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巴里也是因为知道这件事，才会这样大咧咧的当着伦纳德的面叫超人的地球名字。

　　面对固执的喊着自己“克拉克”的巴里，卡尔的眼中微微闪过一丝怔愣，像是湖面在微风吹过后泛起了阵阵涟漪，不过很快就消弭不见了。

　　那丝怔愣消失后，卡尔的眼睛中，有的依旧是冷酷的坚冰，与燃烧着的愤怒。

　　像是冰与火，本该不相容，却又在他的身体中同生。

　　“这个世界不需要克拉克。”卡尔如是说道。

　　“但是我需要，正义联盟需要，玛莎他们需要……”

　　“克拉克差一点害死了你。”卡尔直视着巴里的眼睛，在这一刻，巴里能清楚的从卡尔的眼中看到愧疚与悔恨。

　　这愧疚与悔恨有一部分是针对巴里的，但是更多的却是对永远无法挽回的大都会的。

　　覆水难收，走到今天这一步，也许只能归结为命运。不过除了按下那个按钮，之后对这个世界的统治，卡尔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他们过去太过傲慢，总认为能够在那些罪犯做什么之前阻止他们，他们总是在防御，总是在被动，可一旦他们最终没能阻止那些罪恶呢？

　　大都会为他们上了鲜血淋漓的一课。

　　“你……”巴里看着这样的卡尔，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这一刻，他清晰的感受到了大都会的毁灭带给克拉克的东西。

　　那场灾难也许将克拉克也一起埋葬了。

　　超人的改变是因为黑暗力量吗？

　　也许黑暗力量起了一定的作用，但本质上，这是超人自己做出的选择。

　　巴里感觉到了迷茫和悲哀，他的脑海中突然冒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他希望克拉克永远也不要再出现了，就让卡尔一直活着吧。

　　因为克拉克怎么能接受自己变成这幅样子呢？克拉克本不该变成这幅样子的！

　　“我很抱歉。”巴里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水色，但很快又消失不见。

　　有那么一瞬间，卡尔甚至以为巴里要哭出来了。

　　但是巴里并没有，他终究还是坚强的。

　　哪怕他总是“被小一辈”，总是被人视为和复联的蜘蛛侠一样的小可爱、小天使、小朋友，但他已经是一个成熟的超级英雄了，他已经学会要如何面对困难了。

　　虽然这一次的困难前所未有的难。

　　但是他不会放弃的。

　　哪怕不为了这个世界，只为了他的朋友们，他也永远都不会放弃的。

　　也许克拉克会为自己做过的事情感到难以接受，也许戴安娜、哈尔他们醒过来的时候会崩溃，但是巴里愿意陪他们一起度过。

　　内心的谴责、世人的辱骂……所有不好的一切，他们都应该一起承担，他们是正义联盟，他们是家人。

　　家人，就是同舟共济、永不言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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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6666

　　在下定决心之后, 巴里正如同布鲁斯曾经说过的那样, 他想要和超人谈一谈。

　　也许就像布鲁斯说的那样, 谈一谈真的不能改变什么, 但是巴里还是想要谈一谈。他觉得超人毕竟是超人，他也许会迷失，但是不会真正消失。

　　“克拉克，卡尔，或者是超人, 不管你希望我怎么称呼你，但是我真的——”

　　巴里的手抬起来又放下，看上去有些犹豫, 但话语又很坚决, “我想, 我们需要谈谈。”

　　“确实。”卡尔对巴里的话表示赞同。

　　不过在谈之前，他先是看向了伦纳德, “他跑出来够久了。”

　　“你会怎样对待他？”巴里将伦纳德挡在了自己的身后, 就像是当初面对哥谭那群混混时, 对方做的一样。

　　“巴里, 你在对一个罪犯心存怜悯吗？”

　　卡尔反问道。

　　“我不是——”巴里回头看了伦纳德一眼, “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 谁都不能例外。但如果是切除脑叶的话——”

　　巴里看着卡尔, 摇头道：“他罪不至此。”

　　毕竟虽然伦纳德整天抢银行，但是每次都被巴里及时制止了，算起来, 对方顶多就是一个犯罪未遂。

　　被关起来？

　　这是应该的。

　　但是切除脑叶？

　　这太过了。

　　但是超人显然不这么想，“巴里，如果他因为你的这句罪不至此而没有被切除脑叶。当他再次从监狱中跑出来，他所犯下的一切罪过，那就都是你的责任。你能保证的了什么，如果有人被他杀死，你能让死人复活吗？！”

　　“如果你什么都保证不了，那么你现在的话，就是在害人害己。”

　　“不是这样的。”巴里的眼中充满了对超人这番话的不赞同，“犯错的罪犯，而不是我们，我们可以去抓住他们，但是我们无权去处置他们。裁定一个人的罪行，做出对他的审判，那是法律的事情，我们只是义警，而不是执法者，我们没有义务，也没有权力去那样做。”

　　虽然巴里在警局干活，但是他只是一个物证专家而已。

　　“是的，过去我们没有权力也没有义务，但是现在有了，现在的法律就是这样规定的，他们就应该受到这样的惩罚！”

　　“那不是法律规定的，是你规定的！”

　　“……”

　　眼看着两位超级英雄就怎样处理自己吵了起来，作为当事人的伦纳德感觉自己毫无存在感，活的像个小三一样。不，小三都比他有存在感。

　　伦纳德：明明是三个人的电影，我却始终没有剧情。

　　“你在犯错！”巴里肯定的说道。

　　“不，巴里，错的是你。”卡尔的语气中同样充满了肯定。

　　“巴里，你什么都不懂。”

　　“那你又懂了什么？！”

　　“我懂了我们对待罪犯不应该姑息养奸，我懂了只要我们主动一些，就可以将罪恶扼杀在摇篮里，我懂了我们过去的坚持实在是太过幼稚可笑……”在说这些的时候，卡尔的脑海中忍不住回忆起了自己在那间满是氪石的屋子里，眼睁睁的看着，甚至是亲手推动了核/爆发生的那一刻。

　　“生命在你眼中什么？比不过那些幼稚无聊的底线与你无所作为的正义吗？！”超人的手按在了巴里的肩膀上，“如果你不愿意手染鲜血，那么我来。我唯一希望你做的，就是不要来制止我、反对我、背叛我。你甚至不需要站在我这一边，你只需要保持沉默。”

　　“可你是错的！”

　　“你凭什么来判断对错？！”超人略带压迫性的注视着巴里，“过去的我们对了吗？！”

　　“当……”

　　不等巴里说完，卡尔就继续道。

　　“如果我们是对的，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人死去呢？！”

　　巴里被卡尔的这个逻辑给惊呆了，“这个世界每时每刻都有人在死去，你在诡辩，你在强词夺理。”

　　“但你敢说某些人的死与我们无关吗？！”卡尔的双手握住了巴里的肩膀，“死在小丑与蝙蝠侠的选择题中的人，死在被莱克斯制造出来的、针对我的武器的波及下的人，死在大都会那场核/爆中的人……这些与我们无关吗？！！”

　　巴里摇了摇头，“克拉克，大都会不是你的错。”

　　“不，这是我的错。巴里，你活下来了，可是大都会没有！”

　　巴里能感觉到卡尔捏着自己肩膀的手越发的用力，他的骨头已经开始发出抗议的声音了，但是巴里什么都没有说。自己确实是活下来了，可是看到超人他们都变成了这样，有那么一瞬间，巴里甚至觉得如果自己没有活下来多好，至少这样，他不会见到这样的超人。

　　不过这种消极的情绪存在时间很短，短到一秒都不到。

　　“克拉克，你醒醒吧，你听听这个世界，听听人们的声音，他们需要这样失去自由的活着吗？那场核/爆将你的人性也带走了吗？你甚至将奥利也关了起来！”

　　“他们需要。”虽然巴里没有说，但是卡尔也意识到了自己刚刚的失控，他松开了放在巴里肩膀上的手，“我听得见，他们是需要的。至于绿箭侠，那是他咎由自取。”

　　“咎由自取？他做错了什么？！你说你听得见，你又能听得见什么，最高元首万岁吗？！”

　　这件本该让巴里感到窘迫的事情，现在说出来，巴里只感觉到了浓浓的沉重。

　　“超人，你知道吗？有那么一刻，我真希望你永远也不要醒悟过来你错了，因为克拉克怎么能接受自己变成这幅样子呢？”

　　巴里的声音略带颤抖，像是已经想象到卡尔醒悟过来后会有的痛苦了。

　　很难形容卡尔此时的心情，他看着巴里，像是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又像是在看一个即将于自己为敌的对手。

　　事实上，说对手有些过了。虽然过去他经常和巴里一起赛跑，但是说真的，他从未将对方当成是一个对手，那时候，他们是朋友。

　　当然了，现在他们依旧是朋友。

　　之所以说对手有些过了，不是因为卡尔看不起巴里的能力，而是巴里实在是太过纯粹，他的纯粹不是那种易碎的纯粹，而是在某些原则上莫名的坚持，他天生就像是阴谋的绝缘体。

　　就像是他敢在没有铅板的房子里和自己的父亲讨论着这个世界的糟糕，谈论着超人他们的不对。也许他是觉得超人不会对他怎么样，所以有恃无恐。但是卡尔知道，即使自己会对巴里怎么样，巴里依旧会那样说，他就是那样一个人。

　　倒不是说卡尔认为阴谋诡计就一定能战胜自己，但是巴里这种坦荡，无疑难以对他构成什么威胁。

　　这个世界已经没有氪石了，卡尔无所畏惧。

　　如果可以的话，他不想与巴里为敌，即使对方不过是以卵击石。所以卡尔略过了巴里那句“克拉克怎么能接受自己变成这幅样子”，转而劝告道：“巴里，你该好好看看这个世界，而不是凭借着从几个人那里听来的只言片语就下结论。不论如何，瞭望塔永远是有你的一席之地的，只要你愿意，你随时可以和我们一起……”

　　“一起统治这个世界吗？”

　　“如果你非要这么认为的话。”卡尔的眼中浮现出了些许不耐，“比起统治世界，我认为用践行正义来形容我们更贴切一些。”

　　“这不是真的正义……”

　　“够了！”

　　卡尔的一声怒斥让旁边的伦纳德不由打了个哆嗦，有几个人能在面对人间之神的愤怒时毫无所动呢？

　　巴里就能。

　　他不躲不闪的直视着卡尔带有怒色的眼睛，“你这是在恼羞成怒，问问你的心，问问隐藏在你心中的克拉克，你知道自己是错的，为什么不肯承认呢？！”

　　“趁着这一切还没有变得更糟糕，现在停下……”

　　“我说够了！”卡尔眼中的不耐几乎已经实质化了，“你一定要这么固执己见吗？你只看到了你眼前的，为什么不将视线放远一些，这个世界再也没有战争了。”

　　“这种停战与和平不是人们自愿的，是你强/迫的。”

　　“强/迫的和平就不是和平了吗？！人类永远也不会自愿的和平！”

　　卡尔早就看透了人类。

　　“他们缺乏自律，他们追求欲望，他们贪婪且永不满足，他们需要被管束，这才是法律存在的原因。但是遗憾的是，法律也是由这群缺乏自律、追求欲望、贪婪且永不满足的人制定的，这就造就了法律的不完善。”

　　“你的法律完善吗？”巴里看着卡尔，“你的法律已经称得上是严苛，甚至是苛刻了！”

　　“但是它维持了和平。”

　　巴里感觉他们不知不觉中，似乎又绕回到了原来的话题上。

　　这样争论下去，有什么意义，又能得出什么结果呢？

　　也许布鲁斯说的是对的，言语的力量有的时候太过苍白无力，当超人他们因为自己的独/裁而取得了成果之后，他们不可能因为巴里的几句话就放弃一切。

　　只有让他们输，他们才会静下心来反思……

　　布鲁斯总是对的，但是不到万不得已，巴里不想用这种方法，他不想要和超人他们刀/枪相对。

　　所以即使知道没用，他还是忍不住说道：“强/迫换来的和平，永远不会是真正的和平，强/迫只会带来怨恨。当人们忍无可忍的时候，他们会揭竿而起。暴/政总会被推翻的，历史用一个个王朝的结束证明了这一点。”

　　“那么你要去成为其中的一员吗？”卡尔直视着巴里的眼睛，像是想要望进对方的灵魂一样。

　　“我不想这样，但是如果你们固执己见，那么我会的。超人，我会的！”

　　“如果你所谓的会，是指在一间没有铅板的房间中讨论怎样对付我的话，那么我恐怕你不会成功的。”卡尔眼神冰冷，“巴里，我希望你能想清楚，我不想要送你去和绿箭侠作伴。”

　　说完，他甚至都不管一旁的伦纳德，直接转身飞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彩蛋——

　　【牵丝戏】拯救世界好难（辣个糊涂填词）

　　你一唤我跑如飞，你要我能懂进退

　　可我不追随，与你争论错与对

　　谈正义，是非与真伪

　　核/爆声令你心碎，众生恶使你后悔

　　你决心要完美，让这世间再无罪

　　切脑叶，权力使心昧

　　是你独/裁/暴/政，将人民来教诲

　　最高元首是你的称谓

　　昔日阳光明媚，如今乌云染眼眉

　　问小镇男孩在哪睡

　　黑白相配祭/奠为谁

　　如今世间，自由如烟飞

　　欲唤旧日的心扉，红色披风却蒙灰

　　愿谁记得谁，最好的年岁

　　你英勇我也无畏，你前进我不后退

　　苦乐都跟随，生死之间不言悔

　　你和我，世间最完美

　　你错我来挽回，你惶恐我心碎

　　怎能让恐惧将你包围

　　你走我想去追，你问我也立刻回

　　用真心将你来找回

　　勇敢信念深埋心间

　　恐惧不过，是昙花一现

　　假如当日我未睡，假如你能早日回

　　如今这一切，定当不会为

　　可惜黑暗命数已兑

　　空想太多，也无法挽回

　　我愿全力去找回，找回昔日的完美

　　纵使有诋毁，我也愿奉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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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86666

　　超人离开后, 伦纳德心有余悸的看着巴里, “他走了？”

　　“是啊, 他走了。”

　　如果说伦纳德的声音中带着惊疑不定和些微的放松, 那么巴里的声音中就是浓浓的失落与茫然。

　　超人走了，撇下了之前他口口声声要抓起来的伦纳德，撇下了他的朋友巴里，只带走了他现在坚信的正义飞走了。

　　也许下次再见，他们就是站在两个不同的阵营中的人了。

　　重新拥有了神速力之后, 巴里本该感到开心的，但是此刻他只觉得残忍。如果自己没有恢复神速力，那么与超人之间的谈话也许就不会进行的这么早了。

　　巴里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 可真到了这一刻, 他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准备好。

　　和超人为敌, 只是想一想，就让巴里感觉到浓浓的排斥。过去虽然他和曾和中了魔法的超人战斗过, 但是感觉是不一样的。

　　那时候他知道, 自己和超人之间的战斗, 从来不是真的战斗, 只要一种让超人醒过来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