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 米斯蒂承认，那一刻她有些心软了。

　　她冷静了些，终于想起来蝙蝠侠的人品。

　　——我等战斗结束后，你给我的解释。

　　女孩儿将左手腕抬了抬, 红绳子上悬挂的子弹跳跃着星光, 折射亮男人蓝色的眼眸。

　　……

　　迪克戳了戳养父冷硬的装甲：“别笑了, 人走很久了。”

　　布鲁斯瞳孔动了动, 面甲重新覆盖头部：“嗯。”扭向迪克, 平静地问：“你还不去守虫洞？”

　　夜翼：“……我们一组的。”

　　蝙蝠侠：“那走吧。”他若无其事地越过刚才的失误, 起身往通道去。

　　夜翼走在他身边, 忍不住八卦：“那是什么？定情信物？”

　　“差不多。”

　　“哇偶！”夜翼勾起嘴角, “真是个好消息。”

　　既然米斯蒂愿意戴定情信物, 并且展示给布鲁斯看，那他们还有着和好的可能，只要打完萨诺斯后, 布鲁斯的解释过得去。

　　*

　　战场进行到第二阶，魔法师们也该暂时退场补充魔力, 将战场交由超级英雄们。

　　那些怪兽也不知萨诺斯从哪个星球找来的，有身高6米, 却非常灵活的金刚, 有再生能力强悍, 皮肤免疫枪炮的40米怪兽，有高科技武装的宇宙机器人, 有本体是精神幻影, 物理攻击不奏效的外星人……

　　40米高的怪兽尾巴稍微拍打水面, 就已经卷起巨浪滔天。一位魔法师预估错误自己的魔力，飞行时突然从半空中摔下去, 骇人巨浪如同通天彻地的神灵，将人与城市衬得极其渺小。

　　直升机嗡嗡地飞，星球日报记者露易丝举起摄像机，为全世界记录英雄们如何为保护地球而战。

　　“再近些！”露易丝单手拉着舱门把手，另外的手托着机器努力往前伸摄像头，夹着水气的风飞舞她的头发。

　　飞机里传来高声：“不行，露易丝，再近就要卷进战场里了！”

　　露易丝皱眉望向远方，一咬牙：“你们都坐另一架飞机回去！”

　　“那你！”

　　“总要有人记录的。”她平静地调整摄像头，纵然狂风大作也将属于记者的战斗武器托得稳稳，“这是款式最新的直升机，上面装有斯塔克集团开发的自动驾驶模块。你们回去，莱恩将军的女儿可以应付。”

　　独自前往战场的露易丝用她的摄像头记录下被后来人称为“照日之光”的景象——

　　海啸滔天，恐怖的巨响如同怪兽咆哮，从天际掉落的魔法师岌岌可危，被卷裹进浪心，独自面对将海天连成帷幕的百米巨浪。

　　庞大与渺小的对比，令得人心生绝望。

　　便在宛如天地之怒的景象前，红光倾泻而下，以惊人的速度穿破海浪。就像一轮红日，温柔而坚定地闯入海浪的浩瀚世界，拥抱住孤独无助的人类。

　　少女横抱受难的魔法师浮立海天之间，破碎的巨浪化为雨水，携着月光为红披风笼罩绚烂的光焰。

　　下一秒，光焰飘扬在露易丝眼前，与超人制服相似的少女面如寒霜，一双太阳般金亮的眸子却冷薄似冰片。在被那双无机质的眼眸俯视下，露易丝仿佛喉咙被堵住，什么询问身份的话语都说不出口。

　　如果超人的仁爱让他看上去像扮演上帝的人类，那么眼前机械般冷硬的少女，便是扮演人类的上帝，哪怕救了人也不过是因祂一念而起，祂本身对于生命的消逝无动于衷。

　　对方将魔法师放到她的直升机上，一句话也没说，转身飞向天际，身前是黑暗的巨兽，身后是城市的万家灯火。

　　露易丝尽职尽责地举着摄像机拍摄，将“超级少女”的影像记录。

　　超人静待着米斯蒂到他身边，侧头开玩笑：“你这样子，我可真不敢认你了。”

　　“人设。”少女说话也是冷冰冰的，好似灵魂都冻结成霜。

　　她不像超人，平时借助氪星科技隐藏面容，所以才在战斗前，换上一张非常有机械感的妆容，顺带做了人设——没有感情的机械生命。

　　超人无奈地笑。

　　习惯了米斯蒂的活泼开朗，突然来个冰雕，他还真不太适应。

　　“动手？”米斯蒂望向那头怪兽。

　　每一个队伍分配到的怪兽都是适合他们精准打击的，比如说像这头肉厚，伤口能复原的巨兽，就需要交给黄太阳光下无限能源的米斯蒂和超人对付。

　　超人深呼吸，吐出大片冰霜，没有克制的寒冰吐息径直冻住这片海域，防止怪兽再引发一次海啸。米斯蒂则看似鲁莽地直接闯进巨兽的嘴巴里，通过喉咙一路往下冲，眼睛红光一亮，热视线从内部直接将怪兽开膛破肚，内脏全给捣碎。

　　破开怪兽肚皮里出来时，面对用关切眼神注视她的导师，米斯蒂平静无波地吐出一个单词：“臭。”

　　她可以用超级速度避开破碎的内脏，飞溅的血液，却没法隔离无处不在的气体。

　　超人神秘地笑了笑，居然从身后拿出一袋小饼干——真不知道他藏哪里的，“香的。”他含笑递给米斯蒂，“B说，我们不需要去帮忙，看好这边的虫洞就行。”

　　米斯蒂点点头，将饼干放进嘴里，纵然做着咀嚼的动作，眼神依旧没有丝毫波动。

　　虫洞的另一侧，萨诺斯整个身躯隐在阴影中，眼眸沉沉：“氪星人确实是阻碍。”

　　“可以用‘心灵’控制他们。”灵魂原石笑嘻嘻给出建议，“他们对魔法抵抗力不高。”

　　萨诺斯垂眸：“还是没有感应到现实原石吗？”

　　“没有。”

　　“之前……”

　　“之前也不知道她遭遇了什么，情感变得非常充沛，啧，还是我最讨厌的快乐和幸福。现在情感波动平了，能给你感应到她目前处于那块区域很不错啦，你还指望我精准到经纬度？”说完这段，灵魂原石闪了闪，不再搭理萨诺斯。

　　或许等到真正找到现实原石的时候，它才会重新出现。

　　萨诺斯从王座上起身，远远望向宇宙里旋转，维持虫洞的空间原石。因为提前感应到现实原石的情感波动，他才会动用原石的力量跳跃到银河系，可惜晚了一步，没能及时捕抓到准确地点。

　　他乘坐浮空王座进入地球，两名氪星人飞立虫洞外，男性平静地宣布：“抱歉，此路不通。”

　　“氪星人。”萨诺斯的手搭在王座之上，空间原石单独拿去开虫洞了，只有四颗颜色各异的宝石镶嵌在手套的骨节上，手背中央有着椭圆形镶嵌孔，是留给最后一颗原石的。

　　他不给敌人反应，直接从手套上拿下时间原石单独使用。

　　时间飞速流逝，十年，百年，千年，美国从光鲜亮丽变成破旧，再腐朽风中。

　　人们老去，逐渐化为枯骨。

　　因为用着氪星人皮肤，寿命无限，米斯蒂亲眼目睹有寿命限制的同伴从青壮年迅速老去，行将就木，随后，尸骨无存。

　　美国队长只剩下他的盾牌，失去光泽沉没海底。

　　钢铁侠的纳米战甲四处漂散，头盔里只有智能管家向着飞过来的米斯蒂平静地陈述：“你好，迷雾小姐，先生不在了。”

　　绿灯戒指黯淡无光，它的主人已沉眠于风中。

　　闪电侠连制服也没有留下。

　　最后，米斯蒂在海边找到了空壳的蝙蝠头盔，将它抱在怀里，幸运子弹叮当撞在头盔上，竟然将其裂出深长的缝隙。

　　米斯蒂怔怔低头：“嘿，骑士先生，我们的婚礼还没有举办呢。”这个时候，哪里还顾得上人设。

　　萨诺斯平静地掠过尚存活的几个超级英雄——他们都是长寿种，目光放致整个美国。

　　原石之间不会受到影响，能抵挡时间侵蚀的物件，必然是现实原石的化身。

　　然而，除了土地和海水，他什么也没找到。

　　灵魂原石不可能骗他，毕竟它也需要找到‘现实’，拿取诺言。

　　萨诺斯沉着脸，准备再次认真扫描美国，超人打断了他。

　　失去友人与亲人的人间之神双眼发红，拳头蓄力，拳风狂暴地撕裂疾风，两边空气被推开，脚下距离五十米的海面被拳风影响，劈削出直见海底的通道。

　　萨诺斯驱动了力量原石，与体内储存有一千年黄太阳能的氪星人两拳相撞，一瞬间，地球的重力土崩瓦解，海面停止涌动，山川瓦解成灰尘，这颗瑰丽的行星开始破裂，碎成宇宙里常见的陨石。

　　萨诺斯想要利用心灵原石操控超人，可惜超人不傻，绝不给他近身的机会，就在远处用热视线对攻。

　　米斯蒂将蝙蝠侠的头盔放进衣橱里，双眼凝聚起热视线，地球已经被时间原石摧毁，不复存在，他们不需要再束手束脚。

　　萨诺斯避开要害，热视线攻击到他的王座一角上，不再是以往被击中的物体那样燃烧，而是腐朽化灰。

　　雷神的神力轰然而至，所经过的星辰皆留下无可治愈的印痕。神奇女侠的套索划过弧线，束缚在萨诺斯的脖颈上，使他硬生生接了雷神的一击。

　　用时间原石对付他们是错误的，无论是神明还是氪星人，只要给他们时间，他们必然会无限制成长。

　　双拳难敌四手，尽管萨诺斯不知道这话，却并不妨碍他知晓这个道理。在氪星人和神明完全适应自己暴增的力量前，他再次催动时间原石，将时间拨回原点。

　　他转身就要飞回虫洞，拿取空间原石。

　　米斯蒂垂敛了眸子，身形一动，拦在萨诺斯面前，直接以伤换伤的打法，和力量原石相抗。热视线不断攻击，被闪避或者弹开的部分焚烧了海水，劈开了山石，使地面化为焦土，河流蒸腾成雾。

　　超人茫然。仿佛就眨眼的功夫，萨诺斯要退走，米斯蒂阻拦，打法完全不要命，唇角绷直成线，金色双眸燃烧怒火。

　　萨诺斯用科技手段传信给部下，让他们将空间原石拿过来，自己则对付起米斯蒂。然而他每次想驱动心灵原石时，对方都会迅速退开，不给他碰触的机会。

　　突然间，一只手停在他的手套上，想要取下上面的原石。萨诺斯另一只手发射激光，那人迅速退走，出现在赶来的蝙蝠侠身边。

　　“不行。”闪电侠摇头，“我的神速力的确可以让我毫无察觉地到他身边，但是想要拿走原石，我会有停顿，只要一停，他就能攻击我。”

　　蝙蝠侠：“超人和迷雾去，热视线切断他的胳膊。”

　　“不行。”米斯蒂出现在蝙蝠侠旁边，“我们已经试了一千三百五十次，他的皮肤无法摧毁，不论是热视线还是冷冻呼吸都能抵抗，想要一瞬间切割做不到，必须停下来。”而如果停下来，很容易被操纵。

　　蝙蝠侠：“什么一千三百五十次？”

　　米斯蒂回他一个“你在说什么”的眼神，“他用了一千三百五十次的时间原石倒退时间啊。其中三分之一的倒退，是我们去抢空间原石，可惜只要我们抢到手，他就立刻倒退时间……”简直作弊！

　　蝙蝠侠：“……”

　　金色光圈闪现，奇异博士从中通行出，神色有刹那奇怪：“你能感觉到时间的变动？”

　　米斯蒂诧异：“你们不能？”

　　奇异博士：“只有时间原石的拥有着，才会保留无数次时间前进与后退的记忆。”

　　米斯蒂眨了眨眼睛，想不通怎么回事。

　　萨诺斯看向那些汇聚的超级英雄，并不意外自己派来的先锋不是他们的对手——那些怪兽本来就是他用来试探地球实力的炮灰。

　　空间原石被手下送到他手里的时候，正巧，他听到他的对手们的一番话，眸光一闪。

　　咻——

　　砰——

　　萨诺斯用空间原石使自己瞬息移动到钢铁侠背后，力量原石将他砸入地面。又立刻出现在奇异博士身前，灵魂原石拽出他的灵魂。下一秒，是闪电侠，双腿被废，随后，是蝙蝠侠，被锁在特殊空间里，无法出来……

　　怪异的是，他没有杀任何人。

　　更怪异的是，最后全场只有米斯蒂站着。

　　哪怕是超人，都被他用心灵原石控制着，伫立在他身后。

　　频繁使用原石的力量，反噬已经出现在萨诺斯身上，他的双脚已然溃炸，体表不断渗出血液，随着呼吸无声起伏血色纹路。

　　坐在王座上的宇宙霸主直视米斯蒂，“他们都是你的朋友，对吧？”

　　米斯蒂拧起眉头，“你想做什么？”

　　让她去找现实原石？

　　萨诺斯紧盯着她，心灵原石控制来超人，温顺地任由萨诺斯把手放在他的脖子上。

　　萨诺斯平静地说：“把现实原石交出来，我可以放过他们。”

　　“原石？我如果有现实原石，我们的战场就不会在地球了。”

　　“你身上肯定藏着原石，只有这样，你才不会受到时间的影响。”

　　米斯蒂眉头皱得更紧，开始审视自己的衣橱，但是无论如何都找不到“现实原石”。

　　萨诺斯没有耐心，他将时间原石握于手中，告诉米斯蒂：“既然你能看到每一次时间轮回，如果你不交出原石，我就让他们在你面前死亡一千次，一万次。”

　　少女瞳孔一缩，瞠目欲裂：“住手！”

　　别人她不知道，可如果让布鲁斯在她面前不断死亡，她会疯的。

　　她迅速将衣橱里所有的红色物件扔出来，在引力的影响下，仿若下起红雨。她脸上的妆容也不断变幻，不过不管怎么变，都有一双红眼睛。

　　少女捏紧拳头，“就这些，你感应一下是哪个。我真的不知道哪个是现实原石。”

　　萨诺斯也分辨不出来。不过没关系，有能分辨出来的。

　　灵魂原石被唤醒，没等萨诺斯说话，就高高兴兴地从手套里飞出来，一面对着米斯蒂：“现实，你怎么做到的！居然变成人了！快教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