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就特别的想不明白。

　　为什么？

　　为什么他是十言？为什么要骗她？

　　“我就在你面前。”祁晁克制着自己想要吻下去的冲动，闭了闭眼，柔声说，“不要躲着我。”

　　十言就在你的面前，陪你玩了这么久游戏的递月也在你面前，我自己也在你面前。

　　所以，目光不要躲避我，好吗？

　　这温和的声音，让立歆觉得自己下一瞬间就要死掉了。

　　是十言的声音。

　　-

　　立歆回宿舍的时候，脚步都是飘的。

　　祁芹还一直以为她是不甘心拿亚军。

　　“亚军很棒啦，毕竟祁晁这么些年一直在玩游戏，你临时捡起荒废已久的游戏，能和他打的不相上下已经超级厉害了。”

　　立歆的瞳孔缩了一下。

　　祁芹不出声还好，一出声她就想起了一件事。

　　“你早就知道祁晁就是十言了吗？”立歆抬着头，看着祁芹的眼睛大大的，却一点光彩都没有。

　　……

　　祁芹愣了一下，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出声，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不用她说，立歆就明白了。

　　“你知道了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啊？”立歆的声音都颤了，委屈和压抑已久的情绪顿时爆发了出来。

　　“祁晁就是十言。”立歆的眼眶泛红，手都控制不住的颤抖。

　　她只能自己握着自己的手，强迫让自己冷静，却又忍不住的重复了一遍：“你知道吗？祁晁就是十言。”

　　“我……”祁芹想道歉，但是看着立歆一副忍着不哭的模样，顿时心中一紧。

　　“祁晁就是十言。”祁芹低头彻底承认了这件事。

　　“啊…哈哈，呜……”立歆想笑来着，前段时间在她梦境里频繁出现的十言，活生生的出现在她身边了。

　　但是一想到，他明显是认出了自己，却装作不知道一样在她身边待了几个月，她就忍不住的想哭。

　　立歆紧紧的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只是再也控制不住的让眼泪滴落了下来。

　　凭什么他做出那么过分的事之后，还能出现在她面前。

　　凭什么他可以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还说自己喜欢她。

　　“凭什么，”立歆紧紧的攥着自己的衣摆，眼睛死死的盯着地面。

　　凭什么知道祁晁就是十言之后，她除了一开始的震惊愤怒与难过之后，心中更多的是庆幸。

　　-

　　当天晚上的吃饭计划自然是告吹了。

　　祁芹看着缩在被子里不露头的立歆，觉得自己简直是要疯掉了。

　　[怎么回事？]祁芹发了消息给祁晁。

　　祁晁沉默的站在宿舍的窗户那儿，外边夜色渐浓，他瞳孔的颜色像是要与黑夜融为一体，漆黑又无神的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人。

　　桌子上的手机震动亮起了光，与此同时楼下的路灯亮起，照进了祁晁的墨色瞳孔，像是点上了一丝光亮。

　　祁晁收回了看着楼下的视线，走到桌子边拿起了手机，看到了祁芹发来的消息。

　　没有回复。

　　他想到了立歆今天下午知道他就是十言后的反应，在那一瞬间，他甚至在思考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也许就不该暴露出来的。

　　但是他本来就不是擅长忍耐的人，说得好听要细水长流的接近立歆，其实他心里已经疯狂的想要将她据为己有了。

　　他不想要没有身份的陪在她身边，这样的话，有很多事不能做很多话不能说。

　　他忍了那么多年，好不容易见到了她。

　　怎么甘心只做个大一的师弟，亦或是朋友的弟弟，这种听起来就疏离的关系。

　　心中有些烦躁，烦躁的想要抽烟，但是又答应了立歆要戒烟。

　　祁晁的手紧紧的握着手机，手背上的青筋都要鼓起。

　　下一秒，臧舜的电话打了过来，将祁晁从自己的思绪当中拉了出来。

　　祁晁看着不知疲倦的震动个不停的手机，表情变得有些无奈。

　　“什么事？”祁晁最终还是接了电话，对于臧舜这种锲而不舍的人他有些不擅长应付。

　　“喂祁晁，你是不是还没吃饭，我和姚芮他们在食堂，要不要帮你打包一份。”臧舜的声音传进了祁晁的耳朵里。

　　食堂那边有些吵闹，透过听筒打破了宿舍沉闷又安静的气氛，祁晁依稀还能听见他们在讨论打包什么回来比较好。

　　“不用，谢谢。”祁晁挂断了电话，走到衣橱边，拿了一套黑色的运动服出来。

　　食堂那边的臧舜看着被挂断的电话，脸上满是不可思议：“这家伙挂我电话。”

　　“嗯？那他不吃晚饭吗？”喻宏深问。

　　“吃，阿姨麻烦帮我打包一份鱼香肉丝盖浇饭。”臧舜的后一句是和食堂的打饭阿姨说的。

　　一伙人吃过饭后，拎着打包好的饭菜回了宿舍，宿舍里却没有了祁晁的身影。

　　“明明拿了冠军，怎么祁晁今天比赛回来的表情像是输了一样？”姚芮顺手将打包好的饭菜放在了祁晁的桌子上后，有些好奇的问。

　　臧舜故作老成的叹了一口气：“有的人啊，游戏上得了冠军，感情上却做了败者呢。”

　　“嗯？被立歆师姐甩了吗？”姚芮有些讶异。

　　“不可言说，不可言说呀~”臧舜摇头晃脑的拿了换洗衣物进了浴室。

　　-

　　立歆缩在床上，将自己埋藏在被子里缩成了一团，眼睛闭着想要强迫自己睡觉。

　　睡着了就好了，醒来后就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可越是这么想，立歆的脑子就越是清醒，祁晁的面孔一次又一次的出现在自己的脑海里。

　　“啊真是，烦死了！”立歆焦躁的掀开了被子坐了起来。

　　刚回宿舍不久，正开着外放看电视剧的夏冬佳吓得连忙关上了电脑，有些茫然又无措的问：“啊？是我吵到你了吗？不好意思啊我把耳机戴上。”

　　卢书瑶也被立歆这突然的声音吓了一跳，有些愣住的看着她。

　　祁芹顺着声音看过来，看到立歆脸上的表情，心中顿时放松了下来，不是忍着就好。

　　“没事你继续看，我出去走会儿。”立歆爬下床，随意的拿了一件外套穿上后，出了宿舍。

　　夏冬佳还没从刚刚受到的惊吓中回过神，指了指门看向了祁芹，有些担心：“她这是怎么了？”

　　“嗯？”祁芹笑了一下，“没事。”

　　然后低头给祁晁发了消息：[她出去了]

　　祁晁正在操场上跑步，手机放在外套的口袋里被丢在了操场旁边的台阶上。

　　一直跑到浑身都是汗，祁晁才慢慢放缓了速度回到了自己放衣服的地方。

　　来操场的时候祁晁没有买水，随手将外套拎在手中，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准备去超市买瓶水。

　　看到有个未读的消息还没来得及点开，就被人挡住了去路。

　　祁晁停下脚步将视线从手机上移开，入眼的是一个嘴边挂着笑容的女生。

　　“你是祁晁，对吧？我叫虞思怡，很高兴认识你。”

　　对方递了一瓶水过来，像是有备而来。

　　祁晁的视线在她手上的矿泉水上停留了一会，随后移开了视线。

　　“借过一下。”祁晁往侧边绕了一下想要避开虞思怡。

　　虞思怡见状一个横跨又拦住了他。

　　祁晁皱了皱眉头，有些不耐的看着面前的女生：“你还有什么事？”

　　虞思怡歪了歪脑袋，脸上挂着甜甜的笑容：“我没什么事，就想和你聊聊。”

　　“呵。”祁晁轻笑了一声，眼中却是不含笑意的冷淡。

　　他重新看向了手机，点开了祁芹给他发的消息。

　　[她出去了]

　　这四个字让祁晁有所感的抬头看向了操场的入口处。

　　脑海里一直在想着的那个人的身影，此时切切实实的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

　　立歆没想到只是想来操场散个步，就能看到这么一幕。

　　依旧是无袖的上衣，露出了白日里一直遮掩的纹身，就像是他今天在她面前露出了身份一样。

　　手上拿着外套，面前是拿着水的黑色齐耳短发的女生。

　　倒是登对。

　　还有些刺眼。

　　立歆扭头就走，她为自己心里突然出现的嫉妒情绪，或者可以说是吃醋情绪而感到气愤。

　　“立歆。”祁晁见状连忙想要追上。

　　“祁晁。”虞思怡却突然伸手死死的拽住了他的衣摆，“你要去哪？”

　　祁晁被拽住，猛地顿住了身子。

　　他垂眸看了看捏着自己衣摆的手，又看了看面前的女生，笑了：“你喜欢这衣服？”

　　“嗯？”虞思怡被祁晁这像冷刀一样的笑容给怔住了，右眼皮不受控制的跳了一下。

　　“喜欢就给你。”祁晁猛地甩来了依旧攥紧自己衣摆的手，直接将上衣脱下甩到了地上，因为太过用力手臂的青筋都依稀可见。

　　完美的身材暴露了没两秒，祁晁就迅速套上了手上的外套，一口气将拉链拉到了最上方。

　　虞思怡被惊吓到大气都不敢出，不敢置信的死盯着地上的那件衣服。

　　她连抬头看祁晁的勇气都没有。

　　“我不喜欢别人碰我，非常的不喜欢。”祁晁丢下这句话后，转身朝着立歆刚刚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虞思怡一直到对方的影子从自己的视线中消失，一口气才猛地喘了出来。

　　腿软的差点坐到了地上。

　　“疯子。”虞思怡从刚刚的惊吓中回过了神，睫毛颤抖着看向了祁晁离开的方向。

　　真是个疯子。

　　-

　　立歆逃离操场的速度很快，虽然是走着的，但速度依旧快到像小跑一样。

　　慌不择路的就到了后山的方向。

　　后山小路上的灯光依旧亮着，也有不少喜欢这种气氛的情侣在这儿散步。

　　也许是觉得祁晁不会追过来了，立歆不自觉的就放缓了步伐。

　　她想起了上次去的那个小竹林，走到那边一看，果然没有人待在那儿。

　　毕竟没有哪对情侣喜欢在摄像头的下边亲亲我我。

　　立歆坐回了上次坐着的地方，夜晚的竹林有些冷，也有些萧瑟。

　　祁晁一路上拦了很多人，才顺着部分人给的提示找到了后山，稍微动了下脑子就知道立歆在这儿了。

　　看着立歆一个人蜷缩着身子坐在那儿，祁晁缓缓的吐出了一口气，走了过去。

　　“为什么看到我又跑？”祁晁停在了她的不远处，出声询问。

　　立歆睫毛颤动了一下，缓缓的抬头顺着声音望去，祁晁逆着光站在那儿，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像是延伸到了她的脚底。

　　也许是竹林有安抚情绪的作用，也许是祁晁的影子离自己太近了。

　　立歆随便给自己找了个不跑的理由，继续坐在原地。

　　“不是看到你跑开的。”立歆看着地上的影子，声音有些沉闷。

　　“好，那是为什么跑开？”祁晁点了点头，地上的影子随之晃动。

　　“那你呢？”立歆抬头，看向他，“你为什么是十言？”

　　祁晁沉默了一下，随后轻笑了一声：“我很庆幸我是十言。”

　　立歆歪了歪脑袋，有些不解。

　　“如果我不是十言，你也不会喜欢上我不是吗？”祁晁往前走了两步，声音低沉又柔和，像是人鱼的歌声在诱.惑着人类一样。

　　“谁说我...”喜欢你三个字还没说出口，立歆的话语被祁晁打断。

　　“如果不是一开始你隐约察觉到，我身上有十言的影子，你会任由我待在你的身边吗？”

　　“如果刚刚是我一个人在操场，你是不是就不会躲开？”

　　“那为什么会突然跑开呢，吃醋？或者是嫉妒？”

　　“闭嘴。”被戳破心事的立歆刷的一下站了起来，看着祁晁离自己越来越近，立歆忍住想要后退的感觉，手紧紧的按在凉亭里的石桌上，因为太过用力，指尖都在隐隐泛白。

　　祁晁停在了立歆的面前，保持着不远不近却伸手就可以碰到她的距离。

　　“为什么要生气？”祁晁看着立歆泛白的指尖，心中有些无奈。

　　一副像受到威胁的猫一样，逞强的炸起了毛，让人忍不住想要安抚下去。

　　祁晁这么想的时候，手先一步行动了。

　　他握住了立歆撑在石桌上的手，冰凉的像没有体温一样。

　　祁晁下意识的想脱下外套套在她的身上，拉链拉到一半冷风灌进胸口的时候才反应过来，他里面是裸着的...

　　借着灯光，立歆看到了祁晁拉开拉链，胸口处露出的白皙肌肤。

　　缓缓的，脑袋上蹦出了一个问号。

　　？

　　原来你还有这种爱好？

　　一时之间，两个人本来有些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有些诡异的尴尬了起来。

　　“啊这个，”祁晁连忙将拉链又拉了上去，手指蹭了蹭鼻尖，难得的有些不知所措，“这是因为衣服被弄脏了。”

　　“然后就脱了丢掉了？”立歆的表情明显的写着‘哇哦~’两个字。

　　真是不知道自己是该气还是该笑。

　　“我要回去了。”立歆握紧了刚刚被祁晁拉住的手，手上还留有一点余温。

　　说完这句话，立歆略过祁晁就要离开。

　　“九九。”祁晁匆忙拉住了立歆的衣袖，没让她直接离开，也不再像刚刚那样一直反问她，语气里有了些妥协，“我送你。”

　　立歆停住了脚步，背对着他问：“你叫我什么？”

　　“九九。”

　　“真狡猾啊。”用以前的昵称叫她，让她心脏不受控制的乱跳。

　　祁晁手放在立歆的肩膀上，将她转了过来面对自己。

　　立歆的眼眶有些微红，也许是冷的，也许是心中委屈。

　　“周六出来，我慢慢和你解释，行吗？”祁晁的手指轻轻的擦拭立歆的眼角，明明没有眼泪出来，但是她的表情就像是哭了一样。

　　“游乐场？”立歆问。

　　现在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祁晁一直以来说的要她帮忙促进他和祁芹之间的姐弟关系，其实都是对她有预谋的靠近。

　　“对，之前约好了去游乐场玩的。”

　　虽然这个约定已经过去快三年了。

　　立歆吸了吸鼻子，将敷在自己脸上的手甩开，目光直视祁晁：“你先告诉我，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没。”

　　祁晁指尖动了一下，移开了视线。

　　“还真有啊。”立歆看懂了他的反应，“是什么？”

　　祁晁再次牵起了立歆的手，眼尾可怜又委屈的微垂了下来：“你点的那个陪练递月，也是我。”

　　“草。”

　　立歆翻了个白眼优美的话语脱口而出。

　　真他妈的要气炸了，她就说怎么这么巧找到的陪练给她的号，ID也叫九妄。

　　“让我冷静一下，不用送了。”立歆说着就想走。

　　祁晁早就猜到她会这样，原本牵着她的手顿时握的更紧了。

　　“很晚了我送你回去。”祁晁对于要送她回去这一点也是坚定不移的。

　　立歆颇为无奈的呼出了一口气：“走吧。”

　　-

　　回宿舍的时候，舍友们都还没上床，都坐在下边桌子旁。

　　“你们还不上床吗？”立歆看了眼时间问道。

　　正常这个时间点她们都会上床玩手机之类的。

　　“你心情好点了吗？”夏冬佳小心翼翼的询问。

　　立歆有些尴尬的笑了一下：“嗯，好多了。”

　　“你刚刚是怎么了，是因为比赛没拿冠军吗？”卢书瑶知道立歆的心里其实是很好强的，连忙安慰道，“你可是唯一一个进总决赛的女生呢，超厉害的！”

　　“不是因为这件事啦。”立歆笑了一下，然后视线投向了祁芹。

　　“之前抱歉，情绪有些激动，其实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没，是我早就知道还瞒着你的。”祁芹心里其实有些自责。

　　立歆笑了一下，笑容淡淡的，眼尾微微弯起，看起来特别的好看。

　　“周六不是要去游乐场吗？门票买了没。”她问。

　　“啊？”祁芹愣住了。

　　立歆看着她的反应再次笑出了声：“干嘛这个反应，记得把祁晁的票也买了。”

　　已经挑明的关系，就没必要再去躲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