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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思念体篇7

山田家的西瓜 16248字 2022-11-25

  两人冷漠的反应让钟清系很受伤, 他明明是那么独特的存在,怎么就入不了两人的眼呢?

  不过钟清系也没有惆怅多久,毕竟他是一个职业操守非常高的人。他时刻记得, 他来这里是因为恶灵。

  他整了整衣襟, 又拍了拍脸, 简单的两个动作就让他从沙雕变成精英。

  一张俊美的扑克脸立刻让钟清系有了极强的精英气质, 就连他身上各式各样的法器仿佛也带上了一种高深莫测的气息。

  公事公办、高效率、可靠,这是两人对现在的他的看法。

  可是除此之外涉及到的东西, 让彭泽锋不得不更防备这个人。

  他一口一个恶灵,是不是意味着他是要过来消灭方寅城的?

  这么想着,彭泽锋微微侧了一步,挡在了通往里间的方向。

  曾看到那样清晰的方寅城,怎么可能任他再次被伤害。好不容易, 世界意识都站在他这一边,修复了方寅城的灵魂。

  看到这一举动, 钟清系挑了一下眉,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袒护恶灵的人。

  以往都是他冷漠地站在一旁,看那些人哭着喊着要他消灭恶灵,就算那些灵体根本不能被称为恶灵, 他们也执着地要消灭掉他们。

  若不是有执念, 谁会逗留在这世间?

  而这执念还不是他们这些与灵体生前有过牵绊的人带来的?自己做了什么,灵体又做了什么,他们自己心里应该清楚得很。

  在他看来,这些人丑陋无比。当然, 也不是说灵体就一定是干净的。只是灵体不蹉跎到成为恶灵, 他们永远是微微泛着白光的。只有在吞噬了活人之后,才会一点点变污浊, 直到凝成实体。

  凝成实体后,成为一具行尸走肉融入社会群体,最后迎来彻底的死亡。

  一旦他们堕落到吞噬活人,他们便不再拥有人类独有的“永生”的权利。

  不会有来世。

  不会有未来。

  不会有机会。

  他们会彻底断送在他们积累的业上。

  而钟清系一派正是为了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一代一代地传承下来的。传到这一代,已经是538代了。

  并非他们这一派别有多源远流长,而是每一代都活不过27岁。

  也因此,很久没有出现过到达“宗师”这一高度的传人了。钟清系自称天才,并非言过其实,他当得起。

  也正因为干他们这一行活不久,钟清系才总是那么火急火燎,又格外惜命。

  几年前他遇到过一位“大佬”,吓得他赶紧就跑。倒不是他因为对方强大所以不帮人除灵,而是那位“大佬”是世界规则。

  世界规则就意味它有绝对力量。

  绝对力量就是,就算按常理来说你可以打赢它,甚至是蹂。躏它,但由于它是规则,便拥有不可理喻的领域。在那个领域里,它便是至尊。

  再者,干他们这行的,得罪了规则就什么都没有了。

  毕竟对他们来说,替天、行道这句话不止是口号而已。

  他们正是因为借助了规则的力量,才能行走在这荒谬怪诞的世界中。否则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凭什么就能拥有那么不可思议的力量呢?还不是得得到世界的允许,拿到那张信用卡,然后才有资格透支自己的生命去做些什么。

  至于为什么要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钟清系自己也不知道。

  只是好像这一行有一种奇特的魅力,开了头就停不下来了。

  起初可能只是觉得能做到常人做不到的事十分有趣,后来可能是觉得他们眼中的世界有很多很多值得探知的东西……再后来,便完全陷在这荒诞怪异的世界中了。

  有时候,还会很中二地产生一种使命感。

  好像没有他们这一特殊的群体,很多灵体就只有彻底消亡这一条路了。所以他们不做下去,谁来帮那些灵体?

  只有他们能阻止灵体恶灵化,只有他们能阻止恶灵背负上满身的业债,只有他们能送他们去轮回。

  所以,他们怎么能为了多活几年,就放弃那些无助的家伙呢?

  虽然不能拯救世界,没有美少女疯狂倒追,也得不到什么奖赏,更谈不上什么名扬天下,但是他可以做那些叮叮咚咚的法器,画普通人看不懂的符纸,和触碰不到的灵体进行交流。

  幸福的点很奇怪,但好歹算是有的。

  他现在唯一的缺憾就是还没有徒弟,他那一身绝学都没地方传。

  不过这也正常,因为谁家愿意看着自己的孩子年纪轻轻地就没了?只要稍微对孩子有点念想的父母都不会让他们来学道。

  劝人学医天打雷劈,劝人学法千刀万剐,劝人学道不入轮回。

  不入轮回虽说只是一种夸张的说法,可学道之路的艰险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一不小心的可不止是秃头这么小的事,而是掉脑袋的事。

  不过,钟清系从来都没有后悔过。因为在学道之前,他一直都以为自己是个废物,没有任何存在价值的废物。

  爹不亲,娘不爱,朋友也没有。

  上幼儿园,别人家都有父母接,有哥哥姐姐接,有司机接,再不济也有朋友结伴回家。只有他,永远是那个背着书包站在闸门边上,低着头,默默把孤独吞食下去的孤僻鬼。

  他的父母是校园里的男神女神,到了职场后也十分受欢迎。而他是班级里连孤儿都不如的小垃圾,没有人愿意和爸妈都不要的小孩一起玩。

  老师也不喜欢他,因为他没有家人代表他和老师熟络起来,没有谁托老师照顾他。他在老师眼里,只是一个孤僻、不愿意和其他小朋友玩的怪胎。

  谁会去喜欢一个没有价值的怪胎呢?换作是现在的他,也不会去喜欢那样的一个小孩吧。仔细想想,那时候的他用阴鸷来形容也不为过。

  为了保护自己,他显得很有攻击性。

  这就成了一个恶性循环。可是不这么做他又该怎么办呢?小孩子的世界里,落单的那个人就意味可以欺负。而他也确实没有人会保护他,确实没有融入进去的基本条件,不自己保护自己还能怎么办?

  可是有一天,有个人为了给他要一个道歉,教训了一圈人。

  大多数学校是建在坟地上的,他们的幼儿园也不例外,免不了定期请一些道士、天师过来做法,钟清系就是那时候遇到他师父的。

  做法时间是在凌晨五点钟,钟清系到学校的时候还不到六点,刚好看到了最后的几个步骤。他很羡慕,因为他觉得那个道士那么厉害,一定很受人尊敬。

  随后他便进了教室,拿着本子涂涂画画。本子是他用父母扔掉的办公纸订起来的,因为那对年轻夫妇从来不会记得他的请求,他只能在不惹他们生气的前提下拿一些他们不要的东西。

  画着画着就上课了,他一直都没有离开过他的位置。

  可是,下一秒他面对的就是老师劈头盖脸的质疑。

  这份质疑来得比责骂都要凶,仿佛已经断定了他是一个偷了同学钱还死不承认的小偷。可他明明……没来得及做任何反应。

  对方甚至连说明情况都没有,便一味要他承认错误。

  换作平时,在质疑的话语中搞清事情是什么之后,他就该反击了。横着脖子,瞪着眼睛,大声喊着为自己辩解,接着找证据出来打脸,可是这次他什么都不想做了。

  有什么意思呢,证明了自己的清白也得不到他们的信任。这次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就算之前同学丢的东西都不是他偷的,一旦失窃第一个被质疑的还是他。

  算了,都一样。

  不是小偷也不会有人为他自豪,是小偷也不会有人为他伤心。

  以后有什么都认下来就是了,还不用费力气去争辩。

  老师让他把钱交出来,他便把自己的书费交给了她,刚好和那位同学丢的数目一样。这当然会一样,因为今天是他们交书费的日子,每个小孩都带着这么多钱。可是在他们眼里,这就是他偷了钱的证据。

  就连其中有人很意外,明显动摇了,也没人“看见”。

  之后,他被罚到走廊站着,他便出去了。

  站了两节课,老师也没让他进去。换了一门课,那老师对他视若无睹。

  唯一对他被罚站有反应的是他早上看到的道士。那个道士已经换下了道袍,穿着简单的衬衣黑裤和园长并排走着,一边查看各个教室的情况,一边向园长询问着什么。

  他在钟清系前面停了下来,皱着眉头对园长说:“怎么到了现在还有老师让小孩子罚站?这是违法的。”

  说着他蹲下去,牵起钟清系的手,“跟哥哥说说,是里面那个老师让你罚站的吗?”

  钟清系对于人生的第一次善意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他鼻子一酸,脸都皱了起来。

  “哎,抱一抱抱一抱!”年轻的道士抱着钟清系,拍着他的背一边哄他,“看这孩子委屈成什么样儿了……”

  园长在一边站着有些尴尬,但为了不给年轻道士留下不好的印象,他陪着笑,“这孩子横,不听话,老师们也很头疼。现在的小孩又不能打,一打就上新闻,可做错了又不能不罚,就只能罚站意思意思……”

  “这是什么话?”年轻道士本来只是不忍心看这孩子受罚,听园长这么一解释他直接生气了,“如果罚就完事儿了,要老师干嘛?”

  “这不是孩子不听话吗……”园长没想到这道长长得斯斯文文的,脾气这么大,连忙解释。

  “教书育人,不是教书罚人。”年轻的道士一把把孩子抱了起来,“我就这么带着他没问题吧?反正你们的老师也不让他上课。”

  说完也不管园长的脸色,而是换了个声线对钟清系说话:“别在那站着了,老师要是说你你就说是我强行带走你的。”

  钟清系点了点头。

  年轻的道士对此十分满意,刮了刮他的鼻子,继续道:“陪哥哥一起逛逛这小破学校。”

  园长脸色变了变,小、小破学校?

  虽说年轻道士对他们的做法很不满,但对方请他来,他还是要认真工作的。该问的事情、该解决的问题,他一件没落,他要为这学校的所有人的安全负责。

  这其中的过程都没有瞒着钟清系,因为他实在不忍心把孩子一个人放在那。不管他懂不懂他们说的事情,会不会说出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想这小孩开心。

  所以说有时候缘分这东西真的很奇妙,如果不是他刚好走过,刚好他是喜欢管闲事的人,他就收不到钟清系这样的好徒弟了。

  这一天,年轻的道士把学校内的法阵修了修,补了补,给钟清系讲了很多笑话,逗得小孩咯咯直笑。

  可是他没有等到钟清系的父母来接他。

  看到小孩偶尔瞟向远方的眼神,年轻道士决定陪着他等。

  只是……干等是等,搞事情也是等,倒不如现在去找老师茬,呸,讲道理。他可不想他离开以后,这小孩又被罚。

  他带着小孩来到教室办公室的时候,钟清系的班主任刚好要走。

  钟清系扯了扯年轻道士的衣服,指着那个女人小声道:“就是她。”

  年轻的道士给钟清系比了个OK的手势,然后走了过去。

  “老师您好,耽误点时间?”

  女人嫌弃地看了年轻的道士和钟清系一眼,“什么事?”

  对着他都这态度,可想而知她平时对钟清系是什么脸色。

  年轻的道士也不想给她面子了,直接在办公室朗声道:“就算是秋天,让孩子在外边站着也不好吧?他手都是冰凉的。”

  “哼。”女人对这样的质问嗤之以鼻,“你是张黑什么人?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吗?”

  “他什么都没做。是你给他安上了罪名,冤枉了他。”年轻的道士据理力争,“你需要给他道歉。”

  “道歉?”女人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哪里来的毛头小子?要我道歉?”

  “这位女士,麻烦您态度好点。”小孩没说谎他很确定,所以他一定要给小孩找个公道,不然这可是一辈子的阴影。

  “我为什么要对一个小偷有好态度?”女人一副不再奉陪的样子,转身就要走。

  要不到道歉,年轻的道士哪能就此罢休?不过这次他不再费口舌,而是一张定身符甩出去,把女人定在了原地。

  “现在可以好好谈谈了吗?”说完,年轻的道士又否定了自己的话,“跟你谈也没用,你应该听不懂。先道歉,立刻,马上!不让我让你跪下!”

  这里钟清机是耍了点小心眼的,他借助了权瑞这一规则的力量,让自己的话显得非常有威严。

  这威严比之一般人要强得多,能让人毫无反抗之力。

  如果女人不道歉的话,噩梦缠身是轻的,重的还会大病一场。

  “你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跪着么?”钟清机继续施压。

  女人脸色阴沉,极不情愿地向张黑也就是后来改名为钟清系的小孩道歉。

  “你的态度我很不喜欢。”钟清机没有解开符咒。

  园长看着这一幕,赶忙打圆场,“这个钟道长,你看要不就算了吧?这歉也道了……”

  钟清机看着园长,几秒后突然笑起来,“你知道学校为什么大多建在坟地上吗?不是学生生气勃勃,阳气重,是因为有像你们这样的人。”

  园长心头一惊,“道、道长,这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这么简单的事情都理不清么?不就是方便惩罚你们这些没有师德的人呗,你们做的,这个坟地里的鬼都看着呢。”这句话钟清机说得可谓阴森诡异,像他们这种不怕人的家伙就该用鬼神吓唬吓唬。

  就算他们没见过,不相信,他也有得是办法让他们看到。

  而且,是记忆深刻的那种。

  毕竟这年头,有能力的人有点脾气怎么了?长得斯文就不能蔫坏了吗?

  于是钟清机借着解开定身符的机会,给两人身上贴了点东西。两人后来愉快地过了几天模拟恶魔难度的见鬼生活,从此过上了带着好教师的虚伪面具的日子。

  不过那是后话了,总之那天一直到晚上,钟清机也没能等到张黑的父母。

  他嘴上虽然没说什么,心里却将那对不负责任的父母骂了几百遍。还有那名字是什么鬼,起得也太草率了吧,找个好听点的字是会怎样?

  骂归骂,他还是问了小孩地址,直接把人送回家。

  只是对方的态度真是让他大开眼界,他们居然说把小孩送他,因为他和小孩关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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