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小说网 > 都市 > 《公主追夫手札[重生]免费无删+番外》在线阅读 > 正文 第21章 纸花
三月下旬正是个花儿开放的好时节,满庭都是融融暖意,飞燕玉风铃叮当作响,似一支欢快的小曲儿。
卫明枝闲来无事,逗了好几日的狸花猫。
这几日她除了逗猫,自然也做了许多旁的事情——用以落成“徐徐图之”的大计。
譬如偶然拾到或是瞧见精致有趣的玩意儿,她便收起来,精挑细选后给无词送去。也不与他见面,她只将东西放在他的窗前,而后敲两下窗子,待窗开前躲到就近的廊柱后。
无词倒没有把她的小玩意儿扔掉过,这算是个好的开端。
又譬如她近日频频翻阅书架上落灰的诗集词集,为的是能写出一手漂亮文章。文章自也是要送去给无词的。
偶然吃到一碗清甜可口的莲子羹,她便要挠头提笔打个比方:“三月廿二,晨,食到一碗莲子羹,沁甜爽口,唇齿生香,然,不及你。有忆诗集中李先生一句‘寄语双莲子,须知用意深’,是也如此。”
不经意瞧见檐下叽喳的鸟雀,她又要托腮提笔打个比方:“三月廿三,午,望窗外枝头有两只鸟儿啼叫,其声清丽婉转,教人心畅欢喜,然,不若你。有感白先生一句‘在天愿作比翼鸟’,是也如此。”
或然翻到一幅美人芭蕉图,她仍要咬唇提笔打个比方:“三月廿四,晚,烛下赏芭蕉美人图,恰如钱先生《未展芭蕉》一诗‘冷烛无烟绿蜡干,芳心犹卷怯春寒。一缄书札藏何事,会被东风暗拆看。’我却不惧东风,只盼书札寄与你手。”
……
再譬如她还新试了剪纸的手艺,起初剪废了许多纸,到后来才能剪出些简单的小玩意,诸如花鸟鱼虫之类。
这一回她觉着得换个法子给无词送过去,左思右想,她看中了偎在她脚边打盹的狸花猫。
“小猫儿,你替我送样东西可好?”她把猫儿抱到膝上,与它四目相对。只可惜猫儿听不懂人言,在她的注视下抖了抖脑袋。
卫明枝于是找到了新的努力方向——那便是锻炼猫儿,叫它能替她送东西去。
只是她毕竟没有驯猫的本领,两眼抓瞎地捣鼓了一个早上,才堪堪令小猫儿学会如何叼着剪纸才不至于把这样脆弱的东西咬破。
午时,盼夏送膳进来。
今日的菜食是冰水银耳、红枣雪蛤汤、酒酿清蒸鸭子、山药粥、姜汁白菜和樱桃里脊肉。
卫明枝握着玉筷,正苦思冥想着这些吃食该写首什么诗作个什么比,布好菜的盼夏却没有如同往常那样拎着食盒退下,而是杵在一旁不言不语。
她后知地反应过来,不由奇怪地道:“你愣在这里做什么?”
盼夏“噗通”一声跪下。
卫明枝被她这举动吓了一跳,还未问些什么,盼夏已经垂首看地道:“主子恕罪,有些话就算是主子不喜欢听,奴婢今日也要说。”
“主子身份尊贵,这天底下的男子,不论是王公贵胄还是商贾文人,只要主子想,谁人不是欣喜若狂地凑上来?自古以来,闺阁中的女儿家都是受男子思慕追求者多,主子今日这般行事,实在是……自降身份。”
盼夏的身子仿佛有些轻颤,但仍是继续道:“盼夏虽然未做妇人,但宫内宫外之事见得不少,也心有所知——男子所宠所爱,大都只是天边那渴望而不可及的月亮,对于不费力气送上门来的东西,即便是世人眼中的珍宝他亦不会爱惜的。”
“何况,无词公公如今只是一个奴才……”
“往后便不是了。”卫明枝听到这里终于出声。
盼夏咬牙道:“那也只是一介草民,如何能与公主相配?便是主子不在乎天下人的看法,圣上也不会同意的。”
卫明枝安静了许久,把筷子轻轻地搁下,她抱膝蹲到盼夏跟前,认真地瞧着她:“多谢你同我说这些话,我也并非没有想过这些事情。无词他往后离开皇宫,可以去科考,他那般学问才气,谋个一官半职想来不成难事。至于会不会爱惜……尚没有走到那一步谁也不会知晓,我又何必为了这个猜测断了眼下好不容易得来的东西?旁人我都不想要,盼夏,你可明白?”
盼夏垂首默然,好半晌才沉沉地应了一声:“奴婢明白了。”一顿,“只望主子不要委屈自己。”
卫明枝伸手把她扶起来:“我又怎么会委屈我自己?我心里有分寸的,他若是真做出什么伤我害我、对不住我的事情,第一个往他身上戳窟窿的必定是我!”
盼夏被她一语说得好笑地弯了眼,倒是满腔郁闷不复。
桌旁的小猫儿叼着纸花晃了晃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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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词近来连着收到了许多天的东西。
譬如精致有趣的小玩意儿。
每当窗子被敲响,他开窗望去,外头总是空无一人,窗台上却是已经摆好了小物件——有时是一支翼上刻着花的竹蜻蜓,有时是一支被吹成花猫形状的小糖人,有时还会是一片被虫子啃出一个月亮缺口的叶子……
若是再凝神远眺,偶尔能在花盆后方的回廊木柱尾瞧见一截海棠红色的、还没来得及收好的裙摆。
又譬如窗缝里不定时地会被塞进来一封信。
信上内容多且驳杂,却也有共通之处,那便是每回都要引经据典,还要拿他作比,“沁甜”“欢喜”等大胆的词语信手拈来,毫不似寻常姑娘家的欲语还“羞”。信笺的字迹亦是他分外熟悉的,他早些时候还临摹过许多次。
再譬如由猫儿送来的剪纸。
大约是傍晚时分,虚掩的门缝外钻进来一只狸花猫,猫儿口中衔着小巧简单的红剪纸,放到他脚边后还“喵呜”叫了好几声,生怕他看不见似的。
剪纸是最简易的阳刻样式,形状是花盆里的海棠。花本就是红颜色,衬上这赫赤色的纸张便有了一种栩栩如生之感。
他坐在案前端详了很久很久。
连猫儿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
回过神来时房内的光线已然全数暗沉下来——天黑了,他还没有点灯。柜子后方站着的人的影子埋藏在黑暗之中叫人看不真切。
无词手里的剪纸仍然没有放下,他也没有回头,语气无甚惊变地:“事情办得如何了?”
柜后的人答道:“已经有眉目了,还在等时机。”
他复又沉默下来,手里的海棠纸花在暗色中依旧夺目得很。
柜后的人见这情状忽然笑了声,“这花儿长得可真似九殿下。”
无词徐徐地把剪纸摊平放在案上,慢悠悠地点燃手边的一盏油灯,随着火花“滋嗒”地烧响,整间房的格局也隐隐清晰起来。
柜后之人摸不准他的意思,轻咳一声:“咳,属下僭越。”
无词方才回头,望了眼柜后地板上被拉得老长的影子,面上瞧不出是什么情绪:“你教她的?”
“这您可就误会属下了。”柜后之人闻言语气都轻佻了几分,“属下确实是同九殿下说过几句心里话,却没教过她什么法子。何况,属下也想不出这么……可爱的法子。”
无词仿似想到什么,眸里被火光染上几丝柔意,唇角甚至还微微勾起,却是赞同道:“的确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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