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杨扬说了句：“你去洗个头吧。”

　　青晨愣了愣，没懂他的意思，她捻起一缕头发放在鼻前闻了闻，没味道啊，昨天才洗的，她没有每天洗头的习惯。大概三天才会洗一次，头发长，吹干要很久。

　　杨扬说：“我想给你吹头发。”

　　青晨“啊？”了一声。

　　什么鬼？这是什么新梗吗？

　　“吹干我就走。”杨扬表情认真。

　　青晨皱着眉，还是没懂他的意思。问道：“为什么要给我吹头发？”

　　杨扬没作声。但他一脸认真样，又不像是调侃她，眼神还那么真切……

　　青晨心里想：真是见了鬼了。

　　青晨去卧室拿了换洗的衣服，既然洗头，那干脆把澡也给洗了，不然衣服肯定要湿。她站在卫生间门口，又回头瞄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杨扬，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她进了卫生间，落了锁。

　　杨扬听着从卫生间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青晨洗了半个小时。

　　出来的时候，看见沙发上的人居然睡着了。青晨抬起脚踢了踢杨扬的小腿。

　　杨扬睁开眼，看见青晨湿漉漉的头发窝在脑后，穿着白色棉质的睡衣睡裤，脚上白色的拖鞋，活脱脱一只小兔子。他闻到一股淡淡的茉莉香。

　　青晨说：“吹风机在卫生间，固定的，拿不下来。”

　　杨扬站起身，走进卫生间，雾气弥漫，满是茉莉香。他用纸巾把镜子擦了擦。转身看向站在门口的青晨。

　　青晨迟疑了几秒，最终还是抬脚走了进去。她站在镜子前，背对着杨扬，她从镜子里看见他的脸，看不出表情。

　　杨扬站在她身后，他个子高，整张脸都映入她的眼底。杨扬看了眼镜子里的青晨，发现她透过镜子在看他。他冲她笑了笑。

　　青晨有点醉在他的笑容里。

　　杨扬把她头顶上的皮筋摘下来，湿濡的长发倾泻而下。杨扬动作停了两秒，而后打开吹风机开关，吹风机呜呜作响。风不大，吹的有些慢。

　　暖风顺着他的手指缝吹到她的头发上，他的手指偶有触到她的头皮，有些痒。他轻轻捋着她的头发，手指插入她的发间，触到她的后颈，青晨微微一颤，杨扬关了吹风机，问她：“烫吗？”

　　青晨摇摇头，低声说：“你别碰那里。”

　　杨扬问：“哪里？”

　　青晨指了指后颈的位置，说：“我那里怕痒。”

　　杨扬看着她那被头发盖住露出隐隐的白色脖颈，眼睛有些出神。

　　青晨问他：“怎么不吹了？”

　　杨扬再次打开吹风机……

　　中途，杨扬有意还是无意间又碰到她的后颈，她仍是轻颤的缩了缩脖子。

　　杨扬突然…想亲下那个地方。她如果生气是不是就说明她不喜欢他？这么一想，他又不敢亲了，真怕她生气。

　　半个多小时过去，杨扬才将她的头发吹干，青晨刚想转身，却被杨扬按住肩膀。青晨看着镜子里的他，他低着头，好像在想些什么，然后她看见他垂下头，下一秒，她感觉到后颈那里温温热热，有点麻有点痒…

　　青晨呆愣在原地，杨扬的唇在她的后颈停留了几秒才离开。青晨抬头看着镜子里的他。镜子里，杨扬没有回避她的视线，两人就这么四目相对了几分钟的时间。

　　她听见他问她：“你是喜欢我的吧？”　　

　　他站在她身后，胸膛微微碰到她的后背，青晨又听到他说：“我可以等你，等你毕业”。

　　青晨抬起头，看着镜子里他认真又温柔的脸庞，心里划过一丝异样。

　　杨扬见她一直沉默。

　　过了半晌，杨扬岔开话题：“你睡眠不好是怎么回事？”

　　青晨：“可能换了个环境，还不习惯吧”..

　　从他们离婚后，她的睡眠就不怎么好了，来了北京愈加严重。

　　杨扬问：“那在学校能睡着吗？”

　　青晨点点头，说：“好像坐着就不认床了。”

　　“那今晚能睡着吗？”杨扬看着她摆弄着发梢。

　　青晨心想，今晚能睡着才有鬼了呢！

　　“那等你睡着我再走。”杨扬都觉得自己有点没底线了，从一个小时变成吹完头发，现在又说等她睡着。

　　青晨问：“那如果我一直睡不着呢？”

　　杨扬想了想，回答她道：“那明天我们就一起去学校。”

　　青晨没说话，他这是要赖着不走了吗？这是要落实那个谣言了？

　　☆、骗子

　　青晨躺上床，靠着床头后的软垫，房间是个套间，中间是玻璃隔开的，连门都没有，当时选房间的时候也没觉得有什么，现在多了一个人，真是觉得别扭。青晨看他坐在沙发上摆弄手机，还打了个电话，可是声音压的很低，她就听见了一声喂…

　　青晨翻来覆去的声音传入杨扬的耳朵。他放下手机，站在玻璃门前，看她露在白色被褥外的脸庞，小兔子枕头被她抱在怀里，露出其中一只耳朵。

　　“睡不着？”杨扬问。

　　青晨连忙坐起身，头发有些凌乱地披散开来。

　　“是不是因为我在这，你觉得别扭？”杨扬又问。

　　青晨摇摇头，又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

　　杨扬嘴角上扬，微微笑着：“那做点运动？也许累了就能睡着了。”

　　“啊？做，做什么运动？”青晨突然心跳加速，怀里的小兔子枕头都被她捏的有点变了形。

　　杨扬眉眼带笑：“思想纯洁一点。”

　　青晨瞪了他一眼，明明是他把话说的不清不楚，现在还怪她思想不纯洁。

　　“仰卧起坐，俯卧撑，选一个？”杨扬双臂交叉环在胸前，看她明显放松下来。

　　“我不要做，好累”青晨不情愿道，她平时最讨厌运动了，能坐着不站着，能躺着不坐着。

　　“那你怎样才能睡着？”杨扬看她那懒懒的样子，又觉得很可爱。

　　青晨掀开被，走下床，杨扬看到她直接坐到桌前，拿出了一张卷子……

　　杨扬用大拇指和食指按了按两侧的太阳穴。然后站在了青晨的身后。

　　她做起卷子很快，好像也没有做完检查的习惯。可杨扬觉得除了学习，她的小脑袋瓜子好像又没那么聪明。

　　杨扬没打扰她，就一直站在她身后，站的有点累了，就双手撑在她的椅子靠背上。

　　青晨做到最后一题，在草稿纸上算了好几遍，也没算出结果。

　　杨扬拿过她手里的笔，弓着腰，下巴稍微抵到了她的头顶，青晨看着他手里的笔在纸上连贯地写出解题步奏，和青晨之前的思路完全不一样。

　　杨扬把笔还给她，然后说：当n=k+1的时候，你一定要利用当n=k时的假设，不然无论你怎么算都不对。

　　青晨双眉微挑，恍然大悟。

　　杨扬从她桌子上拿起另一张卷子，扫了几眼，说：“你现在都做这卷子了？还没学吧。”

　　青晨抬头指了指手底的卷子，“那你怎么会？”

　　杨扬看了她一眼，然后说：“高三内容，我都学完了。”

　　青晨问：“你留级的？”

　　杨扬笑着摇摇头，他怎么会留级，他都是跳级的，他可是直接从初二直接跳级到高一。

　　青晨撇了撇嘴，说：“装什么神秘。”

　　杨扬轻轻弹了弹她的头，说：“马上都十二点了，还不去睡？”

　　青晨顶了他一句：“都十二点了，你怎么还不走？”

　　杨扬耍起了无赖：“无论你今晚睡不睡，我都不走。”

　　青晨瞪了她一眼，说了句骗子。

　　杨扬看她爬上床，把被子拉到头顶。杨扬走过去，站在床边，抬手把被子往下扯了扯，青晨忽闪忽闪的眼睛露出来，杨扬刚准备转身出去，青晨突然抬手拉住了他的手，杨扬看着只拽到自己无名指和小拇指的那只手，又看了看她，问：“怎么了？”

　　青晨抽回手，说：“你睡哪？”

　　杨扬说沙发啊。

　　青晨想说沙发那么小，估计都不够你蜷腿的。

　　“那沙发太小了”她声音低低的。

　　杨扬嘴角弧度上扬，问她：“那我睡哪？”

　　是啊，睡哪，总不能让他打地铺吧，再说，也没多余的被子啊。

　　青晨说：“要不，你还是回去吧。”

　　杨扬把手腕伸到她眼前，说“你让我这个时间一个人回家吗？”

　　青晨觉得他说的也对，万一半路再遇到个坏人，可怎么办……

　　(ì _ í)

　　青晨想了想，犹豫了半天，转头看向自己身旁空着的位置，说：“那你睡那边。”

　　床是一米八的双人床，青晨身子小小，占不了多少位置。她只要再往床边挤挤，估计都可以直接忽略不计了。

　　“但是你不可以越雷池半步。”青晨再次提醒他。

　　杨扬没说话，也没洗澡，就板板正正地躺在了床的另一边，两人中间空出来的位置估计还可以再睡两个人。

　　杨扬看着天花板，说了句：“你快掉下去了。”

　　青晨往他那边挪了挪，却也没挪几厘米。

　　杨扬问：“要关灯吗？”

　　青晨忙说不要。

　　本来就睡不着，如今身边还躺了个男生，更别想睡了。青晨背对着他，过了会轻声问道：“你睡了吗？”

　　杨扬闭着眼，说：“没有。”

　　青晨：“明天早晨我们分开走，不要一起……”

　　“嗯”杨扬睁开眼“明天早晨我要回家一趟。”

　　青晨问回家干嘛？

　　杨扬说：“换衣服。”

　　青晨没好气地转过身子，看着平躺着的杨扬，说：“之前让你走你不走，现在后悔了吧，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自作孽不可活。”

　　杨扬转过头，看着不远处那张有点生气的素净小脸。没说话。

　　小姑娘今天说的话比她之前加在一起都要多吧。

　　没洗澡就上床睡觉，恐怕还真是他第一次。虽然称不上有洁癖，可杨扬还是很注重卫生的，比如手机永远都不会放在床上。

　　“明天记得让保洁把床单被套换了。”杨扬叮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