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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已修)31

肉肉喵 22014字 2022-12-04

  丁濛一时找不着地方挂,便放下披风,从谏如流地坐在展昭身畔,捞过暖炉环抱进怀里,身子微微蜷缩着,陷在大氅中。

  “怯寒的毛病还没好?过些日子教公孙先生给你瞧瞧。”展昭低首见她这幅模样,温言道。

  “也好。”丁濛抬手将他肩上发上停落的雪花拂去。展昭瞟见她的手冷白泛紫,便知她冻得厉害。他伸手轻轻将丁濛的手牵过,捧在掌心。暖意沁入肌肤,丁濛张皇地垂下双睫。她虽已嫁作人妇期年有余,但面对眼前人,仍有时腼腆得双颊飞红。

  “你这回去了何处?”丁濛随口问道。

  “本是在江北,结果逃犯一路南窜,便追踪到了江左一带。”

  “江左……难怪……咦,你晓得么,”丁濛抬眼望向他清朗的眼眸,道,“你可知我是在何处初次见到你的?”

  “难道不是丁家庄?”展昭蹙了眉,仔细回想。

  “恐怕你和哥哥们都不晓得罢,当年我爹爹阿娘过世,我只身前往丁家庄投亲,便在扬州见着你啦。”

  “扬州?”展昭偏着头仔细思量了一番,道,“我记不大清晰了,你说说看。”

  二、青锋寒

  丁濛初遇展昭,确实在烟花三月的扬州。

  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吹面不寒杨柳风,旌帘扑酒楼。展昭那时还不是四品带刀护卫,只是江湖人尽敬重的南侠。丁濛当年也不叫丁月华,而是唤作丁濛。一个是追踪一伙贼盗途经,一个是前往松江府茉花村丁家庄投亲,天南地北,有缘千里来相会。

  “原来三妹的闺名不唤‘月华’?那为甚后来更名了?”

  “到丁家庄后,姨说姨夫命中与水犯冲,便教我更了名。”丁濛神情淡淡,个中委屈,却是展昭不曾料想的。展昭不欲再问,当年丁濛与他的婚事,也是这老太太一句话一锤定音。虽说长辈许婚是在情理之中,但丁濛是否真得想要嫁给他,展昭心内并无太大把握。

  “那时我在一家酒楼打尖,听得楼上有人唱曲儿,本是柳耆卿的曲,挺欢畅的一支调儿,偏教那位姑娘唱得凄切难耐。我只道是有人欺辱她,于是上楼去瞧。那姑娘一个人坐在那儿,抱着琵琶,却实是无甚异样。我那当儿因只身在外,故作男子打扮,如上前问询,只怕于礼不合。”丁濛眯着眼回忆,神情竟带了一丝向往。

  展昭凝视着她隽长的眉,道:“三妹这样一说,我倒记起来了。当时我正追踪一帮恶贼,一路跟到扬州郊外。总算教我在那座酒楼里寻到了他们。我不欲砸了人家的场子,便在一旁候着。而那位姑娘也是我当时路过,将她从恶贼手中救下的。救她时天色已暮,那些贼人来去匆匆,大约没看清我和那姑娘的模样。”

  丁濛当时上得楼来,便临窗坐下,环顾四周,只见离那姑娘不远处坐着一桌江湖打扮的人,刀剑等凶器大剌剌地扣在桌上。这些人旁若无人地大声谈笑,淫言秽语不堪入耳。那姑娘的眼神一直往那帮人身上瞟,似胆怯似愤恨,教丁濛煞是奇怪,不知这两者有何恩怨。

  临着那帮恶贼而坐的正是展昭。他一身青色便衣打扮,腰间悬着宝剑,神色自若地喝着茶。丁濛隔着往来人群的绰绰淡影偷偷瞧他,心下好奇这样俊雅的人物是什么来头。

  恶贼见了一旁唱曲的姑娘,嘿嘿笑着招呼她过来。姑娘充耳不闻,自顾自低着头挑抹着琵琶。那帮人不耐烦,其中一人走上前去便要拉姑娘的手,那姑娘倒是烈性子,柳眉一竖,抡起琵琶便砸向来人脑门。一个姑娘家哪有这些儿蛮夫气力大反应快,来人一把挡住迎面而来的琵琶,再反手扣住琵琶尾部,向地上猛地一掷,琵琶顿时被摔得支离破碎。那人朝那姑娘怒吼道:“臭婆娘,教你敬酒不吃吃罚酒!”

  展昭叹道:“当时这姑娘恃着我在一旁,才敢与那恶贼起争执,却不晓这般做,坏了我的大事,陷我于不义之地。”

  丁濛知晓他指的是在酒楼里与人交手坏了酒楼的生意,因此道:“所以伙计上来劝架的当儿,你便想暂时放过,先忍这一遭再说,对吧?”

  丁濛忆起当时她心下愤懑,本有出手为那姑娘解围的想法,却不道那姑娘竟闪身扑到展昭跟前,噗通一声跪倒,扯住他的衣袂,泪水盈眶,泫然欲泣。

  陡然间的变故令在座所有人都懵了,不知这演的是哪一出。

  只见那姑娘仰着头,哽咽着责问他:“义士,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你如今不杀了这帮恶贼,更待何时?假使你便由他们侮辱了我去,他们洗劫我的村子,害死我的阿爹时,便由我和我那可怜的阿爹一起去了罢,还救我作甚?还要我在这世间受罪作甚?”说着说着,姑娘的眼泪便如断线珠玉,滚滚掉落,摔碎在地面,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教旁人看得凄凄切切。

  丁濛怔忪半晌,暂且放弃出手的打算,心里忖度这又是什么戏码。

  那姑娘一番陈情,将展昭推到了风口浪尖。周围一干人纷纷将责备的目光投向他,指手画脚,交头接耳,连丁濛那时都道是他怯缩,心下不耻,更毋论不明事理的众人。

  恶贼中一人手提□□,大步走到展昭跟前,挑着粗黑的眉毛,挑衅地将刀尖轻佻地抬起,隔开展昭和那姑娘。姑娘顿时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只是痴痴地瞧着面前冷芒流转的刀面。那人道:“兄弟,我瞧你是条好汉。你救了这婆娘,这婆娘却不领情,还得寸进尺,恨不得教你娶了她去才肯罢休。不如,今日你将这婆娘交付我,我好好□□□□她,如何?”

  展昭不转头看那来人,只是柔声劝那姑娘:“莫怕,你先退到一旁。”

  姑娘怯怯地抬眼飞快地瞟了一眼恶贼,正要起身避退,不料那人一声怒斥:“我瞧今日谁敢走!”那姑娘顿时吓得不敢动弹,双手发颤。

  “快退!”展昭皱起清隽的眉,催促那姑娘,免得打斗之时错伤了她,或是护着她展不开手脚。

  姑娘听展昭语气坚决,心里大约也是计较着贼寇不会当着众人伤她性命,便撑着身子站起来,正要退去。不料那人突然发难,刀锋一转,便向姑娘劈来。只见那袅细的身子当即便要血溅当场,旁人都发出惊呼,连丁濛都忍不住捏紧了手里的瓷杯,正要掷出去缓一缓那刀的势头。

  说时迟,那时快,交睫之间,只听得宝剑出鞘之声,噌然作响,青芒一闪,叮然一声,那厚沉的□□竟已断作两节,刀尖堕入地面,竟插入五寸有余。姑娘骇得身子不住地打颤,几乎就要跌倒。

  “好快的剑!好俊的功夫!”丁濛暗赞。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旁人或是看不出,丁濛却看得明白,展昭当时和那姑娘隔得格外近,恰是一柄剑长的距离。他出手之时,剑尖便是从姑娘的鼻尖儿上滑下去的。再进分毫,那姑娘一张姣好的面庞便会破了容。再者,展昭正稳稳当当地坐着。坐着出剑,内力极难发挥,但当剑刃切入刀刃时,竟如削豆腐块一般,□□未被带动毫厘,直接教人斩作两节,若不是剑招快,内力稳,根本做不到。这一手露得漂亮,周围人竟齐声喝起彩来。丁濛倾前身子,瞧展昭是何反应,她本以为这人该得意片刻,却未曾料到他竟皱起了眉头,显然出手救这姑娘并非他意料之中,闻得众人对他的喝彩更是无奈至极。

  那帮贼寇瞧有人竟敢与他们叫板,不由火冒三丈,其中一人膀大腰圆,须发猬怒,手提朴刀,当着众人的面朝一张空桌子劈过去,意欲震慑围观众人。丁濛不由齿寒——这莽汉,看样子打不过人家便寻一张无辜桌子出气么?

  意料之中的木桌碎裂声没有传出。

  丁濛瞥见一道清光斜窜过来,轻而易举地架住了来势凶猛的朴刀。丁濛只见展昭手中长剑轻滑,斜刺向贼寇手腕,喝道:“撤!”那贼寇手中朴刀应声而落,摔到地上,砰然作响,连丁濛都感到脚底地板一震,桌上茶盏都被震得离了桌面——这朴刀如此之重,竟教他轻易架住了?丁濛只觉展昭武功之强,前所未见,不由心生敬意,又觉自己这一番投亲路上得见如此精彩的打斗,实在不虚此行。

  贼寇四人见面前之人不好对付,便想息事宁人。其中一人问道:“敢问英雄大名?”

  “不屑道与尔等。”展昭横剑而立,眉宇冰冷,言语毫不留情面。丁濛听得,弯唇一笑。

  “无名之辈,连名字都不敢道出来么?”贼寇恼羞成怒,抡起手中武器,便要一拥而上。丁濛心道:双拳难敌四手,这位侠士武功再高,恐怕也是难以占得上风罢,这群贼子好不要脸!

  正当这时,只闻楼下一片喧哗——

  “官兵来啦!官兵来啦!”

  闻说贼寇闹事,大批官兵迅速赶到,涌入酒楼。楼上那帮恶贼面色凝重地各各对望一眼,心知不可恋战,便纷纷快步走到窗前——自然不是丁濛靠着的那窗子——纵身跃下。

  酒楼下又是一阵唏嘘喧闹。展昭瞥了一眼跌坐在地面上掩面低声哭泣的姑娘,神色复杂。为避男女之嫌,展昭没有亲自扶她起来,只是教旁边一妇人上前代为。扔下一锭银子,展昭也从窗跃出,飞身去追那干恶盗。

  丁濛看了一场好戏,正在兴头上。踱步下楼之时,听闻一旁的人交耳:“你瞧见了么?那剑似是巨阙哩!”

  “难道方才那侠士是南侠展熊飞?”

  “多半是。江湖上哪还有他人有这般好相貌,好功夫?”

  ……

  “话说你之后追到那群贼盗了么?”丁濛干脆缩进他的怀里,抬眼问他,语气里带着少有的轻快愉悦,她似乎不嫌当年的流离奔波之苦,只觉这大千世界,繁华盛世,能遇到这般奇人异事,很是有趣。

  “杀了三个,逃了一个,”展昭垂睫,细心地敛好丁濛身上披着的大氅,道,“那贼人又犯案,我这回正是奉命追拿他。”

  “逮到了么?”丁濛问道。

  “自然,如今已被收监。”

  “果然厉害呵,当年我还特别担心你敌不过那群恶贼,落了下风。还是我低估你了。”丁濛斜卧在他的怀里,懒懒道。

  “当年实则也是险得很。”展昭搂住她。

  “那你恼那姑娘么?她那样待你。”丁濛问道。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苦楚,她不清楚我是怎样的人,那种情况下,她也不晓得该如何是好,只能激一激我。”展昭语气平静。

  “我当年和你比武时耍赖,你是不是也能这样设身处地地体贴我,不怪我?”丁濛小心翼翼地问道。

  展昭失笑,道:“我何曾怪罪于你?”

  “也是,若是怪罪,今日你也不会唤我一声‘三妹’了。”丁濛闲闲地靠着他,轻声道。

  番外

  三、芦花荡

  当年教丁兆兰丁兆慧两位哥哥激得出门来与展昭比武,丁濛确实使了些不光彩的手段。她见过他的身手,自知是打不过他的,心想又不能输了丢了丁家庄的脸面,惹得老夫人不开心,使自己这个寄人篱下的孤女日子更加难过。却不知老夫人和两位哥哥沆瀣一气,要将自己许给江湖上鼎鼎大名的南侠,博得面上光彩,至于她的输赢,他们并不放在心尖儿上。

  比武之时,她占着自己是女儿身,料得展昭不会下狠手,便对展昭的锋刃不避不闪,只往对方要害招呼。

  展昭不知面前的姑娘为何使这般拼了命的打法,只能见招拆招,处于守势,却不落下风。好几次他本可结束这场令人尴尬的比试,却都被丁濛不顾自身死伤的剑招逼得不得不继续与她周旋。

  当时天色阴沉,秋风正紧,一方庭院,便只听得巨阙湛卢丁然的撞击之声,合着呼啸秋风,煞是好听。展昭抬眼望去,只见对面姑娘气力已不济,拧着一双柳叶长眉,眉底清亮的眼眸蓄满认真。她樱唇微张,轻轻喘着气,双颊染上秀艳的嫩红,却仍是死死支撑。西风袅袅,扬起她乌亮的长发。遍地黄叶飞舞,满目肃杀。

  展昭心内蓦然一动,手中巨阙缠上湛卢。只听得他低叱一声:“撤剑!”丁濛手里的湛卢便被巨阙绕过来,展昭手一扬,湛卢便清光一闪,破风而去,钉入旁侧的树干。

  对面的姑娘手中没了剑,顿时无措起来,不知握剑的手该放向何处。她微微闭了闭眼,神情有些凄惶,睁开眼时,眼底竟有水光潋滟。她怯生生地朝老夫人瞧去,见得老夫人面上并无愠色,才松了一口气,朝展昭福了福。

  展昭拱手道:“承让了。”

  丁濛转身去拔剑,展昭的目光便一直追随她娉婷的身影。百褶单裙,五色绫帕,弱柳扶风,她虽出手不留情面,却教人分外怜惜。

  丁濛感到展昭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不由红霞晕颊。她不明晓他心内在想些什么,心下惴惴,拔剑便不敢使上十分气力。于是湛卢便顽强地钉在树干中,纹丝不动。丁濛更加窘迫。

  展昭见状快步上前,丁濛急急收手。他握住剑柄,略一运气,湛卢便教他拔出,递还给她。丁濛接过剑,低下眉头,轻声道:“多谢。”便转身朝自己闺房的方向走去。

  之后便是老夫人授意将丁濛嫁于展昭,展昭应诺。二哥丁兆慧进了丁濛闺房,将婚事说与妹妹听。丁濛认命般地闭上眼睛,一言不发。待丁兆慧走出房间,她才长长叹出一口气。毫无回旋余地。她并不是不愿嫁于展昭,只是这般明不由己的无力感,她尝得太多,已感厌烦凄楚。有言是:做人莫做女儿身,百年苦乐由他人。

  展昭在丁家庄盘桓三日。第二日清晨,晨光熹微,因附近有这松江,晨雾朦胧,烟云缭绕。展昭独身一人出门沿江而行。轻薄雾气中,第见风帆沙鸟,翠树青山。江似白练,逶迤前行,近处一片芦花荡,飒飒秋风中雪白芦絮四处飞扬。

  展昭信步而行。忽见不远处浮现出一个着着嫩绿衫子的人影,身形娉袅,似是女子。那人似乎也望见了他,立即止住了脚步,立在雾气中,没了动作。

  展昭上前,那人影后退一步,却没有转身,似是迟疑不决。两人离得愈发近,雾气薄了起来,缓缓在两人之间流动。面前人的面容渐渐清晰,匀长的眉,清亮的眼,微微错愕的表情,正是丁濛。

  “丁三小姐。”展昭朝她颔首。未婚夫妇本不该见面,但如今遇着了,难以避开,也只能迎上去打招呼。

  “展大人。”丁濛垂下头,福了福。展昭瞥见她的手指绞在一起,似是紧张难安。

  “不知小姐在这儿有何事?”

  “闷……闷得慌,出来……逛逛。”丁濛实则是个极为腼腆的姑娘,这时见了展昭,顿时慌张起来,连说话也不顺溜。她生怕展昭误会她出来干什么不光彩的事儿,急着想解释,无奈语气急促,期期艾艾,仿佛欲盖弥彰。

  展昭素来极会察言观色,便不再追问,只是道:“那展某送小姐回府,可好?”

  “好……好。”丁濛暗骂自己没出息,连最简单的话都说不顺畅。

  展昭负手走在前头,丁濛袖手跟在后头。耳畔是茫茫水声,簌簌叶声,眼前是飘飞的芦花,是展昭平日里穿着的青蓝色便服的衣裾。他腰间悬着的正是自己的原佩剑湛卢,而那柄巨阙,正在自己的闺房之中。丁濛不由耳根微烫。

  “小姐可知道这附近有甚名胜么?”展昭觉得身后的女子也太沉闷了些,微妙的尴尬在缄默中蔓延,展昭出言打破这沉默。

  “有……有罢,我不常出门……哥哥们应该知道得多些,他们连年在外奔走,见识了许多东西……展大人呵……”她的声音微弱下去,“我不知道,抱歉了。”

  展昭在心里轻轻叹气,这样的女子真是他将要携手到老,相伴一世的妻么?他不敢想。

  两人之间的沉默筑成一堵厚墙。

  “展……展大人平时欢喜些什么东西?”她竟主动开口问询。

  一丝欣慰喜悦缠绕上心头,展昭道:“琢磨武功,看看书罢。若是吃食……偏爱鱼羹。”

  “呀,我会烹鱼!”言罢,丁濛只觉自己的语调太轻快了些,怕自己给他轻瞧,嫌她轻佻,于是她顿了顿,整理好心情,将语调放缓放柔,道,“因住在江边儿上,哥哥们三天两头提着鱼回来,我便跟着厨娘学了许些烹鱼的法子。”言下之意便是——待成婚后,她便可换着花样为他做鱼羹。

  展昭嘴角不由挽起弧度,他微笑道:“松江里头有哪些鱼?”

  “多得很,我光听厨娘说来,轻轻巧巧便能说上数十种……什么鲈鱼、草鱼、鲤鱼、鳜鱼、鳊鱼……”她兀自掰着指头数着,却听得展昭出声打断她:

  “到了。”

  抬眼望去,赫然便是丁府的牌匾。她住了口,愣愣地瞧着。手心全是津津冷汗,给凛冽霜晨的冷风一激,便冻得与冰坨无甚两样。脸上却是格外燥热。她抬起手,将手背贴到脸上,企图降温,以免脸红得过分,教人瞧出端倪。冰冷的手背靠上脸颊,她如释重负似地呼出一口气,白色暖雾在她眼前缭绕。

  展昭回首时便瞧见她这幅模样,便温言问道:“怎么?小姐觉着应付展某很累么?”

  “不……不。”丁濛飞快地将手拿下来,藏到身后,十指绞扭到一起,神情张皇地望着他。

  展昭悔觉自己这话说得有些伤人,便转过头去,迈步跨进丁家庄大门。

  “展兄!”听得是丁兆兰的声音,“我们找得你好苦,还道你一大早就不辞而别了哩!”

  “我只是出去散散步,给丁兄添麻烦了,实在对不住。”展昭拱手道。

  “没事儿……咦,妹妹,你怎跟在展大人身后?”丁兆兰这才发觉丁濛藏在展昭身后,一副愁苦的模样,“你这副样子作甚?”

  “没……没甚,我只是散心时遇着展大人了。”丁濛盯着裙摆,嗫嚅道。

  “快快进来。”丁兆兰招呼二人,自己在前方带路。

  方行几步,便见面前展昭回过身来,阳光刺透雾气,晕染他鸦青的鬓发,勾勒出他峻拔的身姿,煞是清雅夺人。

  丁濛驻足,听他有何话语。

  只听他缓缓道:“小姐以后在展某跟前,不必如此拘束,随性便好。”

  闻得此言,丁濛眼眶一热,水泽在眼底泛滥。这世上如此多的身不由己,如此多的命付他人,在这一句话面前,顷刻烟消云散。

  他是能将她带出囚笼的人,是日后山高水远交付一生的人,是她的良人。

  四、剑尘散

  展昭听着丁濛将往事娓娓道来,直到她用细如蚊吟的声音道出那句“我的良人”时,不由心底一惊——原来她是这般想他的么?与她成婚后,他连年奔波,常过家门而无法入,留得她一人困在这窄窄厢房中消磨光阴,令她从一个囚笼来到另一个囚笼,始终不得自由。

  “是我对不住你。”展昭抚着她柔顺的发,轻声道。

  丁濛摇摇头,伸手环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怀中,不吭一声。

  身上的衣裳渐渐干了,丁濛闷声道:“我给你做鱼羹去。”

  “不急,”展昭握住她抽离的手,道,“待天气转暖和了,我带你去扬州看看罢。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苏州杭州也是极漂亮的地儿。给包大人告个假,我们出去逛逛?”

  “真的?”丁濛惊喜地抬头望他 ,眼底星点点尽是光芒,“不耽搁正经事儿?”

  “我在外头奔波许多年,也该寻个时候休整休整,你也莫要太闷才好。”展昭微笑道。

  “嗯。”她低低应着,明眸流转,光彩照人。

  屋外依然是北风呼啸,大雪纷扬,屋内却熏香缭绕,暖意袭人。暖得人心都融化成水。

  墙上巨阙湛卢双双悬着,湛亮的剑锋尽收敛在剑鞘内,沉静安好,一如往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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