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茜茜姐，你不用着急，就算你吃到最后我也会帮你洗碗的！”

　　季茜差点儿没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敢情自己就为了躲避洗那两个小碗“着急”起身？

　　这妹儿，不会是个高级黑吧？

　　她转过头去，望着白淼真诚的脸庞，一瞬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呃，也有可能这妹儿就是单纯的情商有问题吧。

　　她是不是应该安慰自己，有这么个脑残粉？

　　挤出抹笑，季茜为自己辩白，“我不是着急，我是真吃完了。”

　　说着，她把碗底亮了出来，唔，权且忽略碗边的酱汁痕迹吧。

　　等她放好碗出来，正要往屋子里去，却被千钰叫住了。

　　“茜姐，我们先商量下午餐和晚餐吧，还有大家的分工。”

　　作为男子汉，遇到两个万事不管的大姐姐，还有俩不太省心的素人，千钰这个最小的却担当起了队长的角色。

　　“好啊！”季茜表示支持。

　　韩智娴坐在柿子树下，率先举手，“我负责做，其他的，你们看着办吧。”

　　她一下子认领了最难的一块工作，大家也没好再叫她做别的什么。

　　“我和鑫鑫负责采购食材！”白淼也踊跃举手。

　　“那茜姐——”

　　“照顾狗狗！怎么样？”白淼立即一脸兴奋地看着季茜，然后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不怕晒太阳，还可以偷闲睡个午觉哦！”

　　这个“哦”字，可谓是余音袅袅。

　　季茜顿时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白淼凑过来的那一瞬间她就想后撤的了，但真是强忍住了，自从船上被马超绑了之后，她就莫名地抵住这种与陌生人之间的亲近。

　　这一刻，她也真的意识到自己的心理可能出问题了。

　　但是白淼的悄悄话为什么也能那么大声？很显然，李鑫和千钰也听见了。

　　“我能把它们关笼子里吗？”季茜立即问。

　　“当然不能！”李鑫第一个反驳。

　　点了点头，季茜扫了大家一眼，假装皱眉叹了口气，“看来也不会轻松，我尽量完成任务。”

　　白淼瞬间有些尴尬，眨巴了下眼睛，咬着下嘴唇，看上去可怜巴巴的。

　　“那我负责饭后收拾和饭前洗菜这些吧。”千钰主动领取剩下的任务，通常来说，这个任务都是女生领取的。

　　季茜感到有些意外，只顾听千钰的去了，也没注意到白淼的表情。

　　“那午饭呢？”

　　“随便点儿吧。”李鑫开口。

　　季茜表示赞同，“随便吃点儿。”

　　他们这一大帮人都不会做饭，总不能让人家韩智娴一个人当老妈子，从早做到晚吧？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季茜把两个小东西弄到屋子里，然后开始收拾行李。

　　刚把狗粮拿出来，节目组的导演就开始用扩音喊话了。

　　“所有的嘉宾，请把你们的狗粮交出来，节目录制期间，所有爱宠的狗粮由节目组统一提供，当然，不用担心你们爱宠的口味问题，你们可以告知节目组你们所需要的狗粮的牌子和每顿的食量，节目组都会提前准备好。”

　　纳尼？

　　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都自带了节目组干嘛还要提供？

　　季茜疑惑，但很快反应过来，节目组的每个设计都带着坑，很显然，节目组到时候提供狗粮肯定不会那么痛快，估计会附带要求和任务。

　　既然来了，肯定要遵守游戏规则，季茜只好抓了两把，先把两只早上这顿管饱了再说，然后就将剩下的狗粮给交了出去。

　　在季茜这边是“慢综艺”、“慢生活”，好不惬意的时候，她老妈闵淑贞那头却是烽烟四起、形势严峻。

　　“报告闵总，截至目前，和季茜有关的新闻话题一共是十八个，红色预警的话题两个，橙色预警的一个，剩下的是黄色预警。有关红色预警话题的报导一共有十三家媒体，一流媒体只有一家，剩下的是些小众媒体，而且多是转载的形式……”

　　“行了，不用念了，继续监测，我倒要看看，还会冒出多少家来，到底有多少牛鬼蛇神在打我们家茜茜的主意。”

　　闵淑贞坐在办公桌后，即便听到这样糟糕的数据，盯着电脑的那双眼睛也不曾离开，保养得宜的脸上看不出任何慌乱。

　　“现在数据已经平稳了，但最重要的不是传统媒体这一块，甚至都不是他们的线上渠道，而是各种自媒体，还有网友们的各种围观，以这种传播速度，只怕……”

　　助理黄泽还是比较担忧，现如今网络乱象难以治理，各种水军肆意横行，就怕网友被洗脑后，到时候跟滚雪球一样，局面难以控制。

　　“不急。”

　　闵淑贞这才抬起头来，一双和季茜八分像的大眼睛周围略有笑纹，注视着人的时候，令她整个人带着种温和可亲的光芒。

　　她的语气笃定而从容，“假的就是假的，它最大的漏洞就在于，它本身就是假的。”

　　她手上拿着笔，笔头随着这声“假的”轻轻叩响桌面。

　　黄泽皱眉，还是有些担忧。

　　闵淑贞扭头看向落地窗外，有洁白的鸽子飞过。

　　“茜茜这些年太过顺风顺水，暗中不爽她的人很多，想给她使绊子的人也很多，如果只是一味打压，下次说不定还会有人在暗中出幺蛾子，既然这样，干脆让他们借由这次机会，部给我暴露出来，我也好腾出手部给它清理了。知道什么最恐怖吗？就是那种暗中一直窥伺着你的毒蛇。”

　　说到“毒蛇”这个词的时候，她手中的签字笔猛地朝桌上的纸戳去，果断而狠绝。

　　“把最开始散播消息的那几家给我盯好了，让公关部那边随时待命，我的女儿，可不能就这么白白的让人给欺负了！”

　　黄泽知道，闵淑贞是真的动怒了，正因为这是假的，她才更无法忍耐别人往季茜身上泼污水。

　　同时他也明白，闵淑贞按兵不动，是因为她要准确无误地揪住“毒蛇”七寸，让这“毒蛇”再无力回天！

　　“是！”黄泽立即退了下去。

　　等门被黄泽拉上，闵淑贞这才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然后拨通了自家老公的电话。

　　“怎么样，G市那边怎么说？”

　　“还在商榷，那个连环凶手的作案手法太过残忍，贸然公布只怕造成的社会影响会很恶劣，现在正在研究，看以哪种方式比较合适。”

　　“季铎，你女儿是受害人，差点儿死了不说，如今还要被泼污水，世上哪有这样的事，你要是说不通，我这边直接揭露，我就不信我说真话还不行了！”

　　闵淑贞顿时十分激动，直接砰地一下把电话给挂了。

　　想到这件事她心里就跟针扎似的，如果不是她为了核实事情再三逼问颜佑，那小子实在编不下去把真实情况给她讲了，她怕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茜茜也真是，竟然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和她通电话，发生这么大的事也不给家里人说一声，这孩子，真是犟得没边了！

　　还有那个幕后黑手，谯夏，明明拍到的是凶案现场，却别有心机的截图，放出那种暧昧的照片，简直是太过分！

　　茜茜竟还说把盛沛白的事情留给她处理，这孩子，那件事情那么清楚，还有什么可处理的！

　　闵淑贞决定，她这次一定要把那些所有对季茜不好的东西一网打尽，让它们再也不能伤害她的孩子！

　　叮铃铃！

　　座机响了起来。

　　闵淑贞看到熟悉的号码，胸脯气得上下起伏，等它响了好几声后才接了起来。

　　“老婆，怎么还这么爱挂电话呢？警方现在正在和破案的那个心理学家沟通，马上就会给我们回复，要是没结果，我第一个不放过他们！”

　　听到这话，闵淑贞的情绪才平缓了一点，“要是处理不好，你也甭回家了。”

　　砰的一下，电话又挂断了。

　　“……”季铎看到断了的通话，脑仁也疼。

　　==

　　宋臻原以为来市局，曹靖就算不如临大敌，那也不会有好脸色，毕竟他要挖走牛刚。

　　谁知道刚下车就看到曹靖带着几个警员站在门口，一见他就迎了上来，笑容灿烂热情洋溢，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这是在迎接哪个大领导。

　　“曹局，有事？”宋臻也不绕弯，直接问道。

　　事出反常必有妖，曹靖那笑得跟朵菊花似的脸上，明晃晃地写着“有所求”。

　　“宋副队，您可算来了！还真有事！您快给我们出出主意吧！”

　　宋臻正要问什么事，李斌海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厅长？”

　　“宋臻，我听贺连军讲你去了市局？曹靖那里有个问题急需处理，和昨晚你破的那桩案子有关系，这个事情务必处理好了，不然的话，别说让邱森进特案组，就是特案组能不能成立都是个问题，记住了！有什么情况，第一时间直接联系我！”

　　“……”宋臻隐约猜到了些，但没想到李斌海这刚答应的事情都能拿来反过来要挟自己，还真是……

　　应了声好，他挂掉电话，然后对曹靖说道：“叫我老宋吧，走，我们里面讲。”

　　曹靖立即应好，心里揣摩着，宋臻可能是觉得调令还没下来，这样叫影响不好。

　　叮！

　　手机突然响起，宋臻立即打开手机，一条短信跳了出来。

　　贺连军：刚刚某人把我叫了上去，和昨晚的案子有关，季茜来头不小，今早被人黑了，上头施压要求我们作出回应曝光真相，牛刚在那犟着不让，牵扯出你来，曹靖找你估计就是为了这事，你慎重处理，别犟着引火烧身。

　　宋臻看后立即将短信删了，心里的猜测也被证实。

　　删完短信，他发现还有一条未读消息，是秦风发过来的。

　　原来早上他打电话的时候秦风正在飞机上，秦风也爽快，什么都没问就把季茜的号码发给他了，最后还表示，如果两人成了，一定要记得请他这个月老吃饭。

　　真是，自己解决了就开始操心别人，这个秦风。

　　不过想起秦风昨晚多嘴的那句“季茜家里恐怕不会轻易同意”，就今天看来，应该是指她家里的条件和背景。

　　看来，季茜的背景确实有些不容小觑。

　　不过他也没什么担心的，因为他来市局，本就是为这件事而来。

　　这个案子由他一手经办，他不可能置之不理，就算换了另外一个受害者，他也不可能在明知道真相的情况任受害人遭受这样的污蔑与抹黑，更何况，那个人还是他……邻居呢？

　　想到这里，宋臻立即回了秦风一条短信。

　　宋臻：把颜佑的号码也给我一个。

　　发完，宋臻和曹靖一路去了会议室，会议室里坐着好几个人，看样子都是市局的领导，牛刚坐在那里，黑着一张脸，似乎刚与人发生争执。

　　“我把宋先生给请来了，大家有什么建议和意见、担忧和顾虑，部讲出来，然后赶紧讨论拿出一个好的解决方案来。这样，牛刚，你先来给宋先生讲讲是怎么回事！”

　　曹靖也不拖泥带水来那些虚的，直接就点了牛刚的名字。

　　“事情是这样的，宋先生，今天早上——”

　　牛刚正要陈述，宋臻伸手打断了他，“我已经看到新闻了，李厅长这边也对我有所交代，所以现在直接说方案吧。”

　　众人面面相觑，显然没想到宋臻节奏这么快，他们还想倒下苦水都没机会。

　　曹靖见状，顿时大声呵斥道：“别想着推卸责任，宋先生昨晚帮我们破案就已经是帮了天大的忙，今天这事本来也没人家什么事，人家来这里，是义务帮忙，不欠我们谁。本来就是我们市局的案子，你们一个个赶紧给我想对策，别一个看一个的，看不出花来！”

　　宋臻一听，不由得佩服曹靖。

　　这个曹靖，倒是挺有担当的，比起李斌海那种滑头强多了。

　　看众人都还支支吾吾的半天不吭气，牛刚第一个站了起来。

　　“宋先生，昨天你走了之后，根据你圈出来的名单，我们有针对性地对受害者身份进行鉴定，竟然都匹配上了。整桩案子不算季茜，多达12个受害人，手法又那样凶残，而且凶手的目的就是出名，案件肯定是要向社会公众公布的，但不能是我们特意站出去说，这不是引起大家的关注嘛！一旦这样做了，会引起什么样的社会影响是我们无法预估的，如果只是为了澄清一桩绯闻，是不是太……”

　　牛刚本来想说是不是太得不偿失，但又觉得不对，一双眉毛都快拧成了死结。

　　“季茜也是无辜的受害者，所以这取舍，我也还真没主意，但唯一能肯定的就是，决不能顺了凶手的意！”

　　想到那个活该千刀万剐的马超，牛刚心里就是气！

　　“你这不是废话吗？季茜是无辜的，如果我们不主动公开澄清，没人会注意到这个案件的。”旁边有人呛声。

　　一般来说，案件在他们查清后移交司法机关就结束了。

　　案件的公开宣判，其实就是一种对外界的披露，这是法院要干的事，他们警局这边完没有必要为了某个案件单独去作出声明，尤其是如今这种面对公众媒体的说明。

　　但现在的问题是，马超还没移交出去，人还在他们警局关着，所以人家就找到了他们警局头上。

　　“我觉得要对公众坦诚布公，毕竟除了季茜，我们也要给其他受害者一个交代，这个案件也可以成为反面教材，起到一定的警示作用嘛。”还有人说道。

　　“当然，也有可能让人效仿。”宋臻冷声反驳。

　　他当初在米国读研的时候就遇到这种模仿杀人案。

　　凶手以著名的连环杀手为偶像，学习并模仿，警方的报导越详尽，警方的态度越批判，就越能让这些学习者感到兴奋。

　　同时警方的报导相当于最标准的教材指导，这也让凶手能更深入地去模仿，从而制造出更多令人心惊胆战的凶案出来。

　　“那难道我们就什么都不做？”

　　“不，我们不做，不代表别人不能做。而且，谁说了一定要公开部的真相呢？”

　　众人有些晕了，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

　　四合院里，正午的阳光正好。

　　韩智娴承包了柿子树下的躺椅，一把老蒲扇盖住自己的脸，正在小憩。

　　金毛咪仔趴在她脚边，跟旗帜似的尾巴左扇一下，右扇一下，来回摆动。

　　哈哈这个小短腿儿就在它后头，跟着那尾巴的运动轨迹，试探着伸爪去触碰，像是发现了一个新的玩具一样。

　　两条边牧不知疲累，在廊下抱在一块打滚、撕咬，玩得不亦乐乎。

　　至于毛毛，则发现了狐狸犬这个唯一的小美人儿，鞍前马后的献殷勤，在藤萝树下围着人家一个劲的转。

　　季茜坐在石凳上有一下没一下地磕着节目组提供的瓜子，看见毛毛那急色的样子，只想捂脸。

　　千钰坐在她对面，不由得好奇，“是泰迪都这样吗？还是只有你家泰迪这样？难道它闻不出来少侠是个公的吗？”

　　少侠是这只狐狸犬的名字。

　　“呃……”季茜擦了擦额头并不存在的汗，心想，如果是只母的，她家那只肯定都逞上去了，绝对不会只是闻一闻、嗅一嗅那么简单。

　　所以来之前她特意给节目组提过要求，那就是嘉宾们带的都是公狗她才能来参加，否则怕“出事”啊。

　　“我家这只，就是颜控，颜控！”

　　她无力地尬笑两声，哪知道千钰竟然认真地点了点头，“狗随主人，你也是颜控？”

　　这个问题……

　　尤其是千钰朝她看过来的眼神，那偏头斜睨，一双眼睛顾盼生姿，如月华倾泻，皎皎生辉，下眼睫的泪痣仿若星辰点缀，交相呼应。

　　季茜突然有种被撩到的感觉，一颗少女心顿时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打住，季茜！人家可比你小得多！

　　“对了，听说你现在还在音乐学院继续进修，这是暑期接的第一个通告，那我能问问，你多少岁吗？”

　　先摸清楚到底差多少再说，她得帮斐丽打听清楚对不对？

　　“刚满二十，你呢？”

　　咳咳！

　　季茜差点儿内伤。

　　为什么她要问这种问题……跟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有什么分别？

　　季茜埋头，然后抬手，伸出中指和食指比了个二，又收回中指、伸出大拇指比了个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