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甲电车行驶了半个小时后，车速就从一百八降到了一百，道路变得不再平坦，行驶速度快不起来。

　驾驶室中，叶凯已经睡去，他实在太累。燕云飞则在整理战斗程序，这几个月他一直忙于帮派事务，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李牧则专注于在雷达测绘的立体环境中选择行驶路线。

　赵正关注着清一梳理出来的行动情报，魔物每次截获的货物目的性非常强，凤凰城里各种公司都有自己产品的升级和迭代，它们就像采取果实的农夫，在不同季节采收不同的果实。

　而且这种截获并不是简单暴力地抢夺，盗取，它们早就从源头做了相关的安插，准确地说是一种地下交易，其中有公司为它们准备的那一部分。

　作为交换，魔物会提供它们力所能及的回报。凤凰城只是这个世界其中的一个城市，而城市的主机算力有限，它们不仅存在外部竞争，也存在内部竞争。这些潜伏的竞争就是魔物能渗透的缝隙，其中错综复杂的利益交织，并非一两句话就能说清。

　每个月行动一次，是魔物们经过计算得出的最佳频率，任何事物都存在一个临界点，只要不到达那个阈值，事物就很难暴露。

　按照收集的情报，清一正在评估这次魔物行动的具体时间，之前赵正已经独自行动过一次，巨力蟒的那套义体就是赵正的行动果实。

　苏娇就像第一次出门的孩子，对目之所及的事物都充满了好奇，她也不烦扰其他人，而是悄悄与附近的机械兽做网络连接，现在的网络覆盖率不高，远离了人群聚集的地方，就没有了网络信号。

　然而那些外出的赛博修士在出门前都会获得卫星信号的入网权限，苏娇此时就在测试自己新的网络组件，她想尝试这种不通过基站，直接使用卫星信号的操作极限在哪里。

　毕竟数据上传下载的带宽和城内大不相同，她需要检测不同卫星所提供的网络速率等等相关的信息。

　对于一个咒法修士来说，没有网络就意味着价值全无，没有任何咒法修士能够忍受自己处在网络之外的处境。

　现在车辆正在穿越机械兽游荡的环形轨迹，所以苏娇也在尝试解析机械兽的网络端口，很快她就侵入了机械兽的系统内部，获取了机械兽的外界信息摄取界面，这种网络潜入，也被称为“附体”，只要苏娇更进一步，就能操纵被附体的机械兽。

　她当然不会在测试中打草惊蛇，而是尝试以机械兽的终端往上追溯，控制着这些机械兽的源头是哪里。

　本来她以为是凤凰城的主机白虹，却不料数据汇集的服务器在荒野。

　李牧驾驶装甲电车穿过一段荒芜的路段后，他们也冲出了尘雾的笼罩，随着尘雾越发稀薄，他们终于可以用肉眼分辨方向，因为正前方太阳正在冉冉升起，那正是东边。

　此刻晴空万里，远处山脉连绵，云雾缭绕，视线中终于有了不同的色彩。

　车辆行驶在一片平原之上，速度也再度快了起来，目测几个小时后就会进山，这片区域一马平川，一眼望去根本没有任何遮挡。

　“一直往前，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到达海岸线，然后看到大海？”

　当视线明亮起来后，苏娇拍了拍李牧的肩膀，好奇地问道。

　李牧点了点头，虽然他也没有见过真正的大海，可是这份常识他还是知道的。

　“好想去看看大海现在变成什么样了。”

　“幻梦里面什么没有？”

　李牧觉得像苏娇这样的人，应该早就在元宇宙里穿梭过星辰，何况地球上的海洋。

　“那些都是模拟出来的电子信号，都是别人嚼过的感受，我想用自己的身体去感受世界本来的样子。”

　苏娇凝视着天际线还在上升的红日，这和她在凤凰城看到的虽然是同一个太阳，她的感受却完全不同。

　李牧没有接话，他不知道该怎么接，活着尘雾中的他早就适应了那种暗无天日，他现在只能感受到大地的荒芜，只要远离了装甲电车，世界就回到了原始状态，他在这种没有机械的环境中感到窒息。

　赵正与清一已经计算出了魔物动手的大概时间，他将情报发到群聊中。

　“行动就在明晚。八点的概率是百分之四十，九点是百分之三十，十点是百分之二十，十一点是百分之十。”

　做好了这些，赵正让苏娇让了下位置，他来到车厢卸下了自己的机甲，然后拿着睡袋在货厢的机电箱旁睡下。相比叶凯，他这些天也没有睡个好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