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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

肉肉喵 18016字 2022-11-22

  此乃每日百官朝觐之地,只不过,这座宫殿已经闲置半月有余了——半月之前,季老丞相率领百官投奔主子,若不是主子要求见他皇兄最后一面,他们会亲手奉上他们的皇帝的头颅。

  现在,昔日太子,而今的废帝,正在这承天殿之中。

  静候着主子的到来。

  承天殿恢弘扩大,气象不凡,立于殿门之前,便能感受到皇权贵气覆压而来,这便是大禹国积淀百年的底蕴,是巍巍王权的实体展现。

  而今,如此壮丽的宫殿毫无灯盏,殿门处照入的些微光亮被被大殿深处扬起的尘埃吞噬,立在殿门口的人,仅能隐约窥见两侧的柱子与宫殿尽头的阶梯。

  主子令黑羽近卫不必跟随,抬起脚,跨过宫殿的门槛,踏在宫殿里的方砖之上。

  我紧紧地跟随在主子的身后,当我们二人都进到宫殿里之后,我们身后的殿门缓缓关上。

  现在,这座最恢弘的建筑里只剩下三个人了,主子,我,以及王座旁边,奔赴绝路的王。

  布鞋落在方砖之上,沉闷的声音在大殿之中回荡。

  徐玉阙见多识广,他曾经跟我说过,金器放在阳光之下,太俗,那些富丽堂皇的金器应当安置于黑暗的光明的交界,在暧昧的光影中欣赏,如此,方得其中趣味。

  时至今日,我终于领会。

  金漆木的龙椅,当真只能在半明半昧之中欣赏,才能领会这无边权势背后神鬼莫测的暗影。

  行至末路的王抚摸着龙椅上繁复的花纹,久久地凝视。

  听闻脚步声,他微微侧头,看着台阶下的我们,当他看向我的那一瞬间,春风拂面,仿若此地不是威严的庙堂,而是修士隐居的竹林。

  “八弟啊,你来了。”他的声音清朗。

  “嗯,皇兄,我来了。”

  主子拔出腰间宝剑,提剑登台。

  直面剑光森然的利剑,废帝丝毫不惧,他举止爽朗清举,没有半分末路者的悲苦,眸底荡着温柔的光,他笑着说:

  “八弟啊,你知道吗,我最羡慕的人,是你啊。儿时,我活得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唯恐父皇哪一天就把我废了。那时候,我多羡慕你啊,所有人都喜欢你,父皇喜欢你,端妃喜欢你,你母妃喜欢你,我——亦是喜欢你。”

  “我知道的,皇兄。”

  主子举剑,直指废帝的咽喉。

  废帝上前半步,伸手握住宝剑剑身,利刃撕破手掌,鲜血自剑刃滑落,或许是因为疼痛的缘故,废帝终于无法维持清雅俊逸的表现,他皱起眉,难以消磨的愁苦萦绕在眉间。

  “可我后来不羡慕你了,符锦啊,我不羡慕你了。”声音苦楚由苦楚转为悲怆,他的声音逐渐提升,我眼睁睁地看着这位无双公子变为了恶鬼,他攥紧了宝剑,厉声说,“君王的宠爱的期盼,太可怕了!被推着成为一个君王,太可怕了!”

  他夺过主子的剑,将他染血的利剑丢在龙椅上,他指着那权利的象征,凄厉地嘶吼着:

  “符锦,你看清楚,龙椅上的人,没有心啊!”

  嘶吼之后,一生气力尽数耗尽,他扶住王位,发丝凌乱,遍身血迹,宛若疯子。

  此时此刻,他终于有了一个末路者该有的样子。

  他扶住这毁了他一生的龙椅,发出似哭非笑的声音,回荡在空寂的大殿里。

  我与太子的接触不多,在我的记忆之中,他是一个温柔到有些懦弱的兄长,他时常被隔绝在簇拥着主子的人群之外,远远地看着,却不敢靠近。

  而今,清风朗月的公子被自己最爱的弟弟逼上了绝路。

  许久许久,他才从不理智的狂热之中回归正常,宛若利爪的双手紧紧攥住龙椅,他的关节处发白,手背上尽是青筋。

  他侧过脸,眼神透过主子,落在不知名的地方,声音虚无缥缈:

  “八弟,你恨父皇吗?”

  “恨。”

  “八弟,你恨你母妃吗?”

  “……恨。”

  “那——你恨我吗?”

  “……”

  “……不恨……”

  主子的声音轻如蚊呐,隐约带着哭腔。

  废帝哑然失笑,复又叹了一口气。

  他强撑起身子,用满是鲜血的手握住主子手,直至将那白净的双手染上同样的血迹,他目光狠戾,气势不凡,就像一个真正的帝王那样,嘱托自己的继任者。

  “八弟……八弟,这皇位,这符家的江山——”

  语未毕,鲜血自他的七窍缓慢渗出,他早已服了毒,濒死之时,他的瞳孔已经浑浊,面部不受控制地抽搐着,但他仍旧攥紧了主子的手,瞪大了眼,说道。

  “为兄,就交给你了。”

  强撑着说完最后一句,这位帝王,轰然倒下。

  主子伸手想要扶住他,可以他颤抖的手,怎能扶起一个决心赴死之人。

  废帝倒在龙椅旁,溅起尘埃,口中咳出的鲜血,喷溅在龙椅底部的须弥座上。

  继位两年,哀帝身亡。

  这的确悲凉,但战争的终局就是要以王的鲜血画上终止符。

  今日如果他不是死在龙椅之前,他日就会是我的主子死在战场之上,这以血得来的皇位一旦失去,必然也要以血来偿还。

  天经地义。

  绝不荒唐。

  主子的双手满是鲜血,他回首望向大殿紧闭的门扉,久久不语。

  我追随着主子的视线,看着这金碧辉煌的大殿。

  直到这一刻,我才意识到,我是从何等低劣的位置一步步走到今日的。幼时乌巢破旧的房屋,少时铁匠不休的责辱,最不堪最荒唐的过往又一次用涌现在心头,而今,我立在承天殿内,龙椅之旁,这之间巨大的落差,让我头昏目眩。

  酸朽腐臭的茅草棚与恢弘壮丽的承天殿这之间不可跨越的距离,我竟然爬上来了。

  一时之间,百感交集,我不知我是什么感觉……

  主子向我伸出染着自己兄弟鲜血的手。

  “李念恩,过来,扶着……朕。”

  我回过神来。

  “臣在。”

  ……

  说到底,我们仍旧是赢家。

  赢家,还有什么可以抱怨的呢?

  大殿之外,冬天第一场雪,洁白的雪掩盖了猩红的血。

  瑞雪兆丰年。

  125、

  登上王位之前的第一件事情是清扫废帝的旧部,废帝虽然无能,但他亲手扶持的势力中不乏对他忠心耿耿的能人,不将废帝阵营中忠心耿耿的走狗们同送入地狱,主子不可能安眠。

  就凭我对主子的理解,哪怕主子敬重他最后的皇兄,哪怕废帝现今尸骨未寒,主子依旧不会留手,废帝的妻子、儿子、他的亲家,成百上千的性命,主子一条都不会留。

  大禹国斩草未除根的余孽有他一个符锦就够了,不需要废帝的子嗣成为另一个他了。

  问题是,谁来做这件事儿?

  在众人将目光投向位卑者之前,我主动请缨:

  “臣愿往。”

  全场肃静,九王爷僵直地回头,愣愣地看着我,眸中满是不可置信。

  他如此惊讶并不奇怪,到我们这个地位了,堂而皇之地诛九族这种脏手的事情已经不需要我们自己动手了,我们的下属中总会要想要一步登天的人,愿意冒着风险,代替我们去做我们不想做的事情。

  我现在这去做这种事情,无异于自降身份,吃力不讨好。

  是的,我又是在赌,开国的功臣想要活下来,就那么几条路啊,告老还乡、退隐山林、自泼污水,自证清白或者是造反。

  我从来都是一个不安分的家伙,除非迫不得已,我是不会放弃这无边的权势和风起云涌的政局,回到老家老老实实地圈块地当个地主。

  我就是如此,快要饿死的时候的只想一口吃的,吃饱了以后就开始想要的锦衣玉食,小有所成就想要不世功勋……这将我拉出地狱的欲望同样是不断鞭笞的刑具——我不能停止,至死方休。

  除非到无可转圜的境地,我绝不会主动放弃手中权势,所以我必须要在必死的局面之中生生寻出一条生路来。

  可我是彻头彻尾的愚钝之人啊,打仗还可,政治治理方面一窍不通,想来想去只能当一把刀了,当一帮肮脏污秽的,杀猪刀。

  主子必然明白我所想,所以他同意了。

  主子又有什么不同意的理由呢,我将自己推向各位开国功勋的对立面,亲手把把柄送到他的手中,只要他想,随时可以亲手将我送上路。

  我本没什么根基,还将得罪一堆人,如果他再成功把我与季家离间,那我当真与他同样是孤家寡人了,到时,我便又是他最忠心耿耿的臣子,若不想以鲜血染红自己的帽顶,就只能当好他的狗。

  可惜,我又忘了一个那位专业人才——季清贺。

  主子最终没有让我一个人去干这件事情,他安排了我和季清贺一起处理相关事务。

  密会结束后,我马不停蹄赶往季清贺的居所。季清贺估计早就知道我要来了,我去的时候他正等在门口。

  季清贺京城的这处宅邸倒是新奇,匾额是黑底红字,旁边还挂着两盏红灯笼,门两侧的对联是“论心不论迹,论迹穷人无孝子;论迹不论心,论心天下无完人。”,这对联看着挺有深意,不过它实际上阎王殿对联的变体,再配上这门匾和灯笼,瞬间令人不寒而栗。这座宅邸的大门设计地如此鬼气森森,我猜与季清贺的恶趣味逃不了干系。

  季清贺依在屋门旁边的墙面上,看到我的时候做出很惊讶的样子。

  “李大人,怎么是您?”

  他这种故作惊讶的表现让我想到小世子,不禁有些反胃,直言不讳地揭了他的老底。

  “装,你就接着装,一炷香前就知道我为什么来了,你就继续装。”

  见我的心情已经差到连与他寒暄的心情都没有了,季清贺拿袖子掩了嘴角,底底地笑出了声,恢复了平常的情态。

  “李念恩你高看我了,你们一炷香前刚刚散会,我哪里有这么大的本事这么快拿到消息。”

  这句话换一种方法理解,季清贺他没有这么快拿到消息,但他一定提前拿到了消息。此次密会的参与者都是主子的心腹,如果不是主子给他透了消息,那么主子的心腹中一定有与他狼狈为奸的人。

  季清贺组织的渗透度和效率有点可怕了,小时候他那么努力都没见他在文治武功上有什么建树,原来天赋竟在这些邪门歪道上。

  “你果然已经知道了,你什么时候知道的。”我不禁有些好奇季清贺他这传递消息的效率有多快。

  “半炷香前。”

  “……这有差别吗?”

  季清贺笑而不语。

  我无话可说。

  抄家的名单由主子亲自草拟,吾等无权过问,当我拿到名单的时候,我被名单上的那一长串姓氏给震惊到了,名单上的家族不止有废帝旧部,还有季家的一些附庸,以及一直与我方势力暗中勾搭的几个世家。如果按照这份名单来杀人,京中贵族可去三分之一,我着实猜不透主子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根基未稳,如此弑杀,就不担心逼反门阀世家吗?

  名单之后,主子还附了一句话,“爱卿可稍作增减。”

  这个稍作就很有灵性了,主子他是希望我增呢,还是减呢,又希望我增减多少呢?

  按理说,这种圣心难测的情况,我应该如实按照主子的要求去做,不过,很明显,我依旧没按照主子的期望行事。

  我和季清贺约定了半夜行动,傍晚时分,下人上报,刘肖两家家主来访。

  “快快有请。”我跟着侍从出门亲自去迎接他们。

  刘家和肖家,正是助我战胜益州刺史的那两位官员的本家,我负他们两家良多,现在他们来求助,我没有不帮的道理。

  刘肖两家家主并肩而行,身后跟着一个低头快走的二八少女,我将他们引导至大堂,呵退仆役。

  一直端着着的两位家主这才放下架子,两位年过半百的老人家对我一个愣头小子点头哈腰,苦苦哀求我护住他们两家,我连忙扶住他们:

  “两位家主不必如此,刘兄与肖兄与小弟过命的交情,就算两位前辈不来,小弟也会保护好刘肖两家的。”

  “李大人大恩,小人就替整个刘家谢过大人了,”刘家家主攥紧了我的袖子,哽咽着,将站在他身后一直充当背景板的女孩推到我的面前,“这是我那不争气儿子的独女——刘宛妙,现在献给……”

  真是今时不同往日,竟然有人愿意对我用美人计了,不过我对美女不感兴趣,美男的话我说不定就从了。

  我打断刘家主的话,拒绝了他:

  “不可,不可,刘兄与肖兄与我是兄弟,儿时一同花天酒地的时候便说过,他日若有谁出人头地,便要护兄弟一家平安,宛妙既是刘兄的女儿,那也是我李某人的女儿。我若真的收了,不但我家那位母老虎过不去,我自己这里也过不去啊,刘家主你可饶了我李某人。”

  听见我不欲手她为妾,一直低头的刘宛妙反应极快,甩开将她当做礼品的刘家主,跪在我的面前:

  “小女刘宛妙,见过义父大人。”

  这个过程不过短短的一瞬间,但我依旧看清了女孩的脸,眉如远山,肤若桃花,的确是个十成十的美人胚子,即便放在这群芳争艳的帝都,依旧能有一席之地。

  如此容貌,又是刘家女儿,若不好好利用,岂不可惜。

  我蹲下身来,摘下大拇指的扳指,亲自给她戴上,她的指骨比我略细,玉扳指带在她的手上空出来一大截,仿佛下一秒就会跌落。刘宛妙没有诚惶诚恐的道谢,只是默默地将大拇指拢在四指之间,玉扳指就此被扣死在她的手上。

  我拍抚着她的手背,赞许道:

  “好孩子,好孩子。这么好的孩子,未来可是要嫁给皇亲国戚的啊。”

  刘宛妙没有回答,只是将玉扳指攥得更紧了。

  有了刘宛妙这个“好闺女”,我整个心情都变好了,连带着满脸褶子的两位老家主也顺眼许多,我与他们相谈甚欢,亲自将他们送出宅邸。

  会见完两位家主以后,已经酉时三刻,我披上了铠甲,马不停蹄地往汇合之处赶。

  帝都西市,一支黑色的军队已经无声地等在哪里,黑色鳞甲,面部带着恶鬼的面具,从面具孔洞里透出的目光没有任何的感情。季清贺站在队伍最前方,杀人之夜他手无寸铁,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披了一件红色锦衣。

  “李大人,来的挺早啊。”

  衣角划过地面的沙沙声,他的脚步声几乎无法被听见。

  “比不得季大人。”我皱着眉,退后了半步。

  季清贺识趣地停步,距离我两步之遥,他低笑着说:

  “没办法,我可不像李大人这么稳重,如此时刻还能够找人聊上一两个时辰。我啊,一想到我今晚的任务,心中总有着这么一团难耐的火,它问我啊,今夜,那些人会不会哭,会不会叫,会不会像虫子一样,在地上扭来扭去啊?”

  他在兴奋,他很兴奋,更糟糕的是,他对自己感到兴奋这件事情本身,兴奋不已。

  黑色的骑兵沉默地立在后面,仿佛早已适应他们宛若疯子的领队,我这局外之人倒成了在场为一个为此伤感之人。

  多年以前,季家四公子会因为一个被他伤到的仆役而痛苦不已,现在的季清贺却因为千百人命丧他手而欣喜若狂。

  我注意到他的衣服,红色锦衣之上绣着业火的图案,那业火从衣袍的下摆一直蔓延到胸口处。如果我没看错,这是戏剧《往生怨》中三生一角的戏服,三生在《往生怨》不过是一个丑角,他的戏份说来简单,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死后怨念不散化为厉鬼,为祸人间,最后被清风观的道长引业火使其自燔,最后得了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我不知季清贺为何会选用这件戏服,我只知道,季清贺穿上这业火红衣后,不似丑角,更似艳鬼。

  他是绝代的戏子,而这正是他为这场大戏选择的戏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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