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凛昱搓搓小手洗干净，楚戈却没打算放他下地。

　　还是姜凛昱提醒，“楚叔叔，我已经洗好了。”

　　“嗯。”楚戈抱着他往外走，还是没有把他放下。

　　姜凛昱用软乎乎的小手搂住了他的脖颈，他感觉到，叔叔跟妈妈的怀抱一样温暖。

　　“叔叔，我妈妈说你帮了我们大忙，要好好感谢你。”

　　“你很喜欢你妈妈？”

　　“嗯！”小脑袋重重一点，坦诚心里话，“喜欢妈妈。”

　　“她对你很好吗？”

　　“妈妈对我很好。”

　　“那就好。”

　　小孩子的话肯定比那些调查资料更真实，姜映跟孩子的互动他一直看在眼里，不是作假。

　　如此一来，中间那五年的事实真相就成了谜。

　　他曾经查到姜映极其厌恶这个孩子，以为她是在怨恨他。可后来知道，姜映失去记忆，对孩子却是很好的。

　　楚戈抱他回到桌前，才把孩子放到姜映的座位旁边。

　　姜映微感诧异，看起来，楚戈好像真的挺喜欢小家伙。

　　真是他儿子啊？

　　姜映悄悄摸了摸自己的手提包，那里面装着可以为她解惑的东西。

　　-

　　他们三人点的菜式不算多，结账时才几百块。

　　她原本已经做好了“破费”的心理准备，没想到楚戈这种的大老板最后会挑选在这种地方。

　　姜映掏钱付了款，“原以为楚先生更喜欢去餐厅，没想到你选了这里，倒是让我占便宜了。”

　　楚戈微微一顿，只说：“这里，挺好。”

　　姜映想着，吃了这顿饭就算完成任务，可出了酒馆后发现，他们走的不是来时的路。

　　姜映疑惑问道：“楚先生？我们现在不是要回停车场吗？”

　　楚戈：“今天是除夕，这边很热闹。”

　　姜映：所以？？？

　　楚戈低头盯着小家伙，缓声解释道：“刚才，昱昱说想去看。”

　　姜映看向牵在手边的小孩，“昱昱？”

　　姜凛昱老实点头。

　　刚才楚叔叔抱他洗手的时候，说附近有很热闹的街灯会，问他想不想看，他自然回答了……想。

　　这么算起来，是他说的“想去”没错了。

　　姜映深吸了口气。

　　儿子想看，她还能拒绝吗？

　　当然不会。

　　-

　　春节时期，马路周围的树上都挂满了暖色灯笼，充满节日气氛。市中心一带更是繁华多彩，街灯那条道上，周围摆放着各式各样的灯笼，照亮了整条街道。

　　入场口的顶端偶尔喷散出烟雾，灯光缭绕，美轮美奂。舞龙的队伍从中央经过，伴随着喜气的音乐节奏。

　　小家伙身高不够，姜映干脆把他抱起来。

　　楚戈主动提出帮助，“我来抱他吧。”

　　“啊？不用不用，我抱着就好。”

　　“我比你高。”

　　姜映：“……”

　　原本是嫌弃她矮？！

　　姜映一米六八的个子，对于女生来说绝对不算矮，可楚戈一米八六，这对比就很鲜明了。

　　“昱昱，你要谁抱？”

　　“我可以选楚叔叔吗？”

　　姜映咬牙：“行！”

　　都嫌她矮！

　　小家伙懂得察言观色，连忙搂住妈妈的脖子，悄悄在她耳边说，“妈妈抱久了会累的。”

　　一句关心的话哄得姜映眉开眼笑。

　　换到了楚戈的身上，姜凛昱对这个充满安全感的怀抱十分依赖。

　　他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个小男孩被父亲高高举起，坐在父亲的肩膀上。

　　很……羡慕了。

　　他想：如果妈妈能够快点想起来他爸爸是谁就好了。

　　三人走在一起，偶尔会交流。

　　姜凛昱这会儿跟楚戈最亲近，低头在他耳边问道：“楚叔叔，我有一个问题。”

　　“你说。”

　　“你是不是也不吃香菜？”

　　“你知道了？”

　　“我看到你的盘子里，有夹出来的香菜。”

　　“真聪明。”男人的眼中染上一层笑意。

　　正在欣赏周围热闹场景的姜映忽然回头，“你们两个在说什么悄悄话？”

　　一大一小同时闭上嘴巴、摇头，非常默契。

　　忽然有一个穿着玩偶衣服的人走到他们面前，举起手中的相机，旁边还跟着一个工作人员，满脸笑容的跟他们解释，“你们好，打扰一下。我们在这边设立了一个阖家团圆专栏区，专门收录一家人和和美美的照片，请问能允许我们给你们拍照吗？”

　　工作人员一口气补充道：“我们保证这些照片不会商用，只是一种纪念。”

　　没想到接二连三被人误会当做一家三口，姜映叹气，再次解释：“不好意思，我们……”

　　可没等她话说完，旁边的楚戈干脆利索的打断，然后拉着她离开。

　　“不了。”

　　姜映不知道，楚戈最后那两个字是懒得跟他们解释，还是别的什么意思？

　　只有楚戈清楚，淡漠的神情之下藏着一颗无法言明的私心：他不想听见姜映一遍又一遍的在其他人面前跟他划清界限。

　　如果没有当初那件事，或许他们也会是很幸福的一家人……

　　街灯市里也有小商贩，摊位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年货。

　　楚戈从不摆架子，姜映逐渐放松，这会儿当真逛起街来，“咦，这个灯笼蛮好看的。”

　　“喜欢就买。”

　　男人这句话听起来格外纵容，脑海伸出回响起一道声音，姜映单手捂了捂耳朵，心跳蓦然加速。

　　等她回过神来，发现旁边一大一小全都盯着她。

　　“妈妈，你怎么了？”姜凛昱朝她伸出小手。

　　姜映摇了摇头，“没事，我在想买几个灯笼。”

　　她认真一看，结果就是……选择困难症又犯了。

　　“我买哪个好呢？”她纠结了。

　　姜凛昱无辜的冲她眨眼睛。

　　妈妈对不起，宝宝也有选择困难症。

　　楚戈单手抱着小家伙，腾出的右手指着那几盏吊着流苏的红色灯笼，说：“买这个。”

　　姜映双手合击，“行！就这个！”

　　这种干脆利索的感觉特别爽，就好像你站在十字路口，迷茫到不知所措，有个人突然出现在你面前，为你指了一条康庄大道。

　　这种滋味，实在爽！

　　老板装货时，楚戈忽然开口，“多买两个。”

　　姜映问：“你也想要吗？”

　　他点头。

　　“行，老板，我们要四个灯笼，这款的。”灯笼便宜，姜映一点都不心疼。

　　灯笼拿到手中，老板还教她怎么撑开灯笼，怎么捋顺流苏。

　　他们继续往前走，姜映闲聊般的问起，“楚先生，你是怎么做到这么干脆果断的？你不知道，我跟昱昱都有选择困难症，真让我们做选择，特别纠结，特别难受。”

　　像他们这种选择困难症患者最需要楚戈这种朋友在身边了。

　　楚戈嘴里溢出一声浅笑，“我知道。”

　　“啊？”姜映不解，“你怎么知道的？”

　　楚戈提醒，“上次买书桌的时候。”

　　“哦！对哦。”姜映恍然大悟。

　　其实，他早就知道。

　　而且，还不止这一点。

　　他知道，在时间宽裕的情况下，姜映出现有提前半个小时的习惯，所以他才会在那个时候打电话。

　　他知道，她会喜欢酒馆的食物，所以才会带她和孩子来到这里。

　　他还知道……她执着请吃饭肯定另有目的。

　　她失去了曾经的记忆，他却记得清清楚楚。

　　-

　　不知不觉，逛完这场街灯会竟然已经过了一个小时。姜映看着手机上的时间显示，还有些飘忽。

　　她怎么……跟楚戈毫无芥蒂的逛了这么久？！

　　人群没那么拥挤的时候，姜凛昱已经从楚戈怀中下来，自己走路。

　　姜映牵着儿子跟楚戈站在一起，还真像那么回事。

　　见孩子笑容满面，是她从未见过的灿烂笑容，姜映的心情也跟着变得开朗，“昱昱，今天玩的开心吗？”

　　“开心！”小孩子喜形于色，没有掩饰。

　　姜映被他可爱的笑容迷到，“新年都很热闹，明天妈妈带你去欢乐谷玩。”

　　之前承诺过要带他去玩，正好趁假期都付出实际行动，

　　姜凛昱下意识的问道：“那楚叔叔会跟我们一起吗？”

　　这个问题实在是尴尬，姜映咳了声，故作正经的教育道：“昱昱，楚叔叔很忙的。”

　　她用余光扫到旁边的男人，耳边传来楚戈的声音，“抱歉了，暂时没有时间了。”

　　听他这么说，姜映也松了口气。

　　如果楚戈真是孩子的父亲，那她也不是真正的“姜映”啊！在结果还未出来之前，还是先避着点比较好。

　　-

　　晚上八点多，回到住所还要花费一个小时的时间，差不多可以结束今日的行程。

　　三人步行回到停车库，姜映依然带着孩子坐在后座。

　　车子行驶时的微微晃动感令人昏昏欲睡，下车的时候，姜凛昱已经睡着了。

　　姜映准备抱他下车，楚戈忽然说道：“我来吧。”

　　姜映还想说什么，楚戈反倒竖起噤声手势，轻声道：“别吵醒他。”

　　然后，就当着她的面把儿子给抱起来了！！！

　　姜凛昱似乎已经熟悉他的怀抱，没醒，小小的身子动了动，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

　　姜映走在前面为他引路，偶尔瞥头看见楚戈抱孩子的画面，心口泛起一阵酸涩感。

　　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内心十分复杂。她下意识的垂下眼眸，看了一眼身侧的包。

　　那里装着她想要的答案。

　　*

　　是夜。

　　“嗒——”

　　打火机燃出火花，男人手里夹着一根烟，起了星星点点的光。

　　周沿手里托上一个长方形盒子，送到楚戈面前，“楚先生，姜映小姐今天拿走的东西就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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