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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溺舟 11854字 2022-11-30

  沈问歌只是发了会儿傻, 自从那次蹲在马厩一会儿,似乎就想明白了很多问题。

  但她振作起来没有什么大用。

  不过几天的时间,谣言在皇城中喧嚣尘上,人们皆口相传, 那祁衍出的事情定是有什么猫腻, 连带着起祁老将军都受到了诽谤。

  那谣言早上听的时候还是祁衍和敌军交好, 到晚上时,人们已经开始传是常驻北疆的祁老将军主导此事, 不然为何一直提拔那个不成器的儿子。

  当然,镇北将军在百姓心中还是有所分量的, 不敢明说, 人们只能将矛头指向祁衍。

  宫里大概也有所动作,但是容不得沈问歌猜测。但沈问歌隐隐觉得,皇帝同祁衍, 绝对不是表面上那般素无交集的样子。

  不过外面谣言纷纷, 三人成虎, 愈演愈烈。

  掰着手指头想, 也知道这幕后作俑者是谁。赵氏还真是嚯得出将军府的颜面出去,不过这通敌的罪名,倒不像是赵氏所为。

  她不可能蠢到杀敌一千, 自损八百的程度。

  这后面,想来还有其他人推动所致。

  沈问歌听着王管家激愤的回报着街上又传了些什么谣言,觉得此事颇为棘手。再这样发展下去, 怕是沈家也脱不了干系。

  祁衍上辈子既然成了最后挽救朝廷的一把刀,绝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这是她心知肚明,明白的不能再明白的事情。

  沈问歌未来得及作出决定, 府门外一阵喧哗。

  竟是有人在府外闹事。

  赶过去看的时候,瓜果皮被掷了一地,其中不乏砸碎的鸡蛋,红红绿绿的一片,很是扎眼。

  门口负责通报的小厮跑出去抓人了,留下的下人说是一群孩子扔完便跑了。

  沈问歌盯着那一片狼籍,沉声道:“收拾了吧。”

  她也未深究,嘱咐几句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发现不远处的墙角有个人鬼鬼祟祟的向这边瞧,被她一看,急忙转身躲过去,但是没一会儿自己又出来,奔着府内而来。

  门口的下人急忙拦住他,那人也并不急,伶俐的转了转眼珠,也不怕人,利索的自报家门。

  “我叫二赖子,”他冲着沈问歌道,“经常混迹在望月楼那一片……”

  他絮絮叨叨一堆,全然说不到重点。

  “关门送客。”沈问歌拿捏不准一身普通的粗麻衣裳,看起来流里流气的混子到底想做什么,只得命人赶客。

  “别别别,”二赖子终于止住了废话,“我是听闻祁公子有难特地来帮忙的,小人我没别的什么本事,就是在消息这方面比较灵通。”

  “哦?”沈问歌忽的来了兴趣。

  “我之前同祁公子打过交道,之前祁公子浪子回头之类的消息能传出去……”二赖子没把话说完,而是伸出手指了指自己。

  还记得这事之后祁衍给了他一笔十分可观的赏钱,让他着实潇洒了一阵。现在钱花光了,又回到那个穷光蛋的状态,当然是要再想点法子。没想到凑巧赶上了祁衍的谣言乱传。其实对于这种话,二赖子也不是很新,虽说祁衍在街上出了名的混,但也不至于没有脑子。

  他思来想去,还是过来了一趟。他其实摸不太准沈问歌是怎样的想法,但现在看来,好像有点成功了。

  只见沈问歌思忖一会儿,让人让开,将二赖子放进了门。

  二赖子这才松了口气。

  看来,还真是没找错人,自己终于又有口饭吃了。

  他开开心心的跟着沈问歌进了门。下人们面面相觑,不明白沈问歌这么做是为了什么,但也没有办法干扰她的决定,只得是将人看紧一点。

  在好几双眼睛的注视下,装模作样喝过茶,二赖子才开口:“其实我信祁公子是清白的。”

  沈问歌没有说话,不置可否。

  “其实,想要扭转言论的方向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

  二赖子伸出手指,做了个数银票的动作。

  没想到,沈问歌竟是莞尔一笑,来人有所求,这事才算是正常。她本来还怕是什么别有所图的人来。

  二赖子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己哪里做的招笑,呼噜了一把今天特意梳的增光瓦亮的头发。

  “你最快可以多久把消息传出去?”沈问歌收敛笑容问道。

  “这要看……”二赖子又搓了搓自己的手。

  “多少都可以。”沈问歌眼眸沉沉,一潭深水不见波澜,“你要能以最快的速度,把我的话传出去,我定是重重有赏。”

  “若是,再帮我打听清楚一件事,好处同样少不了。”

  二赖子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他可没忘沈问歌的身份,他来之前在秦月和沈问歌之间犹豫了许久,才准备过来探探口风,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去帮我打听打听,这城里的谣言,究竟是谁在传。”

  沈问歌一字一句,把谁字咬的极重。

  二赖子看着透露出一股狠劲的沈问歌,打了个哆嗦,这祁衍和他夫人,还真是一对,两个人发起狠来都这么像。

  不过两人做事都干脆利落。

  沈问歌三言两语就将话怎么讲,又如何传,说得清楚。并且很痛快的先付了二赖子一笔银子,供他的暂时花销。

  这个举动很得他意,在离开府中时,脚步都快了起来。天快黑了,他连家门都未进,直接一头钻进一家他常去的酒馆里面,有熟识他的人和他打招呼,问他怎么这么久没有来,最近有没有打听到什么事情。

  再喝了几杯之后,开始同身边的熟识的人聊了起来,几个邻桌的,饮了酒的人看他说的热闹,也凑过来听——

  他很懂这种套路,如何让别人信服他。

  “最近听闻北疆那边乱七八糟的,祁家那个二儿子表现的可是和在京城里面不一样,听说和那个嗜血残暴的北疆将军打起来了,比划起来丝毫不输,真是虎父无犬子。”

  “不是说他叛变了吗?”有个人喝多了,但是还是很谨慎的小声说。

  二赖子贼眉鼠眼的看了周围一圈,伸手示意人们向他身边聚拢过来,“你们也不想想,祁衍没娶亲之前是什么样子,,娶了之后变了个人似的,你们真以为那么简单?就算那些事都是小事,可是随军出征可不是随便就能决定的。”

  他被围在众人中间,眼鸡贼的转了一圈,“若是你们多想一想,就不会再乱传话,毕竟……”

  二赖子比划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胡扯。”有个坐在外围的人冷哼一声道。

  几桌人的视线过去,那人还是一副倨傲神色,但什么也没有说。

  有和二赖子关系近些的,和他道:“这人在你未来这几日,可是和我们说了不少东西。”

  二赖子没说话。

  也没去看那人。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不该去看。怕看多了,端坐在那里的银票自己都长着翅膀飞了。他仰头灌下一杯酒,心里已然沸腾起来。

  看来这银子还真好赚。

  嘿嘿。

  ·

  二赖子忙着在心里数银票的时候,沈问歌自然也没有闲着。她让王管家驾了马车,打算去城郊寻福伯一趟。

  城郊比起皇城来,要显得安宁的多,人们大多在忙着自己的事情,村子里一派祥和。

  她敲响了福伯的房门。

  福伯开门看到她时很是惊讶,但很快就变成一副慈祥的模样,招呼着她快进去。

  “福伯,如果没有急事,我绝不会过来叨扰。但我必须要来。”她话语里很是坚定,“祁衍如今生死未卜,我实在不得安宁,若福伯知道祁衍的事情,哪怕是一星半点,都要告知于我。”

  “如果是,可以寻到祁衍的法子,那就再好不过了。”

  福伯捋着胡子,看着略显急切但又不想表露出来的沈问歌。

  良久,才叹了口气,说了一句不相干的话:“夫人是他唯一带到这里的人。”

  沈问歌愣住。

  “他失去母亲以后,就像是变了个人,很少去信任别人,连老奴都会戒备。他留恋于望月楼,表面是在寻欢作乐,其实是在思念他的母亲。”

  “你大概还不知道吧。”福伯无奈的笑笑,似乎是觉得自己接下来说出的话也着实荒谬,“望月楼最初的掌柜其实是祁衍的母亲。”

  “什么?!”沈问歌快要从椅子上站起来,“怎么可能……”

  福伯似乎是猜到她不会相信,进屋内翻找许久,才找到了自己要的东西。

  一本本的账本,带着泛黄的气息,就这样被摆在她的面前,她伸出手去翻看,里面记得,一笔笔的开销,的确是很眼熟。她前不久才看过这账本,只不过那帐本记录的东西比眼前这些更多。

  后面还有老鸨的章印,是决计不会看错的。

  沈问歌一本本翻过去,每一本上,都有路远梅的名字。

  这白纸黑字是绝对不会骗人的。

  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何表情,只能依着自己的本能问:“那在母亲之后,望月楼的归属者是......”

  “祁衍?”

  福伯点了点头。

  沈问歌扶住桌角,才没有让自己仰过去,原来自己折腾半天,居然是从自己的夫君手中买下了望月楼。

  不过,福伯显然要说的不只是这些。

  他不过是为了铺垫而已。

  他拿出了一封信,郑重的交给沈问歌,“这是前些日子老鸨察觉出望月楼有异,过来祭拜时,特意交给我的东西,嘱咐我一定要将东西亲手交给夫人。”

  沈问歌看着信封上熟悉的字迹,手颤抖着打开。

  写着沈问歌名姓的信件被她攥在手里,看着信中寥寥字数,一颗心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安好,勿念。”

  下面还慎重的标了日期。

  沈问歌不知该笑该哭,依照着时间推算,这应该是在和弋殷打完之后给她寄过来的。

  她正准备将信塞回信封中,没想到信封里还有其他的东西。

  大概是太着急,不小心塞进来的废纸。

  沈问歌打开看见开头,就被逗笑。

  竟是无比正式,写着——

  问歌。

  这混球。

  沈问歌继续看下去,却是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这信行文之间无比熟悉,她前不久才看见过一封。两封绝对都是祁衍的笔迹。她手上这封,最后还问她之前的信件有没有收到。还在空白处画了小鸡啄米。

  千真万确是祁衍所写。

  之前的那封?

  沈问歌脑子中的东西忽的连在了一起。

  她从信中抬头,想起福伯的话:“望月楼有异,究竟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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