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边盯着马尔福，生怕人鱼们反悔，又把他的人质抓回来，一边又张望着，看其它勇士什么时候才能把自己的朋友们救走，直到秋·张和赫敏都被带走，他却没有等到布斯巴顿的勇士芙蓉。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感觉时间越来越紧迫，看看还在上面的飘的马尔福，他果断地回身救下那个八岁左右大的小姑娘，在人鱼们围上来时，他用魔杖成功地发出一串咒语，威胁地道：“别过来。”

　　他说着，边带着这小姑娘躲开人鱼的围追堵截，迅速捞上马尔福继续向上游，带着两个人让他力气大减，而鳃囊草的效应正在减弱，他奋力地蹬着水，一边警惕地避着身边的人鱼。

　　当空气进入肺里时，他大口吸着气，感觉空气是如此甜美，超过他的想象。而马尔福这时也悠悠睁开眼，一时有点不明所以地道：“你在干什么？”

　　“救你。”哈利有气无力地道，他还在享受着氧气地美好。

　　泡在水里的感觉让人特别难受，马尔福转了一会儿眼睛，不能相信地道：“他们把我绑了让你来你救？你的第二项目？项目组的人是脑子进水了吗？我爸爸会气死的！”

　　“别提你爸，求你了。”哈利飘在水上，感觉有人把他们拉上了岸。他爬到岸边，先听到赫敏尖声叫着：“散开点，让他们呼吸。”才听到马尔福问：“这个小姑娘是谁？”

　　“好像是芙蓉的家人。”哈利索性躺了下来，看着有人给马尔福披了个毯子，他忍不住拍拍旁边的地，“一起躺会儿吧？”

　　他应该甩手就走，和他拉开距离，马尔福犹豫着，虽然没有躺下，却披着毯子坐到他旁边：“你救她干嘛？”

　　“一个小时快到了，不救她，万一人鱼吃了她怎么办？”哈利低声道。

　　马尔福翻了个白眼，几乎想提高声音，但还是咬着牙克制住：“你是不是傻？这是霍格沃茨！邓布利多会让谁被人鱼吃掉吗？你，你不会是为了等她，一直到最后才出来吧？”

　　哈利想了想，明白问题在哪儿，有些懊恼地道：“抱歉，我在这种事上一向没有你那么聪明！”

　　这句话让马尔福的脸沉了下来，他要站起来，但哈利马上意识到问题，一把抓住他：“你现在就要走吗？”

　　看着因为潮湿而胡乱贴在脸上的头发下那双绿眼睛真诚的目光，马尔福迟疑了一下，但还没有动，芙蓉已经扑了过来：“天啊，哈利，你真是太了不起了！谢谢你救了我妹妹！”她说着，在他颊上吻了一下。

　　马尔福的脸色再次沉了下来，哈利这次无辜地看他，眼神中示意地问他：你又怎么了。马尔福转过头去，他没办法回答，难道要让他对着自己在学校里死对头了四年，从六岁打架到现在的人道：你的脸我都没亲过！

　　这真是太恼人了！马尔福既舍不得离开，又被这突然渲染开的情绪搅动得五脏心腑都不舒服。这时赫敏和罗恩又尖叫着扑过来道：“哈利，恭喜你，因为邓布利多问过人鱼，你是为了救其它人才晚上来的，所以他们破例同意你这一项目是第二名。”

　　哈利心中一跳，转头看向抿着唇兀自不太开心的马尔福，轻声道：“你看，傻也有好处。”

　　马尔福气恼地站起来：“你本来可以是第一名。”

　　哈利没有动，他只是盯着马尔福问道：“你是替我感觉到不公平吗？”不等马尔福回答，他接着说，“谢谢你。”

　　马尔福不再等下去，他披着毯子迅速离开，不管哈利在他身后叫了几声，很快隐入人群不见。

　　罗恩终于开口：“你的宝贝儿，为什么，是个斯莱特林？”

　　赫敏反手拍了他一下，哈利终于坐了起来，故作不在意地道：“或许，是提醒我们，在这种时刻，应该忘记学院，互相团结？”

　　罗恩哈哈笑了几声，兴奋地道：“真没想到……”

　　听着他们的讨论，哈利却没有记在心里，只是望向马尔福离开的方向，若有所思。

　　远处的湖边，问完人鱼问题，邓布利多蹲在水边执起人鱼的手，轻轻落下一吻，看着这个姑娘笑嘻嘻地握着长矛沉入水中，才要站起来，已经有人伸出手来。他看着那只手上无名指和自己一模一样的戒指，含着笑搭上去，借力站起来。

　　格林德沃就像怕他被人推到水里一边，一步不离地跟着他，此时也是，活脱脱一个全天侯保镖。邓布利多小声道：“你不用看这么紧。”

　　“我只是不想离开你。”格林德沃低声若无其事地道，“何况万一人鱼姑娘看上你，要把你带走，我站得近才能抢回来。”

　　邓布利多为他的胡说八道而笑了，却听他接着道：“要是我们也这么年轻，你作为勇士，被绑下去的人，会不会是我？”他说着，转过头来，似乎还挺期待地看向老校长。

　　这是越老越活回去了吗？邓布利多几乎要笑出声，但想着十几岁时的格林德沃如果被绑到水里，然后人鱼们围着他唱邓布利多的宝贝的场面，似乎也很有趣。他想着，拖长声音，学着他们年少第一次见面后，格林德沃见了巴希达后，他那姑婆高兴的腔调道：“盖尔小宝贝儿。”

　　格林德沃一点也不觉得羞耻，反而长长地嗯了一声：“我觉得很好听，你以后可以多叫几声。”

　　邓布利多几乎要冲天大笑了，他忍着笑意，看着天空，悠悠地道：“天气真不错。”

　　格林德沃配合地看看多云的天，然后附和地道：“是非常不错，”他顿了一下，也拖长声音道，“阿尔宝贝儿。”

　　走到他们身后，正要过来向他说明新情况的海格一时住了嘴，甚至往后退了一几步，看着邓布利多笑得止不住的模样，调头就走，明智地决定，过一会儿再来和校长，及校长的伴侣说。

　　邓布利多沿着湖和他的伴侣慢慢走着，看着第二个项目结束后，学生们兴奋地边讨论边向城堡里走去，等人少了以后，才轻声道：“你觉得穆迪最近怎么样？”

　　他让穆迪看着哈利，却让格林德沃替他盯着穆迪，无论这是当初那个对食死徒追到底的疯眼汉，还是一个食死徒，他的盖尔都不会轻易让他遛掉。

　　格林德沃平静地道：“他故意在发现多比的藏身处后，还和麦格教授大声讨论马尔福先生被当成了宝贝儿，并且说了好几处在水下活动有用的方式，最后和麦格遗憾地说：这些孩子们都不好好上斯内普的课，不知道鳃囊草是最管用的。”

　　邓布利多轻笑了：“啊，这可是明面作弊了。不过三强杯作弊在历史上也是有名的。”

　　格林德沃接着说：“你觉得穆迪是酒鬼吗？”

　　从进入霍格沃茨开始，穆迪就一直拿着一个银酒壶，时不时就要喝一点。邓布利多就像个故意不喜欢用脑子的老人一样，装作不耐烦地道：“你就不能有话一起说完吗？”

　　格林德沃反道：“当然不能，我得让你多动脑子，万一你老糊涂了，该发愁的就是我了。”这话让邓布利多再次笑了一会儿，他才道，“我跟了他这么久，算过他喝‘酒’的时间，不多，但也不会超过一个小时。”

　　“和复方汤剂的需求时间差不多？”邓布利多平静地接口，然后叹息，“可怜的穆迪。”

　　“我估计你的凤凰社员还活着，否则这位防御术教授的汤剂就不够用了。”格林德沃继续和他散着步。

　　邓布利多赞同地道：“确实。不过，关键问题是，这个穆迪，是谁？”

　　从第一个项目开始，格林德沃就把目光锁在穆迪和哈利身上，试图找到他们背后的人到底想干什么。他不是不能直接击败对方，追踪形体不稳的伏地魔，但是魂器还没有收集全，如果不能把魂器都消灭，就算现在击杀伏地魔，他仍可以不死。

　　格林德沃以前瞧不起魂器，觉得里德尔用这种方式来显示自己的力量，追求永生，以欺骗食死徒甚至魔法界，让他们感到害怕和崇拜，是非常无聊的事情。但站在对手的位置上，他不得不承认，这真是一个棘手的问题。

　　邓布利多牵着他的手晃了晃：“放心，盖尔，我们有这么多人呢。”

　　“天下最聪明的两个人对付他，担心的确实应该是他。”格林德沃傲然地道。

　　邓布利多被夸了聪明也不显示什么，只是平静地道：“最聪明的两个人，是你和哈利吗？”

　　格林德沃挠着他的手心，看他绷不住笑起来，才板着脸道：“可能是你和波特先生吧。”

　　邓布利多哈哈大笑，忍不住又晃了晃两个人牵着的手，被他的伴侣牵得更紧点，再老实了一些。但他老实了一会儿，就又有点忍不住了，手指在交握的指缝间不断作怪，最终和格林德沃在手指上纠缠着玩起游戏来。

　　这位在人前总是沉静稳重的校长，一但和他的伴侣单独相处，就像回到了童年。何况他的伴侣总是假装反对，实则和他玩得不亦乐乎，更让他在有限的时间里无限放纵。

　　远处看着他们散步散得没完没了的海格想：要不还是先去约马克西姆夫人，然后写个信用猫头鹰来报告吧。反正如果有事，校长会叫他过去的。

　　他愉快地决定着，迅速从湖另一边消失。

　　第二个项目平和地结束，校园里却不平和起来，马尔福整日里被人阴阳怪气地叫救世主的宝贝儿叫了好几天，烦不胜扰，几乎想请假回家，但一想到回家就要见到他父亲，又觉得还不如在学校里呆着。

　　他沉着脸忍了好几天，也骂了几个拿这个外号打趣他的人，在校园的天井里，遇到了来找他的哈利。

　　“我找你好几天，你总是避着我。是第二个项目给你带来麻烦了吗？”哈利拦住他。

　　马尔福皱着眉退了一步：“你少来找我几次，我就没麻烦了！”

　　哈利有点不太高兴，反问道：“现在你知道被人关注的麻烦了是吗？”

　　“我现在知道的是你弟弟的感受！因为你而被关注到底有多麻烦！”马尔福冲口而出。

　　哈利几乎不想再试图和他解释，尽管两个项目都名列前矛，潜在的危险目前也没有出现，甚至这一年和马尔福的关系都平静了不少，显然让他忘记了他和面前这个男孩子有多少差别。

　　可是，从6岁到15岁，他和马尔福认识的时间够长了。哈利知道这个男孩子不像他的父亲一样，对食死徒那么感兴趣。甚至连詹姆，他的父亲都和他说过：年轻人很容易被伏地魔那套简单的统治理念占有上风，他们并不是一开始就有恶意，只是好奇与兴奋，只是一但踏上这条路，想回头就非常难。

　　他曾经对哈利苦笑着说：“要不是斯内普对你母亲的感情，我很难想象，我们一家会变成什么样子。但像斯内普这样，能够回头的，太少了。所以哈利，尽管不喜欢斯内普，但是我永远感激他，感激他对你母亲的感情，感激他愿意回到正道上，尽管他不喜欢你，但他一直对弗利蒙特很照顾，对我们一家尽量照顾，不是吗？我们不能对别人要求太过分，他已经做得很好了，你也应该退一步，在你气愤因此而感觉到痛苦的时候，去想想，他其实也很气愤，而且很痛苦。但你有我们，还可以向我们诉说，可他谁有没有。谁，也没有。”

　　邓布利多以前和也和他聊天的时候，说起来这件事，遗憾地道：“我很惭愧，还没有找到可以让年轻人避免被热情冲昏头的方式，没办法阻止他们走向未来会后悔的歪路上。里德尔的模式有他优点，你看，哈利，不是每个人都和我们一样，对甜蜜怀有警惕。美好的，可以让自己意气风发，占有至高无上的地位，让所有人膜拜，看着那些崇拜的眼神，是多么高兴。但是哈利，如果这个眼神下面隐藏着恐惧，害怕，对未来的不确定，站在上面的人却没有发现，还以为是自己的力量让他光明正大地得到了一切，而没有意识到是他的力量只是让人不得不暂时跪下，一但有了力量就会给他反拳一击时，是多么危险啊。”

　　“可是没有力量的人，过自己的生活，不是挺好的吗？”哈利那时候天真地道。

　　邓布利多慈爱地看向他：“你能有这样的想法，真是个好孩子。但是哈利，不是所有的人都愿意接受自己力量渺小这个现实，更何况有更多的人，活在他人力量强大的阴影下，羡慕和无奈，会让他们无意识地扭曲。而里德尔这时许诺，只要你跟着他，就能获得强大的力量，可以藐视那些曾经让他仰头而望的人，可以得到他以前得不到的东西，即使这些东西本不该属于他。那些人，那些活在阴影中的人，毕竟比活在阳光下的人多。”

　　“老虎好打，臭虫难防。”在基本退休后，几乎和老校长形影不离的格林德沃冷哼一声，把手中剥了壳了坚果递给身边人，还随便推给他一碟蜂蜜让他沾着坚果吃。

　　邓布利多眯着眼睛愉快地拿过来，还分给哈利两个，才道：“要让人们意识到自己强大的力量不该被滥用，弱小的人不应该被无视，同时即使自己弱小也可以坦然自若，知道强大与弱小都是平等的人，这点，几千年来，无论巫师还是 麻瓜，人类一直也没有做到。”

　　哈利看向格林德沃：“可是新未来，不是挺成功的吗？”

　　“谢谢你对它的认可，小先生。”格林德沃并不觉得荣耀，只是平静地道，“但它之所以成功，是你们校长从年轻时代，就指出伟大假象下的阴影，我在此基础上，给予了他们干预、约束、利益，才让他们稳定下来。你没有见到当初圣徒有多少投入食死徒的怀抱，这就证明，我并不成功。”

　　邓布利多笑了，回身拍拍他的手：“我教了那么多年书，霍格沃茨还有人投入食死徒呢。”他说着，温柔地道，“我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力了。盖尔。”

　　哈利当时觉得，都已经尽力了，怎么还会有遗憾，现在他明白了。他看着马尔福，压下心中的焦躁，气愤与不安，学着母亲的样子，深吸一口气，试图讲道理：“德拉科，我知道这件事让你很恼火，不能做自己想做的自己，但是，你可以直接和我说。如果我们只是避着对方，不把内心的不满说清楚，我们就会误会，就像我永远不知道，我六岁的时候，让你受到的伤害。”

　　“别傻了，你伤害我……”马尔福恼怒地冲他喊道。

　　“如果你不觉得被伤害，你为什么一直记着呢？”哈利打断他，甚至向前一步，“我向你道歉，因为我无意识的话，让你在心里记了这么久，一直不能平静。但是德拉科，你要因为我的过错，让你自己走错路吗？你不为你自己感到可惜吗？”

　　马尔福一时居然找不到话来反驳他，这让他更恼怒，他口不择言地道：“是，我真是不应该为你记着这些，谁知道你想干什么呢！把自己的名字扔进火焰杯里，还嫌自己顶着那道疤不招摇？”

　　“我，没有，把名字，扔进，那个，该死的，杯子里！”哈利愤怒地一字一顿地冲他喊。

　　没有人的庭院里，两个人气喘吁吁地互相瞪着，哈利的眼睛里甚至浮上了水意。

　　我真不是一个坚强的人，别人都看错我了。哈利忍住要落泪的冲突，在心中对自己说。他想着，退了一步，无意识地挥挥手：“好吧，你这样想我，算了。”

　　他说着，再退一步，转身准备离开。

　　马尔福看他要离开，脑中突然空白了一刻，用力地拽住他。他力道用得太大，而哈利背对着他的时候，从来没有防范过他，竟被他拽得踉跄一步没有站稳。他本能地搂住这个童年开始死对头的腰，防止两个人一起的摔倒，却忘记了放开。

　　男孩子露在校服长袍外的颈上，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做实验留下的未痊愈的疤，而且日晒让他皮肤不像女孩子那么柔软，他却忍不住把下巴贴上去，将怀里的人抱得更紧一点，就像看到芙蓉在第二个项目中为了感谢哈利送上的那个吻后，他在被惊醒的梦中所看到的那样。

　　如果从六岁开始，他才是和哈利手牵手一起长大的朋友，哪怕是在斯莱特林，哈利都不会把他扔在这里不管，让他一个人面对这一切。这个救世主就是那样，嘴上不饶人，其实心比谁都软，海格那个傻大个儿被炸尾螺炸伤手，他一边和其它人一起哈哈笑，却也会在没课的时候跑过去关心他手有没有被留下后遗症。

　　会吗？他心里有个冷酷的声音道：你们之间只是因为六岁没能手牵手吗？你嘲笑海格傻大个儿，他能容忍吗？你骂格兰杰泥巴种，他不想揍你吗？你们真能一直没问题吗？你和哈利，就算手牵手长大，不就是他妈妈和斯内普教授的翻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