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月眸光涣散，软靠在了一旁裴衍的身上，胸口剧烈起伏。

　裴衍护住她，猎狼一般的锐利目光，警觉地注视着面前的无头护卫。

　“喀，喀。”

　甲胄移动的僵硬声响，牵动在场所有人的心。

　无头护卫缓慢转过身来，握着刀，朝向姜月与裴衍二人。

　时衡下意识后退一步。

　这无关他对姜月是否有感情，只是面对生死威胁的当下，最不假思索的本能反应。

　容屿捂着方才受击的胸口上前，来到时衡身边，沉声道：“时衡，它若有异动，我拦住他，你带大小姐和裴衍先走。”

　“……好。”时衡颔首。

　而在容屿蓄力之际，那无头护卫却将战刀竖在地上，膝盖一弯，朝着面前二人单膝跪地。

　坚硬甲胄和地面相撞发出的沉重声响，让所有人心头一惊。

　一簇幽蓝的业火倏忽在护卫的头部点亮，焰火跳动下，隐约响起一个粗重的声音。

　“拜见，主人。”

　四周一片寂静，他虽说得很慢，但格外坚定而清晰。

　“……大小姐，你刚刚，是用秘法收服了他？”裴衍缓缓问。

　他见过姜月收服烛龙的过程，还以为这回也是如此。

　姜月显得有些茫然，摇摇头，道：“他的灵魂破碎，只凭怨念行动，并不能被收服。而且，它好像不受我的控制。”

　裴衍传音入识海，问心魔：“你知不知道怎么回事？”

　心魔当然知道，可它不能说。

　方才它为了救裴衍，使得不死经的能量气息外漏，而不死经是只属于历代魔尊可以沿用的特殊心法，魔尊护卫认出了气息，还以为是主人回来了，这才会降服。

　心魔一边震惊于魔尊护卫万年不改的忠心，一边又怕说了真相会让裴衍直接废了自己，干脆信口胡诌：“它应当是，被你之前舍身救人的精神感动了。”

　它说得义正言辞，裴衍却是半个字也不信，冷嗤道：“魔尊的护卫，也会被感动？”

　“怎么不会？魔尊虽然是魔修，但能成为当世的三界尊者，也并非就是绝对的大奸大恶之徒，他手下护卫，能为他的佩剑守护万年，难道不能证明他生前也是有情有义的人？”

　心魔硬着头皮道：“法门如何，终究只是器物，要看修行者的本心！”

　它这话虽然有些牵强，却是与当初天玑楼内，裴衍的师尊所说的极为相似。

　裴衍神色微动，迟疑片刻，对那无头护卫道：“起来吧。”

　无头护卫沉闷地起身，恭敬地站在一侧，似乎是在等待着裴衍的指令。

　“他竟听你的？”姜月眉眼带着喜色。

　一旁的容屿惊讶不已，时衡则是目光一凝，心里疑惑之余，更多些许愤懑。

　原本绝佳的弄死裴衍机会，怎么反倒被他利用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在这个时候，不等裴衍开口，那无头护卫忽然又是动了。

　众目睽睽下，它朝着此前过来的漆黑通道而去，到了入口处，笨重地回转过身子，“主人，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