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小说网 > 都市 > 《神仙有疾大结局+番外》在线阅读 > 正文 第13章 血香篇(十)22
“简直是蛇蝎毒妇!”曹县官涨红了脸怒骂。
孟婆娑坐在木椅上,揪着自己垂在胸前的一绺头发,看着堂上动静不由小声嘟囔,“演的还挺像那么回事儿的。”
她仍然难以释怀,难释怀初入一斛珠香楼时遇见的那些姑娘对她说的话。
慕易耳朵很灵,在这话毕便微微侧过了脸来。
他的眼睛很好看,近看更甚,形状是花瓣的模样,眼尾处微微上挑,眼睫纤长,仿若稀疏雨幕,将眼瞳深色都给悄声化开。
奇怪了,这样仔细一瞧倒再不觉得他眼神冷肃。
可慕易很快把脸侧了回去,眼睛也再没有看她,只有压低了的清冽声音钻进她耳朵,“证据尚未确凿。”
他在提醒她不可妄言。
孟婆娑觉得好笑。
而堂上的娄氏就在这时再度开口了,声音冷冷地,“我是毒妇?那大人又是什么?”
即便脸上头上身上沾满了蛋液菜叶,她的表情仍未有分毫颓然,只是直勾勾盯着高堂之上的曹县官,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四年前大人因为潆水县政绩愁眉不展之时,是民妇带着制香秘方解了大人的燃眉之急。三年前一斛珠香楼开业,大人口口声声承诺会支持香楼运作。开业三年,每年潆水县税金香楼都占了大头,其中税金又有大头进了大人口袋,如今大人莫不是打算翻脸不认人?”
“毒,毒妇……”高堂上的曹县官气得浑身发抖,伸手指着堂下的娄氏,却是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这一番话委实令得观审之众消化了许久,悉悉索索的议论声渐起。
曹县官气急败坏地猛拍了几下惊堂木,“肃静!肃静!”
娄氏却是淡定得不能再淡定,冷嗤一声道,“真是对不住了啊曹大人,先前没与大人串供是民妇做得不大地道。不过……”她话锋一转,冷笑出声,“大人莫非真的以为一千两银子能封住民妇的口?”
孟婆娑不由搓了搓手臂,心道真是好狠一女人,她根本没打算替县官遮掩什么,直接是兔死走狗烹。
“一派胡言!”曹县官终于理智回了一点笼,高声大骂,“冥顽不灵,居然胆敢给朝廷命官泼脏水!来人!”
堂侧立刻闻声而出两名带刀衙役。
“大人!”
“毒妇娄氏,拐骗良家女,出言侮辱朝廷官员,毫无悔过之心,斩立决!”曹县官一席判决话罢,伸手捞了一块刻有三个血红楷书“斩立决”的木牌,利索地往台下一扔。
只是那木牌还未落地发出清脆的“啪嗒”声,便在半空被截住了。
是慕易抬手施灵将那木牌牵引至了手中。
曹县官与堂下众人莫不是被他这举动给惊了一惊。
回神过来的曹县官脸色颇有些难看,“仙人莫不是听信了那毒妇的谗言?”他这话是对着慕易说的,语气仍是恭恭敬敬,面上表情却是再难与语气维系一道。
慕易不看他,只是用指腹摩挲着粗糙不平的牌面,垂眼缓缓道,“信与不信不重要。我留她尚有用处。”
这话实在,却是不大给人留面子的。
温梁苦笑,站起身拱手,给他收拾烂摊子,“小师叔的意思是,现在双方皆无证据,我等亦不好平白污了大人名声。只是我等先前便与大人推测过,此桩拐骗良家女一案中有着邪修的手脚,故而还需加审这娄氏。”
“邪修”一词一出,果真转移了听审百姓的注意。窃窃私语声渐起,风向却是拐了一个大弯。
温梁朝高堂上的曹县官颔首致意,给足了礼数:“还望大人行方便。”
“仙人既然开口,下官自然是得应承的。”曹县官皮笑肉不笑地捋了捋他那两缕小胡须,“这毒妇,暂时收押着便是。”
温梁朝他再度拱手,扶着木椅扶手往后坐下。
慕易就垂着眼将手中木牌一抛,精准地把它抛进了高堂桌案上的木筒中。木牌与筒壁和其他木牌相撞,发出一连串的“啪啦”声响。
“退堂吧。”他道。
***
“哇你没看见,小师叔说‘退堂’以后,那个县官的脸黑成什么样子!”路今今口气夸张地描述着。
孟婆娑嗤笑一声,“你们小师叔截住那块牌子的时候,他脸就已经很黑了好吧。”
他们此时一行五人,外带一个戴着镣铐的娄氏,正走在阴湿的牢房通道间——托了“单独审讯”之福。
是考虑到那县官说不得和邪修有联系的缘故。
路今今和孟婆娑一路插科打诨,一行气氛倒未显沉默。叽喳声间通道便也走尽了,尽头是间审讯室。
审讯室铁闸门是开着的,里头扑鼻而来一阵腐臭味。
孟婆娑捏着鼻子好奇地探头进去看了一眼,入目刑具颇多,有些上头覆着灰,有些则是盖着一层乌黑,仿佛是血液干涸后凝成的血痂。
她不大适应这样的场景,搓着手臂把身子缩了回来。
路今今显然也是不大想进去的:“就在这外头审吧,反正也没人。”
温梁自是没有意见。
而慕易则已是倚着墙,看来是早先便没有进审讯室的打算。
孟婆娑觉得不难理解,相处了好几日她也算对他有几分了解,刨除嗅觉灵敏这一因素不谈——想来他早在进牢房前便将嗅觉给封了,慕易此人还有着极其严重的洁癖。这样一个人能屈尊来阴湿肮脏的牢房就已是奇迹一桩,让他进审讯室简直是天方夜谭。
审讯便很合众人心意地在审讯室外头展开——
“那邪修现在何处?”慕易问得开门见山。
娄氏也回答得很干脆:“我从不知卫逢大人的行踪,向来只有他联系我们的。”
“卫逢?”慕易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孟婆娑就猛地想起来慕易他们是还不知道那邪修的名号的,于是她适时开口解释道,“卫逢就是那个给我下了引虫的邪修!”
慕易了然,“不是他,还有另一个邪修。”
娄氏垂首沉默,良久才答,“我不知。”
“是不知道另一个邪修的行踪,还是不知道他的存在?”路今今揪着歧义不放。
娄氏顺着答,“我不知道还有另一个,邪修。”
“你撒谎。”孟婆娑皱皱眉头,“有个密室,里头全是失魂的姑娘,还有媚.药之类的,那些应当全是另一个邪修弄出的事情,而你派过侍女进去,你怎么可能不知道?”
“那密室是卫逢大人告知我的,开门的令牌也是卫逢大人给我的,我那日派侍女进去,也是因为收到了卫逢大人说要取媚.药的书信。”娄氏条理清晰地解释。
这样的逻辑的确无可挑剔。
他们几乎可以肯定的是,下引虫和邪咒的邪修与摄人魂魄的邪修不是同一人,而娄氏听从卫逢——即那下引虫与邪咒的邪修,的命令,却不知另一个邪修的存在。
倘使娄氏没有说谎,事情便又要复杂一些:另一个摄魂的邪修等于完完全全隐在暗处,唯有揪出那卫逢才可能获得关于他的一丝半点信息。
娄氏这条线算是废了。
“你说那曹县官私地贪污包庇,可有证据?”临行前,孟婆娑想到方才大堂上的一幕,插问了一句。
娄氏摇头,竟也有些遗憾:“那些证据,想来已经在一早上的时间里被他给销毁了。”
孟婆娑便没有再问。
慕易他们实在来得太突然,即使是她也觉得意外,遑论香楼的人。
走出衙门时天色已暗,门前观审百姓在早先时间便被遣散,因此此时出门街道上颇为冷落。倒也乐得自在。
回客栈的途中倒是遇上了一二夜市,却被慕易嫌弃聒噪。孟婆娑好劝歹劝总算遏制住了他想要绕路的危险想法,一行四人敛了面容在夜市晃荡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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