嘤！

　　该死的龙，果然应了那句话——世间就没有教不坏的男人！

　　二人回到敖府, 小龟稍后抱着一筐黄瓜回来。

　　吃了没两日, 又去叶府拿。

　　简直是只霸王龟。

　　他化成男童模样，坐在椅子上哐哧哐哧啃, 谁也不理。叶嘻嘻瞧一会儿，去厨房拌了碟酱过来。

　　小龟看一眼, “太咸，我以前在你家吃过。”

　　叶嘻嘻拿截黄瓜蘸些, 送到他嘴边，小龟闻了闻，将信将疑吃一口。他对她的印象还停在几十年前。

　　她很会买东西，也很会吃，但只要下厨就是锅碗瓢盆的灾难。

　　“唔, 好吃！这也太好吃了吧！”

　　小龟端过碟子, 吃得眉毛都在跳。蘸了剩一丢丢, 砸吧嘴，献宝似的送去给敖潜。

　　没多时，将干净得仿佛舔过的碟子送回来。

　　敖潜跟在小胖龟后面，默默进来，坐了好一会儿, 看她拿出跳棋在那玩得怪欢，弱道，“嘻嘻，还有么？”

　　“什么？”

　　“甜的酱……”

　　叶嘻嘻冷着脸, 在敖潜的注视下摆摆袖子，“有倒是有，只不过……”

　　小龟急道，“只不过什么？你别卖关子啊，讨厌鬼！”

　　她抬眼瞧敖潜，“我今儿要抱着你睡。”

　　自从叶府归来，好几日了。

　　两人同睡一张床，他却离得很远。以前么，她不钻他被窝，他也要抓她进被窝，现在稍稍靠到身子，整只龙恨不得避到床下。

　　她有毒么，怎如此对她？

　　小龟眨眨眼，看会儿叶嘻嘻，又看自家殿下，“奇了怪了，往日殿下离了你不肯就寝，怎如今倒换过来，换你离了他不能睡觉？”

　　叶嘻嘻撇嘴，“也许这就是男人吧，喜新厌旧，呜呜呜呜呜……我真可怜，年纪轻轻就成了闺中怨妇。”

　　敖潜放在小几上的手缩了缩。

　　不说话。

　　叶嘻嘻假哭一会儿，见他不动，索性出去，从厨房端来热腾腾的酥饼。每个也就比茶盖大些，嘴大的一口一个，嘴小的也不过两三口。

　　酥饼皮烤得金黄，蓬松易碎。

　　还没进屋，香味就飘过来。

　　小龟忙扔了酱碟，嘟嘟嘟跑近，接了盘子乖道，“这是何物？”

　　“酥饼，有两个味

　　儿呢，一个水果，一个干菜肉馅，盖了红印的是肉馅……”

　　小龟伸手抓一个塞进嘴中。

　　咔哧一响，牙齿咬破饼皮，还没咽下，口水就顺着嘴角流出来。

　　“慢点，没人跟你抢。”

　　叶嘻嘻放下，看着小龟吃。

　　镜中世界是凡人的世界，吃食比云水关丰富。她在里面是个凡妇，几十年柴米油盐的琐碎生活练就了一身厨艺。

　　这酥饼便是其一。

　　本来传统做法只有肉馅，但她从镜中世界出来后，又恢复了前世现代人的记忆。

　　便加了水果馅的做法。

　　叶嘻嘻拿起一个，尝了口，甜蜜馥郁的滋味在口中蔓延开。

　　“嘤，真好吃。”

　　有点像水果派。

　　结成金丹后，五感更加敏锐。

　　对美食的感知力也就更上一层。叶嘻嘻吃个不停，和小龟一道，一面喝茶一面啃饼。

　　回过神来，盘子已经空了，只剩她手里的半只。

　　小龟抹抹嘴，看眼敖潜，变出原形顺着墙角溜了。

　　叶嘻嘻又没有原形可变……

　　周围温度越来越低，屋外开始下雨。

　　没有雷声，只有雨点悄无声息落到池塘和树梢，打出一片沙沙的清凉响声。

　　糟糕。

　　女孩暗叫不好，拿着饼要溜。

　　龙神殿下一动不动，待她跨门槛，轰隆劈出一道闪电落在女孩脚边。白光闪过，地砖都碎了。

　　嘤，这是要吓死她的节奏。

　　女孩拎起裙子转身，瞪他，“你吓我。”

　　“……”

　　“你有本事再吓我！”

　　敖潜偏头，指尖飞出一道白光，直直射向叶嘻嘻。

　　她叉腰站立，看那光凶神恶煞，毫无怜惜，不仅没有停下反而加速了。顿时呜啊一声跺跺脚，气道，“来啊，谁怕谁！”

　　她不怕。

　　他却怕得很。

　　闪电触到她之前，自行消失了。

　　敖潜默默转过身去，找了面墙，独自面壁。也不知想到什么心酸事，外界的雨越下越大。

　　雨势大得泼进屋来。

　　地上**的，空气潮湿寒凉。

　　一如某人的心。

　　她掐了避水诀，毫不留恋往外飞。飞一会儿，折回来，从后面抱住默默自闭的敖潜，变戏法似的，从袖中拿出一碟酥饼。

　　“喂，要不要呀？”

　　“……”

　　他默默

　　拿一个，收到袖中。

　　叶嘻嘻抿抿唇，“那剩下的就是不要咯？”

　　说着便要收起。

　　男子伸指捏住瓷白的盘，不松手。

　　她噗嗤一声笑出来，媚眼如丝，眉梢眼角全是得意，“潜哥哥，你最念嘻嘻的，嘻嘻也最念你……但你最近为何总疏远我，我的心都要碎了。”

　　龙鳞多好摸呀，还有那粉嫩的角角。

　　一日不摸，她心如刀割。

　　女孩皱眉，眼含泪光。

　　反复绞着袖子，玲珑纤弱的身子摇摇欲坠。

　　他放下饼，摸她头。

　　嘴唇动了动，终究没说话。

　　叶嘻嘻演得如此难过，却只换来摸头，就很气。她咬咬唇，收了泪，眼巴巴看着他，哄道，“潜哥哥，你坐，嘻嘻喂你吃好不好？”

　　敖潜坐在塌上，和她隔着一张小几。

　　叶嘻嘻拿饼喂他，娇道，“好吃么？”

　　男子嘴角微敛，点头。

　　她靠得更近，趁着人进食，悄默默把小桌收到百宝袋。先是挨着敖潜坐，后来挪动小屁股，坐到人家身上。

　　他察觉到了。

　　喉头动了动，也不知是食使龙心动，还是她使他心动。

　　黑袍中长长的鳞尾摆了摆。

　　尾巴尖卷向叶嘻嘻。

　　她一面喂，一面替他揩掉唇畔的碎渣。

　　细软白嫩的手指捻了酥饼碎皮，也不扔，就这般半垂着娇媚的圆眼，送到嘴中，还舔了舔手指。

　　龙神殿下清贵卓然的眼染上桃色。

　　一动不动盯着她晶亮的指，呼吸越来越缓，越来越缓。

　　叶嘻嘻“唔”了一声。

　　用帕子擦过手，轻环他脖子，“潜哥哥，嘻嘻不好看么？”

　　她故意做出无辜的表情，眼中却全是狡黠。

　　敖潜低头凑近，懵懂道，“好看。”

　　“哪好看呀？”

　　男子神情怔忪，眸光如星河潋滟，全是她绮丽曼妙的影。许久，修长的手揽住女孩单薄的背，吻了下来。

　　叶嘻嘻唇角一扬，挽住他脖子，迎上去。

　　他不会接吻。

　　只在画册上见过，晓得唇瓣该和唇瓣相接。叶嘻嘻懂得更多，以前在视频里可是看过不少丧尸式互啃。

　　唇相接后，她探出香软舔那紧抿的缝，顶那硬悍的齿。

　　敖潜哪受过这撩拨，当即张开嘴，想要狠狠咬她，百般情愫和爱

　　怜驱使下，又只轻轻含住。

　　生怕怀中的人受伤害。

　　她嘤了一声，身子软掉，娇娇弱弱腻他怀中。

　　温软亲密的接触使得男子獠牙长长，她碰到了，心中酸软疼痛。敖潜震了震，忙不迭松开怀抱，掩住自己的齿。

　　叶嘻嘻红着眼，难受道：“你怕伤着我，是不是？”

　　“……”

　　她亲他脸颊，一根一根扳开男子的指，“怕什么，死在你怀里我做鬼也风流。”

　　这话好像有点不对。

　　叶嘻嘻脸红一下，伸指戳他，“总之不许躲着我！”

　　他摇头，“我不能，宝宝。”

　　不只是獠牙之事。

　　从镜中世界出来，只要看到她，尾巴便常常不受控制，蜷缩而起。她睡觉横行霸道，夜里常会手脚并用缠抱他。

　　一双小手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总往腰眼摸。

　　每每回过神来，黑色鳞尾总缠在女孩身上。

　　不断勒紧。

　　若非叶嘻嘻是修炼之人，肉|体强悍，换作一般人族，早已粉身碎骨。

　　本来，为她着想，阖该悄悄离开。

　　只是……他舍不得，他如何能舍得她？

　　叶嘻嘻沉默片刻，笑颜如花，嗔道，“傻瓜，不抱就不抱么，待你哪日身体大好，我再抱死你。”

　　说着离了他，掐诀收拾屋里散乱的东西。

　　他看她，叹口气。

　　“我亦想抱死你。”

　　叶嘻嘻，“……嘤！”

　　叶家五女回来的消息传到珠玑岛，方潮知晓了，赶来看她。几十年过去，老人的面貌一丝不变，依旧白须白发，精神矍铄。

　　修为似乎更加凝实。

　　“嘻嘻，你结丹了。”老人道。

　　“镜中世界走一趟，稀里糊涂就突破了。”

　　“哦，你仔细跟我说说。”

　　叶嘻嘻坐着，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一遍。

　　方潮感叹不已，“世间竟有如此神奇的法宝，能自创空间，还能吸纳修士的肉|体和神魂……”

　　“可不是。”叶嘻嘻笑道，“那破镜子出来后，又吃了我召出的一尾金鳞……前几日追一只赖皮猴，跑不见了。”

　　方潮默了默，“什么金鳞？”

　　她细细回想，慢慢道出。

　　“金色的影子，似有鳞片，鱼儿似的还会游泳呢。”

　　“不好，那是你的鲛人血脉。”方潮站起来

　　，急道，“我早先同你说过，人道和妖道不相容，金丹是人修的一道坎，过了金丹，人人都有化神可能。”

　　老人胡须抖起来，“你结丹了，体内的妖血无法和金丹并存，自行跑出，躲到那镜中避难去了。”

　　“啊！”叶嘻嘻惊道，“老祖宗，我日后若要接受鲛姬传承……”

　　“必定是要那尾金鳞的。”

　　方潮摇摇头，长出口气，“还不快些去找，你这娃娃，所遇之事怎如此古怪。”

　　老人早年结丹，鲛人血脉也闹腾过。

　　不过只是化作一处能动的印记，在皮肤游曳……还从来没见过妖血脱离本体，独自在外生存。

　　真真耸人听闻。

　　说出来只怕人和妖都不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