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揽住雷诺肩膀的手用力了几分，他觉得这是蝙蝠侠对自己赤裸裸的挑衅。上一次在哥谭他和蝙蝠侠并没有直接接触，第一次见面蝙蝠侠就踩在了托尼的雷点上。

　　托尼眼神不善的看着蝙蝠侠：“蝙蝠侠先生，我能理解老友重逢时的激动心情，只是我们现在的工作重点应该在守护世界上，多余的谈话是没有必要的。”

　　蝙蝠侠没有理会托尼的敌视，眼睛定格在雷诺身上等待他的回答。

　　雷诺看着蝙蝠侠面罩下抿成一条线的唇，迟疑了一下拍了拍托尼揽住自己的手，他的确需要好好和蝙蝠侠谈谈。

　　并不是因为他对蝙蝠侠还有什么想法，而是要彻底划清两人之间的界限并且保证两个组织合作的过程中不会因为感情因素造成合作失败。

　　托尼的表情不是很好，最后没说什么朝超人的方向走了走，他相信雷诺不会和蝙蝠侠旧情复燃，将话说开了也好。

　　蝙蝠侠是正义联盟的核心人物之一，他不走正义联盟的会议就开不起来。托尼作为主人有必要好好招待一下因为担心蝙蝠侠而留下的超人。

　　雷诺带着蝙蝠侠带了小会议室，虽然说是小会议室，里面足够十几个人一起开会了。

　　会议室门关上的那一刻，雷诺就从黑发蓝眸转变成了银发红眸的吸血鬼，他慢步走到会议桌旁边双手一撑坐了上去：“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了，你想谈什么。”

　　蝙蝠侠看着一身轻松的雷诺，心中五味杂陈，现在的雷诺和自己印象里的他有很大的不同。

　　过去的雷诺身上有着浓重的哥谭印记，身上散发着黑暗腐朽的气息，他就像带着镣铐跳舞，浑身都是锐利的刺，伤害别人的同时伤害自己，只有在面对自己的时候会将尖刺收起。

　　现在的雷诺几乎和哥谭格格不入，他变得更稳重更圆滑，不明就里的人见到他只会觉得他是个有点不好相处的人，而不会被他周身的刺刺伤。有人包容了雷诺的一切，让他彻底融入这个世界。

　　“你在这里过得很好。”

　　“你想说的就是这个？我以为所有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到。”雷诺哼笑了一声，“有什么话就直说，托尼还在外面等我，一会儿他等急了什么都做的出来。”

　　蝙蝠侠的薄唇又向下撇了几度，他想说的当然不是这个。雷诺第二次消失在哥谭之后夜翼找来超人分析了他和雷诺的感情，直接揭开了蝙蝠侠一直自欺欺人的事实。夜翼甚至帮蝙蝠侠组织好了见面后说些什么，看到雷诺和斯塔克无意间的亲昵举动他完全开不了口。

　　“哥谭对你造成的伤害，我很抱歉。”蝙蝠侠没有刻意压低自己的嗓音，在雷诺面前掩饰几乎没有用处。

　　“哥谭？”雷诺挑眉看向蝙蝠侠，只觉得好笑，“蝙蝠，你还是那么自视甚高。你是哥谭的黑暗骑士，可你不是哥谭的主人，哥谭不需要你代替他道歉。更何况，伤害我的人从来不是哥谭，是你。”

　　雷诺从桌子上拿起一支笔戳了戳蝙蝠侠心脏的位置：“你不需要觉得有任何歉意，你只是做了你应该做的，你没有做错任何事。”

　　“我在这段失败的感情中也做错了许多事，我高估了我在你心中的地位。我又太高傲，很多事情我以为我不用说你就会明白，后来我才明白，你不是不明白而是装不明白。”

　　“哥谭在你心里是那么重要，而我只是一只可怜的无家可归陷入黑暗的小蝙蝠。你拯救不了我，我也拯救不了你。”

　　蝙蝠侠静静的听着雷诺说话，听到最后一句之后开口打断了雷诺：“不，你救了我，在迷宫里，你拯救了我的灵魂。你对我很重要，你拿哥谭和你做对比这件事就是错的，哥谭是我的责任，你是我爱的人，我希望我可以保护你。”

　　“我高估了我自己，我阻止你杀企鹅人和谜语人是因为我不想让你的双手沾上鲜血。雷诺，黑暗和鲜血是有瘾的，我不想你与哥谭的黑暗共沉沦。”

　　雷诺脸上的笑一点点散去：“蝙蝠侠，你还没有看清我们之间最大的问题吗？我不需要你的保护，黑暗和鲜血是我天然的保护色，我可以为了你收敛起自己的欲望和獠牙，可你从来没有为我后退一步。”

　　“爱情需要包容和磨合，一直都是我在适应你，你呢？爱情永远无法让你失去理智，所以，你永远不会后退。”

　　蝙蝠侠沉默了许久，他想反驳雷诺的话，他的出发点真是为了雷诺好，可就是不知道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总是这样的，不仅仅是和雷诺，还有和夜翼、和杰森、和达米安。

　　雷诺见蝙蝠侠不在说话，勾起一个假笑就要往外走：“那么，没有别的要说的我就先走一步了，蝙蝠侠先生。”

　　雷诺走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听蝙蝠侠开口了，他的声音低哑，不是那种为了掩藏声音的低哑，而是从喉咙里强行挤出声音的低哑。

　　“你就是这样看我的，这对我不是一种不公平吗？”

　　蝙蝠侠见雷诺停下了脚步，继续道：“我有错，我承认。你最开始出现在哥谭的时候，是一个野心勃勃的投机者，我对你抱有很深的戒备。和你在一起之后我发现你和我想象中的有很多不同。”

　　“我对你的爱不比你对我的爱少，你站在了我的对立面上，我一直在担心，担心有一天你会变成超级恶棍，我只能想尽办法不让你沾染血和死亡。”

　　“我们作为爱人相处的时间还没有作为敌人相处的时间多，你说你一直在为我让步，实际上你比你自己认为的狠心的多。你在哥谭的黑暗面搅风搅雨，以你的能力完全可以在别的领域获得相等的权势和金钱，你有想过从黑帮脱身吗？”

　　“我的保护和沉默在你眼里就是我不愿意退让的表现，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你真的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我们又该何去何从？”

　　“你在哥谭的时候行为方式都缺少一条准绳，你几乎没有世俗的道德观，做的一切都从自身出发。雷诺，我是你的底线，一旦我退让了，你会在哥谭万劫不复。”

　　“你和我相遇时我们是敌对的，你和斯塔克在一起完全不需要考虑光明与黑暗，你对我公平吗？”

　　蝙蝠侠的每一句话都敲击在雷诺心脏上，他从来没有想过蝙蝠侠是这么想的，他在说蝙蝠侠自视甚高的时候自己又何尝不是自视甚高呢？

　　雷诺已经握住门把手的手紧了紧，他叹息一声回头看向蝙蝠侠：“布鲁斯，抱歉。”

　　说完这句雷诺就开门走了出去，关上房门的那一刻他就有点撑不住的靠在房门上。

　　他是真的被蝙蝠侠这番话说动了，蝙蝠侠反省了自己的错误，雷诺也开始想自己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对。两个人都有错，直接导致这段失败的恋情，雷诺不能将感情失败的原因全部归咎于蝙蝠侠。

　　现在的情况不适合继续聊下去了，托尼还在外面等自己，他能做的只有承认错误，然后彻底毁掉蝙蝠侠最后一点希望。

　　雷诺收拾了下心情，朝着背对自己的托尼走了过去，伸手在托尼耳边打了个响指，然后从托尼耳朵里取出一个小型耳机。

　　托尼受惊一般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他耳朵里正戴着耳机窃听小会议室里发生了什么，超人临时有事走的时候他都没注意。

　　“嘿，雷诺，你们的谈话结束了吗？超人刚才说大都会出了点小问题，他一会儿过来接蝙蝠侠。”

　　托尼和雷诺交代超人的去向，大脑飞快的转动怎么解释自己窃听他们的谈话。

　　听雷诺和蝙蝠侠讨论他们的过去的时候，他一度心情不太好，雷诺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是他没有参与过的。

　　雷诺和蝙蝠侠的恋情都不是雷诺主动说出来而是自己半强迫他的，就算他相信雷诺也不妨碍他胡思乱想。

　　蝙蝠侠明显对雷诺贼心不死，他得确认雷诺不会被蝙蝠侠一个眼神就勾搭走。

　　雷诺看着掌心里的窃听器，又看看托尼有点紧张的小眼神，微微笑了笑没说话，他就知道托尼不会安安分分招待超人他们。

　　“你应该对自己自信一点，当初那个信誓旦旦说自己比蝙蝠侠强的钢铁侠去哪儿了？”

　　“感情这种事情又不是实力强弱可以决定的。”托尼小声嘀咕了一句。

　　“Sir，雷诺先生，你们可以联系到Moni老师吗？”Jar的声音突然响起，机械声中还带着几分焦虑。

　　“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吗？”

　　“Moni老师给我传了一份很奇怪的数据，然后我就联系不上它了。”

　　雷诺想起之前Moni和自己说要去探索数据松了口气：“不用着急，Moni和我说过了，它有事情要去做。”

　　“这不一样！”Jar的声音拔高了一个度：“之前Moni老师有将数据同步给我和奥创，那个时候我们是可以联系到它的，它这次数据只传了一半就突然消失了！”

　　雷诺试着在精神海里找Moni，并没有回应，精神海里只有雷诺一个人的身影，这很奇怪。

　　托尼见雷诺神色不好也严肃了起来：“是出什么问题了吗？”

　　“刚才钢骨的数据出现了一瞬间立刻消失，就是在你们的人工智能说的那个时间段，我怀疑两者的消失有关联。”蝙蝠侠从小会议室里走了出来，声音平稳没有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