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意回头看了一眼身后, 见是十三班几个学生在一块儿打篮球，老美和老英正站在篮板下，朝这边看过来。

　　“是他们？”郑任奇怪地问，“故意的吧？”

　　赵酒松开余意，去把球捡起来，慢慢走向他们。

　　“同学，多谢！”老美朝他挥了挥手。

　　“来。”赵酒带着球跑向篮下，几个男生立马围了上去。

　　“九哥是要跟他们打一场吗？”岳郁问。

　　“估计是。”郑任蹲在篮球框附近，抬起头看赵酒。

　　余意干脆站了起来，眯了眯眼, 看见赵酒正在一圈人当中跳上跳下——

　　就是不投篮。

　　他把球往上扔了一下，球在空中掉下来, 他很快在所有人举起手抢球之前又把球往上顶了一下, 重复几次, 乐而不疲。

　　而一群男生也根本不知道他没认真, 还拥在赵酒身边举手去抢球挡球。

　　看起来跟一群小水草似的。

　　“我操……”郑任哈哈笑了, “九哥这是在耍他们啊！欺负他们没他高！”

　　“哈哈哈哈是个狼人。”岳郁朝着赵酒的背影点了个赞。

　　余意想起这人刚刚放的狠话，忽然有些想笑。

　　“干啥呢小老弟！玩不玩了啊！不玩把球给我们！”有人忍不住吼了一嗓子。

　　“要球就他妈来拿啊！”

　　赵酒猛地把球往这边一扔，余意想都没想，几步跑过去, 把球带到这边的篮板下。

　　“喂！”老美朝这边喊了一声, 看清是余意之后, 他咬了咬牙。

　　赵酒朝余意挥了挥手, 余意抬手把球扔了过去, 几个男生立马趋之若鹜要抢球，赵酒速度飞快地跑到最前边，跳起来拍了一下球，球又飞过去了。

　　两人来回玩了几个回合，十三班的男生终于察觉到被耍了，围住这边的赵酒就要群起而攻之。

　　赵酒知道他们在操场上不敢公然打群架，一边略略略一边躲开几个人，从后边跑了出去。

　　“妈了个巴子，还真以为我们好欺负。”跑回来了，赵酒还要补一句。

　　“你幼不幼稚。”余意朝他说。

　　“那你不还配合我么。”赵酒朝他咧嘴笑。

　　“我竟然以为你刚才那个球是想传给我。”岳郁叹了口气，“是我自作多情了。”

　　“篮球有啥好玩的。”郑任指指那边正在打排球的女生们，“岳姐，你去跟她们玩玩，正好她们三缺一。”

　　“滚！”郑任跟他打了起来。

　　“话说，今天是什么日子啊？我刚刚看见班长提着个生日蛋糕进来了。”赵酒刚进后门，朝墙边的余意问了一句。

　　“今天？”余意看了一眼手机，“妇女节。”

　　“谁过节？”赵酒没转过弯来，“我操，原来班长是女的？”

　　“我听见了啊。”坐在位置上的米宣回过头来，朝他说。

　　“谁过生日吗？”乔珊问。

　　“小胥过生日啊。”米宣神神秘秘地说，“我今天去办公室，看到他女儿给他送了一个按摩椅，现在就在里边摆着呢。”

　　“啊。”赵酒应了一声，坐到乔珊旁边的位置上。

　　“我们打算晚自习的时候给他一个惊喜。”米宣笑，“高二不就要分班了吗，我们之后可能就不在一个班了。”

　　“班长，你要读文？”乔珊问。

　　“不一定啊。”米宣笑笑，“现在还不好说。”

　　赵酒隔着乔珊，问余意：“你文还是理？”

　　“都行。”余意回答。

　　“你语文那么好，我英语那么好。”赵酒想了想，“读文吧。”

　　“嗯。”余意应了。

　　“嗯？”米宣疑惑地看着他俩，“你们就这么草率地决定了？”

　　“不然呢。”赵酒摸了摸下巴，“其他科我考得都差不多。”

　　“也不知道我们这个班以后是文科班还是理科班。”乔珊叹了口气，说，“要是理科班，我估计就要换到别的班去了。”

　　余意偏头去看赵酒，想看看这人是什么表情，然而被乔珊挡住了，他只能看见赵酒半张脸，还看得不是很清楚。

　　赵酒察觉到他的视线，笑着朝他吹了个口哨。

　　乔珊和米宣都看了过去，似乎对他刚刚吹的那声口哨有些好奇。

　　余意忽然觉得自己耳根有些热，他偏过头，移开了目光。

　　“到时候怎么说啊？”

　　“说我们班有人打架了？”

　　“要么说我们班的灯坏了吧。”

　　“不过他会马上来么？”

　　“说有题目想问他，让他赶紧过来。”

　　“这个也太假了吧，谁他妈信啊，说出来我自己都不信……”

　　晚自习前，大家围在一块儿出主意，怎么样把小胥快点引到战场。

　　“他一般要打铃之后过二十分钟才到。”刘恪从后边发来贺电，“我就在这看着，来了跟你们说。”

　　“说我俩打架了吧。”赵酒忽然出声。

　　余意看着坐在自己身边的赵酒，这人上晚自习前跟乔珊商量了一下，说今晚跟他换个位置。

　　乔珊欣然同意。

　　“你跟谁打架？”从远方过来的郑任问了一嘴。

　　“我跟余意。”赵酒朝他笑，“他应该会过来。”

　　他刚说完，余意想起来，他们刚刚见面的时候。

　　似乎是因为赵酒一句不经意的“听说你跟同学打架”，他俩在教室后边打起来了。

　　“这个主意好。”林未明点了个赞，“小胥应该会很快过来。”

　　“他会信吗？”方心在一边问了一句，疑惑地说，“你俩现在关系这么好……”

　　“是吗，我也觉得。”赵酒接了她的话。

　　余意在一边不说话。

　　“小胥也知道你俩关系好吗？”米宣问。

　　“应该知道吧。”岳郁插了个嘴，“我们全班都知道了，他怎么会不知道。”

　　“咦？”郑任一脸要笑不笑地看着他问，“你能代表全班吗？”

　　“同学们！”岳郁回头吼了一嗓子，“我们班九哥和余意同学的关系好不好！”

　　“好！”

　　“可好了！”

　　“特别好！”

　　同意三连。

　　余意撑着脑袋遮住了自己的脸，只觉得脑子里开始嗡嗡嗡地叫。

　　“谢谢谢谢。”赵酒朝大家挥了挥手，“都坐都坐，跟我客气啥。”

　　挥完了，他凑到余意耳边来，跟他笑：“你什么时候公开了？”

　　“嗯？”余意放下手看他，转而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意思，脸上少有地露出茫然的表情，“我没有啊。”

　　“啊。”赵酒看着他一动不动，闭了闭眼，把眼中已经掩藏不住的欲.望尽数遮去，“我逗你呢。”

　　余意重新恢复了面无表情，看着他没说话。

　　“那就这么说好了！”米宣说，“我马上给小胥打电话。”

　　“蛋糕呢蛋糕呢？”郑任喊了一声。

　　刘恪从后边把蛋糕盒端了过来，放在了讲台上。

　　“蜡烛也点上吧。”班花殷勤地过去把蜡烛点燃了。

　　“灯关了灯关了！”岳郁吼，“林未明关灯！”

　　林未明跑到前边把教室里的灯都关了。

　　“我要开始打了啊，你们安静一点。”米宣拨通了小胥的电话号码。

　　“班长班长，你语气稍微紧张一点，别穿帮了。”刘恪在一边提醒。

　　“知道了。”米宣刚说完，那边就接通了。

　　“喂？”

　　“老师！”米宣的演技也是信手拈来，“不得了了！我们班赵酒跟余意又打起来了！”

　　“啊？”小胥似乎有些不敢相信，“怎么又打架？他俩平时不挺好的吗？”

　　话音刚落，余意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岳郁，然而岳郁眼神紧紧地盯着米宣，根本没空分神看他。

　　“老师您快来吧，我们已经压制不住他俩了！”米宣语速很快，容不得小胥多想，他应了一声“马上到”，立马把电话挂了。

　　“好了好了好了！”米宣把手机收起来，激动地说，“现在，让我们一起等他来！”

　　“门关上！大家坐回原位！”刘恪从后边喊了一声。

　　还散布着的各位立马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谁也不说话，教室里安安静静，只剩下讲台上蜡烛印在黑板上的火光，明明灭灭。

　　走廊上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声音急促，一听就知道是急着过来的小胥。

　　很快，后门被人一把推开，余意只觉得一阵凉风吹过，紧接着是小胥带着喘息的声音：“人呢！怎么灯都关了？！”

　　“开始！”林未明吼了一嗓子，接着，参差不齐的生日歌开始唱了起来。

　　赵酒唱的还是英文的，余意听见这人漫不经心地唱着唱着，自己的手被他慢慢地抓住了。

　　“你们……”小胥似乎是被这阵仗吓到了，半晌没说话。

　　“老师生日快乐！”唱完歌后，大家齐齐喊了一声，只是有的人喊了老师，有的人的喊了小胥。

　　小胥几乎是愣在原地，余意都能感觉到他浑身的僵硬，几秒后，他终于发出声音来：“你们怎么知道我的生日？”

　　“老师！你再不许愿望，蜡烛都烧没了！”林未明在前边喊。

　　“来了来了。”小胥快步走上讲台，朝着蛋糕默默地闭了闭眼，几秒后，他把蜡烛都吹灭了。

　　“可以开灯了吧！”刘恪从后边吼，“我都看不见我手机了！”

　　“可把你给能的。”小胥在讲台上笑着骂了一句，接着走下讲台，要去门口开灯。

　　“余意。”赵酒这时候忽然轻轻地叫了他一声。

　　余意刚偏头去看他，忽然感觉到自己左边脸颊上被人亲了一口。

　　软软的，热热的，像是被羽毛轻轻地拂过了。

　　余意瞬间觉得自己浑身都开始发烫。

　　“别紧张，他们都看不见。”赵酒在他耳边轻轻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