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渡发现，明绯羽在躲着他。

　　他足足有一个星期没有见过明绯羽了，这显然不太正常。

　　明绯羽对工作认真负责，从来没有一个星期都不来公司一趟的先例。

　　难道是最近学业任务太重了？

　　秦渡打算去问问正在元一直播室里的纪安，他是明绯羽学校的教授，也许知道一二。

　　走过前台时，秦渡听见身后有个怯怯的声音喊：“秦总、秦总。”

　　秦渡回头，看见前台小姑娘提着一个印着logo的大手提袋跟上来，说：“秦总，这是明总让我转交给您的。”

　　“哦？”秦渡接过手提袋，“明绯羽来过公司了？”

　　乔娇说：“来过了呀。明总刚刚才出去，说是彦良娱乐的罗总请她喝咖啡。”

　　“罗伟彦请她喝咖啡？”

　　乔娇嘴上没个把门的，什么都往外说：“嗯，就在公司楼底下那家。公司最近是不是和彦良娱乐有大合作呀？我看罗总都来了好几次了。”

　　秦渡眯了眯眼：“罗伟彦总是来找明绯羽吗？”

　　“对啊对啊，您手上这套衣服，就是昨天明总和罗总一块儿逛街的时候买的。明总给您和元一各买了一身……”乔娇望着秦渡不善的脸色，声音越说越小。

　　怎么回事？

　　大老板为什么这个表情？

　　我说错什么了吗？乔娇背后冒汗，大脑飞快地旋转。

　　她进入公司后发现，星秀娱乐的大老板秦总是个怪人，常常一个人待在办公室里，一天都不出来。

　　所以乔娇对秦渡略有些害怕。

　　明绯羽出去之前，斩钉截铁地对她说：大老板不是她的男朋友，俩人也绝无成为男女朋友的可能性。她给大老板买衣服，完全是因为大老板不屑于亲自去买衣服，她只是替老板办事而已。

　　那大老板现在这副吃醋的表情是怎么一回事？！

　　突然灵光一闪，乔娇想通了其中的关窍。

　　她刚刚说了什么来着？公司是不是和彦良娱乐有大合作。

　　这只是她的猜测。可万一没有呢？

　　大老板大概是误以为罗总想要把明绯羽撬到彦良娱乐去，怕公司人才流失，这才黑了脸。

　　乔娇于是闭了嘴，默默走回前台，低着头不敢看秦渡。

　　她就不该多那句嘴！

　　乔娇拿起手机，给明绯羽发信息：我把衣服给秦总了，秦总脸色不太好看。

　　明绯羽回她：好的，不用在意。

　　乔娇想了想，又发：我告诉秦总你和罗总出去喝咖啡了，没事儿吧？

　　明绯羽回：可以，没事。

　　见明绯羽如此淡定，乔娇才安下心来。

　　秦渡回到办公室，拎出手提袋里的衣服，上下打量。

　　是件长外套。

　　入秋了，天气也渐渐凉爽，正是出门该披件外套的时节。

　　明绯羽给他买外套，想来是关心他的。

　　没有因为什么事情产生嫌隙。

　　那为什么这个星期一直躲着他呢？

　　秦渡不解，决定去楼下咖啡厅看看。

　　-

　　咖啡厅里人不少。这片地区写字楼密集，许多商业人士在这里谈生意。

　　左耳朵听一声上市融资，右耳朵钻进来一单两个亿的生意。

　　秦渡找了一个靠窗的单人位坐下。

　　嘈杂的声音让秦渡烦扰，他屏蔽掉大部分的声音，让自己的听力专注在不远处的卡座方向。

　　那里坐着明绯羽和罗伟彦。

　　罗伟彦拿出一个首饰盒，在明绯羽面前打开，一条闪亮的钻石项链出现在明绯羽面前。

　　“哇！好闪！”明绯羽装模作样地挡住眼睛，和罗伟彦开玩笑，“闪得我眼睛都睁不开了！”

　　“别闹！”罗伟彦说，“你好好看看，这条项链好看不？你喜不喜欢？”

　　明绯羽仔细端详片刻，夸赞道：“好看，非常好看。看看这纯净度，看看这火彩，看看这令人眼花缭乱的耀眼光芒！”

　　“那你觉得……”罗伟彦吞吞吐吐，“这条项链能不能俘获女孩儿的芳心？”

　　十米外的秦渡正从桌上拿起咖啡杯，闻言顿了顿，竖起了耳朵。

　　明绯羽激动地鼓掌：“哇！罗总！你终于要跟万玉总表白啦！”

　　“嗯……是、是有这个打算。”罗伟彦害羞地挠了挠后颈。

　　秦渡松了一口气，将杯子送到嘴边，抿了一口。

　　“你觉得我拿这个项链去表白行不行？”

　　“行，肯定行！”

　　罗伟彦犹豫：“真的行吗？会不会显得太冰冷？太刻意？换成毛绒玩具会不会好一点？”

　　明绯羽喝了一口黑糖玛奇朵，说：“其实，罗总你送什么都没有关系。”

　　“怎么会没有关系呢？”

　　明绯羽舔舔嘴唇上的奶沫，慢条斯理道：“你和万玉总现在的情况呀，无非是还剩一张窗户纸没捅破罢了。你拿出诚意表白，她若喜欢你，自然会答应。她如果不喜欢你……你觉得万玉总是那种会被一个礼物就收买了的人吗？”

　　罗伟彦轻轻叹了口气：“哎，道理我也明白。可是……我这不是拿不准她到底喜不喜欢我吗？”

　　明绯羽不知道罗伟彦为什么总是来找她这个母胎单身咨询感情问题。

　　但既然罗伟彦敢问，明绯羽就敢答。

　　明绯羽：“那我问你，你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她的目光有常常落在你身上吗？”

　　直男罗伟彦：“啊？啥意思？”

　　“就是……你有没有在两人没有交谈的时候，偶然发现她在看着你？”

　　罗伟彦想了想，说：“有。”

　　秦渡也点点头。

　　明绯羽：“她接受你给她的礼物时，有没有推脱，不愿意接受？”

　　罗伟彦：“没有。”

　　秦渡摇了摇头。

　　明绯羽：“她有没有主动向你示好，比如说给你买礼物，关心你的一日三餐、衣着冷暖？”

　　罗伟彦：“有的。”

　　秦渡又点了点头，嘴角弯起一点弧度。

　　明绯羽：“你们见面的频率是多少？都是谁约谁？”

　　罗伟彦：“大概一周见三次吧。我约她比较多一点，但她也常会约我。”

　　明绯羽：“一周三次？罗总，普通朋友是不会一周见三次的。大家都这么忙，只有你喜欢一个人，才会腾出时间来见他。”

　　秦渡的笑意凝固在唇边，明绯羽的意思是不是说，如果不喜欢一个人，就会不想要见到他？

　　罗伟彦也有些雀跃：“真的吗？”

　　明绯羽竖起一根手指，说：“最后一个问题。万玉总有没有把她的个人生活展示给你？比如说找你谈论她的私事？”

　　罗伟彦：“嗯，她经常会跟我说起她家里的事，我还帮她开导万叶……”

　　明绯羽迫不及待地说：“那你还等什么呢？快去表白呀！万玉总的态度都这么明显了，她当然是喜欢你的。”

　　罗伟彦：“可她从来也没说过啊。”

　　明绯羽：“你还想让人家女生来表白吗？她给你介绍她的家人，就是想你也成为她的家人嘛。人家等着你跟她表白呢！”

　　秦渡疑惑了，微微皱起眉。

　　“嘿嘿！好！”罗伟彦兴高采烈地把钻石项链收起来，说，“我准备准备，过两天就去表白。”

　　明绯羽：“啊？还要过两天啊？”

　　罗伟彦：“我总得收拾一下自己，营造一点浪漫氛围吧？”

　　明绯羽：“哦。我还以为你就是来找万玉总表白的，才大老远的到这边来呢。以为你是想在表白之前，找我给你加油打气。”

　　罗伟彦：“我是专门来咨询你的意见的。”

　　明绯羽受宠若惊：“哈？罗总，如果你是需要一个女孩子帮你参谋，你干嘛不直接问Bella呀？”

　　罗伟彦道：“美丽是我妹妹，我如果有了女朋友，她心里也许会失落。至少，不要在她面前谈论这件事，让她觉得万玉会分走我对她的感情。”

　　没想到罗伟彦还是个这么细腻的哥哥，明绯羽竖起大拇指：“人间好哥哥。”

　　罗伟彦站起来：“绯羽，今天多谢你帮我参谋。我先回去准备准备这个大计划。”

　　明绯羽朝他wink，说“不客气，有好消息了要告诉我哦！”

　　罗伟彦离开座位：“一定！”

　　-

　　秦渡比明绯羽先一步离开咖啡厅，回到了办公室。

　　他本来只是不解为什么明绯羽最近在躲着他，可听完明绯羽和罗伟彦在咖啡厅的谈话，他更加疑惑了。

　　明绯羽说，如果一个女孩常常看着一个男人，接受他的礼物，关心他的餐食和衣着，她就是喜欢他的。

　　按照这个逻辑，秦渡经常发现明绯羽看他，有的时候还会盯着他出神。秦渡送她的手链、黑卡她都收下了，还经常和他一起吃饭、按照时节给他买衣服。

　　这是不是说明，明绯羽是喜欢他的，想要和他在一起，在等着他表白？

　　可明绯羽又说，如果这个女孩不想和这个男人见面，也没有和他讨论自己的私事，她就不喜欢他。

　　明绯羽已经一个星期没有在他面前露面了，也从没跟他讨论过任何私事。

　　那是不是说明，明绯羽不喜欢他？

　　秦渡想不明白。

　　他伸出手，五枚古币出现在他掌中，是他平常占卜用的钱币。

　　他占了一卦，可卦象模糊，他解不出来。

　　不知为何，只要他以明绯羽问卦，卦象总是模棱两可，处处暗藏转机，从无定象。

　　徒劳地忙碌了一阵，秦渡想，如果明绯羽主动来找他，和他谈论她的私事，是不是就能确定，她是喜欢他的呢？

　　他竟隐隐生出一份期待来。

　　咚咚——

　　明绯羽敲门。

　　秦渡清了清嗓子：“请进。”

　　明绯羽推门进来，说：“老板，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秦渡：！！！

　　虽然内心慌乱如麻，但秦渡表面镇定：“你说。”

　　明绯羽：“马上就到中秋节了，公司不是要放假嘛。但是我家里有点事，想要提前一天回去，所以想跟您告个假。”

　　秦渡颇有些失望，垂着眉，说：“哦。”

　　还是公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