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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番外二

肉肉喵 17371字 2022-11-22

  昔日的将军府, 如今已换了牌匾,府门上清晰的镌刻着太尉府三个大字。

  上官明棠端坐在堂上,眉心紧蹙。

  今日这堂宴请说是重臣相聚一堂其乐融融, 实则为谋, 为谈。

  新帝登基, 有太多事要做谋划,这里面又有太多门道,东方月彻夜难眠, 忧思忧虑,不知该从哪里下手整顿朝纲。

  上官明棠见他愁眉莫展,便想了此事, 于是太尉府里便有了今夜的堂上议谈。

  一番静谧之后, 沈凌白才悠悠地开了口, “顾尚书早有退隐之意, 可其子顾侍郎现掌刑部,更不可能承下他工部之责, 如此看来若真要填补工部重臣空缺只能再颁皇榜招贤纳士。工部之责过重, 若是随意交代下去, 只恐会招来更大的祸患, 况且新帝登基免不了要大兴土木, 这工部之职可就是大责了。”

  上官明棠闻言,也抬起头来,道:“沈大人料想不错,皇上他确有这方面意愿。”

  他回忆道:“江南之时,皇上曾与南越国英诺将军承诺要开放江南沿海与南越国互市,也有意在江南等地大开渠口修凿运河,意想贯通南北两地水路运输, 让粮草可以更快更便捷的运往边疆各地。”

  楚溪轻抿了口茶,说:“依照现下发展来看,江南已从贫瘠之地成为大虞富硕的粮仓。不过听太尉大人的意思是南北各地州县缴纳上来的赋税余粮直接运往各驻军地,那太仓又当如何?”

  沈凌白说:“前几日皇上与太尉确与我商议,想不通过皇城,直接在各地州府设立粮仓,并派驻监察监督吏,日后边疆战事告急,直接由监察吏司督算粮草军备数量上报朝廷,也省了军将从请示到出兵所耽误的时间。”

  沈凌白顿了顿,又说:“此法可行是可行,但对于这官职要求却大,他们握着的不只是军粮还是数万将士们的性命,这可不是随便一个人便能担当得起的。”

  萧逸微愣了一下,笑着道:“若离你们的意思是想减少时间,毕竟从请示到太仓放粮运往各地确实会花费不少,也在路上耽误时辰。其实也不一定非要从人员官职上着手,我看达哈尔他们传递信息都用鹰隼,云莱军将传信也有他们自己的一套方法,他们用鱼肚传尺素,而我们除了飞鸽传书,就是驿站,若是想要更快速,便可以从中取巧,让工部找找工匠师傅,看看能不能寻些以逸待劳之法,这样岂不是省时省力。”

  上官明棠叹道:“确实是个可以尝试之法,萧将军是哪里来得灵感?”

  萧逸看了晨风一眼,大方回道:“前阵子在晨将军府中吃酒,哪知英诺将军也在,便看到他们的传信之法,看着像是什么木匠做得鸟儿,但又不像,便拿了来研究了一番,今日听你与沈大人谈论才又想了起来,我们平日里不是有纸鸢,若是依照放飞纸鸢之法,总能造出些物什来。”

  上官明棠眼神黯淡,若是真要研究起来确实要废些功夫,堂上静默了一会儿,道:“本来今日也是想同诸位大人商议一下,皇上才刚登基,也是我大虞百废俱兴之时,朝中面临着许多问题,诸位大人近日也是辛苦些。”

  “太尉这是说得哪里的话,廉洁奉公,为陛下肝脑涂地本就是我们分内事,更何况皇上他勤勉,好些事情要亲力亲为,从不假手于人,于此这般,我等还有什么理由懈怠呢。”

  吏部尚书和礼部尚书纷纷站起来,应道:“沈大人说的在理。”

  沈凌白起了身,对着众人说道:“今日要议论之事怕是一时半刻理不出眉目来,夜色已深,不如我们都退了吧,待来日再商议此事。想必上官大人也乏了,今日就散了吧。”

  上官明棠躬身拜道:“今日叫众位大人前来也不过是听取一下大人的意见,决断之事还要在堂上等皇上定论,也是辛苦各位大人来明棠这里跑一趟。夜羽,快送送诸位大人。”

  夜羽上前领了命,“是。”

  待人散得散了,上官明棠才慢慢地送了萧逸出府,夜羽跟在身后。

  “再过几日晨风就要回西南了,改日哥哥在府里设宴,你与皇上同来,咱们好久没痛痛快快喝上一杯了。”萧逸说道。

  上官明棠停下脚步,看了夜羽一眼,说道:“哥哥这送别酒先不着急喝,咱们夜侍卫的喜酒还未尝呢。”

  萧逸大惊,一掌拍在夜羽肩头,嚷道:“行啊,你小子何时要成家了,怎的这般快,可真是要恭喜恭喜了。这喜酒要喝,还要喝个痛快啊。”

  两人同时看向夜羽,他对这些事向来腼腆,闻言早已红了两侧耳廓,然面上依旧是冰冷的模样。

  他抬眸看着两人,道:“是皇上赐了婚,还要多谢皇上和主子成全。”

  上官明棠唇角勾笑,心想赐婚一事,还真不是名扬有意成全,倒是有一个人坐不住,非要找到人,求他成了她的姻缘。

  上官明棠微微叹道:“皇上向来喜欢成人之美,你与凤泠既已有私定终身之意,何不赶忙把亲事办了,对我这府里也却是一件好事,添添喜气。”

  夜羽低眉,难掩面上笑意,再次拜首道:“谢主子成全。”

  ……

  夜色撩人,月色清冷。

  送走了人,上官明棠才回了自己卧房。

  那处小远建在书房后,花梨木的窗,看起来有些破旧,与前堂的辉煌相比确实陈旧了些。池塘包裹着弯桥,水里藕花繁盛,倒是别有一番风趣。

  他想念江南的水桥,夏热时分,轻踏着流水而过,在足下蔓下一片清凉,总能叫人从余热里清醒过来。

  东方月做了皇帝,便只能待在寝宫,近日也忙碌些,来这小院的时候都少了。

  那皇宫总是给他一丝压迫感,不知为何,心里上却是不愿住在那处,同时也怕给人瞧了去,若是忽然传了个流言蜚语出来,他怕是误了国政,叫百姓们以为皇上沉迷玩乐淫/糜,不思进取,所以这几日来,除了堂上能见到人,私下两人便像断了往来一般。

  上官明棠停在石桥,微微蹲下身,手捧了一抹清凉,“名扬这几日如何,在宫里可还睡得习惯?前日我见他有话要同我说,可见了我却总是唉声叹气,问他却也不答,只是看着我摇头。”

  夜羽微微一顿,心里暗喜。可是叫他找到了说出来的方法,他今日来便也是想同上官明棠说上一说,可寻了好几个理由,终还是觉得不合适,他这一问,好了,自己也不必纠结了,“皇上近日他身体抱恙,太医诊治说是抑郁成疾。想必也是累坏了身子,况且近日他都不回寝宫休憩,埋身在书案上,一座便是天亮,劝也劝不得,而主子近日也是忙的不可开交,也没顾上同主子说。”

  上官明棠闻言,眉头一蹙,“那太医可开药方了。”

  夜羽俯首拜道:“不瞒主子,恐怕皇上的郁疾只有您可以医治。那日皇上同奴才讲,‘结亲之时未曾见他穿上嫁衣之貌,如今已是遗憾,夜羽,若是若离再愿穿上嫁衣于我,我便死生无憾了’。”

  上官明棠窝火:“什么,这哪是抑郁成疾,怕不是他……不行,这怎可,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本有意今夜去宫里寻他,既然他早已有了打算,郁疾便郁疾了。”

  夜羽眼疾手快,迅速招了招手,身边几个暗卫如影而来,上官明棠没来得及反应,却见夜羽微暗了眸子,冷道:“主子,夜羽奉命行事,还望主子不要怪罪。”

  说完将上官明棠扛上肩头,对着人道:“快走。”

  ……

  大虞皇宫,寝殿内烛火通明。

  东方月刚沐浴完从汤池里出来,一身玄墨的锦衣松松垮垮,劲瘦却又英挺的肩膀展露在外,未擦干的发滴着水珠,雕刻分明的五官漾着一抹高深莫测地笑意,颇有一番放荡不羁的风流模样。

  香薰染尽情意,更散了几丝暧/昧的气息。

  他不紧不慢地从屏风后出来,又掀开了帐幔。

  映入眼帘的是一副侧卧美人图。

  上官明棠被绑了双手双脚,但身上盖着薄薄的被衿恰恰将那一切遮盖。

  因为来时被扯了衣服,此刻恰露了一处玉肩在外,那肤白胜雪,叫人移不开眸光。

  上官明棠一双明眸紧随着东方月的眼光而动,勾人摄魄,危险却又诱惑。

  然这幅景象,看在东方月眼里,确是美人入画。

  东方月笑意满满,缓缓走了过来,坐在了他身侧,“若离,你这是寻我?今日这般好,不叫我找你,你自己来了……”

  上官明棠眼底带着怨,不悦道:“你想做什么,为何叫人绑我。”

  东方月装得一脸无辜,道:“说什么,谁绑你了,怎么就怨起我了。”

  上官明棠怒瞪一眼,说:“你且掀开被衿来看看,到底是不是你叫人绑我过来。”

  东方月觉得冤枉,他明明什么也未做,他抬手掀了被衿,确见上官明棠手脚都被绑了起来。

  东方月大惊失色,一边解还一边说着,“是谁,真是好大的胆子,我叫夜羽过来,让他去查。”

  上官明棠被松开,一掌就劈了过来,这一掌不偏不倚,恰恰打在他肩头,东方月躲都没躲。

  “啊。”东方月喊道,“若离,你这是做什么,我又做错了何事?”

  “你现在倒是装疯卖傻起来了,若不是受了你的命令他又怎敢绑我,你现在装得这般可怜模样做甚。”

  东方月冷声一笑:“你就是这样想我的?受了我的意思,是问我哪里的意思?他一直在你府里待着,他的行踪你该是比我更清楚,又来问我做甚。”

  东方月忿忿地起身,穿了衣衫,冷哼了一声,“也不是我招你来得,太医说我近日休息不好精神欠佳,若是你无事就回吧,这皇宫太阴冷,你在这也睡不下,反而影响我。”

  上官明棠被说得脸色煞白,方才的怒气全然被这一句带着怨气的无谓给融掉了,殿内一时间仅剩了静谧。

  烛火在微风中忽闪了一下,殿内也变得一明一暗。

  东方月不声不响地走去书案前,又摊开了书卷,埋头看了起来。

  哗啦的翻书声打破了一时的静谧。

  上官明棠端坐在侧腿坐在床榻上,怔怔地看着烛光里微动的身影,不知为何,忽感心中烦闷。

  自从登基以来,东方月也确实勤勉为政,事无巨细,样样安排妥当,思虑清楚,不论是朝臣还是百姓,人人皆赞。

  可好像冥冥中却又有什么东西横在两人之间,稍稍起了变。

  他确实也对他严厉了一些,为给东方月避嫌,他甚至不要进到内殿商谈。

  或许,这一切可能是错了,对于他来说。

  或许,那不是东方月想要的。

  上官明棠眨了眨眼,慢慢踱步过来,侧坐在他身边,低声而唤:“你气了?”

  东方月不答。

  上官明棠微叹一口气,起身又回了榻上,躺了下去。

  不用问了,这便是气着了。

  他褪了衣衫,仅在腰迹搭了他方才的玄色锦衣,就这样缓缓地闭了眼。

  长腿伸展交叠,脚踝处环着的红绳衬出无瑕的肌肤,在那微弱地烛光中闪着亮。

  东方月从书卷中抬起头来,瞠目结舌地瞧着人。

  果真是稀奇。

  “你今夜要在这寝殿睡下?趁夜色不深,我唤人送你回府。”

  上官明棠不答,紧闭着眼。

  东方月虚叹一口,继续翻着手中的书。

  翻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看不下去了,东方月一怒而起,骂道:“上官若离,太尉大人,你是要我作何,叫你走也不走,睡你也睡不下,你要做何?”

  上官明棠侧身而卧,支着头,定定地看着他。

  “皇上,若是玩够了就就寝吧,天色已晚,明日还要早朝。”

  东方月不太懂他的意思。

  他走过来,修长的手指抚过他的颈线,顺着凹陷的锁骨,动作轻缓,一路而下。

  上官明棠从枕下抽出一本杂书,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念着:“食色性也。人之欲/色,非妄念,乃本也。今与吾狼想鱼水之欢,他日魅骨成然,也是幸事。”

  “魅色祸乱不了公子,那便再做幻象,倒是要瞧瞧公子,到底是否如众人所言,正人君子也。”

  “春宵苦短,红纱帐幔,钗垂髻乱。”

  东方月一下探身过来钳住他的手,继而吻上了那张咄咄逼人的唇。

  东方月双眸微眯,将那未曾出口的闲碎秽语堪堪抵了回去。

  他承认,这件事上,他确实使了坏心眼。哪知,这戏未演足便被上官明棠瞧出了端倪。

  心底藏着的那点心事也像被人窥探了一般,终于在今夜暴露人前,昔日的种种勤勉,好似在今夜化为无形,将所有都打乱了。

  温软缠/口,火热融合,交叠勾/缠。

  被搅和了一番,上官明棠眼底早已染了一层盈盈水光。

  他颤抖着环着东方月的脖子,焦急与怨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吻柔掉了。

  方才还有些委屈的人,此刻已经化为了猛兽,他将环在颈肩的手拿掉,又硬按着倾身下来,唤道:“若离,水是生命之源,倘若是渴了该当如何。”

  上官明棠微/喘:“饥渴难耐就要寻水,水之源,命之无穷也。”

  “那没了水,我岂不是会像那池塘里的鱼,翻了肚白。”东方月悠悠道。

  “鱼水之欢,若鱼儿没了水,便再无欢乐可言。”

  “说得对,那我呢,我渴,缺的是水?”

  “……”

  上官明棠抬眸,微瞪了他一眼,可眼神看过来,于东方月来说,那不过是打情骂俏的情趣。

  东方月将人掩在身下,道:“太医说我抑郁成疾,其实我患得不过是相思之疾。”

  “相思之疾,药石无医,唯你可解。”

  上官明棠抬眸,见他眼底闪过一丝邪魅,柔情漾在眼底。

  他欲抽手,却被死命的按住,动弹不得。

  上官明棠眉头一皱,颇有些无辜地问道:“要微臣替皇上传太医?”

  “太医无用,只有你可解。”

  东方月再次栖近,与他鼻尖相抵,“你就不念我吗,这几日你府上倒是忙碌,一刻不得清闲,是忘了宫中还有我,是不是?”

  “不是。”上官明棠回答的急切,“不是。”

  东方月面带疑惑,再次盯着人,等他继续下去。

  “并非如此,新帝登基百废俱兴,你贵为天子,理当替黎民百姓谋福祉,不应将思虑放在儿女情长上。”

  “我当然知晓,”东方月神色微变,“我答应你山河长安,便一定会做到,可若是你不在,我便失了力,没了气,提不起精神。”

  “我也知你为我着想,可你不曾想过,我们经历了太多才执手相依,若是盛世安稳,换来的是离别,便有太多不甘心在里面。”

  “虞都繁华,我定不叫他从盛世陨落。”东方月说,“所以你不可以离我而去,你只有我,我也只有你了,若离。”

  上官明棠微抬颈,吻在他唇角,“做了皇上怎么多愁善感起来了。”

  “皇上既然有大志,我也定当同皇上一起谋,这乱世,还要皇上来平。”

  “若离,确是春宵苦短,一梦绵长。”

  上官明棠还未回过神来,就听他轻飘飘地声音,从他耳畔晃过,下一秒,烛火湮灭。

  一双身影交/缠,不出片刻便传了几声叫人赤目情/热的沉吟。

  圆月高挂,清朗澄明。

  一夜春宵,翻云覆雨,晴日也终在大虞徐徐升起。

  盛世繁华,山河久安,谱万事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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