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木看了他一眼之后, 暂时没管他这个傻儿子。

　　现在天际赌场里面，柚木闭着眼睛感受了一下现在这里面混了多少异能者进来，两个猎犬是最明显的, 还有几个侦探社的熟人。

　　这里大概已经成为了太宰治和费奥尔多对弈的战场了。

　　对于其他人来说，突然多了这样一个“要害”或许很难受，对柚木来讲就小菜一碟了。

　　他天天泡在葎草网络之中，像这样的控制和细节掌握, 早就习以为常。

　　柚木皱起了眉头：“我不管你之前怎么处理这个赌场问题的, 从今天开始, 这里就是黄金之王授权经营的天际赌场。”

　　希格玛傻愣愣的, 他被蝴蝶之书的信息打击得有些颓靡, “可是费奥尔多的计划已经开始了。”

　　这个赌场之所以如此声势浩大、不计成本地铺开, 就是因为天人五衰的计划。

　　他们将赌场内部交换过来的大量的金币装上了微型炸弹，现在已经向全世界的人散布得差不多了, 只要等时机成熟, 控制炸弹的费奥尔多那边一个按钮，就会将所有的炸弹引爆，数以万计的人将会因此丧失生命。

　　最重要的并不是引-爆炸弹，而是引起全球各地人们对政-府的质疑和恐慌。

　　纸币也好，金币也好, 说到底这种东西就是以政-府的公信力作为保底，告诉大家这个有价值。但是纸币的本质不过是一张纸, 金币的本质也只是一种金属罢了, 单看这两种物件，是没有任何意义的。

　　金币的爆-炸根本就不在乎有多少人受伤或者死亡，而是让权威性机构的公众信用破产。

　　信用这种东西，只有“有”跟“没有”两个选项, 中间所有的模糊过渡带都是人们自己的臆想，一旦各国政-府的信用破产，整个世界就会宛如沸腾的热水疯狂起来。

　　“前、前面四批的金币已经向全球发放完毕，还有第五批……还在这里没交过去。”

　　希格玛很难说明到底是为什么，但是他现在对眼前这个看上去只有十几岁的少年，确实有着无与伦比的信任感和依赖感。

　　柚木皱了皱眉，现在想要处理散落在四周的金币已经来不及了，要保住他这个似曾相识的傻儿子，最简单的方法当然是处理掉源头。

　　他叹了口气：“你在这里乖乖的。”然后转向了织田作，问他要了联系的手机。

　　一个电话打过去给梦野久作。“梦野，现在有个任务。”

　　“是。”既然是任务不是工作了，那么就得认真以待。

　　“把死屋之鼠在横滨的活动路线找出来，我要他们的内部网络连接接口。”这件事他自己做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拜托一直在日本做情报支援的梦野。“20分钟后给我可以吗？”

　　梦野马上应道：“没问题。”

　　挂了电话之后，立刻打过去给黄金之王。

　　十年后的中也柚木，已经拥有了和黄金之王直接电话联系的资格了。

　　“欧吉桑，我想要死屋之鼠的活动端口地点。”

　　黄金之王直接说出他的需要：“给我活动路线。”

　　要抓住老鼠这件事情，真的很难。

　　那些小小的动物匿藏在所有的下水道、管道、缝隙、垃圾堆里面，想要一网打尽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

　　这件事无论谁来做都显得得不偿失。

　　但是柚木不同，或者说横滨不同。

　　横滨是他哥的地盘，是他的家。他从有意识开始就在横滨经营，对一寸的土地了如指掌，并且密布眼线。

　　现在就是赌，费奥尔多的程序设计地点到底在不在横滨了。

　　在，刚好能够一锅端了。

　　不在，那就争取时间，将希格玛摘出来。

　　希格玛看着他简简单单的两个电话目瞪口呆。

　　这件事情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毕竟通讯设备那么发达的现在，每时每刻经过发射塔的流量都大得惊人，要确认人的活动地点，找到他用的发射塔，在发射塔的数据里面再找到对方的联系范围……

　　这接近于不可能的事情。

　　他还在发呆的时候，柚木的注意力就转了回来，他俯视着这个中分头，声音柔和地问道：“谁跟你训练那些DOLL？”

　　“DOLL？”长期在天际赌场的希格玛诧异地看向接待员小姐姐，女孩子似乎一点都没发现这里有什么问题，表情纹丝不变。“我带你们过去，是塞斯在负责这件事，他是接待员的领班。”

　　“不用，”柚木说：“你告诉我在哪里，第几楼，哪个房间？”

　　希格玛回答：“第三层，在……”

　　“在3071房或、3652房或者3213房。”接待员接话道：“他只会在他的房间、训练室以及休息室活动。”

　　织田作闻言，忍不住看了看小姐姐。

　　对方的笑容还是那个样子，就连嘴唇弯起来的弧度都变化不大。

　　“……你是DOLL？”看着她的样子，希格玛有了些不好的猜测。

　　很清楚这个意味着什么的他有点接受不了事实。

　　接待员淡定地回答：“我们，都是DOLL。”

　　希格玛：“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

　　接待员说：“因为希格玛大人从来没有问过我们。而且先生禁止我们主动说出来。”

　　“等、等一下！”希格玛反应过来：“我们？”

　　“所有的接待员，都是DOLL。”

　　这个瞬间，希格玛居然在这个接待员身上看到了一种说不清楚的情绪。

　　明明只是个DOLL。

　　“怎么会这样……”希格玛的唇颤了颤。

　　明明一直已经很努力了，得到答案的这一刻，竟然这样……令人挫败。

　　柚木感受着天际赌场里的变化，找到了他们说的那个“先生”。说起来还是老熟人，塞斯·玛斯塔，江涟小姐姐曾经的老师，德国情报员，也是著名的洗脑大师。

　　如果是他的话，这些DOLL的表现就不足为奇了。

　　毕竟是一代从战争开始活跃到现在的人。

　　没想到他会加入死屋之鼠。

　　光是完成费奥尔多·D交给他的任务就已经筋疲力尽的希格玛，根本就没有多余的心思关心他视为灵魂的天际赌场上里，被老鼠精到底塞了多少东西。

　　除了各种工作人员，还是内部的机械改造和系统。

　　如果不是柚木突然接手了天际赌场的控制权，希格玛对状况外的事情根本就束手无策。

　　或许，他到最后也就是和他心爱的赌场一起同归于尽而已。

　　看着希格玛，柚木深深地意识到，看来“书”也不是万能的。

　　“继续经营你的赌场吧。”柚木蹲下来看着沮丧的青年，“我们一起来守住它！”

　　原本还有点担心怎么把希格玛摘出去，既然塞斯在这里，那么一切就好办多了。

　　毕竟，那可是一个洗脑大师啊。

　　柚木席地而坐，正面面对着被几重打击而失神的希格玛，都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打击过头了。

　　秉持着面对智障儿子的关怀，柚木握着他的手，“现在没时间，我们待会聊聊，好吗？”

　　希格玛愣了愣，他垂下了眸子，点了点头。

　　现在他只剩下他的天际赌场来支撑着他了。

　　赌场的其他工作人员陆续回来汇报工作，见到柚木他们三个人的时候还有点惊讶，然而在出口驱赶他们之前，希格玛先拦住了他们。“情况怎么样了？”

　　总经理在这里，那柚木他们的存在就不是他们要管的事情了。

　　希格玛一扫他刚刚的颓丧，在下属面前马上就打起精神来，绷紧了脸看不出一丝表情变化。

　　手下的分管经理一个接着一个汇报，希格玛有条不絮地再次下达指令。

　　在这期间，柚木拉着织田作往塞斯的房间走去。

　　织田作反而有点担心：“这样可以吗？”

　　“我不知道耶。”柚木诚实地说出来：“他和整个天际赌场都是‘书’的造物，可是……”

　　“可是？”

　　柚木皱起了眉头，“我现在莫名其妙得到了整个赌场的控制权，这里变成了我的‘领域’。但是希格玛不同。”

　　他斟酌了一下用词，“他就像是早产的营养不良儿童？我们之间有一种熟悉的亲近，但是我和他，现在都觉得别扭吧。”

　　他这样一说，织田作就想起少年惊天地的一声“我是你爹”。

　　他伸手揉了一把少年的头发，调侃道：“准备好做他爸爸了吗？”

　　“……”柚木卡了卡，才幽幽地说道：“我只是开个玩笑而已。”

　　“反正刚好他现在也要工作，我们就冷静一下再讨论比较好吧？”

　　反正柚木是这样考虑的。

　　大概所有的人都被那场爆-炸吸引住了注意力，织田作和柚木一路上没有遇到任何人，非常顺利地就找到了洗脑大师的房间。

　　接待员小姐姐依旧尽职尽责地跟在他们身后。

　　这里被柚木控制着，直接锁死了，就算是塞斯，也打不开门。

　　老人很淡定

　　他们进去的时候，光头的塞斯端正坐在里面，泡了一壶茶，不慌不忙，还有心情笑着跟柚木他们打招呼。“久等了，两位。”

　　“神交已久，久仰大名。”柚木也笑着回应他，并没有顺着他的话坐下。

　　说完他还摆了摆手，让接待员小姐姐后退了好几米的距离，确保塞斯·玛斯塔不能控制着她从背后暴-起伤人。

　　这位年纪不小，仍然老当益壮的特工笑了笑，也不勉强，“所以，你来找我是想要谈谈这里的事情吗？”

　　塞斯看着柚木的眼神并没有敌意。

　　虽然他已经栽在他手里两回了。

　　“您也知道，如果在军-队的手里，凭您的本事还有转机。”但是落到老鼠精和自己手里就不一定了。

　　柚木可不喜欢他这个阴沉的老头。

　　就算他已经活不久了。

　　活跃在第一线那么多年的塞斯，一直呆在天际赌场的原因，柚木一直不太明白。

　　一直到他们面对面的时候，他才看出来。

　　这个纵横世界情报界几十年的人，已经到了风烛残年的地步了。

　　塞斯听了也就笑了笑。

　　他比任何人都知道自己是什么状态。

　　不过就算是他死了，眼前这位心狠手辣的少年，也会马上伪造证据吧。

　　这样就结束了，他也不甘心。

　　“我明白了。”从来不认命的塞斯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柚木的说法。

　　柚木不怕他反水。

　　毕竟是洗脑专家嘛。

　　这个名头太过响亮，反而会让人忌惮不已。

　　到最后，塞斯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对柚木说了一句：“总经理那个人……还需要您多费心呢。”

　　少年懒得探究他究竟是讽刺还是关心，友好地笑笑就离开了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希希：怀疑自己、怀疑人生、怀疑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