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片到手, 当下只缺钱了。

　　隔日向晚晚请了晚自习的假，去了金融街的一家台球俱乐部。

　　俱乐部里许多年轻的台球爱好者，大家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研究打法。

　　小的时候她的父亲特别喜欢打台球, 这家俱乐部她也跟着父亲来过。

　　隐约记得老板球技不错, 特别喜欢在大厅里摆桌寻找对手。

　　向晚晚沿着大厅的方向走。

　　就快到收银台的位置, 摆了一张球桌。

　　球桌上的人不像一路走过来的那些个年轻且充满了朝气。两个中年人神色认真的关注着桌面。

　　向晚晚挎着书包走了过去。

　　在这里的人要么是俱乐部成员, 要么是喜好台球的常客。

　　因此大家都知道收银台位置的这桌是老板的局, 老板喜欢安静，很少会有人来围观。

　　桌上的两人玩的是斯洛克台球，向晚晚走到两人旁边的时候, 两人因为太认真都没发现发她的存在。

　　刘崇拿着球杆思索了几秒当前的局面应该怎么破, 然而几种想法实行起来好像都不太现实。

　　正当他准备直接将面前的主球打到桌壁，然后让球反弹过去将红球撞进袋，兵行险招的时候。

　　向晚晚轻轻拍了一下他的球杆。

　　“叔叔，你这样不行，红球离洞口太近, 如果不能绝对的把握好力道, 那主球和红球两个都会进袋。”

　　球桌上的两人这才发现身边多出了一个小朋友。

　　刘崇对于自己的球技一向是很自信的，此刻被指出来思路有问题, 还是一个小姑娘，当下心里就有些不满。

　　他道：“小孩, 迷路了？”

　　向晚晚小脸上布满了认真：“我没有迷路。”

　　一旁的陈程看着她，眼神里多了些探究。毕竟很少有小女孩会对台球感兴趣。

　　他和刘崇是多年好友，今天休息受邀请来给刘崇做培训, 刚才的那一球，刘崇在决定打法后，他脑海里浮出的第一想法便是小姑娘说的那样。

　　陈程有些感兴趣道：“那你觉得怎么打比较好啊？”

　　原本他是没觉得小孩能说出一个好方法, 只当是遇见一个有共同想法的小孩而打趣一番。

　　却不想。

　　向晚晚指了一下远处的一颗红球，又指了一下刘崇打算当做折射壁的对面的桌沿：“用主球打那颗红球撞那边的壁，这样主球不会掉进去，还可以进两颗红球得两分。”

　　闻言，陈程的眸光有些发亮。

　　刘崇不赞同道：“这种角度不好把握，难度很高。”

　　向晚晚：“可是叔叔，这样进球的几率比你刚才那种明明大很多。”

　　刘崇：“小孩，纸上谈兵容易，实际根本就不容易进。”

　　向晚晚不想和他争了，指了指那颗红球：“我可以。”

　　听了她的话，刘崇一下子就笑了出来：“我说小屁孩，我热爱了十几年台球，球技算不错的，我都不一定能进，你个黄毛小丫头是哪里来的自信啊！”

　　“……”

　　被小看，向晚晚到也没生气：“其实叔叔，你别看我小，我也玩了十几年台球了。”

　　“……”

　　刘崇打量了一下眼前穿着校服比球杆高不了多少的小姑娘满脸的不信：“小妹妹，你怕是还没成年吧？”

　　不同于刘崇的质疑。

　　陈程将手中的球杆递给了向晚晚，并且一把将好友从桌边拉开：“小妹妹，叔叔对你说的方法很感兴趣，你可以演示给叔叔看吗？”

　　向晚晚接过球杆也没多说什么，摆好姿势，调试了一下球杆方向，直接用主球撞向那颗红球。

　　红球从桌壁反弹到桌角的位置，将那颗离洞口很近的红球带进了桌洞。

　　刘崇：“……”

　　陈程一脸欣赏。

　　向晚晚打完后并没有收手，她将那三颗球从桌洞里拿了出来，摆好了打之前的形式。

　　又是一杆，她直接用主球按照刘崇的想法去撞了洞口边的红球。

　　红球入袋，主球堪堪停在洞口。

　　陈程的欣赏演变成了一种捡到宝的兴奋。

　　这种局面如果按照刘崇的想法，对于一般人来说本来就是一个死局。

　　力道多一分少一分都是不合适的。

　　就连他也不能保证自己一杆就能成功。

　　眼前的小姑娘看起来不过十几岁，年龄这般的小，控球能力却好到这样的地步。当了十几年的台球教练，陈程第一次遇见这种天赋。

　　十分激动的邀请道：“小妹妹，你愿意进a市的台球队吗？”

　　“不愿意。”向晚晚看了他一眼。

　　话落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叔叔，你们哪一个是老板呀？”

　　刘崇呆呆的指了下自己，整个人还处于一种对于现状不可思议的状态里。

　　向晚晚绕过满脸期待看着自己的陈程，走到他的跟前：“叔叔，我想兼职。”

　　“兼职？”刘崇还没怎么反应过来，重复着她的话。

　　“对。”向晚晚收敛住自己的表情，尽力装得一幅成熟的样子，点头：“我可以来你们俱乐部兼职陪练吗？”

　　“陪练？你要做陪练？”

　　仿佛不太相信这样的年龄拥有这样的技术的小姑娘拒绝了市台球总教练陈程的邀约，而要来自己的店打小工这件事。刘崇一脸震惊。

　　可看着她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他猛的直点头：“可以啊！可以！十分欢迎！你就给叔叔当陪练就可以了！你想要多少钱一个小时，你开个价，叔叔都满足你！”

　　“那……”向晚晚不太了解市价，自己每个月拿着几百块钱的生活费都是巨款了。

　　平时时间不多，可确实又需要钱。

　　她有些没底气道：“三百块钱一个小时可以吗？”

　　“可以可以！别说三百了，就算小妹妹你要六百，叔叔都觉得捡便宜了！”

　　一瞬间向晚晚觉得自己好像把价格说低了，可价格是自己提出来的又不太好反悔。

　　她正准备点头。

　　旁边被她无情拒绝的陈程忽然道：“小妹妹，你应该还没成年吧。”

　　“叔叔善意提醒一下你，兼职是需要成年后才能做的。”

　　向晚晚沉默了一瞬，绷着一张脸：“成年了，实不相瞒，我已经19岁了。”

　　“哦。”陈程点了点头：“这里入职是需要提供身份证办理手续的。”

　　向晚晚：“……”

　　刘崇：“……”

　　小姑娘一看就是个未成年。

　　刘崇有些不愿意因为这种原因而错失这样有天分的陪练，正打算想个能两全其美的办法时，陈程上前一步将他挡在了身后。

　　“不过小妹妹，你要是愿意在周六周日来我们市队参观并且陪我们的选手打打友谊赛的话，叔叔可以给你五千块钱作为奖金。”为了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更有说服力，陈程解释道：“叔叔队伍里的孩子台球大概都玩不过你，如果你能将他们都打败，叔叔再给你加一万块钱的奖金，你看可以吗？”

　　一万五千块钱，对于读着高中，日消费几十块钱的向晚晚来说是一笔巨款了。

　　她有些不相信：“全打败了真的会给我这么多钱？”

　　“如果能全打败，这是奖金，你自己争取的合理奖金。”

　　一万五千块钱好像比三百一个小时多了好多。向晚晚丝毫没有考虑，直接抛弃了刘崇的提议。

　　朝陈程点头：“好。”

　　现在还是周二，离周末还有几天，可是靳习言的生日就快要到了。

　　想到这里，向晚晚试探性道：“叔叔可以给我定金吗？”

　　“当然可以。你加我微信，我给你转定金。”

　　两人很快的加上了微信，陈程直接给向晚晚转了五千块钱。

　　豪气得像个傻子。

　　让向晚晚都有些不忍心：“叔叔你就不怕我卷款潜逃？”

　　“叔叔看得出来你是一个极喜欢台球的孩子，小小年纪就能这样优秀，叔叔觉得你不会骗我。”

　　“……”

　　我看你想个好人，多么可怕的定论。

　　本来就是自己占了便宜，虽然心里觉得他傻，向晚晚却也没说什么，只是礼貌的笑着。

　　两人一幅事情敲定的模样。

　　刘崇拨开抢了自己人源的陈程。

　　“小妹妹，他那里不好玩，你就来给叔叔当友情陪练，叔叔也能给你五千块钱的定金，打赢了叔叔，叔叔也给你一万块钱奖金，你看怎么样？”

　　“谢谢叔叔的好意了，我忽然想起老师说的未成年人不能兼职了。”

　　旁边的陈程点头附和道：“是的，作为学生就应该听老师的话。”

　　“……”

　　刘崇看着两人一本正经毫无愧疚的脸，心里有些堵。

　　说好的19岁呢？

　　*

　　和陈程约好了时间地点后，向晚晚携带着还没揣热的巨款去了森海娜。

　　将照片和钱付了后，大概一个小时，靳习言的q版设计图就出来了。

　　导购将设计图纸拿给了她。

　　脸上带着和善的笑容：“小妹妹，你看看满意吗？如果有不满意的地方，我们马上给你修改。”

　　设计图画的很细致，照片上靳习言睡衣的花纹都画上了的，以及他那张板着的臭脸。

　　向晚晚看着图纸只想笑。

　　q版的靳习言轮廓线条柔软了许多，只是那表情太过于写实了，看起来十分的别扭。

　　然而这种别扭却和他偶尔展现出来的性格十分的贴切。

　　倒成了一个写实的玩偶。

　　大概是因为玩偶的可爱和靳习言表情太过于格格不入，导购解释道：“小妹妹，为了能更好的展现心意，我们店侧重写实。您提供的照片里面那位帅哥的表情有些太严肃，和我们的q版设定有一点冲突。”

　　“不冲突。”

　　越看越觉得靳习言这q版人物过分真实。

　　向晚晚满意道：“不用改了。”

　　“好的，那我们帮您准备diy材料了。”导购拿回图纸：“请问还有什么需要特别交代的吗？”

　　想到男人那张白白净净的脸，向晚晚补充道：“脸颊两边再填上红晕就好了。”

　　“好的。”

　　*

　　原本以为一个手工diy要不了多少东西，却不想付完钱后，导购直接抱了一个半米高的大礼盒给她。

　　礼盒浑身上下都充满了生日礼物的味道，这让想悄悄准备礼物的向晚晚有些愁。

　　不得已将书包里的书全部拿了出来，勉强才将盒子里面的东西全塞进去。

　　只是原本瘪瘪的包，一下子膀大腰圆的，像极了□□包。

　　事情办好后，已经八点过了。

　　这家店在郊区而a中在市中心。赶回去大概就需要半个小时。

　　向晚晚叫了辆出租车直接回了学校。

　　靳习言每天八点四十准时在校门口等她。为了不被他发现自己晚上没上课，向晚晚让出租车停在学校的后门，再从后门穿到前门。

　　靳习言接到她的时候已经九点过了，比平时晚了二十几分钟。

　　向晚晚原本有些忐忑的，只是很难得的是男人脸上并没有不耐烦之类的神色。

　　语气平和的问了一句：“拖堂了？”

　　向晚晚点头：“嗯，老师讲到最后一道题打了下课铃，就讲完了才下课的。”

　　“嗯。”

　　看她今天背着的书包异常大，怀里还抱着两本数学书，靳习言顺手帮她将副驾驶的车门拉开。

　　两人上车后。向晚晚有些艰难的取下自己的大书包丢到了后座，随后系上安全带。

　　往常她虽然每天都会背书包回家，但书包都是瘪瘪的。

　　靳习言开过两次，最多就装着晚上他会讲的数学相关书籍

　　今天的书包却异常的大。而且看起来软鼓鼓的，也不像是装的书籍。

　　明明早上出门的时候看起来都像个空包。

　　靳习言：“书包里装什么了？”

　　“放学校最近不用的东西。”

　　靳习言不怎么相信，却也没多问。

　　*

　　两人回到靳家，从车库出来走到西楼的时候，西楼外面的整个院子里都弥漫着一种淡淡的香味让人心旷神怡。

　　“好香。”

　　向晚晚往四周看了看。

　　院子里雕刻的那些奇奇怪怪且贵气的工艺品旁边有序的摆放着茉莉花。

　　十分突兀。

　　明明早上她出门的时候都没有的。

　　闻着这阵香味，向晚晚忽然就饿了，十分想念每年到了花季才吃得上的茉莉花饼。

　　以前她家里的阳台也种着许多茉莉花，每到了这个季节她都会摘来做饼，今年却因为意外搬离了家，都已经忘了这件事了。

　　靳家也不是没有种花，但都是些看起来就很贵的，像是家常的茉莉花夹在那些花中间，很不协调。

　　向晚晚打趣道：“哥哥，你喜欢茉莉花啊？看不出来你这么有少女心哦。”

　　靳习言扯了下嘴角，一幅不知情的模样冷哼一声：“大概是康姨弄的。”

　　“康姨没告诉你？”

　　靳习言看了她一眼，也没回答这个问题。

　　康芳佩算是这西楼的主管事，平时西楼大大小小的事情虽然都是她在打理，但向晚晚一直很清楚一件事情。

　　康芳佩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是会经过靳习言同意不会私自做决定。

　　只是看着男人一脸‘我不知情’的模样，向晚晚耸了耸肩，也不太关心。

　　她现在唯一关心的便是茉莉花饼了。

　　想到这里，向晚晚试探性的问道：“哥哥，我可以采一些茉莉花来做饼吗？”

　　话落之后，她又觉得自己的话有些过分。

　　毕竟这花是靳习言甩锅给康芳佩都要种的，就这个行为发生在他的身上只能说明是很喜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