义超人卡尔提出那个要求的时候，白超其实是非常心动的。

　　但在他即将答应的时候，鬼使神差的他想起了灰蝙蝠从一开始就已经逐渐变得冷淡的眼神。

　　他知道，自己在灰蝙蝠心中的地位或许已经开始减退，这是一种直觉上的判定，某种程度来说，作为超人，他的直觉的确明显。

　　这也是他恐慌的来源。

　　他当然希望和自己渐行渐远的灰蝙蝠可以如同卡尔形容的那样乖顺，但他其实更加清楚，如果自己一旦答应一下这个交易，他和灰蝙蝠就彻底没有可能了。

　　灰蝙蝠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变成一个傀儡，如果他这么做了，一旦灰蝙蝠抓住机会，就会直接开始反扑，而他最终的结果，很可能和不义超人没什么两样，甚至于比他更惨。

　　这一点清楚明白地出现在他的直觉里，明晃晃的好像是在告诉他，在曾经某个瞬间，他做出过这样的选择，然后得到了非常恶劣的结果，因此哪怕白超清楚自己最后可能会真的再也看不到灰蝙蝠了，他可能会永远的失去灰蝙蝠，但那种糟糕的感觉仍就让他拒绝了卡尔的交易。

　　而现在那种可能失去变成了现实，整个世界所有人都遗忘了蝙蝠侠，只有他一个人还记得，记得那个曾经为了他把黑色的战甲换成灰色的蝙蝠。

　　而如今，他已经消失在了自己的生命当中，不再存在了。

　　白超没有再理自己身边继续试图开口的神奇女侠，他忽略掉了对方，起身把对方远远地甩在了身后，直到最终他站在韦恩庄园的旧址。

　　看着曾经辉煌的韦恩庄园已经破败成了一座古宅的模样，白超犹豫了一下，最终决定顺从的自己的想法，沉默的走了进去。

　　他想去蝙蝠洞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