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遇水变尾……

　　温念迷茫的眼睛瞬间睁大, 她轻轻的动了动身子，就感受到自己裙子湿漉漉的。

　　啊啊……

　　如果地面有条缝，她一定会立马钻进去, 太羞耻了。

　　温念脸变得滚烫, 将整个脑袋埋进顾子初的怀里：“不是我。”

　　顾子初微垂睫毛就看到少女的后颈都变成了粉色, 像是蔓延往下，他都可以想象出姐姐的衣服下面一定也全部变成了粉色。

　　他低下头在温念的耳边轻笑：“哦？不是姐姐？那是谁呢？”

　　少年的声音从耳廓拂过，酥酥麻麻的泛起一阵痒意，温念无力的唔一声：“我……我也不知道。”

　　她怎么会亲个嘴就变成这样？温念揪紧了少年身上的衣服。

　　“不是姐姐冒水了吗？”巨大的蓝色鱼尾甩动一下，顾子初像是很兴奋, 他甚至嗅了嗅鼻尖，单纯直白的道：“好甜。”

　　温念在心底低低的哀嚎一声, 为什么弟弟可以这么单纯的说出那么羞.耻的话。

　　她感觉自己浑身都烫的不得了，像是要烧起来了一样。

　　“难道真的不是姐姐吗？”少年眼睛灼灼的看着她, 温念张了张嘴，还没有说话就听到少年道：“不行, 我不能冤枉姐姐, 姐姐让我摸摸……”

　　温念直接从少年的怀里跳了下来, 慌慌张张的搂着裙子跑了出去：“反正不是我。”

　　弟弟光是说那些话, 她就受不了了，要是再让他验证一下，她估计会直接烧起来。

　　温念跑回自己的房间立马换了一身衣服, 而换下的衣服全部被她毁尸灭迹了。

　　她的书房如果没有她的吩咐没有人会进去，她倒是不担心有人会看到弟弟那只大尾巴。

　　遇水变尾也太不好了……

　　要是某个时候突然变成尾巴怎么办？温念撑着脑袋陷入深思, 不对, 人鱼在水里不都是有尾巴的吗？那他们是……交尾吗？！

　　温念瞳孔震惊。

　　过了一会，温念的脸就红了起来, 她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不过，就算弟弟不知道亲吻代表着什么，她也知道是什么。

　　就算大辰国文风开放，女子也不可随意亲吻别人。

　　温念开始想着等温传国回来带顾子初去她爹面前刷存在感了。

　　温传国看着在自己面前晃悠的温念，脸色不耐的道：“去上你的学，我会看好他的。”

　　“不是看好！”温念对着温传国撒娇，“是弟弟陪你！”

　　温传国一辈子就爱陈平丽一个人，自然也将两个人的女儿视为掌上明珠，温念一撒娇，他的脸色就舒缓了一点：“行了我知道了。”

　　得到温传国的回答，温念就跑到顾子初的身边：“弟弟你在家好好照顾爹爹。”

　　“我要他照顾？！”温传国听到温念的话，吹胡子瞪眼的道。

　　“我去学堂啦。”温念笑着跑了出去。

　　这已经不是顾子初第一次跟着温传国了，那天书房之后顾子初原本以为温念会躲着他，结果却并没有。

　　少年的脸上带上了羞涩的笑容，望着温传国的时候，温传国都不忍心怪罪他。

　　他知道温念是什么意思，但是温传国觉得温念就是在胡闹，倒是没当回事。

　　温传国看温念彻底离开之后，才低咳一声，有些按捺不住的激动：“昨天的棋局还没有下完呢。”

　　顾子初点头跟着温传国继续去下棋。

　　他看着温传国的背影，脸上的笑容僵硬如同一张面具。虽然他不喜欢温传国，但是他是姐姐的爹爹，他知道人族好像很看重亲情，那他就乖乖的听话吧。

　　温念在学堂上学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萧小宝挪到温念的身边道：“念念，你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温念压低了声音道，她感觉夫子好像听到他们说话看过来了。

　　萧小宝也和温念学放低声音：“念念，我有件事想和你说……”

　　“啥事？”

　　少女的脸庞洁白透彻，一双杏眼像是两颗天上一眨一眨的星星，让萧小宝的心跳都不自觉的加速了。

　　“念念，等科举考试结束之后我再告诉你。”萧小宝脸红的低下了头。

　　温念并不在意萧小宝说什么，她听到夫子说下课就立马飞奔回温府。

　　这么长时间，她还是担心她爹会偷偷把顾子初送走，因此每次放学都第一个冲出学堂。

　　温念从马车上下来，就看到停在自己家门口的另外一辆马车。

　　她走进前厅就看到温传国和温传菊在聊天，便和温传菊打了声招呼。

　　“念念回来啦。”温传菊笑着打量着温念，“姑姑听说念念你买了一只人鱼？”

　　“小孩子买着玩的。”温传国喝了一口茶。

　　温传菊摇摇头：“这念念也到了成亲的年龄了，这买个人鱼放在家里不像话。”

　　温传国放在杯子，若有所思。

　　温念在前厅没看到顾子初，开口问道：“爹爹，弟弟呢？”

　　“在和你表哥在园子里一起玩呢。”温传国大概是听了温传菊的话，语气有些不好。

　　温念心咯噔一声，她表哥李诚就是一个纨绔子弟，弟弟和他一起玩？他一定会欺负弟弟的。

　　温念连忙朝园子里跑去，温传国和温传菊也跟了上去。

　　夏日的园子里没有一丝风，蝉鸣很响，温念的身上冒出了层层热汗，而她看到顾子初的时候，眼泪唰的一下就掉了下来。

　　人鱼虽然能在陆地上生活，但是现在太热了，本来精神就不好，而现在他被绑在树上，蓝色的鱼尾上血迹斑斑，比上次还要严重，甚至地上还有残损的鱼鳞。

　　李诚在旁边嬉笑着：“你这条人鱼怎么不哭啊？不是说人鱼哭的话，眼泪可以化成珍珠吗？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温念哽咽的冲了上去，像个小炮弹一样将李诚给撞开了，李诚没有防备，直接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躺在地上哎呦哎呦的叫唤。

　　人鱼不知道被绑在树上多长时间了，他的嘴唇干涸，手腕也被磨的红通通的，但是一双碧色的眼睛却永远干净澄澈，甚至看到温念的到来，还扬起一个笑容乖巧的讨好：“爹爹让我陪表哥玩，我陪他玩了，就是我哭不出来，姐姐我有乖乖听话的。”

　　温念泪眼汪汪的看着顾子初，她每次出门都会对顾子初说让他乖乖听话，结果他是因为他的话才会被这样对待的吗？

　　少女一边哭一边去解顾子初手腕上的绳子。

　　李诚的牙被磕掉了，手上都是血，他哭的厉害。温传菊气的对温念道：“不就几片鳞片吗？有必要这样对待你表哥吗？”

　　温念解开绳索，看着温传菊不屑的眼神啜泣道：“姑姑，那让表哥从身上割几块肉下来，我也想看哥哥掉眼泪的样子，可以吗？”

　　温传菊脸色一变：“那能一样吗？那是你表哥，是你姑姑的孩子，你是想让你姑姑心疼死吗？”

　　“哪里不一样呢，人鱼也会说话，他也有思想，会流血会疼。”温念的眼眶红润，哭的快喘不上气来：“姑姑会心疼，我也会心疼啊。”

　　少年愣然的看着少女的背影，眼神越来越灼热，轻声呢喃：“姐姐……”

　　温传菊脸色难看，正准备继续说些什么，温传国却沉声道：“行了，念念说的没错，诚诚这次不该这样做。”

　　“可是……”

　　“别可是了，你还不带诚诚去医馆吗？”温传国皱眉。

　　“娘……你快带我去，好疼。”

　　温传菊瞪了温念一眼，连忙扶着李诚离开。

　　温念用手将顾子初身上的水擦干，少年的鱼尾便变成了双腿，露在长衫外的腿上全部都是血痕。

　　“傻子。”温念哽咽。

　　为了养伤，这几天顾子初都是用人形躺在床上，温念也请假不去学堂，留在家里照顾他。

　　温传国站在门口看着正端药喂少年的温念，神情严肃。

　　等到温念喂完药就将温念喊了出去。

　　“爹爹怎么了？”经过这件事，温念才发现弟弟很粘人，她刚刚出来就想着赶紧回去。

　　温传国看着自己长大的女儿，沉声道：“念念，爹爹要带你去一个地方。”

　　温念让丫鬟和顾子初说了一声，然后有些茫然的跟着温传国来到了海边。

　　在她印象中碧蓝的大海现在变得浑浊，海水上方黑云滚滚，带着让人压抑的气息。

　　而且有官兵在海边不断的巡逻，看着温念和温传国过来直接将他们驱赶到城墙上：“别到海边来了，太危险了。”

　　“怎么了？”

　　温传国叹气：“念念，最近人鱼伤害渔民的事件越来越多，而且有逃回来的渔民说人鱼准备攻击大辰，他们要占领陆地。”

　　“怎么会？”温念惊呼。

　　温传国深深的看了一眼温念：“等会你就知道了。”

　　两个人在城墙上站了一会，海边一个浪潮掀起，淡蓝色的幽光闪过，刚刚还驱赶他们的官兵便被海浪包围，人鱼的利爪从海浪中伸出来直接攻击他的心脏。

　　海边响起惑人的歌声，而那些官兵早有防备，耳中塞上了棉花，看到攻击他们的人鱼，都冲了上去。，

　　而人鱼也不畏惧，漂亮的鱼尾在此刻变成杀人的凶器，鱼蹼上沾满了鲜血。

　　海边爆发了一场人族和人鱼的一场战争。

　　那些人鱼凶猛残忍，官兵节节败退，留在沙滩上的尸体没有一个完好的。

　　温念的眼睛已经被温传国给捂住了，但是带着海腥味的海风中充斥着血腥味，让人作呕。

　　温念可以听到那些人的惨叫，但是惨叫很快就消失了。

　　因为他们都死了。

　　“念念，别怕，别怕。”怀里的女孩身子在轻微的颤抖，温传国心疼的告诉她现实：“人鱼虽然漂亮，但是一直以来都是凶残可怖的，没有一条人鱼是单纯无害的。”

　　说到这里温传国顿了顿才继续说道：“他们利用迷人的歌喉、惑人的相貌，千百年来不知道伤害了多少渔民，官兵也绞杀很多人鱼，也有很多人鱼被抓捕被当做玩物。”

　　“所以人鱼和我们是无法共存的。”

　　“如果战争即将开始的话，临江城的人鱼很快就要全部被清缴了。”

　　温念抽噎，她明白爹爹的意思。

　　她没办法一直养着弟弟了。

　　温念失魂落魄的回到家里，却发现顾子初不在房间里，房间里乱糟糟的。

　　难道是城里已经开始清缴了吗？

　　“顾子初去哪了？”温念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恐慌，丫鬟跪了一地，声音颤抖的道：“表少爷来了，将……将顾公子带走了。”

　　温念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去哪了？”

　　“好像是荷花池边。”

　　温念紧咬下唇，飞快的跑过去。李诚一定会虐待弟弟的，他又要伤害弟弟了。

　　她本来在海滩上就受到了惊吓，又连忙跑过来，跑到一半就没了力气，只能大步的往那边走去。

　　她已经想象出来李诚会怎么对待顾子初了。

　　温念大口的呼吸着，眼眶泛红，在靠近的时候听到哗啦啦的水声。

　　她透过树缝中看到漂亮的少年蹲在荷花池边，修长白皙的手指按在李诚的后颈，将他的脑袋死死的压在水里。

　　李诚的身体不断的扭动着，手臂却软软的搭在水中像是断了一般。

　　温念浑身的力气都没有了，她没办法往前走一步也没办法喊出声。

　　在她以为李诚要死的时候，少年却将李诚从水中拽出来，李诚骤然呼吸到空气爆出剧烈的咳嗽，却还没有缓好，又被少年按进水里。

　　让他在生死边缘徘徊着，能让他经历数次死亡。

　　温念的睫毛微颤，看着少年的脸上恶意满满的笑容脑海里响起温传国说的话。

　　没有一只人鱼是单纯无害的。

　　所以弟弟之前的样子都是伪装的。

　　身上的力气慢慢的回归，她往后退了一步，踩到了一根干枯的树枝上发出咔嚓的声音也惊动了河边的少年。

　　少年狠厉的回过头，在看到温念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化成了茫然失措，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他手上的力气松了，李诚抓住机会，往旁边翻滚一下，整个园子都是他剧烈的咳嗽声。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他总以为自己下一秒会死去，又在庆幸中再次陷入噩梦。

　　顾子初本不想这样对待李诚的，可是他不想再让姐姐心疼他然后哭了，所以他没忍住。

　　现在被姐姐看到了。

　　少年碧色的眸子看着温念跑开的背影，唇瓣开合：“姐姐……”

　　温念跑回房间，胸膛上下起伏，情绪却很稳定。

　　她想了想，她忘记了一件事顾子初一直都不是人，她不该拿人类的道德标准去要求他。他会那样对待李诚也是正常的。

　　而且马上要清缴人鱼了，她是不是应该让他回去了。

　　温念揉了揉眼睛，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又重新回到了荷花池边。

　　少年还坐在那，像是被遗弃的小狗，可怜巴巴的等着自己的主人回来找他，在看到温念走过来之后，双眸瞬间亮起：“姐姐！”

　　“李诚呢？”温念躲闪着，不去看他的眼睛。

　　“他跑了，姐姐我没想杀他的，我只是想给他一个教训。”少年垂头，“而且他不会知道刚刚是我干的，姐姐你别……你别怕我。”

　　“我没怕你。”温念对顾子初伸出手，将他拉起来：“你想不想和我出去玩？”

　　“想，只要和姐姐在一起，去哪我都想。”顾子初高兴起来，毫无防备的跟着温念走了出去。

　　少年似乎第一次走到街上，对什么都感兴趣，温念却有些心不在焉，她在街上似乎看到有官兵冲到别人的家里，心里很慌。

　　是已经开始了吗？

　　“姐姐，这个冰糖葫芦好酸啊。”少年咬了一口，脸都皱在了一起，脚步却还很轻快。

　　温念看着顾子初，将他带到了临江城外的一条河边，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将他推下了河水中。

　　蓝色的鱼尾在水中翻腾，少年湿着长发的从水中钻出看着温念，他碧色的眸子像是被河水打湿了，湿润茫然：“姐姐？”

　　温念站在河边，咬牙道：“这条河可以通往大海，既然你的伤已经好了，你该回家了。”

　　“可是我只想和姐姐在一起。”少年焦急的道，“姐姐对不起，对不起，我不应该那样对表哥的，我以后不做了，你别赶我走。”

　　“不是因为他。”温念转身不敢再看顾子初，“你是人鱼，我是人，我们不能在一起，你别留在这里了，快走吧，我也不想见到你了。”

　　“姐姐！”少年带着哭腔的喊道：“姐姐你不要我了吗？”

　　温念听着身后的声音，揉了揉眼睛，却没有回头，直接离开了。

　　顾子初望着愈走愈远的少女，脸上的伤心渐渐的消失，眸光阴沉。

　　姐姐丢下他了。

　　不是说不怕他吗？

　　骗子。

　　作者有话要说：

　　弟弟别怕，姐姐不要你，其实是为了更好的和你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