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过后, 由于周元绅的手伤加重，出游的事情一拖再拖，最后大家把时间定在了正月初八, 两天三夜, 回来后再休息两天正好开学。

　　常森主动请缨和武欣茜一起张罗着出游需要采购的东西。

　　周元绅给他发了大红包。

　　常森不客气地收下了，回：[放心，这次出去旅行肯定会让大家终身难忘的。]

　　一语成谶, 谁也没想到后来发生的事情, 真的让他们难忘终生。

　　初八之前韩云雪带着大家一起写完了寒假作业，武欣茜亲了一下语文课本, 感慨道：“这可是我学生生涯里，第一次这么早完成所有的作业，太牛逼了。”

　　韩云雪戳了戳她的脸颊, “你以后会更牛逼的。”

　　武欣茜抱着她的胳膊，“小雪, 这次多亏你了，凭我自己, 真的不行。”

　　韩云雪：“出去玩的时候记得帮我背包。”

　　武欣茜行了个军礼, “没问题。”

　　-

　　眨眼间到了初八这天, 凌晨五点, 几个人打车去了机场。

　　韩云雪一直担心周元绅手腕上的伤, 问了好几次：“你出去玩真的可以？手会不会？”

　　周元绅解开袖扣, 撸起，让她好好看了看, “没事。”

　　韩云雪瞧着上面的红色痕迹，蹙起眉，“我还是有些担心。”

　　周元绅趁大家都去洗手间之际, 托起她的脸快速亲了一下，“好了，我吸收了你的能量，不会有事的。”

　　两个人已经有一周没接过吻了，冷不定地被吻，韩云雪脸上爬出一片潮红，轻轻推了他一下。

　　周元绅顺势牵上她的手，把玩着，眉头一拧，问：“为什么没戴戒指？”

　　韩云雪从毛衣里掏一条细细的链子，上面一端挂着戒指，“诺，放这了。”

　　周元绅脸上的神色缓和了很多，叮嘱道：“记得要带在身边，一刻也不能离身。”

　　韩云雪瞧着大少爷铁青的脸色，哄道：“好好好，听你的。”

　　说着她把链子取下来，拿着戒指套在中指上，在他面前晃了晃，“可以了吗？”

　　周元绅拉过她的手，低头在手背上吻了一下，满意地说：“这还差不多。”

　　话落，随后摸了把她的头发。

　　没聊太久，广播里提示登机，几个人凑齐后，拎着包，一起上了飞机。

　　两两坐一起，杨廷宇单坐一起。

　　看着人家成双成对，他脸上爬过一抹苦涩的神情，不过掩饰的很好，谁都没有发现。

　　常森为了怕他寂寞，从包里翻找出一本‘超级好看的书’递给他，“胖子，旅途寂寞，这本书给你了。”

　　杨廷宇没接，“不看。”

　　“好东西啊，看看。”常森扔给了他。

　　杨廷宇接过，封面上是两个穿着比基尼的大美女，前凸后翘，身材特别好。

　　常森对着他挤挤眼。

　　杨廷宇回了他个白眼。

　　武欣茜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小动作，见常森笑得贼眉鼠眼，直觉不是什么好事。

　　她直起身刚要去看，又被常森按下来。

　　“干嘛？”

　　常森握着她的手，把她食指含嘴里，笑着说：“想吃你。”

　　武欣茜抬手敲了他一下，“有病！”

　　常森：“那你有药吗？”

　　武欣茜：“药没有，刀子有，说吧，你想切哪？”

　　表情严肃，眼神从上到下最后定格在下方。

　　常森倏地并紧腿，“你要干嘛？”

　　武欣茜嘿嘿一笑，“你说呢？”

　　常森讨饶，“奶奶我错了。”

　　武欣茜：“滚，谁是你奶奶。”

　　“姑姑我错了。”

　　“哪有你姑姑！”

　　“姑奶奶，你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呗，让我保个全须全尾。”

　　武欣茜眼底溢出光，“不——能。”

　　两个人习惯性打口水仗，把‘骂是爱’诠释的淋漓尽致。

　　韩云雪看着他们斗嘴的样子，摇摇头，这两个小学鸡呀。

　　周元绅从包里拿出糖，递给她，“要不要吃？”

　　韩云雪接过，笑着说：“谢谢男朋友。”

　　别说，这句话还挺受用，周元绅脸上的笑容又多了些，他伸手捏捏她的鼻尖，“真乖。”

　　韩云雪：“去你的。”

　　飞机起飞，该消停的都消停了。

　　韩云雪靠在周元绅肩上，沉沉睡去。她最近这几天都没休息好，除了作业、刷题外，韩林好像被刺激的不太正常了。

　　总是三更半夜给她打电话，起初是哭，后来就是骂她。

　　说这件事都是她造成的，要不是她，这个家也不会散了。

　　韩云雪想说，你是不是有病啊。

　　但她连说话都懒得说，看到是他的号码就把电话挂断。

　　韩林生气，给家里座机打，不停的打。

　　连赵妈都给弄得神经衰弱了。

　　没办法，韩云雪只好接着接他的电话，当然鼓励的话没有。怎么犀利怎么来。

　　呛的韩林不知道怎么接下茬。

　　只能骂，用力的骂。

　　韩老爷子知道真相后，把韩林骂得狗血喷头，指着鼻子数落了好久。

　　韩林终于消停了。

　　下了飞机，几个人分别给家里回了电话，随后一起去了预订的酒店。

　　冬季的北方，哪哪都冷，看完旅行攻略，商量着第二天去滑冰。

　　临时前，韩云雪收到了周元绅的微信。

　　周元绅：[来天台。]

　　韩云雪抓起羽绒服，急匆匆去了楼顶的天台。

　　推开门后，看到眼前的景象，眼前顿时一亮。

　　宽阔的地上摆放着由蜡烛组成的心形图案，和他胸口纹身形状一样。

　　蜡烛旁边摆放着一大束红玫瑰花。

　　风有些大，吹得烛火四处摆动。

　　周元绅对她勾勾手指，“来。”

　　韩云雪双手抄兜徐徐走过去，水汪汪的大眼睛里，透着因惊喜带来的喜悦。

　　“什么时候弄得？”

　　周元绅牵上她的手，拉着她站到最前方，从后面环住她的腰，下巴贴在她头上，“刚刚。喜欢吗？”

　　韩云雪扬笑点头说：“喜欢。”

　　周元绅把人搂的更紧些，凑近亲了下她的脸颊，带着浓重地声音说道：“以后我每年给你弄好不好？”

　　韩云雪偏头看着，眸底光泽耀人，抿唇点头，“好。”

　　周元绅裹了裹身上的风衣，把她圈在最深处，仅仅露出头，淡声说：“活了十几年，我一直以为我这辈子就这么过了，没有大喜，没有大悲，平凡的仿若尘埃中的一粒，等老去时仅有的回忆，是我活了一次。我没想到自己会遇到你，也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遇到爱情。”

　　他身体前倾，下巴慢慢抵在她肩膀上，继续道：“小雪谢谢你，谢谢你很好的出现在我面前，为我这无趣的人生润了色。”

　　韩云雪回握住交叉在身前的手，鼻音很重地回：“是我要谢谢你。”

　　谢谢你还活着。

　　谢谢你给了我这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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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周元绅又说了很多情话，大多是他平时说不出口的那些，偏执少年温柔起来，比任何男生都要命的。

　　韩云雪被暖意包围，眼角不知不觉溢出泪。

　　她很少哭。

　　小的时候是因为哭多了挨骂。

　　长大了，哭只会引来人们的嘲讽。

　　所以眼泪这个东西，流给外人看，是一种很傻的行为。

　　今天因周元绅的一袭话，哗哗流了好久。

　　周元绅挑起她的下巴，一点点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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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晚上，韩云雪做了个冗长的梦，梦中，她笑得很开心很快乐，少年背着她走到一片花海里，他们两个在里面跳舞唱歌。

　　醒来时，眼角挂着泪珠，她知道这是喜悦的泪。

　　梦境太美好，以至于心情也不错。饭后五个人出发去了目的地。

　　溜冰的场地是自然形成的，夏天这里是偌大的一个湖，到了冬天，湖水结冰，大家便争相到这里游玩。

　　韩云雪对冰和水多少有些抵触，上去的时候心忍不住一阵狂跳。

　　脑中不其然又想起坠河的事。

　　周元绅全程护着她，手一次都没松开。

　　两个人始终在一起。

　　这是武欣茜第一次滑冰，对于她来说刺激过于其他，她这人胆子还可以，穿上溜冰鞋后，便撒开手慢慢滑起来。

　　常森跟在她身后，小心护着她。

　　几步外，杨廷宇慢悠悠地滑着，他技术不错，姿势摆的也可以。

　　半个小时候，武欣茜已经掌握了要领，开始自己探索着滑，不要人跟着。

　　一圈两圈三圈，技术越来越娴熟。

　　太阳光渐渐强烈起来，人也多起来，韩云雪累了，和周元绅退到了边上。

　　他们边聊天边看着其他人滑。

　　武欣茜渐渐向着深处人少的地方滑去，很多时候留给他们的都只是背影。

　　常森去追她，奈何周围人太多，穿插起来不太方便，只好出声提醒，“欣茜不要去里面。”

　　“欣茜，你慢点。”

　　“欣茜，等等我。”

　　杨廷宇听到他的呼声，抬眸看过去，见武欣茜离的越来越远，忙跟了上去。

　　大家只顾滑着，谁也没注意到，百米外有声音传来，冰面上出现了细微的裂痕。

　　随着人群的走动，裂痕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武欣茜回头，对着他们挥挥手，“诶，来啊——”

　　韩云雪摇头示意。

　　常森：“等我——”

　　此时的杨廷宇距离武欣茜还有几米远，他加快了步子。滑着滑着，忽然耳边传来声音。

　　待看到前方裂开的缝隙时，大呼一声：“欣茜，小心。”

　　武欣茜手都没来得及收回，脚下一空，掉了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杨廷宇纵身一跃，跟着也跳了下去。

　　有人高呼：“不好了，不好了，冰裂了——”

　　呼声夹杂着奔跑声，动静越大，冰面裂开的越快。

　　韩云雪还没反应过来时，周元绅揽住她的腰，把她带到岸边。

　　再回头去看，原本正在滑冰的人们，此时悉数落进了水里。

　　湖水刺骨，入水那刻，冻彻心扉。

　　周围都是救命声。

　　画面感冲击太强烈，韩云雪眼眸大睁，脑袋嗡的一声，片刻后昏倒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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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她醒来后，已经在医院里。

　　她握着周元绅的手，急切问：“欣茜怎么样？常森呢？杨廷宇呢？”

　　周元绅：“常森很好，他在另一个房间照顾欣茜。”

　　“很好就行，很好就行。”韩云雪提着的心刚要放下，又问：“杨廷宇呢？他还好吧？”

　　周元绅摸了摸她的额头，“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韩云雪拉下他的手，“杨廷宇呢，他到底怎么样了？”

　　周元绅攥紧她，“胖子他——”

　　“他怎么了？”

　　“暂时还没找到他。”

　　“什么？”

　　韩云雪脸刷地变白，“怎么会？”

　　周元绅把她抱怀里，“小雪，你别担心，胖子肯定不会有事的，我们只是暂时没有他的消息，也许他已经获救了。”

　　韩云雪：“对，对，他肯定没事。”

　　另一间病房里也传来惊呼声：“什么！我要去找他！”

　　武欣茜疯一样跳下床，伸手拔掉点滴的针头，不管不顾地向外走。

　　她在水里浸泡的时间有些长，全身无力，没走几步，摔倒在地。

　　常森搂住她，“欣茜，别闹，胖子不会有事的，真的，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武欣茜抓着他的衣服说：“他是为了救我才掉进去的，他是为了救我才掉进去的，都怪我，都怪我……”

　　“不、不怪你，不怪你。”常森搂着她，一声声安抚着，眼前时不时回忆着当时的那一幕。

　　杨廷宇纵身一跃……

　　-

　　中午传来了消息，有个人的长相和杨廷宇很像，韩云雪和周元绅迫不及待的找过去。

　　看到病床上的那人，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

　　不是他……

　　不是他……

　　下午，又有人打来电话，说一个叫杨廷宇的在第一医院。

　　没敢耽搁，四个人去了第一医院。

　　病床上的少年沉沉的睡着，旁边是监护设备，他脸很白，唇有些发紫，手也很凉。

　　武欣茜握着他的手，一声声呼唤：“杨廷宇，杨廷宇……”

　　少年始终没有睁开眼。

　　医生告知，患者由于在水中浸泡的时间太长，造成缺氧，脑部受损，现在处于昏迷状态，至于什么时候能醒，只能看他的造化了。

　　武欣茜跌倒在地上。

　　常森咬着唇，禁止自己哭出声。

　　韩云雪体力不支地靠在周元绅怀里，谁也没想到一场出游，最终变成了这样。

　　要是可以，他们多希望不曾出来，好好呆在家里。

　　可是——

　　人生没有如果。

　　晚上，杨廷宇家人赶了过来，没有责骂，开了转院证明，连夜把他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