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闹脾气的王尽雪, 在明霜来看还是很让她熟悉的。

　　那是两个人刚在一起的时候。

　　彼时王尽雪还不叫王尽雪，她姓柳，名阿雪, 是明霜取的。

　　本是人间界皇族的公主，阴差阳错之下，一心奔赴追逐明霜，便入了道。

　　几经沧海桑田, 人间界的皇族换了一茬又一茬, 王尽雪总算飞升为仙。

　　天界极美，仙气缭绕云雾浅浅。

　　那时在天界揽星台迎接阿雪的就是明霜，彼时对方还是威名赫赫的华霜神君，见了她也只是微微蹙眉。

　　便是她不说, 阿雪也知道, 无非又是什么修道之人不谈情，两个女人有违天地阴阳的秩序一类的话。

　　阿雪笑眯眯地朝她跑过去, “神君, 我来啦，我说过一定会追上-你的, 如何？”

　　“何谈追上？我为神，你为仙, ”明霜面无表情看她，又补充道:“还是个地仙。”

　　“……”惯会打击人。

　　阿雪怒瞪她一眼, 转而又喜笑颜开, 乐颠颠的在她周围晃悠，说:“对啊，你是神我是仙，所以我们是神仙眷侣天生一对！”

　　“不可胡言！”明霜见她越说越没谱, 径直把人打断。

　　从地仙到神位，王尽雪用了八百多年，也在她位列神位时，收获了明霜的松口。

　　那是春光灿烂的日子。

　　霜雪殿后，有一处湖泊，水清可见底，清凌凌的水下养着几尾鱼儿。

　　在阿雪不知道那是什么品种的时候，曾对着湖底的鱼儿垂涎的口水流了一地，后来她知道了就很少来这里。

　　阿雪怕自己一个没忍住把珍贵的鱼给吃掉，那样的话估计明霜会弄死她。

　　凡是无事，明霜都喜欢在这坐着，或是看书或是看鱼，总归是个消遣。

　　阿雪乐颠颠的跑过来时，就见到明霜坐在湖边，腰背笔挺，垂着眸子看湖底的鱼儿，于是下意识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地走到她身后，猛的一伸手拍了她后背一下。

　　“阿霜哈哈哈哈哈。”阿雪吐吐舌，看她面色冰冷才收了笑声，坐到她身边。

　　阿雪笑嫣嫣道:“你在看什么？我来了你都没发现，每次你都会发现的，你是有什么不开心吗？可以和我说说。”

　　“无事。”明霜摇摇头。

　　总不能说，最近被她骚-扰的有点多，以至于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

　　真的是太奇怪了。

　　仔细算起来，明霜已经和阿雪认识了一千多年了。

　　与其说两个人是什么上下级的关系，或者是一个追赶的关系，更不如说两个人是亦师亦友的关系。

　　阿雪虽然仰慕她爱她，但是却并没有任何让自己低于她的意思。

　　也许就是这样，才可以让两个人保持这种不远不近比较暧-昧的距离。

　　明霜一向不喜欢与人接触，却默认了阿雪出现在她所有的领地范围之内。

　　这种默认更像一种潜意识的接受，在她的潜意识里阿雪已经和其他人不同，划分出了一个领地。

　　明霜刚刚仔细回顾了一下，两人从相识到至今的这一千多年，她发现她所有的底线在面对阿雪的时候都在一再的下降。

　　这种情况在明霜这里是很奇怪的。

　　明霜想不懂，便直接问，却用了迂回的方式问:“可想过放弃？”

　　闻言阿雪诧异的看向明霜，像是不明白对方怎么会问出这种话。

　　“我都追了你一千多年了，你觉得我会放弃吗？还是说我在你眼里是那种轻易可以放弃的人？你是对自己没信心啊，还是对我没信心啊，或者说你对我有感觉了？”

　　阿雪朝她眨眨眼，说话时笑嫣嫣的，小心藏起眸子里一抹落寞。

　　因为她知道，明霜不会看上她，凡心也不会轻易动。

　　阿雪的话让明霜仔细的思考了一下，随后问出另外一个问题:“你喜欢我，是什么样的感觉？”

　　其实今天挺奇怪的，平常明霜从来不会和她谈论这种话题，也不会想知道她的感受，甚至可以说对她有点避之不及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会主动提起这些，但是阿雪还是很愿意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她就想和心上人更进一步。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大抵就是书中所写的茶不思饭不想吧。当然了，我对你还没有到那个地步，我就是想见你，想时时刻刻都在你身边，喜你所喜忧你所忧。”

　　阿雪说完就见明霜一脸凝重的沉思着，于是眼底闪过一抹狡黠，特意凑近她，贴在耳边说:“我还会梦见你，和你做那种，爱做的事。”

　　“胡闹！”明霜脸一下子就红了，眼神躲闪落在阿雪眼里，可爱的要命。

　　阿雪哈哈大笑道:“我的梦境我做主，反正梦里该做的都做了，你能耐我何啊？”

　　明霜又气又羞，简直不知道该拿她如何。

　　羞的当然是阿雪的放浪形骸不正经，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说这种话都不害臊的吗？

　　至于气得，就是她自己。

　　这些天的夜有所梦，这些天的心绪不宁，通通都在这一刻有了结果。

　　前几天阿雪去了人间界一趟，大约有两日没回来，也才两天而已，时间很短，但是这对于明霜来说就变得非常不习惯。

　　没有了对方时时刻刻在耳边呱噪，没有了回头就能看见的笑容。好像突然之间觉得霜雪殿都比以往更加的冷清，明明之前的千百年她都那么过来了，可是就在这短短的两天之内，大失方寸。

　　明霜一直在沉思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可是今日阿雪回来，那种冷清的感觉瞬间就消失，好像突然之间春暖花开。

　　方才阿雪的话算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原来她之所以会方寸大乱，会不习惯冷清，因为她也倾心这个人，在自己不知不觉的情况下陷了进去。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在一起试试。”

　　“哈哈哈好啊。”阿雪笑容一顿，快速转头去看她，“你说什么？”

　　“我们试一试，在一起。”明霜无比冷静，说这话的时候也是淡然的。

　　她虽然冷静，但是阿雪不冷静，整个人直接兴奋地蹦了起来，像一只树袋熊一样的抱在她身上，两条腿直接缠在人家腰上，开心的大声地嚷叫。

　　却被明霜一只手捂住嘴巴，“霜雪殿不可大声喧哗。”

　　只见阿雪笑弯了眼眸，伸出一点鲜红的舌尖，舔了舔她的掌心。

　　吓得明霜直接就把手收回来，同时红了白玉般的脸颊，满嘴放肆的重复。

　　阿雪也只是亲昵充耳不闻，亲昵的搂住她的脖颈凑近，然后一低头以吻封缄，把她所有的话吞进肚子。

　　而明霜则像被人施了定身术一样，呆愣愣的动都不知道动连眼睛都不会闭，只是略微垂眸专注的看着在自己眼前放大的这张脸。

　　其实有点疼。

　　阿雪亲的狠，那架势仿佛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一般。

　　半晌，明霜有些喘不过气，双手开始推拒挣扎，阿雪才放开她。

　　“我好高兴。”阿雪抱着她，贴在耳边轻声细语的说。

　　“真的好高兴，一千多年了，我从来不敢想你会和我在一起，谢谢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和我在一起。阿霜，我心悦你。”

　　明霜轻轻“嗯”了一声，眸子不自觉的亮了好几个度。

　　双手紧紧抱着她，眼底眉梢都是喜悦。

　　阿雪从她身上下来，笑嫣嫣的问:“你怎么会突然之间想和我试一试啊，你是不是老早就喜欢我，就是你自己没有发现，阿霜你说说嘛。”

　　“并没有很突然，我只是被你骚-扰的太过厉害，与其让你这样一直的等下去，不如我来选择和你试一试，这样无论结果是什么，你都不会去继续纠缠我了。”

　　明霜当然不会说自己是有一点喜欢阿雪，这个借口她根本都没有想，也的确是被烦的不行，就直接脱口而出。

　　“……你怎么这样啊！”阿雪微微嘟嘴，不开心的很明显。

　　明霜柳微挑，“我那样？”

　　表情要多真挚有多真挚，表情要多诚实有多诚实，是真的不解她哪样了？

　　“你——！”阿雪气得瞪她一眼，转身就气鼓鼓离开。

　　徒留明霜一个人在原地，依然搞不懂自己哪样了。

　　入夜，霜雪殿在夜里格外显眼，满目霜白颜色，看着就让人觉得圣洁。

　　阿雪从自己的宫殿溜溜哒哒的走过来，其实心里已经不生气了，她知道明霜告诉她的一定是实话。

　　但是她拉不下那个脸去和对方好好说一说，因为她觉得自己好委屈，她们现在是爱人关系，难道明霜就不会说点好听的哄哄她，非要说这种实话多扎心。

　　可是再想想，说实话也比说假话来骗她的好，如果明霜说了一些花言巧语来哄她的话，那阿雪知道自己也一定还会生气的。

　　其实归根结底就是刚刚确认的关系，心里还不踏实，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想要藉由自己在她心目中特殊的地位来让自己更加的有安全感。

　　俗称就是想作一作。

　　明霜的闺房在霜雪殿的东南方向，那边朝向特别的好，阳光很充足，冬暖夏凉，而且足够的安静，明霜喜欢非常安静的氛围。

　　在寝宫的窗户前有一颗大大的柳树，只是树干便有十人合抱那么粗，高度大约也过了宫殿的房檐。

　　阿雪左右看看脚下一踩便飞身窜到柳树的一条枝干上。

　　这个位置正对着明霜的窗户，她盘着腿坐在上面，单手托着自己的下巴，就呆呆地望着她的方向，也不知道自己来是想干嘛，就是想睡前看她一眼就觉得很安心。

　　忽然，面前的窗户被推开，露出一张她日思夜想的绝美容颜。

　　明霜驻足于窗边静静地和她对望。

　　对方应该是要睡了，只穿了简单的白色里衣，素净清冷，在夜色中，月光下，显得华美高贵不好接近。

　　二人谁都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彼此，最后还是明霜忍不住开口:“不睡？”

　　“睡不着。”阿雪还是注视着她，心里一阵没由来的紧张。

　　下一秒，还是屋里的人突然飞身出来，广袖飒飒转首便落到树枝上，和她并排坐着，一起看着开窗户的房间。

　　“有什么都要和我说。”

　　“无论你想证明什么，只要我们的关系一天是这样，那就可以向我做最真实的你。”

　　“你我相识已有千年之久，我相信你是了解我的为人，我既然可以说出口的话，那就绝对不会是随便说说而已。也许我并不像你一样伶牙俐齿，但只要你可以说出来的，我都会给予你最真诚的答案。”

　　明霜声音清脆，带着一股空灵之感，如珠落玉盘般在耳边炸开。

　　原来她都知道，阿雪情不自禁地伸手把她抱住，脑袋拱在人家肩膀上，也不说话，看起来就是静静的在撒个娇。

　　明霜抬手，掌心带有薄薄剑茧的手掌落在她脑袋上，轻柔的揉了揉她的长发。

　　两人就静静坐着，谁也不说话，夜晚微风正好，不知今日是那位星君布月粘星，夜空比平日里要亮很多。

　　有情人哪怕是安静的坐在一起，也不觉得无聊，反而能感受到时间静静流淌，心里满满的满足。

　　就像她们现在这样，哪怕不说话也不会觉得尴尬，两个人只是靠在一起便觉得，这个夜晚都不需要再多加一件衣服了。

　　明霜觉得，在两个人的关系当中，适当的有一些小脾气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而且阿雪很可爱啊，她即使有小脾气，她也是可爱的。

　　通过这次短暂的一个小脾气，让明霜了解到了一个不一样的阿雪。她觉得这种事情可以多多益善。

　　明霜想，如果没有后来的那件事，她一定会和阿雪一直好好的。也就不会有这些乱七八糟了，可是偏偏有些事情的发生是没有办法预料的，就像她心下的这一道旧伤疤，就像阿雪为她的义无反顾。

　　哪怕是现在，时隔千年之久，闭上眼睛明霜还仿佛可以看到遍地鲜血的霜雪殿，以及阿雪的字字泣血。

　　有些东西她不能忘不敢忘，明霜只祈求着，这些东西都让她记着就好，所有的折磨都让她来承受就好。不要再让阿雪想起关于过去的一点一滴。

　　可惜，这个世界上最多的就是事与愿违。

　　——

　　下午酉时，陌蓝回来了，整个人蔫蔫的，在一楼大堂吃东西。

　　一副无论有什么天大的事，等她吃完再说的饿死鬼模样。

　　陌蓝回来了，还有事情要办，王尽雪也不可能再躲着明霜，也收拾了一下从房间里走出来。

　　明霜一直没有下楼，她就靠在房间门口等着王尽雪出来，这会见人推门出来，看她脸色有些苍白，给人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你怎么了？可是那里不舒服。”说着明霜就抬手要去摸她的额头，被王尽雪下意识侧头躲开了。

　　王尽雪摇了摇头说，没事。

　　也不算什么大事，就是刚刚在房间里睡了一觉，王尽雪莫名其妙的做了一个很很古怪的梦。

　　那个梦所处的地理位置不是华州大陆上的任何一个位置，梦中的人是她和明霜，有着非常亲昵的举动，甜蜜的好像一对刚刚成婚的新人一般，这实在是太诡异了。

　　她和明霜是宿世仇敌不说，就单单两个女人怎么可能亲来亲去？

　　王尽雪虽然说一直摆明着要勾引明霜，然后再抛弃她，但这也只是一个计划，这只是美人计。

　　并不代表她真的会对明霜动什么心思，但是那个梦，实在是看到她摸不着头脑，不明所以，她怎么会和明霜那么亲密。

　　王尽雪觉得勾引计划的需要暂缓执行，是不是她这两天动作太勤，日有所思，所以就夜有所梦了。

　　为了保证沦陷的只是明霜而不是她自己，王尽雪决定要尽快解决这里的事情，回到灵虚宗加把劲赶紧把人弄到手。

　　待到二人下楼，陌蓝已经吃完东西，这会儿正瘫在椅子上打嗝。手里还端了一杯茶，不时的给自己润润嗓子。

　　王尽雪的坐在明霜身旁，笑嫣嫣说:“你这一天跑的很快啊，看你这幅样子，怕是累惨了，你这么累得到了有用的信息了吗？。”

　　“那还用说，你也不看看我是谁，本姑娘出马一个顶俩好不嘞？”

　　陌蓝随后又道:“皇天不负苦心人，我查了阿雪姑娘说的那个时间段，发现的确有外来的人，但也不能说外来，据这里的村民给我描述它是这的山神。就住在不远处的山上，只会在有大灾难降临的时候才会出现镇子上。”

　　“而且很奇怪，这些村民无论怎样都描述不出它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什么相貌，什么身形，说话什么声音，这些这些通通不知道，就好像，他们冥冥中能感受到这个保护神，但是从未有人见过一样。”

　　这倒的确有些稀奇，随着陌蓝的话，她们又陷入了沉思，好像一个简单的事情又进入了一个怪圈一般。

　　就这三人苦思无果的时候，王尽雪突然一拍桌子，发出一声比较大的声响，把自己的手都震麻了。

　　明霜好奇的看向她。

　　王尽雪道:“你们还记不记得咱们为什么会来四方镇？因为我受伤了。我为什么受伤？是因为我帮名姑娘挡了一掌。对明姑娘挥掌的那个东西不就是个怪物吗？它和咱们在幻境中看到的怪物一样，她会不会是镇民口中的山神啊？”

　　明霜立刻附和的点点头。

　　王尽雪的说法不无道理，首先这些怪物和石像里的女人有密切的联系，石像里的女人一旦受伤或怎样它们就都动不了。

　　其次，这些怪物出现的时间节点太过诡异，一切都非常的巧合。

　　刚好她们在那座山上，刚好阿雪受伤了，又刚好阿雪救她一命，最后是来到这里，太多太多的刚好凑在一起，就巧妙的让人觉得有点不太对劲。

　　陌蓝道:“可是有一个问题，如果那个东西是山神的话，他能说话吗？他有思想吗？如果他一点自己独-立思想都没有，怎么可能让这么多人信服于他？感觉好像不是很合理的样子。”

　　“这倒也是，但是在现在没有任何线索的情况下，我们只能把它放在首要的地方，先作为一个线索来寻找吧。”

　　王尽雪说的也有理，二人纷纷应下。

　　就在她们商量着晚上一起去那片山头看看的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店里的掌柜的指使小二偷偷跑出去一趟，两个人脸上尽是汗涔涔的表情，既像是心虚又像是害怕。

　　现在这个时间已经不早了，因为晚上要出去，三个人决定先好好的休息一下，以免晚上精神状态不佳。

　　夜里出去的时候明霜特地等了一下阿雪，然后扶着她踏到自己的剑上。

　　一柄碧霄剑，两人前后站，阿雪在前明霜在后，这个姿势有点亲密。

　　明霜也借由着这个姿势像阿雪靠近，然后在她耳边轻声的说了一句:“你是生气了吗？可以别生气吗？”

　　这话说的有那么一丢丢小心翼翼的成分在里面，哪怕王尽雪是个傻子都能听出来。

　　“没有啊，我为什么要生气？”王尽雪笑嫣嫣的反问她。

　　明霜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自顾自的点了点头，说:“你没有生气就好。”

　　王尽雪:“……”我恨你是块木头。

　　不过，明霜这个态度倒是让王尽雪没有想到。

　　在王尽雪的定义里，她们两个一直属于仇人，哪怕现在这个阶段明霜不认识她。

　　可是依照明霜那个冷冷清清的性格，怎么可能和一个不认识的人这么快熟悉起来。还小心翼翼的问人家有没有生气，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王尽雪思考着这个问题，不由自主摸了摸脸，难道是她太好看？让明霜一见倾心，继而心猿意马，再然后生死相许？

　　虽然这个猜测有些不靠谱，但也不是没有可能的，王尽雪对于自己的魅力是一百个的有把握。

　　三人一起来到上次的小树林，这是一个小山坡。树木非常的多，而且看起来挺平平无奇的。

　　如果真的要受什么奇怪的话，唯一的一点就是这个地方石头蛮多的。

　　就在三人全心贯注要找那个东西的时候，身后突然闪过一抹黑色的身影。

　　王尽雪似有感觉，第一时间回头，也只捕捉到了一抹残影。

　　周围渐渐起了雾，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让人觉得很不舒服的味道。

　　王尽雪并不是一个对味道特别敏感的人，但是此刻闻着这个味道，却觉得非常的似曾相识。

　　一种不安全的感觉顺着心脏疯狂的滋长，好像有什么要破土而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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