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 叶成枭给王导和长川幸子发去了律师函, 也不耽误陪孩子跑剧组。

　　因为叶黎比较熟悉影视城周围的环境，就陪他们一道看看。

　　中午，“一家三口”一起去了一家法式餐厅, 叶成枭请女儿吃法式大餐。

　　席间, 叶宁宁对叶黎比对爸爸还要格外热情些，不停地往她碗里面夹各种菜：

　　“阿姨, 这个鱼片很好吃的, 你尝尝看！”

　　“阿姨，你多吃点肉肉，才能快快长好！”

　　“阿姨, 这个蘑菇实在是太好吃啦，来，你多吃点！”

　　在小团子的热情夹菜下，叶黎吃了很多她从未吃过的美味——什么鹅肝、鱼子酱、松茸, 都是她之前听说过没尝过的珍贵佳肴。今儿在叶成枭的款待下, 她吃的非常开心。

　　叶成枭：“……”

　　连他这个爸爸都没这种待遇，娃娃怎么特别喜欢叶黎呢？！

　　其实叶黎也很受宠若惊, 叶宁宁对自己真的很好, 可是, 她到底有什么讨孩子喜欢的地方呢？

　　甚至叶成枭有些吃味儿了，于是挑起一抹醋意，“宁宁，你怎么不帮爸爸也夹夹菜？”

　　“因为爸爸你没受伤, 叶阿姨受了伤，所以宁宁要照顾她。”小团子说的相当天经地义。

　　叶黎有些赧然，“其实我也没什么大碍，宁宁，你还是多给你爸爸……”

　　“来，阿姨，这个土豆可好吃啦，你多吃点！”

　　小团子把妈妈的碗里面塞得满满当当的，她要把妈妈也养的白白胖胖的，就像爸爸养自己一样。

　　叶成枭：“……”

　　女儿这是看上了救命恩人叶黎吗？

　　可他就不明白了，女儿怎么忽然对这个陌生阿姨这么热情？

　　叶成枭不由得看向了叶黎，叶黎也傻乎乎地看着叶成枭，有些不知所措。

　　四目相接，叶黎微微出神，只见阳光下，叶成枭的周身笼罩着一层金色的柔光。五官立体而舒朗。高鼻梁，眉如锋。唇薄而轻抿。模样帅过她见过的所有男明星——或者说，叶成枭从相貌到气质到谈吐举止，都是她最喜欢的那款。

　　——不拘一格，但彬彬有礼，潇洒自若，也飞扬意气。

　　叶黎没由来一阵慌张，于是连忙低下头去，生怕自己想到什么不该想的地方。

　　但姑娘羞涩的举动，让叶成枭误以为她怕生不敢夹菜，于是也动了动筷子，往她碗里面添了一块肉，“叶小姐，你是宁宁的救命恩人，不用这么客气，随便吃随便喝哈。”

　　“……”

　　叶黎顿时脸红了，叶成枭居然亲自给她夹菜，害羞的眼神到处乱飘，连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叶宁宁看着妈妈的羞涩小模样，不由得捂住嘴，偷偷笑了笑，系统君说得对，妈妈是对爸爸有意思的。

　　所以呀，她一定要尽快撮合爸爸妈妈在一起！

　　只是爸爸这个木鱼脑袋，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开窍。

　　***

　　吃过了午饭，叶成枭就带着女儿和叶黎一起去了附近的《荷塘月色》剧组转一转。

　　他们有徐小锋的介绍信，走到哪个剧组都是贵客般的待遇。

　　《荷塘月色》剧组是星光娱乐投资的一部作品，请的都是大牌的演员，导演叫张晨曦。

　　刚踏进剧组的大门，张导就亲自迎了过来，叶成枭跟他寒暄了几句，“张导，我带我女儿过来看看演员是怎么生活的，不耽误您拍摄。”

　　张导则对叶宁宁非常感兴趣，“陆桉是我的朋友，我听他说，你女儿的演技非常不错。他和沈博两个老古董可从没这么夸过一个儿童演员。”

　　叶成枭笑了笑：“哪里的话，是两位前辈太抬爱我女儿了。”

　　张导蹲下身来，“小朋友，可不可以让伯伯见识一下你的演技？”

　　“伯伯，你想让我表演什么呢？”

　　叶宁宁也巴不得多跟导演们多打打交道，好为爸爸的演艺事业铺平道路。

　　张晨曦想了想，目光落在了叶成枭和叶黎身上——叶宁宁的容貌正好完美继承了这两位的优点，所以他认为他们是宁宁小朋友的爸爸妈妈。于是就笑道：“伯伯出道题考考你：假如你爸爸和妈妈吵架了，你会怎么劝说他们？”

　　叶宁宁转过身去，明白了他的意思：“伯伯，你是要我把她当做妈妈吗？”

　　叶黎觉得导演误会了什么，连忙摆了摆手， “张导，我不是宁宁的妈妈，我只是个保镖。”

　　叶成枭倒是大大咧咧的不拘小节：“叶小姐，就是让孩子演个戏，你就现场充当一下宁宁的妈妈吧。”

　　他也想看看，自己的女儿会怎么调解“父母”的纷争。

　　叶宁宁点了点头，这可是爸爸亲口说的，她可要叫——“妈妈！”

　　——稚嫩的童音颤抖了下，其实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句妈妈有多久没有喊出口了。

　　但喊完了这一声妈妈，小团子的眼眶瞬间红了起来。

　　被喊妈妈的叶黎也愣了愣，只一句妈妈，就忽然有种柔软的情愫充满了胸中。

　　再看孩子的眼眶红了，她的心就不由得一阵揪紧，好像这孩子和自己是心意相通的……

　　“妈妈！”叶宁宁扑了过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你不要生爸爸的气好不好？爸爸也不是有意让你生气的。其实，他也是很关心很关心的，只是爸爸他太笨啦，根本不知道怎么对你道歉。宁宁代他跟你道歉好不好？”

　　叶黎：“……”

　　奇怪了，为什么她会觉得心跳加速呢？

　　孩子的话，一言一句，好像都敲打在自己的心坎上似的。

　　张导演鼓起了掌，称赞道：“不错不错哈，五岁的孩子词汇量这么大，还会调用肢体语言来表演，真的是孺子可教也！”

　　叶成枭也以为女儿是在表演，但听到她喊叶黎为妈妈，却是有些内疚起来：他从未跟女儿打听过妈妈的消息。可是看宁宁这样子，她其实知道妈妈是谁、也从未忘记自己的妈妈……到头来，是不是自己太自私了？

　　张导演又笑着对叶黎道：“这位小姐，刚才我看宁宁长得有几分像你，所以误以为你是她的妈妈。真的是抱歉。”

　　“……”这句话顿时提醒了叶成枭和叶黎。

　　他们两个同时看向了宁宁：真的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听张导演这么一说，叶成枭才发现，宁宁的眼睛像自己，但是鼻子和嘴唇都有些像叶黎。

　　怪不得张导演刚才会认错叶黎是孩子的妈妈。

　　没由来的，叶成枭忽然觉得有些烦心，那个老生常谈的疑惑又涌上了心头：

　　宁宁的妈妈……到底是谁呢？

　　***

　　离开了剧组，叶成枭就订了返程的机票。

　　秦泽木和他爸爸要继续留下来去跑龙套，而他的一周假期将近。

　　当然，他也给叶黎订了一张，他已经答应了女儿，要把“叶阿姨”带到自己生活的那个城市里去，安顿好她的工作。这也算是报答叶黎对女儿的“救命之恩”吧！

　　飞机上，两大一小的位置是靠着的。

　　空调有点冷，叶黎只穿了一件衬衫，十分单薄，就盖着一条空调被取暖。

　　“阿嚏！”叶黎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叶成枭看了她一眼，只见叶黎靠在角落里，盖着空调毯，瘦削的身体缩成一团，长长的睫毛覆盖下来，就像一个抱着自己取暖的瓷娃娃一样。

　　他顿时有些怜悯起这个姑娘来——她一定很不擅长交际吧？连跟空姐要一条毯子都不会。

　　真想象不到，这个看起来十分弱不经风的姑娘，居然还是国内数一数二的跆拳道选手。

　　君子得有君子的风度，于是乎，叶成枭就脱下了自己的外套递给她：“穿上这个。”

　　？？？叶黎瞪大了眼睛，却没有接过外套。

　　叶成枭解释道：“穿上这个你就不冷了，待会儿下了飞机再还给我。”

　　“谢谢。”叶黎这才反应过来，脸上微微一热，穿上了叶成枭宽松的男士外套。

　　叶成枭里面贴身穿的是一件石墨色衬衫，身材藏在藴贴的曲线中。他就这么靠在舷窗上，身姿挺拔，面目清朗。叶黎看了他一眼，就绷直了心跳声，连忙转过了目光，只怕自己再多看一眼，会再想多多看看这个男人……

　　叶宁宁坐在两人的中间，她已经睡着了，叶成枭单手给她做枕头。

　　叶黎的目光落在了孩子的脸上，她仔细观察了下宁宁五官的特征，就发现这孩子最像叶成枭的地方就是眼睛和嘴唇。

　　叶成枭这么好看，所以生下来的女儿也很好看呢……

　　她真羡慕叶成枭的妻子，有这么帅气的丈夫和这么可爱的女儿，那个女人真的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吧？

　　“叶小姐。”是叶成枭的话打断了她的遐想。

　　“什么？”叶黎回过神来，“叶先生，您有事吗？”

　　叶成枭也是闲着无聊，于是问道：“也没什么事，就是还没问过你，你是哪里人？”

　　“我是浙江慈溪人。”叶黎低着头道。

　　听到慈溪这个地名，叶成枭就想到了一件事：闺女好像会唱一首歌，叫什么《外婆谣》。他曾上网查过这首歌，发现这是慈溪当地的一首民谣。

　　于是乎，叶成枭问道：“叶小姐，你听说过一首歌《外婆谣》吗？”

　　叶黎点了点头，“这是我们慈溪当地的一首童谣，家家户户的老人都会唱，我也会唱。叶先生，这首歌有什么问题吗？”

　　叶成枭心思动了动，“你会唱这首歌？”

　　“是啊。那首歌的开头是不是：忖起外婆桥，书上的小鸟叫啊叫？”

　　她用最标准的慈溪方言说出了那句话，跟叶宁宁唱的方言是一个调调，确实都是慈溪话。

　　“……”

　　叶成枭沉默，这么说，孩子有可能是慈溪人喽？

　　他平时粗神经惯了，自从收养宁宁以后，对她倾注了所有的关爱，却没多深入去想她的来历。而宁宁这孩子也从来不提她自己的过去、有什么家人。他们父女两个在这件事上保持着相当的默契。好像他们天生就是父女似的。

　　但，孩子就算不提，他也能在生活的细节中发觉一些线索：尤其是那次参加《向日葵》剧组面试的时候，第二道语言类面试题，宁宁就是唱的这首《外婆谣》通过了考核——孩子既然能把慈溪方言说的那么好，那就代表，她可能就是慈溪人。

　　而叶黎也是慈溪人，也会唱这首歌……难道这是一种巧合吗？

　　叶成枭不禁陷入了疑惑，但紧接着心头一震：他难道在怀疑女儿和这个陌生的女人有关联吗？

　　“叶先生，”是叶黎的话，打断了他纷乱的思绪，“你和你的妻子是哪里人呢？”

　　叶黎也客客气气地问他的出身地，说不定彼此还是老乡。

　　“我是东北人，”顿了顿，叶成枭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没有妻子。”

　　“……”叶黎瞠目结舌，她看了看熟睡中的叶宁宁，显得很不知所措，“那宁宁她……”

　　叶成枭笑了笑，他非常坦诚道：“不瞒你说，宁宁是我收养的孩子。不过，我一直把她当做亲生女儿看待。”

　　收？收养的孩子？！

　　叶黎吃了个大瓜，但真不可思议，她还觉得叶成枭跟叶宁宁长得非常像呢。

　　叶成枭继续道：“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请你也别说出去。”

　　他是看在叶黎是宁宁救命恩人的份上，才如实相告的。

　　其实这件事，连他身边最亲近的两个助手都不知道，都以为宁宁是他的私生女。

　　“好的，我知道，我保证会守口如瓶的。”

　　叶黎举起了单掌，发了个小小的誓，又忍不住再看了叶成枭一眼。

　　——这个男人，真的令人很捉摸不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