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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大嫂今天离婚了吗

阿淳 14046字 2022-12-02

  笛好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自己的死亡究竟对这个男人造成了多么大的心理阴影。

  但她听出了他此刻语气里的伤痛。

  她想了想, 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江时, 我看见后面有一个烤红薯的摊子。喏,就在那,你下去给我买好吗?”

  “......”

  刚刚营造出来的虐心言情剧氛围顿时散个彻底。

  甚至还他妈变得有些沙雕。

  男人揉了揉眉心,嘴里没个好气,“你自己没长脚吗?”

  “大晚上的这附近太危险了, 到处都是醉汉, 我下车不安全。你快点, 不然后面那帮人要追上来了。”

  “你都以七十迈速度纵马狂奔十分钟了大小姐,他们就是蜈蚣精转世也追不上来。”

  话虽然是这么说, 但江时还是口嫌体正直地拉开车门下车给她去买烤红薯了。

  这家烤红薯摊是一对慈眉善目的老夫妇开的, 除了红薯还有栗子,一走到附近, 整个空气里都充斥的甜糯糯的焦糖味。

  江时每样都买了点, 而且因为快要收摊了,老夫妇还把最后一只小红薯送给了他。

  等到他拎着一大包小包的食物回到车上时,笛好已经架好了手机,准备好了吃夜宵时要刷的电影。

  大有一副要在这里过夜的架势。

  “也太香了一点吧。”

  她吸吸鼻子, “一闻就知道是好红薯。”

  “我看你这张嘴根本就是薛定谔的嘴吧。”

  男人郁闷地嘟囔道,“平时吃个鸡蛋卷也挑三拣四的,不是嫌人家盐放的太多就是嫌食材不新鲜, 怎么着, 现在又不嫌弃路边摊不卫生了?”

  “你不懂。”

  笛好掰开一只红薯, 把大的那块递给他,“烤红薯这种东西,本来就只有路边摊卖的才最正宗。”

  “嚯得了吧,烤个红薯还有正宗不正宗了?”

  “当然有了。你没闻到里面煤炭的味道吗?还有汽车尾气的味道,灰尘的味道,喏,还有旁边那个摊子上的臭豆腐味儿。”

  “......”

  江时顿时觉得嘴里的烤红薯难以下咽。

  “哎呦你怎么比我还矫情啊,你小时候没听说过吗,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你还是笛好吗?”

  一夜间从娇小姐变成糙汉子的笛好自顾自剥红薯皮,懒得搭理他。

  江时等了半天没听到她的回应,也吃不下去手里掺着臭豆腐味儿的烤红薯了,干脆换了一只袋子开始剥栗子。

  驾驶台上手机放的是恐怖片,飘忽的bgm加上他咔嚓咔嚓咬栗子壳的声音,在大半夜的公路上显得十分诡异。

  “那什么江时啊。”

  “说。”

  “明天正好是周末欸。”

  “周末怎么了?”

  “没怎么。”

  笛好垂着眼眸专心致志地看电影,仿佛随口一句,“我就是想说既然明天正好是周末,要不然我们下周一去领证吧?”

  “下周一我有个会......”

  男人剥栗子的动作一下顿住:“你刚刚说什么?”

  “没说什么,你有会就算了,还是公司的事儿重要。”

  “我听见你说下周一要跟我去领证了。”

  “哦。”

  笛大小姐强装镇定不看他,摆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那就这样呗。”

  江时弯了弯唇,伸出一只剥栗子剥的黑乎乎的手摸摸她的头发,在她脑门上留下几个漂亮的脏手印:“这样就对了。我这样的男人八百年也出不了一个,笛好,你好不容易遇到了是祖上积福,要懂得用婚姻拴住我知道吗。”

  “滚蛋。”

  “我是说真的。”

  他把剥好的栗子仁塞进她嘴里,“以这个红薯为证,你记着小爷一定会对你好的。如果这辈子我辜负了你,就诅咒我后半生孤苦伶仃,死到临头了也没人送终。”

  “......”

  这话乍一听好像没什么问题,但仔细一琢磨怎么这么不对劲呢。

  笛好拧拧眉,抬起头看他。

  然而视线刚对上的那一秒,满肚子的反驳和嘲讽就忽然堵在喉间,再没能说出口。

  ......

  江时的眉眼其实很干净。

  只是他习惯了用防备和厌倦的姿态去面对这个世界,不说话时没什么情绪,眼睛里头带几分懒洋洋的厌世感,总让人觉得隔阂至极。

  高兴时也漫不经心的,笑意浮在面上,看不出是真高兴,还是逢场作戏。

  要不然就是嘲弄又冷漠,连语气词都让人脑门冒火。

  他看似敢爱敢恨。

  但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坦诚的人。

  这是第一次,笛好从他温柔的抚摸里感受到了那种小心翼翼和真挚诚恳。

  他说:“你可以完全信任我,想做什么也告诉我,不管能不能做到有没有希望,只要你想要的,我都帮你。”

  ——没错他真的这样说。

  语气像在法庭上宣告判决书一样凝重。

  眼神却像在女神像前唱赞美诗一样华丽。

  车内寂静了整整三十秒。

  笛好终于笑起来,把怀里抱着的一大包栗子塞给他:“江时,你帮我把这些剥出来好吗,我的指甲是新做的,怕劈了。”

  “......”

  男人深吸一口气,咔嚓一声摁碎栗子壳,唇角上扯:“剥,给你剥大颗的,两颗够吗?”

  “够了,谢谢儿子,儿子真好。”

  “给老子滚边儿去。”

  ——要不说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

  破坏气氛的本领真是难分伯仲。

  ......

  那一大包栗子和三只胖乎乎的烤红薯到底也没能吃掉多少。

  笛好把江时花了半小时给她剥的栗子仁带回了自己在附近的小公寓,然后把烤红薯留在了林子边给野猫野狗吃。

  江小爷在她后面冷嘲热讽:“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笛好全当听不见。

  虽然借了他一个房间留宿,但完全没有要跟他继续促膝长谈的想法。

  “孕妇睡不好的话生出来的孩子会长不高,明天早上你醒了就安安静静走,敢过来敲一下门或者打一个电话你就等着你的亲儿子叫你姐夫!”

  “啪”的响亮一声。

  她在他面前直接甩上房间门。

  ......ojbk.

  江时摸摸鼻子转身乖巧进客房。

  一切为了联盟,的继承人。

  一切为了部落,的皇太子。

  他这个老父亲可以忍。

  .

  而与此同时,被助理安置在六星级酒店的豪华套房的季夏夏,还沉浸在甜甜的梦境里。

  她梦见了谨言从轮椅上站了起来,牵着团子和圆圆,站在不远处冲她笑,说:“夏夏,你终于回来了。”

  她梦见她正要跑过去时,手忽然被拽住,江时站在她身后,神情忧伤语气低落:“夏夏,你不要我了吗?”

  她梦见谨言不安的呼唤,梦见团子凄厉地喊着妈妈,梦见江时无助的眼神,还梦见了笛好挥着镰刀,看向她时满脸的憎恨和厌恶。

  然后,她就被越来越刺眼的阳光给唤醒了。

  此时正好上午九点整。

  季夏夏头痛欲裂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发现自己浑身□□,地下乱七八糟散落着衣服和鞋袜,床上......一片狼藉,气息暧昧。

  整张床上只有她一个人,但旁边的枕头凹陷,被窝里还有几分温热。

  季夏夏脸色发白,嘴唇微颤,忽然产生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她坐在床上思绪混乱地发了半小时的呆。

  好容易才勉强稳住了心神,翻身下床,穿上皱巴巴的衣服,开始在房间内翻找起来。

  包包,手机,身份证......一个不少。

  但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多。

  到最后,季夏夏甚至把浴室都翻了个底朝天,才在洗漱台下方找到了一只挂坠。

  挂坠是个和风猫咪,上头还有磨损,看上去明显是个用了很多年的旧物。

  季夏夏记得很清楚,昨天晚上,江时的车钥匙上,就挂着这个猫咪挂坠。

  她当时还好奇地多问了一句。

  江时说是初恋女友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是他非常珍惜的东西。

  季夏夏握着手机,神情苦涩难辨。

  她万万没想到,只不过是喝个酒,竟然就发生了这种事。

  还是和一个自己从来没预想到过的人......

  酒店的门在这时忽然被敲响,打断了她混乱的思绪。

  门口站着一个年轻的酒店服务生,面带微笑语气尊敬:“您好,这是您的朋友给你留的东西,他让我们在十点钟的时候给您送过来。”

  “......我朋友?”

  季夏夏怔怔然接过她手里的盒子,打开一看,发现是一条裙子和一双鞋。

  底下还有内衣。

  可以说是很贴心了。

  她犹豫了片刻,问:“这个送东西的人叫什么名字啊?”

  服务生微微一怔,似乎是没想到她会问出这种问题:“......这我就不清楚了,不过是前台让我送过来的,可能前台那边会有登记吧。”

  于是季夏夏又打电话给了前台。

  前台说是一位姓陈的女士嘱托他们在十点钟的时候送过来的,只有这么一个盒子,其余什么信息都没留。

  季夏夏又问了那位女士的具体长相,但描述半天,发现自己记忆里并没有这样一个人。

  “那我这间房间是谁订的,你们那边有信息吗?”

  “您这间房吗?稍等,我查一下......是一位叫季夏夏的女士订的,订了两个晚上,明天中午十二点钟退房。”

  “我知道,季夏夏就是我,但是你确定只有一个人的信息吗?”

  “是的,您这间房只有您一个人的身份信息呢。”

  前台接电话的人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又说,“不过昨天晚上替您办入住手续的男人好像订了您隔壁的房间。”

  季夏夏一下激动起来:“他是谁?”

  “这个,很抱歉季小姐,客人的信息我们不能随便透露的。”

  “你们都看见了是他送我过来的,也知道是他给我办的入住手续,难道这样都不能说吗!”

  “......抱歉。”

  ......

  季夏夏最后还是没有再刨根问底地继续追究下去。

  而是选择直接挂了电话。

  事实上,就算对方不肯再透露更多的信息,她也已经基本能肯定这个人是谁了。

  ......除了江时,不会有别人的。

  她抱膝缩在床头啜泣了许久。

  直到太阳高照,墙上时针转到十二点的时候,才捡起旁边震动不断的手机。

  是江谨言给她打的电话。

  从昨天晚上十点到今天中午,手机上将近四十个未接来电全是他的。

  微信也发了一大串。

  一开始问她怎么还不回家,后面措辞越来越生气,到早上八点的时候,已经开始担心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季夏夏咬着嘴唇,给他回了个电话。

  “夏夏?你终于回我电话了。”

  江谨言的嗓音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你昨天晚上去哪儿了?怎么我打你电话都不接?”

  “哦,我回了一趟老家看我奶奶。”

  她稳住情绪,努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对不起啊,深山老林的信号不好,手机又没放在身边,现在才看见你的消息,真的对不起啊谨言。”

  “没事,你人没事就好。那你现在在哪,要我派人来接你吗?”

  “不用不用,我已经在车上了,马上就能到家。”

  “好,那你自己注意安全,团子昨天晚上没看见妈妈,哭了大半夜才睡着......”

  伴随着江谨言低沉清淡的嗓音,季夏夏也慢慢恢复了平静。

  她想,这没什么的。

  只是喝醉了酒不小心发生的一场失误而已。

  如今的幸福和安稳来之不易,再起风波只会伤害谨言,伤害孩子。

  她不能为了捍卫自己的正义就去伤害那些爱她的人。

  昨天晚上......就当什么都没发生吧。

  女人握着手机,深吸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最起码这样对她,对孩子,对谨言,甚至对江时对江家,都是最好的选择。

  ......

  .

  季夏夏是在半个月后才在江家重新见到江时的。

  听说是因为这段时间公司事务比较忙,所以为了节省时间,他直接住在了公司附近的公寓内。

  她看见他的时候是早上,张妈正在厨房准备早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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