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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来恰酒 17605字 2022-11-29

  南思阮到医院时, 阮茹梅没有半点准备。

  南思阮报了她的名字,又证明自己是她亲属,很快找到了她在的病房。

  南思阮在病房门口时, 她正在做血透。

  南思阮一眼看到对方手臂隆起的一块, 是长期扎针引起的假性动脉瘤, 针连着管扎进肉里,鲜红顺着管道绕圈进仪器, 楼道充斥消毒水的味道。

  做血透怕感染, 南思阮站在门外看着,恍如隔世。

  心衰, 肺动脉高压, 肌酐值超标, 肾功能衰竭,所有病名被统一按上尿毒症的名称。

  这类病起初都没有感觉,等人开始察觉基本无力回天,再加上阮茹梅又强撑了一段时间。

  晚期,换肾排不上号, 就算花钱插队,她现在的情况也经受不住身体免疫排斥反应。

  一周四次血透续命, 只能吊着脑神经和基本肾功能, 饮食起居还得格外注意, 基本数着日子过。

  血透结束后她到她的病床边,看着她手臂肿起的肉球和黑斑, 说不出话。

  阮茹梅坚持不肯让她陪护, 和她沟通无果,又打电话央求梁南风,被对方一句“尊重孩子的选择”拒绝。

  南思阮联系了许露和沈青帮忙把所有学习资料和用品寄来, 直接租了陪护床住在医院,边学边照顾阮茹梅的起居生活。

  同间病房患者大多严重,有的做透析二十多年,终于熬不过地静静等待,有的换了肾又免疫排斥,重回透析后日况俞下,身体崩溃的同时抑郁,唯一希望破灭后也不再抱任何期望。

  他们大多有父母或成年子女照看,所以对这个小姑娘的到来也颇为惊奇。

  那小姑娘在等她母亲血透时就坐在病床旁边,乖乖坐着习题,窗外阳光透过时,映在她侧脸,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偶尔也和他们聊几句,笑起来眼弯成月牙儿,背起诗词来一套一套的。

  惹人喜欢,也怪招人心疼。

  阮茹梅的病友换了两批,最后都怀着这样的想法。

  血透和药物让人情绪抑郁暴躁,阮茹梅清醒时满脑都是对女儿的愧疚,到后面也忍不住常责骂和埋怨,或用沉默对抗一切。水量每天得严重控制,而身体又极其渴望喝水,最难受的一次她都忍受不住地,哭着去骂南思阮,把空水杯用力摔在地上。

  南思阮承担着所有,说没有崩溃的时候是不可能的。

  解决的方式就是让自己没有时间想别的——阮茹梅的饮食起居,每种药的服用时间,血透周期,和她自己的学业,还有那个少年。

  偶尔停下来就发信息给顾向野,不让自己有半点思考那些负面情绪的机会。

  他们像约定的一样,一直保持着联系。

  她隐瞒了部分阮茹梅的病情,但也大致将情况告诉了对方。

  她告诉少年——是有机会的,隔壁的病友靠血透撑了二十多年,现在猫狗双全,只用每周来医院几次,就回去继续享受人生。

  然后又连续探讨了几天,以后要养多少只猫,多少只狗,语气严肃地劝诫少年领养代替购买,再叨叨一句但是有一说一布偶猫是真的好看。

  互道晚安后回到病房,尽量让自己忽视阮茹梅一天天凹陷下的脸颊,水肿的双腿和唇边溢出的唾沫,倒在陪护床上蒙头就睡。

  南思阮一直觉得自己是能撑下去的。

  四月剩下的日子她无暇顾及别的,有时也会困惑做血透等一系列巨额的医药费,阮茹梅是如何支付的。

  然后在五月的开端,绵阳月季开的正浓的时候,她见到了南国杰。

  昨天血透时内瘘堵塞,阮茹梅刚做完球囊扩张,第二天睡着呼吸都微弱,医生过来下了病重。

  那一张薄薄的纸,底下签满医生的字迹,留出了一个空位,让她签上自己的名字。

  南思阮扫了一眼上面的字,也看过其他病人被下了这个通知后仍然活的好好的,内心波澜并不算大,拿起笔签的时候却是整只手都在颤抖。

  南国杰就是在这时候出现的。他提着果篮和百合花来看阮茹梅,却不知道绝大部分的水果阮茹梅都不能再吃。

  阮茹梅醒后开始发烧,南思阮把消炎药给她喂下,高烧还是不退,医生过来后说没办法,病人无法排尿,大肠杆菌渗透血液,消炎药作用不大,只能靠抗。

  南思阮站在病床前,南国杰走过来略生疏地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出口,最后只是擦了擦额角的汗,喃喃:“后续治疗的费用,爸爸也都出了,是爸爸对不起你们。”

  南思阮向另一侧微跨了一步,拳攥紧又松开,干脆对他熟视无睹,回到陪护床边继续学习。

  这以后南国杰每天都来,也知道了阮茹梅现在吃不了水果,改成给南思阮送吃的和补品过来。

  五月中旬,阮茹梅半夜呕吐不止,最终拍了脑部CT,确诊脑梗,大脑中枢近四分之一的区域是阴影,腿脚基本瘫痪。

  尿毒症本身是各种疾病的综合症状,往往致命的都是后续并发病引起。

  凌晨南国杰过来,坐在南思阮旁边,告诉她接下来抚养权转让的事。

  阮茹梅不具备继续当监护人的能力,那边的亲戚不肯收养她,抚养权转回南国杰名下。

  南思阮听着,视线始终留在病床上,淡淡说:“我妈还没死。”

  南国杰也没再多说什么,又给了南思阮一笔不小的费用,还是每日都来。

  阮茹梅走的那天南中三模结束,顾向野三次模拟连续蝉联年级第一的消息是许露先告诉她的,阮茹梅插着鼻管艰难呼吸,她稍稍垂下头看那条信息,转到和少年的聊天界面,手腕抖着,敲下几个字。

  [南思阮:考得不错呀]

  [南思阮:我这边一切都好,一起加油:P]

  人死前其实根本没有余力再去看周围,阮茹梅再睁眼时双眸茫然,仿佛不认识任何人一般,身体微微屈起僵持了半秒,躺下后再也没醒来。

  阮茹梅家里的亲戚来了几个,医生确认后很快给她换好了衣服,南国杰把她带出门外。

  南思阮看着里面大人们的忙碌,手上手机还停在和少年聊天的界面,对方回了消息她还来不及去看。

  她总感觉阮茹梅已经离开了很久,又好像没有离开。

  仿佛第二天她还要像往常一样,用量杯在清晨给对方备好一杯温水,在陪护记录本上签上名字,推她去透析室继续血透。

  连续几天她人都是恍惚的,葬礼上甚至南国杰都红了眼眶,她却没半点哭的欲望。

  她看着木盒子放下,她感受不到真实。

  南国杰带她回广州,那时候离高考只有三周不到,他说怕和陌生人住她不适应,给她安排了另外的住所。

  陌生人是指,他的新妻子,和她未曾谋面的小弟弟。

  她无暇去想那些话的真实性,只是点了点头。

  她拒绝回南中,也没有告诉少年任何。

  南国杰带她进到那间小房间时,她在身后抬手微微扯了扯对方的衣摆。

  南国杰没有想到,转身时脸上表情滑稽的有些不敢置信,小心翼翼地问她怎么了。

  南思阮静默半秒,深吸了口气,缓缓道:“...爸。”

  她简直忘记这个字的音节如何发出,生涩而迟缓。

  南国杰眼眶有一瞬的红,愣愣地微微颔首。

  “....我想告诉您一件事。”她说。

  阮茹梅死后,她才腾出了点余地,去想之前那件事。

  她不想原谅南国杰的曾经,可是却在此刻抱了一点奢望,将梁南风的作为慢慢托盘而出。

  讲的并不顺利,好几次喉间发哽说不下去,却又强撑着去说。

  她说完,抬眸去看南国杰,眸底抑制不住地期望。

  然而南国杰只是沉默了半晌,抬手捏了捏鼻梁骨,有些不知所措般,问了一句。

  “他...你那个老师,没有对你做什么吧...”他说,“就是...没有跟你发生..那种关系吧?”

  他像所有的家长一般晦涩谈性,甚至避开那个字眼试探地问。

  南思阮嗓子干涩,微微发哑:“没有。”

  “那就好...”南国杰微微晃了一下,抬手擦了擦汗,又重复了一句,“那就好...”

  然后许久相对无言,气氛僵持。

  南思阮看他,终是按捺不住地重新出声:“爸...那个老师...他还在南中教书。”

  “爸爸知道...”南国杰偏开目光,喃喃,“爸爸知道...这种人不得好死...恶有恶报,天道好轮回...”

  南思阮听不下去,支撑的胳膊微微僵直,出声打断:“爸爸,我想报警。”

  南国杰手抖了一下,手背轻轻蹭了把脸。

  “这件事过去很久了...你那个老师又...”南国杰脖颈泛红,有些吸不上气,“那个作文比赛泄题...这些事都挺大的...”

  “阿阮,你快高考了...”南国杰轻咳嗽了两声,嗓音放缓,“这件事爸爸再多了解一下...问一些律师的朋友...考完之后咱们再商量,行吗?”

  南思阮静静看着他,没立刻接话。

  “...爸,”她扯嘴角想笑,没笑出来,“你还是没变。”

  “当初你和我妈离婚,瞒着我,我不肯让你走,你就把我带到书店。”她还是笑了笑,说,“你让我等你,我把那本唯一拆封的《简爱》看了三遍,你都没来接我。”

  “我想告诉你简爱的姨妈有多可恶,我想问你罗切斯特为什么有妻子还要和简爱在一起,想让你带我去看他们的红房子,”南思阮语气讲故事似的慢慢说,“最后是我妈来接我的,你也知道她不懂这些。”

  南国杰看着她,眼睛微红,唇哆嗦着,没说出话。

  南思阮又看了他一眼,收回视线,嗓音沉倦。

  “就这样吧。”

  她说。

  …

  ……

  高考前的一天,南中放假。

  顾向野给她打电话,铺垫了些许后问她,要不要见一面。

  她户口在广州,高考必须回本地考,他也知道。

  南思阮抱膝坐在床头,惨兮兮地回。

  不了吧,我现在沉迷学习日益憔悴,怕你看到了嫌我丑。

  顾向野轻笑,也明白她话里的抗拒,没有勉强。

  像往日一样互道晚安后,挂断了电话。

  南思阮迟迟没有将手机放下,仿佛还能听到少年缱绻低沉的嗓音,和那侧温柔的晚风。

  回过神来也只剩冰冷忙音,和泄了一地的月光。

  她其实很清楚。

  她没有参加文创杯的领奖,没有参加自招,现在的情况,裸分绝对上不了P大。

  可是她潜意识地选择了逃避,昏沉睡下,直到第二天去参加考试。

  高考两天,最后一场英语,她停笔将笔盖盖上时,没有传说中收刀入鞘的释然。

  她稍稍侧脸看了看窗外的天,也没有比寻常更蓝。

  她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

  南思阮的失联是蓄谋已久的。

  高考完后南思阮直接回了绵阳,依旧拒绝顾向野来见,理由是妈妈的病很严重了,她现在没有心情管别的事情。

  高考出分数后,那边新闻铺天盖地地对顾向野进行报道。

  童星的身份不知道淹没了多少人,所以偶尔出头的那一个,瞬间得到了万千关注,成为下一届父母口中别人的孩子。

  南思阮看着每个采访里的少年,天骄之子般耀眼,到最后不耐却依旧保持基本的礼貌,告诉每一个采访的媒体,自己不会再从事演艺。

  裸分上P大毫无悬念的省排名,少年有他骄傲的资本,外界也只余惊羡和仰慕。

  顾向野参与演艺时本就是玩的性质,连个人社交账号都没有建立,他的外貌和实力被媒体大肆曝光后,路人却也无从粉起,只能去找他曾经演过配角的戏来看。

  很快有人做出剪辑,名叫南中之星的成长史,视频覆盖了顾向野自黄X小状元封面后一路颜值变化,最后得出结论脸这玩意儿还真他妈是小时候就定了的。

  南思阮反复看那段视频,几乎每天都要转给对方一次,再配上一串哈哈哈。

  他们甚至在高考志愿填报时都保持了联系。

  南思阮把志愿截图给他看,还把账号密码都给了他,托他帮自己检查一下。

  顾向野看了,确认对方的报名没有问题,点了提交。

  一切仿佛都会按照他们说好的那样,一起考上P大,一起去北京,然后在一起。

  那天之前的晚上,少女还嗓音带笑地温软和他说晚安,说想去眉山赤壁,想去太平湖泛舟,想看钱塘江的浪花。

  他一一应下,哄对方入睡。

  仍未察觉出任何异样,直到第二天无论如何也联系不上她。

  -

  顾向野其实一开始就没信,少女的那通鬼话。

  从上海回广州后,顾向野堵了周明皓小巷。

  那个男生就差把心虚刻在脸上,瘦高的身躯微驼,手攥紧书包带,抿唇强撑着瞪他。

  顾向野眉梢微挑,问:“你在躲我?”

  他本来没想着要先来找他,可在走廊无意撞到对方时对方几乎是立刻转身离开,拒绝和他有任何交谈。

  周明皓偏开头,“我躲你干什么。”

  “不知道,”顾向野耐着性子和他迂回,“你有事瞒我?”

  周明皓唇线绷直,半晌才出声:“我爸妈现在每天都来接我,这个点他们找不到我会着急。”

  顾向野看他,有些好笑,“你威胁我?”

  “我就是想告诉你,”周明皓脑袋靠在后面墙壁,手心冒汗,“你想知道的事和我没有关系,我也有自己的生活要过。”

  “和我没关系的事,”周明皓语气弱了些,却依旧很快地说,“能不能别扯上我。”

  顾向野喉结微动,看着男生转身就要走,抬脚去拦。

  周明皓一瞬的有些崩溃,嘴唇发颤,没敢回头去看。

  “是和你没关系,”顾向野眯了眯眼,嗓音压低,像是克制着,“但你最好别做,雪崩时的那片雪花。”

  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周明皓看着面前少年的腿放下,几乎是逃窜般的,嗓子泛苦地奔向他爸妈平日停车的方向。

  那天晚上,顾向野联系人帮忙调酒店监控的同时,又找到了钟晚晚。

  那女生几乎和周明皓商量好了似的,只会摇头和哭,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还不停结巴地问他南思阮怎么样了。

  他没有再浪费时间去问,确认了南思阮平安到绵阳后,收到那边发来的监控视频。

  一切正常,钟晚晚进了房间后梁南风的确从隔壁房门出来,敲了门,拉下门把后甚至没有进去,只是把什么东西放下就离开。

  距离保持的近乎刻意,又让人无从怀疑。

  那种无力感又重新泛上,顾向野不清楚究竟是自己想多了,还是自己已经晚了一步。

  但那个少女每天几乎和平时无异样的,和自己发她的胡思乱想,电话里一念叨就能耗掉大半个钟头,唯一的区别就是更喜欢谈以后。

  她总是有意无意地和他设想,他们的以后会怎么样。

  起初还是憧憬般的,到后面莫名带了点不安,给他的感觉就像溺水的人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用想象的未来来填充他不明白的恐惧和茫然。

  她不让自己去找她,也不来找自己。

  他无从怀疑,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一切照旧。

  他联系不上她是在志愿结果出来以后。

  南中的官网已经开始宣传考上P大和T大等名校的学生,他打不通她的电话,边疯了似的找她的名字,没有找到。

  他不相信,又要了P大所有新生的名单去找。

  到最后他在当年近一千万考生的录取中托人问她,也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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