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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肉肉喵 18105字 2022-11-21

  但龙云结没那么做,阿部说话时,她双目含春,温柔地凝视他的眼睛,好像整个宇宙最好的风景都在那两颗眼珠子里。

  或许他们相爱了。莲舟想。

  入冬之后,仿佛每家每户传出的香都是腊排骨火锅味的,莲舟看腻了那对鸳鸯,到杂物间去翻找碳炉。杂物间的墙没有刷漆,水泥墙面一条黑缝从顶上一直延伸到地面,由小变大,终止在一包报纸裹的□□里。

  莲舟对着那道裂缝发了一会呆,打开灯,锁上房门,取出了那包□□,里面除了药,还有一个小小的密封袋,袋里装着一张纸。

  “147088721342”

  “CZ6221,7:45a.m.”

  俞彧,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飘荡在莲舟苍白唇畔。

  残阳如血

  玻璃杯上的半个口红印已经完全干涸,那双手仍紧握着杯子,即使里面的水已经凉透了。

  俞彧合上笔记本:“谢谢您的配合。”

  黄亚云笑笑:“下次不会再见了吧?”

  俞彧也笑了笑:“希望不会。”

  黄亚云,姜莲浣的前妻,姜莲舟的弟媳,俞彧本不想打扰她平静的生活,但她是唯一一个已知的、活着的、曾经距离姜莲舟最近的人。和俞彧简短告别后,黄亚云戴上手套离开咖啡厅。

  俞彧戴上耳机,打开录音,从头开始听刚才的记录。他现在坐着的桌台是他和姜莲舟最后一次在咖啡厅约会的位置。

  俞彧:莲舟离开前有没有通知你?

  黄亚云:通知?有吧,就是她走那天。我看一下短信……是凌晨3点21分,她说房子留给我打理……你自己看……

  俞彧:后来你们还有联系吗?

  黄亚云:她就从挪威给我寄了明信片,我上个星期才收到,这里有照片……

  俞彧:莲舟和莲浣感情好吗?莲浣去世的时候,莲舟有什么反常的行为吗?

  黄亚云:挺好的呀,就是正常的姐弟。我没觉得莲舟姐有什么反常。

  ……

  俞彧:最后一个问题,你怀疑过姜莲舟吗?你觉得她和姜莲浣、还有她母亲之间的死亡有任何直接或间接关系吗?

  黄亚云:没有。

  只要是对莲舟稍稍不利的问题,黄亚云都表现得十分抗拒。俞彧摘下耳机,世界的嘈杂换了一种方式冲洗耳朵,他看着远方陷入沉思。

  那天在机场,广播一遍遍重复着莲舟和俞彧的名字,俞彧一直等到航班起飞,终于明白莲舟不会来了。他背着行李在莲舟家门外等到下午两点,只等来一个胖乎乎爬楼的男人,他斜眼看俞彧:“你是谁?”

  俞彧的心被莲舟切走一角,像他最心爱的玻璃杯崩了一个口,从此再也不能含在唇畔。

  老吕说,过些天复职,忙起来就不记得姜莲舟是谁了。

  但俞彧没能成功复职,刁队长找出一堆理由暗示俞彧主动辞职,俞彧假装听不懂,刁队长说:“这是上面的建议,你回来也不会有什么好处的。”

  只剩下最后一条路了,俞彧动身向湖边去,他每天五点钟后都会去那一带闲逛,希望能遇到柯基。

  俞彧坚信莲舟身上有秘密,老吕说俞彧走火入魔了,他要求俞彧每周至少去他家两趟,喝他煮的清心祛邪茶。

  现在俞彧手上的保温瓶里装的就是那神茶,里面不过是菊花枸杞之类的植物。一个小火箭般的人影从跟前冲向玩具店,俞彧定定神,认出了那张圆圆的脸。

  “柯基!”俞彧喊道。

  那个火箭头转过来看一眼俞彧,见鬼般加快速度飞奔出去。俞彧撒腿就追,在一百米内揪住了他。柯基毕竟是个孩子,俞彧虽然极力克制,但还是差一点把他拍碎在地上。

  柯基边咳边挣扎,俞彧钳住他双臂:“你跑什么?我又不是坏人。”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坏人。”柯基瞪着俞彧。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我们也别兜圈子了。”俞彧松开手,“你姜阿姨开车撞死两个小孩之后然后逃跑了,你知道她的去向吗?”

  “不可能。”

  俞彧喝一口祛邪茶,悠悠道:“我是警察,还能骗你?”

  柯基迟疑片刻:“什么时候的事?”

  俞彧说:“昨天下午撞的,现在网上的人都在骂她,今天厦门那边的警察还给我打电话问她在哪里。”

  “不可能是她撞的,她根本不在厦门。”柯基有些气愤。

  “你说不是就不是?”俞彧说,“我今晚还要连夜准备通缉令,明天在我们市张贴出来,唉,不知道她家里人会怎么看她。”

  “你们这帮蠢货,她一直在丽江,不信你去问丽江的警察。”柯基憋得满脸通红。

  “在丽江哪里?”俞彧斜眼看柯基,“你不要乱说话,我会打电话确认的。”

  “在丽江的民宿,我不记得名字了,在一个叫鸡脚街的地方。”柯基说,“你不许贴她的通缉令。”

  “好吧,我答应你,先查清楚了再贴。”俞彧说。

  柯基干巴巴站了一会儿,忽然怀疑自己被诈了:“我C你娘的!”

  俞彧拍拍他的肩:“等你打得过我了再这么骂,现在先收着点。”

  大约是怕俞彧又诈出点什么,柯基怒吼一声锤了俞彧一拳,飞快跑开了,俞彧没有继续追。

  莲青庭里,龙云结窝在她的半永久躺椅上晒太阳,门口堆着一堆露营装备,她和李复青今晚要去露营观星。

  龙云结对廊檐下看书的莲舟大喊:“跟我们一起去嘛。”

  莲舟没搭理她。

  龙云结自顾自地说:“你这样真的一点都不性感,晓得伐?多数男人啊,喜欢风情万种带点骚浪贱的,要是天真无邪那更是稀缺赠品,你这样仙气飘飘高高在上,真的好难取悦,缺点烟火气知道吧,虽然我喜欢你这一款,但是你是les吗?你不是吧……”

  这类话似曾相似,莲舟冷笑道:“得到多数男人的喜爱是你的目标,不是我的。”

  龙云结懒懒道:“你那个小警察可不见得就真的喜欢你。”

  莲舟心口被她插了一刀,不想多话,回房间午睡。正睡得昏昏沉沉时,龙云结一脚踹开房门,叉腰立在门口,催莲舟赶紧起床出发。莲舟翻个身,没理她,没想到她忽然冲过来掀开被子,一把抱起莲舟,吓得她连连尖叫了几声。

  昏黄光线中车子徐徐前行,李复青开车,莲舟坐副驾,他们在市区停下,阿部钻进后排紧紧挨着龙云结。龙云结用胳膊肘撞他 :“嘿,我的炮/友。”

  阿部对这称呼不太满意,浓眉皱起来:“叫我阿部不好吗?”

  车子走走停停驶出市区,上高速之后一路飞驰,莲舟看着窗外的风景,心情跟着明朗起来,后排两人的打情骂俏似乎也多了一丝甜蜜。

  车子停在草甸上,李复青领着几人穿林向上,在落日前扎营草地。

  黄昏迷离光线中,倦鸟归巢,天际晚霞和龙舌兰日落的杯中景如出一辙,李复青和莲舟相互依偎,看群山从眼前一直延伸到落日的地方。

  龙云结则拉上阿部,两人笑嘻嘻黏糊糊往树林去。

  残阳余光湮灭在山头后,天色向蓝,莲舟觉得有些冷,离李复青更近了。

  莲舟说:“要是能留住这一刻就好了。”

  李复青低头看她,柔声说:“太阳是不会变的,只要我们好好活着,就能看见这样的风景。”

  龙云结和阿部是否也会在夕阳中发出同样的感慨呢?莲舟心想。夜风渐起,莲舟眼睛发凉,她眯起眼,沉浸在最后一点余晖带来的震撼中,脑海中忽然往止不住地涌现往事。

  这片宁静没有持续太久,一阵凄厉的叫声打断了莲舟的思绪。

  她猛地直起身子,向树林看去。李复青点亮马灯,等待已久的几只飞虫立即扑来。莲舟看向李复青,他皱着眉,也向树林那边凝望。

  “得过去看看。”莲舟不再犹豫,擎起另一只马灯向那头飞跑。

  不等她靠近,一个身影踉踉跄跄从林间跑出来,是龙云结。她身上血迹斑斑,直扑在莲舟怀里,顺势瘫坐在地:“他逃跑了,没杀死。”

  莲舟心里的疑虑坐实了:龙云结是铁了心要杀阿部。

  焦虑像鞋里的痒挠着莲舟,她顾不上别的:“那怎么办,进去找呗。”

  “好。”龙云结看一眼李复青,爬起身。三人一起向林子走去。

  昼伏夜出的动物开始骚动,林深处传来夜鸟啼叫,莲舟深一脚浅一脚踩在草丛中,她大约踩到了什么活物,那团绒毛从她脚边吱吱叫着向草丛深处隐匿。

  龙云结边走边说:“我把我们的事都告诉他了,我本来以为他死定了。”

  莲舟警觉起来:“你跟他说什么了?”

  龙云结心虚地看一眼莲舟,讪讪道:“没什么,看他对你挺感兴趣,我就告诉他你杀人的故事。”

  “你神经病啊?!”莲舟愣在原地,脸色从苍白变成一片热烈潮红,看到龙云结一脸天真无辜时,她再也憋不住了,“我真是X了狗了,你哪根筋有毛病?”

  “啊,你说脏话!”龙云结瞪大圆溜溜的眼睛,表情从震惊慢慢变成戏谑,她忽然大笑起来,一边拍大腿一边跺脚,像个兴致高昂的非洲舞演员。而李复青脸上也挂着淡淡的笑。

  莲舟反应过来自己被骗,怒气直冲南天门,她不作声返身就往外走。龙云结拉住她,娇嗔道:“别走呀,看这边。”

  随着身子被龙云结扯向一旁,不祥的预感在莲舟心中油然而生,她大概猜到自己下一刻将会看见什么,就在她闪躲时,目光随着李复青打出的手电光撞上了那团肉。

  从布料看,能认得出那是阿部,他的部分残躯正挂在对面断崖上,风吹时衣摆还在浮动,乍看还以为是一团团野花。

  这时龙云结身上的血腥味才忽然清晰起来,晚上吃进肚子里的食物聚结成浪一阵阵冲向喉头,莲舟头晕眼花,扶住一旁的树呕吐起来。

  云结拍拍莲舟的背,轻声说:“又不是第一次见嘛,这么大反应。”

  莲舟推开龙云结的手,抢过马灯向林外走,此时此刻她只想离开这里。

  莲舟是杀了水叔,但当她置身事外,看一个人把另一个活人大卸八块时,她才恍惚看到了自己的模样:丑恶,残忍,肮脏。

  你哭什么

  像草地上一点儿都不冷似的,龙云结四仰八叉躺在地垫上哼歌,任由山间的风拂过她扁平身体。

  她虽然瘦,但双臂肌肉紧实,莲舟坐在帐篷里面无表情打量龙云结,心想她是怎么一个人把阿部拆卸得七零八落的。

  莲舟头发冷冰冰披在身后,她脸色比以往更苍白,双唇一直不停颤抖,像狂风暴雨后欲碎的雪莲。龙云结是疯子,李复青也是,自己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至少没有虐杀的癖好,莲舟如此安慰自己。

  李复青穿着羽绒服坐在篝火旁,通红火光把他面容映照得柔和几分,他嘴角还勾着一点笑意,他永远这样,不论何时都披着同一张宠辱不惊的皮。他和龙云结在聊天,商量着如果有人发现阿部尸体,他们应该如何应对。

  莲舟把目光从龙云结身上挪开,转而盯住那个男人,一股恨意涌上心头。

  莲舟累极了,她是被流水托举的落花,漂流到很远很远的地方,斗转星移之后,早把从枝头掉落时的最后一点光彩消磨殆尽,她渴望停下来。

  夜渐深,李复青钻进帐篷,他要关马灯时,莲舟在睡袋里把脑袋转过来:“能不关灯吗?我害怕。”

  李复青温和地笑了笑:“傻瓜,不关灯会招来豺狼虎豹的。”

  莲舟垂下眼帘,不再抗争。帐篷里暗下来,一阵摩挲声后,李复青的声音在莲舟耳边响起:“你害怕吗?”

  “我想休息了,好梦。”莲舟说。

  今夜没有星星,帐篷外,那轮巨大明月悬挂在离地面很近的半空中,皎白月光洒满大地,透进帐篷来。莲舟没睡,她睁着眼默数李复青的呼吸。

  半夜,莲舟说:“我去上个厕所。”李复青没答应她,她小心打开睡袋,穿上外套。李复青翻了个身,莲舟又说:“我去上厕所。”李复青仍旧没答应。她在李复青的背包里摸了一会儿,没摸到刀子,只好爬出帐篷。

  龙云结的帐篷要小一圈,纯黑色,像个沉闷的土坟——难为她买得到这样黑得彻底的帐篷。龙云结的包里肯定有刀……莲舟双手抱胸,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决心换个武器。

  为什么非要用刀,棒球棍不是也行?莲舟悻悻想着,踱步在周围寻找石块。

  月光里,一块青石匍匐在草地上,它有一个人头那么大,棱角锐利,像是几百年前就在这里等着谁似的。莲舟走过去,把石头抱起来,它像块冰一样烫着她的手。

  某种爬行动物的触感在指尖挣扎,莲舟把石头抬起来,歪头去看:一只马陆被她夹住了,身子正蜷在莲舟指头假死。她皮肤一紧,连忙松开一指让马陆掉下去。

  “莲舟,你在做什么?”李复青说。他不知何时起来了,正站在帐篷前,身上没穿外套。

  莲舟的心像要从喉咙里跳出来,她回头看他一眼,放下石头:“石头下面有东西。”

  “捉螃蟹吗?”李复青走过来,抓住莲舟冰凉僵硬的手,把他的温度传过来。

  “就是睡不着,出来透透气。”莲舟说。

  李复青的眼睛是一张蛛网,把莲舟死死地粘住,在他的注视下,她连翻个身都觉得困难。她抽回手拍了拍,顺势坐下,把手插在膝盖窝里取暖。

  李复青在她身旁坐下,紧挨着她。莲舟望着苍穹出神,她的灵魂悄悄地挪开一寸、再挪开一寸,跃下悬崖,向远山顶上那一片洁白的雪地飘去。

  在冗长冰冷的沉默里,莲舟小声问:“如果你小时候没有经历那些痛苦,是不是就会变成另一个人?”

  李复青转过脸看着她,有些吃惊:“你说什么?”

  莲舟凝视他,他的脸在月色里一片惨白:“我说,你爸杀了你妈,是你变成这样的主要原因,是吗?”

  李复青笑了,桃花眼眯起来:“我骗你的。”

  “什么?”

  “我骗你的,那是别人的童年,不是我的。”

  那一根系在莲舟和李复青之间紧绷着的弦断了,回弹的弦打在莲舟脸上,痛得她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她表情如旧,盯着李复青看了一会儿,转回头去:“我猜也是。”

  差一点,差一点就可以结束了。莲舟在心里想。

  龙云结已经醒了,她在帐篷里纹丝不动,仔细聆听帐篷外两个人的细语。

  天亮之后,三人回到客栈,似乎昨夜确实只是看了一晚没有星星的星星。

  龙云结继续在庭院直播,李复青在廊檐下看书,莲舟直奔厨房,掩上门,打开李复青没喝完的半瓶威士忌,雪□□末雪崩似的滚入水中,她抓起瓶颈晃了晃,嗅一下。那包裂缝里的药被她取了出来,一直藏在碳炉底下。

  门被猛地推开,莲舟慌忙把纸包塞进口袋,身体僵直面对着门。龙云结站在门口,双手叉住蛮腰,扬起尖下巴看莲舟,她的目光扫到开着口的酒瓶:“你在干嘛?”

  “喝酒。”莲舟说。

  桌面上还有一片雪白的灰,龙云结嬉皮笑脸走近莲舟,鼻子发出用力吸气的嗤嗤声:“你想毒死谁?”

  莲舟脸色煞白:“瞎掰。”

  龙云结热乎乎的手攀上莲舟的手,顺着那光滑的皮肤往下探,挤进口袋里抓住了莲舟的拳头。“这是什么?”龙云结在她耳边说,“你讨厌李复青?”

  莲舟捏紧拳头:“不是,这是给我自己喝的。”

  龙云结松开她,抽回手,歪着脑袋看莲舟:“我也讨厌他,你放心,我不会告诉他的。”她说着朝莲舟眨一下右眼,哼着歌摇头晃脑出去了。

  门半开着,耀眼白光从半扇门里照进屋来,正好够得着莲舟的脚,热热的。莲舟抬手抹去桌上那片灰白,把酒盖好放回原处。

  这是座充满幸福的城市,这座城市一大半的幸福是蓝天和日光给的,莲舟坐在廊檐下望着天空发呆。过去她常常想明天太阳升起后会是什么模样,现在她只担忧明天太阳是否会照常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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