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很喜欢用“很久很久以前”开始讲故事, 涂山白虽然这么多年来和人类若即若离，并没有完全融入人类的生活，但是说话的时候也下意识的用了这个说法。

　　鸿钧听到这个说法眼皮跳了一下, 想说什么, 还是闭上了嘴巴。

　　算了，岁月漫长，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涂山白开头是标准的故事体，好像能听很久似的，但是说起来却没那么故事了。

　　简单的说就是, 天道一直凭借着自己的喜好做事, 没事儿就让几个种族对掐起来, 打的天昏地暗日月无光，弄得整个洪荒都乌烟瘴气的。后来天道看腻了这个戏法, 然后觉得满天神佛实在是弄得他头疼脑热的，开始钟情于人族，弄了个封神之战出来，说的是建立了天庭秩序, 但实际上在洪荒的话语权, 神仙们是越来越少，最后甚至人族占据了全部的话语权, 神仙们已经是传说里的事情了。

　　可就是天道如此宠爱的人族，在得到话语权之后，却越来越放肆, 对地球的破坏之大，比起当年的龙凤麒麟巫妖几族都不是一个重量级的, 这几族打了两个会元，没把地球怎么样, 人族才待了几千年不到万年，就把地球弄得没法住了。

　　天道此时已经覆水难收，最后只能求助大道。

　　大道五十，天衍四九。

　　天道本身就比大道要低上一筹，可以说是天道脱身于大道，经过盘古开天辟地这一出才分出来的，只是天道因为之前一直被压制着，所以一独立了之后就迫不及待弄出来自己的风格了，什么都不愿意听大道的话，甚至不让大道插手，现在求助的时候，大道也很无语了。

　　怎么折腾不死你呢？

　　但到底是自己的崽，就算是个熊孩子，也不能不给他收拾。

　　只是如何收拾，这就是一个难题了。

　　涂山白这个时候进入了大道的视野。

　　不知道大道是经过了一个怎么样的思考过程，最后他找到了涂山白，和涂山白达成了一个协议，涂山白将自己的全部法力贡献出来，由大道用无上法力创立了一个平行时空，并且借由游戏的名义，将两个世界连接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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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单的说，就是这样了。”

　　虽然说是很简单，但中间也要给鸿钧解释一下一些后来出现的名词释意，这就非常麻烦了。

　　说完之后，涂山白口干舌燥，连忙去灌水。

　　鸿钧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原来如此，怪不得你这么久以来没什么变化，一般的狐狸，就算是资质再弱，根脚再差，现在也该有七八根尾巴了，可你一直是半根尾巴，法力也虚弱的很。”

　　涂山白：“……是的。”系统一直在吸取她身上的法力来维持游戏的进行，所以说，她以后的日子，可能都是这么弱小了。

　　鸿钧：“这件事，你是不是不打算让玉宸知道？”

　　涂山白在这件事上面牺牲了到底有多少，没有修炼的人是完全不能明白的。原本她可以有远大的将来，甚至鸿钧看涂山白的根骨，成圣未必都没有可能，现在……

　　真的就不后悔吗？甚至都不想让玉宸知道？

　　涂山白摇摇头：“没必要。”

　　她对通天教主的心思其实很明显了，也不需要多说，只是当年的她和通天教主之间的距离太遥远了，直到通天教主身死，她都没能说出一句话来，更别说是将心意传递出去了。

　　而且到现在为止她所有做的，都是出于自己的资源，和通天教主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再加上这次通天教主是由她抚养长大的，按照人类的话来说，天生对她就有一种依赖感和信任感，如果她说什么，通天教主拒绝的可能性是非常小的。

　　所以通天教主如果知道了她曾经为他做过什么，说不定会基于感动，会基于这么多年她养他的感情，然后做出错误的并不是出自于本心的判断。

　　涂山白不想这样，也不准备这样。

　　通天教主就应该像太阳星一样光芒万丈，高高在上，没必要和她一起在泥地里面打滚。

　　鸿钧：“……那真是抱歉了。”

　　涂山白：“？？？”

　　鸿钧甩了下袖子，他的房门瞬间打开，外面站着垂着头的通天教主。

　　涂山白：“……”

　　突然有种做了坏事被家长抓住一样的心虚感，但分明她做的都是好事，完全不需要心虚的那种好事……

　　“……咳，通……通天啊……”涂山白连“玉宸”两个字都没敢说出口，因为她认识的通天教主和认识的玉宸还是有微妙的区别的。

　　现在这个给她的感觉，就是当年的通天。

　　莫非这个也恢复记忆了？

　　系统：【不可能！】他斩钉截铁，【鸿钧那是曾经和天道合体，本就对命运掌握的程度深刻，能够察觉到什么也不奇怪，但是通天教主是不可能的！】

　　说着，系统其实对自己的话也不是那么信任，语言之间带了点犹豫：【不可能……的吧？】

　　这你问谁？

　　涂山白无语的暗戳戳翻了个白眼。

　　这个白眼还不敢让通天教主看到，否则的话怕不是要火上浇油。

　　屋内的气氛一时间非常尴尬，且安静，谁都不说话，好像谁先说话谁就会输了一样。

　　最后还是鸿钧先开口：“行了，话该说还是要说的，一直不说话并没有什么意义，我先出去了，你们谈好了再来找我。涂山白，我还有话和你说。”

　　“涂山白”这个名号实在是很久都没有人喊过了，听到这里的时候涂山白自己都恍惚了一下。

　　她甚至以为自己应该是叫蛋黄了，青丘涂山氏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鸿钧这么一喊，好像是把自己喊回了几十万年前。

　　她还是涂山白的时候。

　　鸿钧很快出去了，通天教主在他出去之后过了没多久，长叹了口气：“你是不是准备一直瞒着我？”

　　涂山白点头点到一半，然后僵了一下，又不说话了。

　　她确实是打算这么做的，但是显然通天教主并不想听到这个答案，涂山白缩了缩脖子，也不敢说了。

　　通天教主：“……”他又是一声长叹，这辈子的气仿佛都能在这里叹完了。

　　“小白，有件事或许你和大道都不清楚。我听了这些话之后，已经全都记起来了。”

　　涂山白：“！！！”

　　系统——大道：【！！！】

　　说实在的，圣人其实是天道自己弄出来的一个东西，大道没能插手，所以圣人到底有什么神奇的功能，大道也不知道。

　　现在看来，圣人远比大道自己估计的要强得多。

　　通天教主道：“其实当年，我吃下红丸之后并没有真的死了。”

　　涂山白：“！！！”

　　她震惊的瞪大了双眼，头一次抬头面对着通天，眼眶迅速的红了起来：“你……”

　　通天教主“哎”了一声，抬手摸了摸她的脸：“你长大了的过程，变漂亮了的过程，我都看到了。怎么这么傻呢？”

　　涂山白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你都在……你一直都在……为什么我不知道呢？”

　　通天教主对这个场景显然是有些手忙脚乱的，不知道如何是好，最后索性把涂山白抱在怀里，让她哭个痛快。

　　这个动作在他还是一抹荒魂的时候就很想做了，只是那时候的自己就算是这么做了，涂山白也没办法感受到。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涂山白感觉得到他，也能够回他一个拥抱。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在这个时候谈论时间是没有什么意义的——涂山白从通天教主的怀里出来，眼睛还是红红的，嗓子沙哑的说：“我……我都不知道你在……我都不知道……”

　　通天教主看她终于不怎么哭了，才抬手擦去她的眼泪：“都哭成小花猫了，你不是狐狸精的吗？”

　　涂山白气鼓鼓的说：“谁害的？？？”

　　通天教主失笑：“是我。”

　　涂山白：“……”

　　不不不，不应该是这样，通天教主，你可是通天教主啊，三清之一，圣人之尊，你这么说话……

　　和你的人设很不符你知道吗？？？

　　通天教主：“别看了，再看，我可能就要对你做些什么了。”

　　涂山白：“？？？”

　　这个话就更不符合人设了你知道吗？

　　通天教主笑了：“这么多年，你不会以为我是和大哥二哥一样的，清心寡欲，对情爱没有兴趣，只想着修炼的人吧？”

　　涂山白：“……那，不然呢？”

　　通天教主刮了一下涂山白的鼻子：“当年截教之中，毛茸茸多如牛毛，你觉得为什么我会一直把你带在身边？”

　　涂山白猜测：“因为我……毛最蓬松？”

　　通天教主：“……”

　　“还是因为……我的爪子最粉嫩？”

　　“……”

　　“长得最漂亮？”

　　通天教主觉得自己再听下去，可能会听到一个如何选宠物标准大赏。

　　“停。”通天教主用食指抵在涂山白嘴唇上面，“不用说了，我知道了。”

　　涂山白：“……”

　　你知道了什么？

　　通天教主怜悯的摸了摸涂山白的头：“看起来小白你平日也是很精明的，怎么现在就这么傻了呢？”

　　涂山白：“……”

　　她不是傻，她只是……

　　不敢相信罢了。

　　通天教主，会喜欢她？

　　这是涂山白几万年来都不敢奢望的事情，现在当然也不敢。

　　通天教主看出了涂山白的恐惧，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说：“小白，你为什么会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呢？你以为为什么大道会选上你呢？”

　　涂山白：“？？？”难道不是因为我长得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