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去你大爷的武天晴, 竟然坑我。”周佳铭终于反应过来, 呲牙咧嘴扑过去要和武天晴同归于尽。

　　武天晴笑着躲到张丹阳后面, 张丹阳一伸手，抓住了周佳铭的胳膊。

　　两人大眼对小眼, 周佳铭先败下阵来，嬉皮笑脸喊了声，“教练好。”

　　林爽松在一旁补救，“教练, 她们酒还没醒。”

　　“够了。这是最后一次，如果再让我看见你们大晚上的偷偷摸摸出去吃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后果是什么你们尽管往坏了想。”

　　张丹阳的话语还算平静, 就是面部表情不好, 胸口不断的起伏, 两手握成拳。

　　周佳铭离她站的最近，注意到她黑色冲锋衣的领子扯开, 露出了毛茸茸的睡衣。

　　她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缓缓垂下头一言不发——她一定是急急忙忙跑出来找人的，连睡衣都没来得及换, 多冷啊。

　　四人继续往宿舍走，这次成了张丹阳在最后面。林爽松怕两人再有什么不要命的举动，一边胳膊拉住一个。

　　“搞什么啊, 我以前夜不归宿的时候, 也没见她发那么大脾气。”武天晴抱怨。

　　“好啦。”林爽松训斥, “刚看到凡珊给我发的信息, 最近学校附近有面包车专门在晚上行动，就是为了抓女孩子。前两天已经有一个法学院的女孩子找不到人了。”

　　周佳铭和武天晴同时想起刚才路边停着的那辆出租车来，里面黑咕隆咚的没开灯，停的位置也比较奇怪。两人开始后怕，冷气直往脖子里面钻，要不是张丹阳在后面，她们可能要吓得哇哇跑。

　　“别、别说了，我知道我错了。”

　　“你刚才还要打教练呢。”

　　“哎呦，我都说了知道错了，不许你再说我啦！”

　　周佳铭一激动就喜欢大声嚷嚷，嚷完了又想起来张丹阳在后面，她犯了错误，立刻把头缩起来。

　　武天晴一瞪眼睛，“你可真是比我还不讲理呢。”

　　周佳铭：“说什么呢你！”

　　林爽松：“你终于意识到了。”

　　武天晴伸长脖子看周佳铭，一语双关：“你能不能正确的认识到自己。”

　　一群不省心的孩子啊。

　　张丹阳跟着周佳铭回了宿舍，武天晴也跟过去凑热闹，盯着周佳铭的五指袜看了好久。

　　周佳铭还一只脚穿棉拖鞋，一只脚穿凉拖鞋。

　　张丹阳也看见了，皱眉问她：“你拖鞋呢？”

　　周佳铭老老实实回答，“掉进洗脚盆里面了。”

　　噗——

　　武天晴没忍住。

　　张丹阳看她一眼，“你不回宿舍在这儿待着干嘛？”

　　“你不也没回家在这儿待着？”

　　张丹阳尴尬了一瞬，假装低头看手表，“都这么晚了，我就先回去了。”

　　“我跟你一起。”

　　“姐，你是不是打开了淘宝搜拖鞋？”武天晴从后面跟上，酸溜溜的说，“我来的时候，你可什么都没给我买，而且我也没有棉拖鞋嗳。”

　　张丹阳划屏幕的手一顿，一脸懵逼抬起头，“你有没有棉拖鞋不归我管啊，还有你刚才是不是偷看我手机了？”

　　“没，一看你表情我就猜到了。不过我说，你做的不用这么明显吧，你想啊，你要是和佳铭捅破了那层窗户纸，她会有什么反应？而且学校应该不允许师生恋吧，除非你辞职回家。”

　　张丹阳脸色又黑了几分，“就你话多。”

　　“回去小心点啊。”

　　张丹阳没回应，回家之后在淘宝下单两双棉拖鞋，其中一双丑的要命。

　　俗话说得好，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果然，不停老大爷话的周佳铭和武天晴得到了报应。

　　一个一夜未眠，频繁出入厕所，另一个屁股痛……

　　谁让她们点了变态辣的鸡翅，还比赛谁吃的多。

　　张丹阳本来想在第二天给周佳铭来上一段素质教育，结果她打电话请假了。

　　说是自己长了痔疮。

　　那天，正好是和俱乐部的比赛，替补蒋凡珊和杜欣然顶上去，被俱乐部再次碾压。

　　回去之后，张丹阳跟着她们回了宿舍，先把治疗坏肚子的药给武天晴拿过去，看着她吃完才走。

　　320宿舍里，周佳铭躺在床上刷微博，没心没肺的样子让人想揍她。张丹阳敲门进来。

　　大家看得出来她有话相对周佳铭说，一个个都识趣地出门。

　　“欧尼，我们去看看天晴吧，不知道她肚子有没有舒服一点。”

　　“今天天气预报说好像有雪，咱们去吃火锅吧。教练别生气，我们一定早点回来。”

　　“我想起来自习室好像还有一本书，我要去看完。”

　　林爽松最后一个出去，细心地帮忙关好门。

　　“给。”张丹阳把兜里面的药膏扔上床，小小一支药膏落在小碎花被子上，形成一个小小的凹陷。

　　周佳铭拿起来认真的看了一下，“马应龙痔疮膏，据说这个眼霜很好用。”

　　“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肯不当缩头乌龟？”

　　“……听不懂你说什么。”

　　周佳铭把药膏放进置物架里面，翻了个身，生理心理上都排斥她说有关篮球方面的事情。

　　“转过来，我让你转过来！”

　　她的声音实在是恐怖，周佳铭懒洋洋又翻了个身，迎面而来一个手机，里面播放着视频，一开始还不想看，“这什么啊。”

　　“孟孟，记得吗？”

　　周佳铭茫然的摇摇头。

　　“Q体，5号中分，颜扣。”

　　张丹阳提醒了她几个关键词。

　　“奥~”她想起来了，在床上认真看着她的视频记录。

　　是基层预赛中，Q体和其他学校比赛的视频，孟孟风头很猛，完全看不出来在曾经那场比赛中，被周佳铭全面压制过。

　　她看着，张丹阳在旁边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瓶颈期，根本没什么不符合球队风格这种情况，你克服过去，就会上一个更高的层次。有的时候反而站在场外的人更能知道自己的缺陷所在。”

　　“听小美教练说过，孟孟在和咱们比赛之后，也有一段时间状态不佳，但是很快就调整过来了。她可以，为什么你就不行呢？”

　　“好好看吧，请了Q体一顿海鲜料理，她们才肯把比赛全程视频发给我。”

　　在周佳铭的眼里，孟孟确实很菜，真没想到她现在能这么厉害，短暂的低沉期过后，她重燃斗志。

　　周佳铭安静的看着，张丹阳趴在桌子上闭眼休息，这几天真的很累。

　　“教练，我记得你说过你不喜欢篮球，那你为什么还要那么努力的玩篮球。”

　　张丹阳眼睛一眯，“你是不是偷看我手机中别的视频了。”

　　周佳铭把手机递过去，满脸真诚，“是它自己自动播放的。我不小心看见了，不要生气嘛。”

　　她小心翼翼的样子，让张丹阳心疼，“算了，也没什么。确实不喜欢篮球，现在觉得其实也还行。”

　　“不喜欢，你那么努力打球？”

　　张丹阳沉默了一会，手里拿着一根黑色中性笔，拨弄着桌子上可爱的多肉，“不喜欢是一回事，被人逼着进入球队后，有了队友又是另外一回事。你可以自己放弃自己，队友不会。既然无法改变，有人打你就得反击，在任何领域，不出色不是我的性格。”

　　这话说的太轻狂了，张丹阳脸皮有点挂不住，周佳铭听得格外认真。

　　“谁逼你？”没想到她关注点在这里。

　　“我爸，他是国家队的教练，非常严厉。我小时候有一天没练球，他差点打死我，越打我我就越说不去。还有一次好像是我早上忘记喝牛奶了，他就非得让我喝完，可我当时真的喝不了了。”

　　“小时候别提多恨他了，长大后稍微明白一点，也挺感谢他的，没有他，我很难在篮球方面有过曾经的成就。”

　　眼看着话题越来越深入，张丹阳止住话题。

　　周佳铭特别心疼她，呐呐的承诺：“我会好好喝牛奶的，每天都有喝。而且真的对不起啊教练，但是听你的描述，我真的好想给你爸爸一耳刮子。”

　　张丹阳气得笑出来，站起身来，给她了一个脑瓜崩儿，训斥：“瞎说什么呢你。”

　　周佳铭嘿嘿笑了两声，利索的下床。

　　“屁股不疼了？”

　　“傻眼了吧，我是骗你们哒。”周佳铭得意洋洋，张丹阳抬手就要打她，周佳铭抓住她胳膊紧紧抱住，“啊，我又想起来刚才的视频，wuli教练真的很帅，灌篮很厉害，气场超级足，几乎场场MVP，那个时候你也是队长吧？”

　　张丹阳不和她几点，随便她转移话题，配合地点点头。

　　“真厉害。”

　　“你也可以，只要努力。”

　　周佳铭想了一会，慢慢笑起来，“其实在你来之前我就想好了，怎么能因为自己输了一两场比赛就放弃呢，至少曾经说过的话得尽力去实现，联赛冠军的奖杯会拿回来给你喝水用的。”

　　“刚刚躺在床上，大家都去参加比赛了，只有我是主动放弃的，那种感觉很糟糕。好像所有人都在向前跑，自己却心甘情愿停留在原地了，不是心甘情愿，我不情愿。”

　　“教练，还是很感谢你在我顶撞的时候，没有彻底走掉。”

　　张丹阳轻轻扬起嘴角，这么多天睡不好觉、吃不好饭、眼睛疼、手疼……都是值得的。

　　“你能明白就好。我一直很相信自己的眼光，你就是我要的队员。”

　　周佳铭起先还在克制的笑，到最后忍不住笑得整个人都抖起来。

　　张丹阳无奈，除了纵容着她，也做不了什么。谁料周佳铭又对她的纹身起了兴趣。

　　“我刚才下床的时候，又看到了，除了那个字母Z还有别的什么吗？就这么简约？”

　　她果然还是看见了。

　　“没了，就一个字母。” 张丹阳也不隐瞒，知道她又要问别的问题，索性一起回答，“没有初恋，不是初恋首字母。是张，Z。”

　　“代表，为自己而活？”周佳铭试探着问。

　　张丹阳再度笑起来，“对。”

　　周佳铭去阳台洗漱，半晌，“我也想纹，纹大花臂，夏天的时候太酷了有没有！”

　　张丹阳眼角抽出，很强想象一个短发的萌妹子，一脱衣服露出两条大花臂是什么样的。

　　“请你不要再说这种搞笑的话了，现在是冬天，容易感冒。”

　　？？？

　　“所以呢？”

　　“小的时候一不小心就会冒出一个鼻涕泡。”

　　反应了三秒钟的周佳铭哈哈大笑起来，差点呛到。

　　张丹阳走过去帮她拍拍背，顺便威胁，“敢纹我就打死你。再说了如果你想进国家队的话，是不能有纹身的。瞪什么瞪，我那时候管的松，不管这回事。”

　　周佳铭耷拉了肩膀，彻底放弃纹身这回事。

　　阳台外面有打闹声，张丹阳去看，原来外面下雪了，黄静静拿着一个大大的雪球塞进了黄安安的衣领一面。

　　此刻，黄安安正追着她满篮球场跑。

　　“哇。”周佳铭凑过来好奇地看，“外面下雪了，教练我们也出去玩吧。”

　　“行。”

　　“把嘟嘟也牵出来，都好久没见它了。”

　　张丹阳笑：“行，都行。”

　　只要是你说的，那全部都行，前提是先乖乖听她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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