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借良好的沟通能力, 迪克当天就在大都会找了一份简单的工作，小时工，当时结账的那种, 符合他的需求。

　　然后是住所。

　　招工的人表示自己家有一间小空屋，如果迪克不介意，可以暂住两天，作为交换迪克为他送货抵租金。

　　“我总不能带着你住桥洞, 对吧？”他颠了颠小猫, 还挺愉快的。

　　“喵。”

　　纳奇发出很乖巧的声音。

　　小屋真的非常小，只能放下一张床的那种, 简直就是个小橱柜, 厨卫客厅那些都算是共用的, 不过幸运的是房东几乎不回来住，等于迪克用一份跑腿的工作换来了一个40平的生活空间。

　　“哇哦。这是不是太赚了？”迪克有点儿懵。

　　晚上, 迪克的房东兼老板摸悄悄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确认安全后才摘下了面具, 轻轻叹了口气, 并开始联系蝙蝠洞。

　　“老爷, 这工作真不适合我。”

　　阿福表示自己一把年纪的, 能不能好好在家里呆两天？

　　“坚持住, 现在的迪克需要的是温和的环境，我们也腾不出手抓他。”蝙蝠侠回复。

　　他们还在抓哥谭的逃犯, 鸡飞狗跳的, 确实没空。

　　于是阿福叹息着落座，一边喝茶，一边动手调出了迪克房间的监控画面。

　　迪克正在做单手的俯卧撑，上上下下好几回, 嘴里念念叨叨，这种临时监视装备效果没那么好，听不清楚他在嘀咕什么，只知道大概是数字，而且已经上百了。

　　又撑了几下，迪克突然撑起身体，双手用力将整个身体倒着往上一推，整个人空翻起来，稳稳落地。

　　迪克：“哇哦……我也太厉害了吧？！”为自己鼓掌。

　　小黑猫趴在枕头上，用一种看傻子的目光看着这只两脚兽。

　　早上迪克要去帮房东送货，下午就去打工。

　　他在房东的宠物用品店里头做售货员，上班的时候，纳奇就会窝在迪克的上衣外套里面，一声不吭，从外头看过去圆鼓鼓的一大团，如果有人好奇的打量，迪克就大大方方的拉开拉链，让纳奇把脑袋探出来。

　　客人发出惊叹：“好可爱~可以摸摸吗？”

　　低头看了看就在自己胸口的纳奇的脑袋，再看看收银台外头的女孩，迪克扬起爽朗又有些害羞的笑容，并非常强硬的岔开话题：“请问是付现还是……？”

　　纳奇就默默看着这个快三十了还在装嫩的家伙。

　　憋不住的时候纳奇就从迪克的外套里钻出来，爬上了玻璃门边上的猫爬架，一窝，甩着尾巴静静地看着外头的人来人往，偶尔有人好奇的停下来，试图拍照或者别的什么，迪克就会探出脑袋。

　　白嫖可不是好行为。

　　在帅气店员的真诚微笑攻势下，这些个被纳奇吸引住脚步的小姑娘们一个个走进店里，或多或少买了点啥。

　　“房东的意思是以后就让你在这里做看板猫，报酬就是小鱼干。”晚饭的点，迪克笑着啃面包，“自从我们来了之后这里的收益翻了两倍。”

　　“喵。”

　　纳奇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觉得迪克这是在说废话。

　　这家店以前其实就是蝙蝠侠用来监视超人的雷达站点，宠物用品店只是掩护而已，根本没在认真做经营。

　　现在又有热情的店员，又有温顺可爱的招牌小猫，生意不翻倍才有问题呢。

　　他们真的就这么一本正经的过了几天。

　　迪克的记忆开始回落。

　　“你是‘纳奇’，我想起来了。”

　　迪克直挺挺的躺在沙发上，双手向上撑起来将小黑猫举了个高高。

　　纳奇四肢松软下垂，显得非常安逸，低头看着他：“喵。”对，我是纳奇。它的尾巴卷了卷，就在迪克的胸口上来回摆动，弄得迪克有些痒痒的，身体也跟着微微蜷缩起来，发出闷笑声。

　　“我记得我们关系不错，可想不起来我们是怎么认识对方的，那一定是一场奇遇。”

　　迪克说的很认真。

　　纳奇则回想起他们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见面的那天。

　　它在猫女的怀里享受撸毛，而这只蓝鸟几乎是滚了过来，摩托都差点触墙爆炸，他看上去要哭了，一步步走向了蝙蝠侠。它看着他去摸蝙蝠侠的鼻息，被嫌弃的拍开，不仅不生气反而扬起了笑容，并给了蝙蝠侠一个大大的拥抱。

　　好不容易坐起来的蝙蝠侠又跌回了泥水里。

　　“喵。”那天确实很棒。

　　它收获了一只非常有研究价值的蝙蝠侠，还有很多性格奇妙的两脚兽，不亏。

　　然后迪克去洗了个澡，一边洗刷刷还不忘跟纳奇嘀嘀咕咕：“真奇怪，明明现在的生活轻松简单愉快，很多人羡慕的不行，我却觉得浑身都不对劲。”

　　他“啧”了声，嫌弃的质问：“以前我到底是做什么工作的？”

　　“喵。”你是个半夜到处乱飞的疯鸟。

　　纳奇专心舔爪，叫的特别应付。

　　洗完澡后无所事事的迪克裹着个小毛巾到处晃，给自己倒了一碗麦片拌上牛奶并开始咀嚼，顺便打开电视，用遥控器胡乱换台。

　　两个小时后，他就放弃了。

　　无奈的叹息后迪克默默关上客厅的灯，电视里放着可以做催眠的音乐剧，声音调到只剩下“2”，试图让自己进入睡眠模式。

　　入睡那瞬间他感觉到了熟悉的骤然下降。

　　迪克本以为这次自己也会在浑身一抽后猛地惊醒，没想到这次却直径跌入了一个深渊。

　　下坠感和风压参合在一起。

　　黑夜中，夜翼正骑着摩托在道路上疾驰，用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在飞驰，在无数车辆组成的洪流中左摇右摆，以极度危险的状态突破障碍，完全不在意自己随时可能变成马路上的一点血迹。

　　而就算如此，他的心脏也在狂跳，催促身体更快一些。

　　“喵。”

　　通讯器里面是猫咪的叫声。

　　还有一个男性在发出非常微弱的闷哼，似乎已经神志不清了。他看到自己急刹车，甚至摩托都车翻了，而他自己则以一种不科学的角度跳了出去，凌空翻转身体抖掉多余的冲击力，随后落地。

　　“布鲁斯！”他听到自己这么大叫。

　　哥谭的黑暗骑士倒在墙角处，手压着胸腔的位置，一动不动。

　　他的头开始剧烈的疼痛，抵死抗拒着靠近那个漆黑的人影，然而他的脚步很坚定，一步步走过去，去试探那个人的死活。

　　他记得那个时候，一切都是黑暗的。

　　“喵。”又是猫叫声。

　　迪克的身体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纳奇探出了脑袋：“喵？”

　　这是个不正常的浅眠，仅仅是刚入睡的这会儿功夫，迪克浑身肌肉痉挛，溢出了一身的冷汗，他的身体做出明显的抽动，像是努力的在试图离开梦境。

　　纳奇叫了两声。

　　迪克微微张开眼睛，翻出来的大多是眼白，几乎看不到眼瞳，显然没有很清醒，嗓子里发出痛苦的闷哼声。

　　小黑猫的鼻尖在他汗湿的脑袋上蹭了蹭，作为暂时的安慰。

　　随后纳奇转头四下寻找，很快将视线对准了装麦片的那个不锈钢的碗。

　　此时碗里面还剩下半碗麦片，底部应该是层浅浅的牛奶，上面胡乱堆积着小半碗麦片，在电视发出的不断闪烁的微弱光照下，这些麦片互相为彼此投下厚重的阴影。

　　纳奇张大了眼睛，它的瞳孔扩大到几乎覆盖了整个眼睛。

　　“唰啦……”

　　麦片之中微弱的一晃，那声音极其轻微，都不像是能被人耳接收到的程度，纳奇却能轻易捕捉到，几乎是同时，它猛地拍出去了爪子。

　　“哗啦——！”

　　“噼咔。”

　　麦片翻倒滚了一地的声音和碗碎掉的声音先后炸开。

　　一直在噩梦中挣扎的迪克终于是彻底惊醒，他本能地屏息并睁大了眼睛，强迫自己的眼睛迅速调节光感，尽快适应黑暗。

　　这一瞬间的功夫，他用余光瞥见一个漆黑的小影子从沙发前的矮桌上一跃而起，它比豹子更加迅捷，飞跃间身体拉开极大的幅度，几乎绷成了一条直线，一头扎进了墙角的黑暗之中。

　　“纳奇？！”

　　迪克急忙去按开了台灯。

　　两下没打开，他眨了眨眼睛，意识到自己居然没有很害怕，他的心脏在狂跳，居然感到了兴奋。更多的记忆回落，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于是拿起了遥控器开始给电视调节亮度，同时抓住台灯当做临时武器。

　　电视的亮度很快到达最高，照亮了一片不小的范围。

　　光线延伸到角落里去，那里的争斗却已经在无声中结束了。

　　纳奇尾巴尖横向晃了晃，看起来心情还算不错。漂亮的金色瞳孔折射着荧光，嘴巴的位置看着有些奇怪，像是拧着诡异的笑容。

　　黑色斗篷无风自动，在微微上下摇曳着。

　　“纳奇？”迪克有点儿发憷，叫了声。

　　纳奇张不开嘴，只能“呜噜”着回应，并跳回了矮桌上。

　　到了明亮处才看清楚了，纳奇的嘴没有在笑，而是叼着个什么东西，看着像是只蛇，而刚才在动的也不是纳奇的斗篷，是这条蛇的身体的后半段，这家伙看上去都有些瘪了，尾巴还在来回的游动摇晃，像是一种神经反射。

　　猫会捕蛇这没什么好奇怪的，问题是这里可是城市，哪里来的蛇？

　　蛇努力转头用蛇瞳看向了迪克，并试图露出可怜兮兮的目光。

　　“……它为什么要向我求救？”迪克有点儿懵。

　　噩梦的时候他就有点儿呼吸过度，现在肺腑都在疼，完全是在强迫自己继续动弹，并且越来越感到不可思议，他居然喜欢这个！

　　喜欢在压力和痛苦中继续行动。

　　我TM不会是个抖M吧？

　　迪克忍不住在内心骂骂咧咧。

　　大头蛇吐了一下信子。

　　分叉的舌头快速舔过空气，收集里面弥漫着的各种气息。用这样的方法它可以收集到来自这个人类的情绪。

　　恐惧，迷茫，混乱。

　　都是美味的气息。

　　感觉到嘴巴里的这货还不老实，纳奇多用了点儿力气，咬的蛇尾巴都开始抽搐，才暂时停下，一甩头把蛇丢到了边上。

　　蛇迅速将自己盘成一坨便便的形状，脑袋搭在身躯上，仿佛非常老实的模样。

　　迪克愣愣的看着，有点儿跟不上这个节奏。

　　“所以……怎么回事？”他看向了纳奇。

　　纳奇却在盯着那只大头蛇。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7.11~7.17之间投喂了储备粮的小天使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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