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过后没多久就迎来新年的脚步声, 小城换上喜庆的红装, 张灯结彩, 喜气洋洋。

　　莫小小正在屋子里收拾行李，听见有人敲门对着门外喊道：“乔乔, 你帮忙开下门。”

　　坐在沙发上的乔悦宁不情不愿地起来打开门, 看见门外站着穿着骚包, 笑容灿烂的肖亭晖, 毫不犹豫地把门关上，把人挡在外面。

　　还没来得及打招呼的肖亭晖笑容僵在脸上, 在门外哀求道：“乔乔我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乔悦宁不为所动，打开手机音乐放歌, 干扰肖亭晖的声音免得莫小小听见。她倚靠着玄关的墙壁, 环抱双臂，悠闲地听肖亭晖花式认错。

　　事情还要从上次去风景区赏雪说起，肖亭晖在乔悦宁不知情的情况下, 拜托莫小小带她回家过年。莫小小当时就很诧异, 问乔悦宁过年不和家人一起吗？杀千刀的肖亭晖张嘴就开始胡编乱造，说乔悦宁和家里关系极差, 经常一个人过年, 大年夜就是给自己煮碗面条打游戏到天明。

　　基本上是能把乔悦宁说的有多凄惨就有多凄惨, 关键是莫小小居然信了。这种一看就是唬人的话莫小小深信不疑, 甚至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对乔悦宁好的无话形容。

　　乔悦宁的内心巴不得把肖亭晖揍一顿, 她的确不回家过年, 因为懒散惯了，回家少不了被束缚。而且每年的大年夜都是他们一群狐朋狗友在一起吃喝玩乐，哪里是她煮碗面应付？

　　肖亭晖这见人说鬼话的本事激起莫小小的保护欲，答应带乔悦宁回家过年。乔悦宁倒是无所谓，正好可以去看看莫小小的家庭状况，可以的话还能揣摩一下她父母的态度。

　　但一想到肖亭晖那张嘴……

　　肖亭晖在外面认错说的口干舌燥也没让乔悦宁挪动半分，还是莫小小收拾完行李把他放进来。他今日把自己捯饬的像是要出去相亲一样，大衣皮鞋牛仔裤，蓬松微卷的短发，眼睛上架着一个金色圆框的平光眼镜。身材好气质妙，随便往地儿一站就是高级定制的人形立板，养眼。

　　他对莫小小抛了个媚眼，还没来得及夸自己两句，莫小小就把他的自恋拍在地上碎成渣。

　　“你穿那么少去我家得冻成狗，确定不换件羽绒服？”莫小小一脸正经地解释道：“我们家的温度比城里低多了，我打电话问了上面正在飘雪，你这身不耐冻。”

　　肖亭晖：“……”

　　乔悦宁毫不客气地笑出声，对莫小小道：“不用管他，他是当司机跑腿，不会在你们家呆很久。”

　　“路上也冷啊。”莫小小露出一点老妈子的潜质，开始操心起肖亭晖冷不冷。

　　眼看就要过年了，莫小小准备回老家，乔悦宁答应跟着她去过年。因为这段时间是放假高峰期和返乡高峰期，去她们家又只有两班车不好坐，肖亭晖就自告奋勇来当司机。他穿的如此帅气也是为了给莫小小的家人留个好印象，谁知道莫小小是个不解风情的。

　　当然更大的原因还是在于他花孔雀开错屏，撩的对象不对。

　　乔悦宁带的行李很少，就两套换洗的衣服，然后是提前买好的伴手礼。相比之下莫小小简直像是在搬家，装了满满一大箱子还多出来一个包和一个手提袋。肖亭晖忍不住好奇，问她都装的什么。

　　莫小小想了想道：“也没什么，就是我平时需要的书笔电脑衣服鞋，我也不知道怎么就那么多。”

　　确实没有带什么特别的东西，就是把感觉能用的都装上，虽然有些感觉能用的东西可能一直都用不上，但若是不带心里又不踏实。

　　肖亭晖无力扶额，正准备吐槽两句，被乔悦宁一个眼神瞪回去，悻悻地止住话题闭嘴，做好搬运苦力的角色。

　　肖亭晖开的是乔悦宁的车，他自己的车齐斐借出去玩了，这会儿估计也还不回来。反正乔悦宁的车她不用，就便宜肖亭晖了。

　　莫小小给肖亭晖定位好路线，和乔悦宁一起坐到后座，让肖亭晖跟着地图走。

　　莫小小他们家离小城有一个半小时的路程，是个不显眼的小镇，四面环山，中途还有一截崎岖的盘山公路，像个要贴在一起的S。这个路段浓雾重重，基本上超过十米人畜不分，两侧的林中还有皑皑白雪。

　　肖亭晖开的很小心，空气中的能见度很低，不过开过那个S型的山路，后面的路况就变得清晰起来，像是突破迷雾进入新的世界。面前的视线豁然开阔，远山还有一点青黛的影子，白雪纷飞如飘絮。身后的迷雾都像是大梦一场，前面才是现实。

　　莫小小有些晕车，撑不住倒在乔悦宁身上休息，肖亭晖跟着导航走，一直到定位的小镇才叫醒莫小小。莫小小抬头扫了眼窗外的小镇，指挥肖亭晖把车开向一条不起眼的小道，又往前走了几分钟才到莫小小家门口。

　　这是个宁静又漂亮的小地方，房屋顺着公路修建，独门独户，很少有林立的高楼。家家户户门口都有一个小院子，没有立围墙，和公路相连。肖亭晖把车开进院子，汽车的声音惊扰屋子里的人，有人开门出来查看。

　　肖亭晖停车熄火，莫小小打开车门，对出来的人道：“妈，我回来了。”

　　莫妈看起来四十来岁，个子不高，人偏瘦，脸上有明显的细纹，面容和蔼可亲，看起来就是个心软好相处的人。她身上系着围裙，戴着袖套，手上还有水珠。看见莫小小下车，连忙在围裙上擦干净手，帮莫小小提东西。

　　乔悦宁和肖亭晖从车上下来，莫小小简单做个介绍，莫妈高兴地招呼他们进屋坐。

　　镇上在飘雪，气温很低，又有刺骨寒风。肖亭晖拢了拢衣服，这才相信莫小小是真的没骗他。乔悦宁打量起面前这个独立的房子，两层的小平房带阳台，门外贴着白瓷砖。院子周围栽种一些常见的花花草草增色，一株红艳的山茶正在盛开，被雪盖的只剩下一点红色。

　　莫妈还在热情地招呼，莫小小先把自己的箱子拖进屋才蹦跳着出来接乔悦宁和肖亭晖，下车没一会儿功夫，她就被冻的耳朵发红。

　　莫小小的家看起来不大但很温馨，家里用火炉取暖，炉子是四四方方的形状，中间掏空放煤炭燃烧，不用的时候会用盖子盖起来，边上还有一根烟囱，把燃烧的二氧化碳排出去。冬天火烧的旺，大家一走进去就感觉到一股暖意迎面而来。

　　莫妈让乔悦宁和肖亭晖随便坐，莫小小在家里转了一圈没看见她爸，问道：“我爸呢？”

　　“他在家里闲的无聊，去你堂叔家串门了。”莫妈打开火炉的盖子，一簇紫蓝色的火苗窜出来，热气随之而来。她抬头问道：“你们吃饭没有？饿不饿，我给你们做点吃的。”

　　肖亭晖和乔悦宁齐齐摇头，肖亭晖道：“阿姨你不用忙活，我们吃过午饭来的，现在还早，不饿。”

　　“那我给你们倒杯茶，我家小小很少带朋友回来，你们可要多玩两天。”莫妈说着就去提茶壶，莫小小过来拦下她道：“妈，你放着我来。我刚看你厨房的炉子上烧着什么东西，已经烧开了。”

　　莫小小刚才去把她和乔悦宁的东西搬上楼，下楼的时候闻到厨房有味道飘出来，在门口看了一眼便过来把莫妈支走。

　　“我妈就是这样，家里来客人她很高兴。你们别拘束，我们家可没那么多讲究。”莫小小接过茶壶，替两个人倒上茶，不好意地笑了笑。

　　她家里干净整洁，用的茶杯是方口的玻璃制品，茶柜后方的墙上贴着一副落雪寒梅的壁纸图。莫妈太过热情，反而让肖亭晖他们有点不好意思。

　　乔悦宁捧着茶杯打量莫小小的家庭，普通简单却很温馨，她的母亲看起来和蔼可亲，性情温和，想来莫小小的温柔就是来自母亲。

　　三人在桌边坐着取暖，没好一会儿厨房忙活的莫妈就洗了水果过来，端上一些坚果。厨房的事情忙活完了，她也闲下来没事做。临近过年，家家户户都挺清闲。和大人聊天基本就是家长里短，莫小小之前骗她妈妈说自己是去上班，莫妈以为乔悦宁和肖亭晖是她同事，问起他们工作的事。

　　这些莫小小都提前打过预防针，三个人早就编好说词，面对莫妈的询问你一句我一句插诨打岔地混过去，替莫小小圆了谎。

　　“这孩子从小就没跟在我们身边，我们一直都不放心她一个人出门，要是她有不对的地方还请你们多担待。”莫妈提起莫小小就是一副她还小不懂事的口气，莫小小无力扶额。

　　自小和父母分离的时间差距不能在短时间内补上来，家庭的聚少离多让她在父母的眼中还是小孩子的模样，但实际她已经一个人走过十来个春夏秋冬。

　　乔悦宁觉得莫小小挺好的，在莫妈面前说了不少莫小小的优点，夸得莫小小自己都有些飘飘然，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那么好。

　　大家正聊着，院子里又传来车鸣声，有人下车踩着雪走过来，推开莫小小家的门。扑进来的冷气让屋子里的几个人都扭过头去，莫小小面色微变，顿时阴沉下来。

　　开门来的人往屋子里看了一圈，目光落在莫小小的身上，笑道：“你回来了。”

　　莫小小冷淡的嗯一声，莫妈顿时不高兴，起身招呼那人进屋。

　　那人道：“不用了阿姨，我是给你送东西，这是你让我帮你带的东西。他们还有人等我，我就不坐了。”

　　那人递过来手上的一个纸盒子，目光在肖亭晖的身上停留片刻，然后转头看向莫小小，看样子还想和莫小小说两句话。不料莫小小装作没看见，突然起身去中堂，留下一个背影。那人失望的笑了笑，转身走了。

　　乔悦宁目光微闪，从莫小小和莫妈截然不同的态度里猜出这人的身份。

　　这位大概就是莫妈欢喜的准女婿，莫小小打心底厌恶的人——徐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