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又开始了, 张丹阳注意到在整个训练期间, 周佳铭的小脸一直都苍白着。

　　可能因为之前张丹阳说过黄安安和黄静静配合度的问题, 这次训练黄安安频频传球给周佳铭。

　　周佳铭这个身高，如果不是有距离优势或者队友掩护, 就特别容易被帽。所以要能够投篮，她就必须跳投。

　　跳投能够保证投中率，并减少被帽的概率。不过毕竟是跳起来，对体力要求非常大。

　　几次之后, 周佳铭手滑没接住球，篮球旋转着冲向她的肚子。张丹阳当时就担心着这种事情的发生，直接把周佳铭拽到了一旁, 抬起腿挡了一下, 膝盖差点没碎掉。

　　队友和队友之间传球时, 为了防止中间被人拦截，就会尽量减少球在空中停留的时间。一般让球旋转起来, 它会传递的更快，那么对接球人的要求就更高了。

　　“你怎么一回事？又不是不让请假，瞎逞什么能？”张丹阳顾不得揉自己膝盖, 训斥周佳铭。

　　篮球咕噜咕噜到墙角，吴竹捡起来拍了几下，球看起来好像不受控制似的。

　　“这球鼓包了。”

　　经常玩篮球的都知道, 使用时间过长的篮球会鼓包。而这批篮球是学校新买的, 那么鼓包的原因就是刚才张丹阳的那一腿。

　　周佳铭转过视线看张丹阳的左腿, 膝盖红了一片：“教练, 你腿疼吗？刚才那么老大一声。”

　　张丹阳摇摇头：“没事。再换一颗篮球吧，继续训练，这把凡珊上。”

　　蒋凡珊状态当然更加不好，她和吴竹一队，好几次不在状态把球传丢。篮球队人不够，就连训练都不尽人意。

　　周佳铭苍白着小脸还一直问张丹阳要不要紧，后者紧紧皱眉看她：“说你傻真傻？脸都白成鬼了还有时间担心别人。在这坐着拿手机给大家录像，我出去一趟。”

　　“……好。”周佳铭发现今天大家心情好像都不太好，尤其是吴竹，刚刚打球撞了她好几次，特别凶。

　　过了一会，张丹艳拎着个暖宝宝回来：“放肚子上抱着。”

　　周佳铭可乖了立刻照做，张丹阳脸色这才好一点。

　　另一边的吴竹却更加暴躁了，肉眼可见的生气，她扔了球停下来，面对着张丹阳和周佳铭。

　　“教练，训练时间不能玩手机，这是单教练之前定下的规矩。”

　　张丹阳正拿着手机准备看周佳铭拍的训练录像，一听这话手指从屏幕上停下来，她把手机扔在窗台上，嗤笑一声。

　　明明没有说一句话，在场的所有人却都感受到了她的不屑一顾。

　　周佳铭回想起了两人第一次正式交锋的那个晚上，她就是这样笑了一下，然后让自己遭受到她的彻底碾压。

　　现在，她又成了那个不可一世、谁都瞧不上眼的张丹阳了。

　　周佳铭觉得，如果不是自己知道她正拿着手机看录像，也会去支持吴竹的。但是她知道她的教练并没有在训练时间玩手机，却平白被人这么误会，心中替她委屈。

　　自从单可欣彻底离职后，张丹阳拿起手机的时候基本都是在看比赛录像，就连今天吃早饭，手机里都在放着曾经她和小美教练一起比赛的视频。

　　但是她就是不解释，反而故意惹怒吴竹。

　　“不是这样的。”周佳铭站起来想辩解。

　　“没你的事。”张丹阳按住她肩膀，吴竹见状怒气又起来了。

　　“因为是新人所以就格外照顾吗？在你来之前我也没发现队里有谁有丁点不舒服就不训练的情况。还是因为你姐姐有钱，或者是和教练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啊。”

　　吴竹的话一说完，众人脸色都变了。

　　周佳铭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她鼻子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你别以为自己状态不好就逮着人使劲欺负，我从来不知道你心情不好脾气不好，跟别人有什么关系？我脾气还不好呢。”

　　“我状态不好是因为什么啊？还不是因为你们太垃圾。”吴竹咬牙切实，索性破罐子破摔，“一个个连传球、投篮都不会，还谈什么配合。”

　　“你找找自己的原因行吗？能不能别再自说自话自以为是，教练问题都给你指出来了，还在一直那里干嚎！究竟是谁一直不能和团队好好配合你自己想想。”

　　“轮不到你在我面前指手画脚！你算什么？才来多久就敢跟我叫板？还真以为傍上教练就无法无天了呢。”

　　“都给我闭嘴！”张丹阳听够了，沉着脸站在周佳铭旁边怒声说。

　　终于安静了，吴竹和周佳铭气得胸口不断起伏，两人红着眼看彼此不顺眼，跃跃欲试着要冲上去打架。

　　其他人在旁边劝着，整个篮球馆乱成一团，又突然安静下来。

　　“我最近太惯着你们了是吧？好脸色给多了是不是？”张丹阳五指张开把额前的碎发撩到脑后，“一直都在收敛着脾气，因为我知道我是教练，也把你们当成我的学生，所以可以容忍着，不过别忘了我也有底线。”

　　吴竹开始冷静下来，痛苦地蹲在地上，两只手揪着自己头上的短发，手指泛白，那力道看起来都要把头发给揪掉了。

　　周佳铭在一旁低头玩手指，时不时瞄吴竹一眼，眼里也有悔恨。

　　其实最最最一开始，她刚来篮球队，在器材室收拾篮球时偷听到吴竹和张丹阳讲话，还特别感激吴竹来着。

　　因为夸她玩篮球玩得不错嘛。

　　后来相处时间长了，会发现吴竹心里只有篮球，她只会为了篮球而高看一个人一眼。而且急切地想要赢，越急就越容易出错。

　　最重要的是，这不是周佳铭应该插手去妄图掌控的事情。明明原本，只是想要为教练辩解，但是好像被她搞得越来越糟糕了。

　　“教练，抱歉。”吴竹终于放过她的头发，对着张丹阳深深鞠躬，“是我自己最近状态不好。”

　　张丹阳没回应她，低头看了眼手表，“今天就到这里吧。”

　　语气平静的就像是根本没发生过刚才的事情一样。

　　篮球馆渐渐连脚步声都没有，周佳铭和黄静静留下来收拾篮球，张丹阳在一旁望着窗外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静静，我刚刚是不是又冲动了？”周佳铭捡起来鼓包的篮球，不知是该扔掉还是怎么办。

　　黄静静摇头：“没，你比上次有进步，至少没有摔东西动手，而且没经过教练训练就知道错了，所以有进步。”

　　周佳铭默默把她的话归结夸奖。

　　“而且，刚刚队长真的好凶，撞得我肩膀现在还痛。”黄静静叹口气，“也不知道她最近到底是什么了。”

　　“你看她刚刚的表情，明明满脸就写了‘没了老娘你们队算个什么东西啊’，还敢这么说教练，虽然我平时也觉得她不怎么样吧，张丹阳毕竟是个老师，一日为师，终身……”

　　周佳铭捂住自己嘴巴，怎么越说越秃噜嘴，还替张丹阳说话了呢？

　　“那个……”张丹阳终于转过头，对着两人招招手，喊得人却是静静。

　　“静静，你觉得我这教练当的怎么样？就按照你心里话说，我不生气。”虽说只问黄静静，周佳铭在旁边也能听见。

　　到此刻，黄静静和周佳铭才知道，这个目中无人的教练对刚才吴竹说的话究竟有多在意。

　　虽然表面上不当一回事，可是心里是不是已经产生了自我怀疑？

　　黄静静想了想，笃定地说：“可太好啦。”

　　一看就假。

　　“佳铭觉得呢？”

　　终于问到自己头上了，周佳铭迫不及待：“像混黑社会的，就刚刚撩头发的时候，那个姿势好帅。”

　　她说的和教练合不合格这回事不沾边也就算了，还特别搞笑的比划着。

　　黄静静在一旁被逗得大笑，朝她竖起大拇指：“教练要是穿上皮衣，那绝对是黑社会老大，我们都是小跟班。”

　　周佳铭还在一旁搞怪。

　　余光中，她的教练可终于笑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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