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少艾晚上的飞机。

　　虞羽睡到上午十点多才起床, 看到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时, 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和陈少艾的相处时间只剩不到十个小时！

　　虞羽一把掀起被子跳起来, 却愣在原地。

　　她又没带换洗衣服过来。

　　陈少艾端着果盘上楼来，轻手轻脚打开房门，看见虞羽站在床边, 已经醒了。

　　“醒了？”陈少艾走过去, “吃水果。”

　　啊，不对，虞羽还没吃早餐。

　　陈少艾又将果盘往回拉了拉，“咱们先下楼喝碗粥再上来吃水果。”

　　虞羽局促不安：“我, 我没带衣服来。”

　　“那就穿我的呗。”

　　多大点事。陈少艾拉开衣柜。

　　“你的衣服对我来说也太大了吧！”虞羽比划着两人大半个头的身高，她现在穿着的睡衣就是陈少艾的，衣服的袖子拖到了指尖下方, 垂了一截，刷牙洗脸的时候都得挽上去好几次。

　　“就这一套吧。”陈少艾挑选出一套毛衣连衣裙和大衣。

　　虞羽抽了抽嘴角：“这是……女仆装？”

　　陈少艾欣慰的点点头，然后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她：“快穿上吧, 我好想看。”

　　“不，我不想。”

　　陈少艾的目光一下子暗淡下来, 叹了口气, 幽幽道：“我今晚的飞机, 就要回北京了，在剧组闭关三个多月, 每天吃的是青菜, 工作十三个小时, 也不知道你到时候会不会来看我……”

　　又来了又来了，从昨晚进浴室开始，陈少艾就一直用这段话来哄她，逼着她满足各种各样无理的要求。

　　虞羽揉揉现在还酸着的腰，握拳，这次坚决不上她的当！

　　陈少艾顿了顿，将衣服又放了回去：“那就算了吧，你不愿意，我不勉强你。这套衣服买来已经放了好几年，专门为你定做的款式，你不想穿那就扔了吧。”

　　“……等等！”虞羽一愣，什么叫专门为她定做的款式？

　　还有，已经买来好几年的意思是……

　　虞羽心头忽然涌上一层巨大的愧疚感，是啊，陈少艾心里一直记着她，从来不曾放弃一点点找到她的希望，而她却……

　　“我穿，我穿，你拿过来吧。”虞羽向她伸出手。

　　陈少艾把衣服递给她。

　　美滋滋。

　　虞羽接过衣服，解开睡衣扣子准备换衣服，却见陈少艾依然站在床边，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虞羽瞬间红了脸：“你，你转过去啊！”

　　“又不是没见过。”

　　“啊啊啊啊你转不转！”

　　陈少艾开够了玩笑，憋着笑下楼了。

　　“我去给你盛粥。”

　　虞羽无奈，这人真是有够烦的。

　　然而说实话，虞羽挺喜欢这样烦人的陈少艾的。

　　陈少艾在人前永远是一副高冷禁欲的模样，却唯独将所有的阳光与淘气的一面都给了她。

　　虞羽有一丝窃喜的幸福感。

　　她换好衣服便下了楼。

　　陈少艾听见虞羽的下楼声，转头对她说：“来喝粥……”

　　视线刚一调转过去，陈少艾便瞬间僵在原地，两眼发直的看着虞羽。

　　穿着女仆装的虞羽也……太可爱了吧！

　　虞羽被陈少艾的目光看得脸颊发红，杏眼染上一层微粉的水光，怯生生的站在楼梯上，纤细的一双脚踝局促不安地挪动着。

　　萌到窒息。

　　陈少艾深呼吸一口气，收回自己的目光，这是餐厅，是公众场合，她还是不要做出过于姬情的事情比较好。

　　“来喝粥。”

　　“好。”

　　八宝粥熬得又香又糯，放在桌上凉了已经有一会儿，不点也不烫嘴，虞羽一口一口用勺子舀了吃，满腹都是暖意。

　　现在严格来说已经不算早饭，基本算是午饭了。虞羽平时的作息一直都是早上六点半起床，中午十二点半睡觉，而现在已经十一点半了，一个小时以后她肯定睡不着。

　　哎，作息被打乱了。

　　不过今天不午睡也挺好的，正好和陈少艾腻在一起。

　　陈少艾已经吃过了早餐，现在只拿了个苹果啃，她说：“一会儿去看电影吗？”

　　虞羽说：“好啊。”

　　“那就这么决定了，”陈少艾拿出手机，假期的最后一次约会，就贡献给电影院了。她选了一部片子放在虞羽面前，“这部喜剧片怎么样？”

　　虞羽随便看了一眼就说好。其实看什么电影根本不重要，和谁一起看才是重点。

　　张姨也觉得挺好，整天窝在家里也没什么意思，年轻人小情侣就应该多出去走走。

　　上楼收拾东西的时候，虞羽才反应过来自己穿的是……女仆装。

　　有谁会穿这种衣服去外面瞎晃悠啊！

　　陈少艾倒是一脸坦然：“多的很啊，女仆装现在可流行了，咱们好歹都是玩过二次元的，女仆装啊JK啊洛丽塔啊之类的，很正常吧。”

　　虞羽心道我信了你的鬼话，你这女仆装连围裙都是蕾丝的，咱们又不是活在漫画里，我要是穿出去了分分钟被当成大熊猫围观好吧。

　　她义正言辞的拒绝了陈少艾的说法：“就算不为我考虑，也得为你考虑考虑，到时候出来个新闻——当红女明星陈少艾惊现电影院，带着二次元女仆公然出入旁若无人！”

　　陈少艾扑哧一声笑了：“你这小脑瓜，想的倒挺多。”

　　她又耸耸肩，满不在乎道：“反正昨天不都被拍到买戒指了吗，今天再来一波也无所谓。”

　　陈少艾是真的无所谓。

　　虞羽是真的不行，在她的坚决摇头反对下，陈少艾终于妥协了。

　　陈少艾说：“那你说，你又没带自己的衣服来，又嫌弃我的衣服太大，那你怎么出门呢？”

　　“我哪里有嫌弃你啊你别乱说行不行……”虞羽无奈，然后皱起了眉头。

　　对啊，她怎么出门呢，她也不知道。

　　突然，虞羽灵光一闪，对陈少艾说：“有了！”

　　陈少艾：“？”

　　虞羽笑着冲她眨眨眼：“你的高一校服！还留着没！”

　　陈少艾一愣，笑了：“你还真是个小机灵鬼。”

　　陈少艾高一的时候只有一米六，和虞羽现在的身高差不多。锦绣中学的校服分冬夏两套，做工都非常精致，夏季的短袖舒爽透气，冬季的棉衣更是用料讲究，经过了三道流水线检查，穿上去特别保暖，很多教职工都会用自己的名额买几套回去给自己的孩子穿或者送人。

　　陈少艾勾唇一笑，故意道：“都年代那么久远了，早扔了。”

　　虞羽斩钉截铁：“不可能，你一定留着。”

　　“你怎么知道我留着？”

　　“你连高中用过剩一半的胶带都留着，怎么会舍得扔掉那么漂亮的校服？”

　　还真是让虞羽说对了。陈少艾把自己有关高中的物品，小到胶带橡皮，大到玩过的游戏机，她一件都不舍得扔，都小心翼翼的收纳起来。五年前，她在家待的最后那段时间，每天做的事情就是整理打包收纳。

　　校服当然是不舍得扔的。

　　陈少艾笑着揉揉虞羽的脑袋：“你倒是机灵。”

　　虞羽跟着笑起来，笑着笑着，两个人就又抱到了一起。甜甜蜜蜜温存过一番，虞羽问陈少艾：“下午几点的场？”

　　“三点的。”过年这段时间票很紧，下午的票是她碰巧买了附近影城最贵的场次，要是到了晚上，就连最贵的场次都爆满了。

　　陈少艾计划着下午三点开始看电影，看到五点结束，然后和家人一起吃晚饭，吃完直接去机场。

　　“影城很远么？”

　　“不远，开车二十分钟就到了。”陈少艾家住在人口密度相对较低的郊区，但因为是富人区的原因，附近刚好有两座带电影院的商场。

　　“那……”虞羽勾勾手指，“现在到出发，咱们干点什么好呢？”

　　“我也不知道，”陈少艾其实觉得只要和虞羽待在一起就很满足了，她想了想，“要不你直播一会儿？”

　　“啊？”虞羽有点犹豫，“这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我家电脑网速够快，房间也够大，还隔音，你放心好了。”

　　虞羽舔舔嘴唇，其实还是有些难为情。

　　“我想看你直播。”

　　“啊……那好吧。”

　　虞羽昨天就早上直播了一会儿，今天下午和晚上肯定又没时间了，要是这会儿不直播，那就基本等于断播了两天。

　　虞羽倒不担心粉丝会骂她，事实上她的粉丝都很温柔，只是多年如一日的习惯使然，只要一天没有上直播，她就会有种类似家庭作业没做完的愧疚和失落感。

　　虞羽心动了，点头答应：“好吧。”

　　十分钟后，虞羽坐在了书桌前。

　　陈少艾的书桌比她房间的要大得多，电脑之类的设备也特高端，并且话筒耳机摄像头一应俱全。

　　虞羽有些好奇：“你都基本不在家，怎么突然买这些？”

　　虞羽对数码设备还算有一点点了解，这些设备的型号都是最新的。

　　陈少艾耸耸肩：“想买就买了。”

　　其实就是专门给虞羽买的。陈少艾一早就计划好了以后虞羽肯定要经常来，甚至常住的，那么出于对媳妇儿工作的考虑，自然要不动声色的将一切都安排妥当。

　　虞羽想了想，陈少艾买东西向来就是讲究任性二字，她哪天突然心血来潮，采购这么些东西也算正常。并且现在陈少艾回家的频率越来越高，偶尔玩玩游戏什么的很正常。

　　陈少艾的电脑买来到现在还没撕掉表面的塑封，虞羽收拾了一会儿，几分钟后便登进了主播后台。

　　陈少艾见她准备开直播了，很自觉的走到一边的摄像头死角处。

　　在相对陌生的地方直播，虞羽颇有些不适应，一开始一些尴尬的轻咳了两声：“……那个，我来啦，大家新年好呀。”

　　没想到这会儿还有许多观众在直播间里挂机，一见虞羽开播，纷纷活跃起来，礼物打赏通知不断刷新，随后，越来越多的观众涌入直播间。

　　【小鸡炖蘑菇：啊哈！看我刷出了什么！羽酱新年好呀！！！】

　　【夏天的风：我先占前排疯狂表白一下羽酱啊啊啊！超级爱你，压岁钱全送给你！】

　　【月上柳梢头：咦，虞羽这是在哪里啊？房间好大好豪华，难道虞羽搬家了？！或者……我寻思虞羽在别人家！】

　　【人约黄昏后：我寻思前面的是不是我失散多年的姐妹。】

　　【蛋糕很甜：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小羽酱是不是在对象家里！】

　　【山风风啊：天呐小羽今天穿了女！仆！装！不要告诉我不是，你的蕾丝围裙边已经暴露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一位眼尖的粉丝发现了虞羽今天不一般的着装之后，所有的观众都兴奋了。

　　【我也发现了我也发现了！嘻嘻要是小羽现在是在对象家里的话，嘻嘻——】

　　【那小羽的对象也过于有钱了！】

　　【小羽也很有钱啊，她这件女仆装是好几年前一个大大退圈前做的最后一件，起拍价就是一万，超多人抢，后来有个神人出到五万买下了！原来这神人就是小羽酱！】

　　【不仅有钱还……你们忘了吗，小羽酱叫虞羽啊，有石锤，她和陈少艾是高中好闺蜜，并且还很有可能是恋人！】

　　【小羽酱的对象竟然是陈少艾，我好酸啊呜呜呜】

　　【我好酸啊】

　　【我好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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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观众们的八卦之心，虞羽并没有正面回答，只说了一句：“嗯，今天不在家。”

　　今天是大年初二，虞羽在直播间里抽了一波奖，接着宣布晚上八点再在微博抽一次奖，然后她就开始正式进入直播状态了。

　　她本来以为在陈少艾家里没办法做手工之类的，还想把摄像头关了转为手机直播打游戏的，但陈少艾指了指桌子底下，虞羽低头一看，竟然有个小篮子，里面纸张水彩、针线布包一应俱全。

　　虞羽惊喜的看了陈少艾一眼。

　　陈少艾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虞羽的表情有些羞涩，但她突然脑中警铃一响——现在是在直播！

　　虞羽瞬间收敛了神色，拿出针线篮开始织围巾。

　　她心想，刚才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直播间却瞬间沸腾了。

　　【我看见了什么！！！】

　　【那是谁的手！！！】

　　【还能是谁的手，小羽她对象的呗，我好酸啊这句话，我已经说腻了。】

　　【不是，等等，等等！小羽手上戴了戒指！】

　　【我也看到了！无名指，是婚戒！！！】

　　【刚才伸过去揉她脑袋那只手上也戴了戒指！】

　　【那是女生的手！！！】

　　虞羽绝望的看了陈少艾一眼。

　　陈少艾回她一个眼神：你先暴露的。

　　虞羽看了一眼自己的无名指，欲哭无泪。

　　大意了！！！

　　摄像头一直开着，虞羽和陈少艾这一番短暂的眼神交流也成功被屏幕另一端的无数观众成功捕捉，大家都没心思看她织毛衣了，各种起哄，直播间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大年初二刚睡醒的我猝不及防被一大碗狗粮塞得神志不清，老泪纵横】

　　【哪位全程录屏的姐妹，请速速产出GIF供大家分享！】

　　【哎，前几个月不是还有说小羽酱矮矬穷的？现在你再站出来说说看？】

　　【不是，羽酱她老攻到底是谁啊难道没有人观心这个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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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羽强自镇定的织毛衣，奈何弹幕里的攻势太过猛烈，她实在没办法，只能挑了几个简略回答。

　　“嗯，今天不在家，出来拜年。”

　　哦，拜年还穿女仆装？可以可以。

　　“不是！……因为我没带衣服所以只能穿这个尺码合适的。”

　　哦，明白了，拜年还带住人家里的，妥妥的有对象了。

　　虞羽：“……”

　　这些人不去当FBI是真的屈才了。

　　说多错多，她索性都不说了，专心致志织毛衣。

　　虞羽不断地引导着话题往正路上拐，陈少艾也临时接了个电话出去了，房间里现在只剩下她一个人。虞羽相比一开始更放松了些，带动了聊天气氛，找到了在家里自己小窝里直播的感觉。

　　渐渐的，大家被虞羽的好玩话题带了进去，之前那点“事故”都成了小彩蛋。

　　毕竟一个戒指一只手，顶多能确定的就是虞羽有对象了，并且应该是个女的，其他的什么也不知道。

　　看不到脸的瓜都是虚假发货！

　　虞羽不会一直直播一件事情，那样过于单调无聊了，她把水彩放下，习惯性伸了个懒腰，结果伸到一半就缩了回来。

　　这件衣服的设计过于羞耻。

　　这件衣服的束腰让她根本无法伸懒腰。

　　啊，心好累。

　　虞羽心道待会儿下了直播一定要立刻换掉这件衣服！

　　不过她刚才为什么直接穿着这衣服就开播了……虞羽陷入沉思。

　　陈少艾。

　　就是陈少艾！之前她本来说了要换衣服的，结果陈少艾去一边给她开好了电脑一边装模作样在衣柜里翻翻找找，然后四处找话题分散她的注意力，最后趁其不备道：

　　“快十二点了，你粉丝再等不到估计都吃午饭去了。”

　　然后……

　　虞羽内心默默流泪。

　　她悄悄叹口气，对着话筒说道：“接下来开两把游戏就下直播啦，我下午有事得外出哦。”

　　【哦哦好的，羽酱要去约会啦，我懂的！】

　　【哦哦好的，查了下黄历今天适合带着老攻回娘家呢！】

　　【哦哦好的，那明天还播不播啦？】

　　虞羽：“明天播的，和以前一样的时间哈。”

　　说着，她便打开了游戏。正准备关摄像头的瞬间，她的手一下子没扶稳，摄像头往一旁歪去——

　　“好的，拜。”

　　陈少艾挂了电话走进房间，她抬起头，看到虞羽惊恐的表情，以及手里歪倒在桌上，正对着她的摄像头。

　　虞羽：“！！！”

　　陈少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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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