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砚撑住浴缸坐起来，将苏明来找自己谈合作的事如实道出。

　从提到苏珣的名字起，他就在观察纪乾的脸色。纪乾的反应比他想象中好许多，除了表情显得严肃之外，并未对他说过一句苛责的话。在他说完以后，纪乾还拨了拨浴缸里变凉的水，提醒他先回床上躺着。

　身体被擦干净，苏砚勾住纪乾的脖子，被抱回床上后，他把录音放给纪乾听，听完以后纪乾没说话，只拿过毛巾帮他擦头发。

　“哥哥，”苏砚靠在纪乾胸口上，“你会生气吗？”

　纪乾的动作略略顿了下：“有点。”

　苏砚立刻坐直了，拉住纪乾的手臂：“我已经不想报复他了！”

　手臂上的肌肉被苏砚的手指用力挤压着，指缝间的皮肤有些泛白。他这么容易紧张，纪乾的心情更为复杂，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释怀苏珣带来的阴影。

　“我知道，否则你不会主动跟我说这些。”拨开苏砚颈侧粘的发丝，纪乾语气温和地解释，“我生气是因为你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我，还录了音，万一事情没有照预想的发展，你有没考虑过后果？”

　“我想过，还想了很久，”苏砚拧着眉道，“所以才会犹豫，觉得还是要告诉你。”

　“我不想你跟他见面，但我又怕以后事情揭穿了说不清，你会不信我。”

　苏砚的表情很矛盾，仰起脸的角度能看到喉结附近有一枚吻痕。目光落在那一处暗红上，纪乾想起了他们之间的第一晚。

　也许是从一开始就绕了路，苏砚才会一直介意。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和苏珣的那段过去，也因为苏砚那一点和苏珣有些相似的容貌。

　呼吸有些不太顺畅，纪乾按住苏砚的后脑，将舌探进他嘴里，让呼吸变得愈发急促，直到苏砚开始发抖了才停下：“我知道你很努力了，问题不在你身上。”

　苏砚的手指贴在纪乾胸口处，指尖微微动了动：“哥哥，你能不能别管这件事？”

　耳畔听着纪乾略沉的呼吸声，苏砚等了一会儿才听到纪乾说：“那你是真的想看到家人受伤害？”

　“他们不是我的家人！我妈死了以后他们从没管过我，这算什么家人！”

　纪乾记得苏珣曾经为了苏砚学习手语，当时苏珣的打算就是等苏砚毕业回来后，兄弟俩可以修补一下关系。因此纪乾才会看懂一部分手语，而他虽然不确定苏珣对苏砚真正的态度，但是能感觉到苏珣对这个弟弟是心怀有愧。

　已经过去的事无从再追究，尽管他被夹在中间身份尴尬，但苏砚的心病不能总放着不管，尤其是容易反复的声带问题就是由心理压力引起。

　“你是有录音，但录音的内容不能证明你没有那种想法，”纪乾开始跟他分析利害关系，“既然你不愿去伤害他们，为什么要让苏明牵连你？”

　苏砚把双手往下滑，顺着纪乾的腰抱住，闷声道：“哥哥，你是不是觉得我应该原谅他们。”

　“我没有这么想，”纪乾轻叹一声，“只是就事论事，你不应该因为情绪上来了就任由事态发展。”

　“那我可以怎么办？我不想去找他们，更不想看到你去见他，说到底这和我们都没有关系。”

　察觉到纪乾在沉默，苏砚往他怀里钻得更紧了。感受着下巴上湿润的发丝，纪乾说：“如果你希望我们以后也可以在一起，这次的事也许是个契机。”

　“什么意思？”苏砚抬起头看着纪乾。

　“帮了苏赢远，他就会欠下一个人情。”

　纪乾点到即止，苏砚睁大眼睛：“你是说……”

　手指捏了下他挺翘的鼻梁，纪乾问：“你不是很聪明吗，怎么就没有想到这点？”

　苏砚放开纪乾，立马开始了盘算：“是可以和他做交易，这样他就不会再反对我们了。”

　纪乾倒没有苏砚这么乐观，觉得只凭这件事就能让苏赢远放下成见。

　“那你是只见苏赢远，还是连他也要见？”

　苏砚的侧重点始终在苏珣身上，纪乾只好提醒道：“他要结婚了，如果你不放心，我们就一起坐下谈？”

　苏砚揉着身下的床单，视线停留在大腿内侧的位置。

　由于纪乾处置得当，他已经不怎么痛了，类似的照顾从两人相遇以后就在不断发生，纪乾总是能在细节上对他体贴入微，其实他心里也清楚不应该再这么忌惮苏珣，如果这两人真要复合，不会有两年的空白期，更不会让他有认识纪乾的机会。

　揉着床单的手指松开，苏砚抹平了褶皱，抬起头看着纪乾：“我不想见他。”

　纪乾以为他还在抗拒，没想到他紧接着说：“哥哥，你去跟他谈吧。”

　在悦华酒店住了两晚，第三天下午他们回到景园，见到了出差过来的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