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知微看着陌生的小区, 这次住的房子不是上次来B市住的地方。

　　原以炀解释：“那边离这太远了，你回去考试也不方便，干脆换个地方。”

　　凌知微摸着下巴问：“多少钱一个月。”

　　原以炀心道不要钱，嘴上却说：“不贵, 也就八百来块吧。”

　　凌知微：“那我……”

　　原以炀快速：“往你工资里扣, 放心吧。”

　　凌知微满足了, 往小区内走去。

　　原以炀跟在后面, 幽幽叹息。

　　他发现小姑娘最近倒不像以前那样抠抠搜搜, 反而中道拐了个弯, 颇有些败家倾向。

　　……难道这是迟来的青春叛逆期？

　　这边的小区比较新, 安保和绿化做得很好。

　　原以炀领着人很快走到住处, 开门后先进去按开了灯。

　　凌知微在门口大概看了下房子的布局。

　　装修简洁大气且实用, 家具是统一的米白色套组, 摆放非常舒适，不会让人有透不过气的感觉。

　　凌优秀同志对这套八百块的房颇为满意。

　　凌知微的东西本来就少, 没一会儿功夫便安顿下来。

　　原以炀临走前说：“下午你先休息，明早先送你去考试, 考完了我们就去研究所。”

　　凌知微挥手表示明白。

　　等人走后, 她收拾好躺到床上，闭眼进入空间，不出所料看到空间的场景已经更换。

　　这次不是单一的房间，而是将整套房的户型全部拓印了过来。

　　系统弱弱解释：“随着系统等级提升，目前已有功能作用也会越变越强。”

　　凌知微心里挂着霍奇验错的情况，也没过多在意，直接进了推演模式。

　　她慢慢划着屏幕，清点错误。

　　如果进展顺利，她应该能在这周内将错误全部改完, 进入最终评判阶段。

　　得出这个结论后，凌知微呼出一口气。

　　这道猜想是她花费大量时间一遍又一遍验错调整出来的。

　　加上系统的时间流速设置，具体耗费了多长时间，凌知微也不记得了。

　　虽然只是回收站里的只言片语，可那只言片语也是她无数次订正总结的。

　　要说一点不生气，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这件事情，凌知微并不打算用什么激烈手段去解决——因为没有必要。

　　张涵的选择，是彻头彻尾的错误，也注定是会失败的。

　　因为没有花时间去钻研过，所以对猜想毫无概念。

　　也因为没有概念，所以张涵把这道题想得过于简单。

　　更因为心术不正，而缺少对学术的敬畏。

　　学问从不会让诚心求学之人失望，也不会让心怀龌龊者得逞。

　　她走的，注定是一条没有出口的绝路。

　　原以炀回到公司后，在开始工作前点开了APP。

　　集训队那女生用的那套思路，他可以肯定就是这位不知名的优秀同志的，就算答案只有一个，但不同两个人的思路也不可能在前期就如此高度重合。

　　至于是被人偷去的还是她自己给出去的，原以炀不确定，需要打探打探。

　　今天的优秀同志穿了一套毛茸茸的粉色兔儿家居套装。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感觉这款APP的写实程度又提升了许多。

　　以前他只能看清衣服的大概款式颜色，现在都能看出材质了。

　　双方都不是什么喜欢绕弯子的人，原以炀看到人已经在算题了，就直接问：

　　“你的证明思路被人窃取了？”

　　优秀同志手一顿，忧伤叹道：“还被改得乱七八糟，朕心甚痛。”

　　优秀同志说完后，又是一顿：“你是怎么知道的？”

　　原以炀：“机缘巧合，以及，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原以炀深吸一口气：“被人捷足先登，您难道就没有一点儿危机感吗优秀同志？”

　　优秀同志：“没有。”

　　原以炀：“…………”

　　优秀同志：“退下吧。”

　　第二天一大早，集训队第一次小考开始。

　　题目难度中等，可能是为了给大家一个适应期，量也不是很大。

　　凌知微考完和舒雅一起出考场时，正撞见两位舍友。

　　舍友A：“大佬你咋突然消失啦？吓死人了。”

　　舍友B：“对啊，昨天回去就发现你的东西全没了，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凌知微：“这里离我跟的项目进行的地方有些距离，搬出去方便。”

　　“这样啊，那就好。大佬加油！”

　　楼下忽然一阵骚动，不少学生忙着往下赶去。

　　“有媒体来采访张涵了，说是为了她昨天上课说的霍奇猜想。”

　　“卧靠真的假的，这么厉害的？”

　　“不知道，张涵是下去了，好几家媒体呢！大场面啊！”

　　“走走走，看看去。”

　　舒雅疑惑道：“奇怪，张涵不是就做了一点吗？又没证出来，谁告诉外面这些人这件事的？”

　　数学组几人凑在一起，小声讨论起来。

　　“是真的太奇怪了，这种封闭式集训队也没那么快的讯息传递速度啊？”

　　“而且张涵也没跟什么项目，谁会帮她宣传？”

　　“我感觉像她自己请的……为了能被更多大学看到吧？这么有钱的吗！”

　　“女人心，海底针呐……”

　　“呸，咱单纯着呢！这黑锅咱不背！”

　　操场上热闹一片。

　　张涵被一群记者围在中间，面带微笑，有条不紊回答着记者提的一个个问题。

　　记者：“请问你是什么时候开始研究这道猜想的？”

　　张涵：“大概是半年前，一次偶然的机会让我接触到了它。”

　　记者：“在以往的研究中，遇到过什么困难？”

　　张涵：“求知的道路上处处都是关卡，可困难就是用来攻克的，没必要过多赘述过程。”

　　记者：“听说清大陈教授认为你的研究是可持续进行的，你自己有把握将这道难题做出吗？”

　　张涵：“只要有充足的时间，我相信我可以。”

　　“以后有什么打算吗？是继续做研究，还是？”

　　正要开口，张涵的余光瞟见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往大门口走去。

　　仿佛没看到这边的盛况一样。

　　“张涵同学？”

　　张涵回过神来，歉意一笑后继续回答问题。

　　等到媒体播放了她的采访后，她不信凌知微还能这么事不关己。

　　凌知微现在的不以为然，不过是强装镇定罢了。

　　没有谁能够忍受自己的心血被人剽窃，她一定会行动的。

　　凌知微一行动，她就能拿到答案，在那之后，专利、名誉、前程，全部都将属于她张涵。

　　这么想着，张涵脸上的笑意又深了些。

　　而另一边的办公室内，有几位教授聚在一起谈话。

　　“陈老，这位小同学的研究方向真的可以持续进行？”

　　老教授：“从理论上来说，没错。”

　　“这样啊，那确实是有培养价值，就是她的做派…实在让人喜欢不起来。”

　　“这事儿八字还没一撇，”老教授悠悠道：“而且，对于这份推论到底是不是她做出来的，我持怀疑态度。”

　　“这……怎么讲？”

　　老教授：“我曾经有幸在老彭那看到过一模一样的推论框架和一部分后续推理过程，他说是手底下一位学生给他看的，现在也还在持续改进中。”

　　另一位教授：“您的意思是……”

　　“我看过的那一版，可比这位同学生搬硬套出来的要有说服力得多，这个张涵，很可能是不知从哪弄来了一份草稿，想要糊弄人罢了。”

　　老教授说到这，叹了口气：

　　“现在的学生啊……学问是不会骗人的！”

　　张涵的采访在当晚被多家媒体几乎同一时间报道出去。

　　在他们刻意的引导下，张涵成了‘天才少女’，‘下一代数学之光’。

　　群众们对于这种高大上领域天才的出现自然喜闻乐见。

　　霍奇是什么？不知道啊！但是没关系，吹就是了！

　　【现在网上有事没事就报道明星，我觉得这种少年天才才是年轻人应该追的星嘛！】

　　【这姑娘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啊！还是国家集训队的，这届IMO肯定有她了吧。】

　　【如果真能把这道猜想证出来，可不就是为国争光嘛！支持！】

　　【对于即将开始的双一流抢人画面，我表示喜闻乐见，不知道这位人才最后会去哪。】

　　【去哪都好，就是希望最后别又给他国送人才才好。】

　　一时间，张涵爆红网络，顺便成为了父母口中别人家孩子的新型代表人物。

　　可是那场所有人都期待的大学争人大战却迟迟没有展开，那些资深的老教授那边更是毫无动静。

　　也不是没有教授抛出橄榄枝，可这些教授，都算不得厉害。

　　与众人心中的预期差了太多。

　　简单来说就是，配不上张涵表现出来的才气。

　　有人为张涵打抱不平：

　　“真的无语，这些大学教授是怎么回事？眼睛瞎了？这是寒天才的心啊！”

　　“呵呵，我国学术领域迟早完蛋，什么歪风邪气！”

　　“真正有本事的却因为没有后台被主流拒之门外，尽招一些蠢货搞科研。”

　　“我也是心疼张涵，满腔热血想要报效国家，就换来这？”

　　一开始集训队的学生们也在等教授们行动，可是这多天下来，什么也没等到。

　　集训队的学生大多心思简单纯粹，但这并不妨碍他们聪明，自然不会觉得这是什么黑幕。

　　“张涵最近老接采访赚钱，这次小测的成绩也很难看，排倒数，估计这猜想真的水分有点大了。”

　　“我听数学组几个说，张涵特别爱出风头，但每次都答不对，整个人就……很躁。”

　　“我还听说凌神搬走和张涵有关系，有人怀疑张涵那份猜想推论是往凌神那偷的！”

　　“卧靠——！！”

　　“你看那天哈大讲座，关于霍奇的衍生试卷凌神答得那么好，肯定是私底下有研究的。”

　　“听凌神以前舍友说，大家外出交流那天张涵请假了！接着第二天就上去讲了霍奇，太可疑了！”

　　“然后凌神后脚就搬走了，卧槽，想一下，我要是和这种人在一宿舍，我也好恶心！”

　　“那为什么凌神不出来澄清？这该是她的荣誉啊！”

　　“笨不笨啊你，要是凌神把东西掏出来，又被张涵使手段捷足先登怎么办？”

　　“可是现在都已经这样了啊？”

　　“反正张涵就这点本事，她要是一直拿不出后续，不就自己拆自己台了么！凌神根本不需要给她眼神好吗？”

　　原郑生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手段竟然被集训队一群小天才猜得八-九不离十。

　　张涵最近过得不太好。

　　她听了那边的话，将大半精力都放在了接受采访上面，知名度是出去了，可学术界却没人买账。

　　反而吸引了大堆同样靠媒体炒作发家的注水教授的关注招揽。

　　等张涵从络绎不绝的赞誉中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集训队所有人都在远离她。

　　就连以前会笑着问她要不要一起吃饭的舍友，在她回宿舍后也不会再看她一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