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本次行动中受伤最重的那个，整个治疗室仅剩帕尔默所躺的一台治疗舱仍在运作。穿着无菌服的医疗人员忙忙碌碌的准备着器材和手术方案，要怎样在使舱内患者保持生命体征的情况下进行手术。

　　躺在舱内的少年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布满青紫和中毒导致的红斑，检测仪器上的波动弧度诚实反映出他微弱的心跳。治疗舱在不断的修复他的身体，但过于严重的伤势无时无刻不在互相影响着使被缓解的部分再次恶化。

　　“无从着手，舱内空间有限，无法进行手术。但他的生命体征无法支撑脱离治疗舱，一旦脱离，很可能在半小时内死亡。”医生无奈摇了摇头，“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如果不想那位先生在死前仍在忍受巨大的痛苦，安乐死或许会是最好的选择。”

　　治疗室外只有蝙蝠侠们在，卢瑟强硬表示，现阶段不论是哪个他都不宜再出现在超人的视线中，哪怕微小的举措也有可能成为超人怒火彻底爆发的□□。这是个不错的理由，足以说服顽固的蝙蝠。

　　于是所有的事都被平摊给了其他人，钢骨和卢瑟针对氪石武器的研发加班加点，绿灯侠与神奇女侠已和外面活动着的反叛军汇合，领导他们的行动。其他人则在基地警戒和时不时的紧急任务中两头跑，绝对高负荷工作。

　　对于医生的话，蝙蝠侠透过单向窗看着治疗室内的少年，沉默以对。不义蝙蝠坐在椅子上，两手交叉支着额头，“那么如果有闪电侠在呢？”他突然说。

　　蝙蝠侠略一怔愣，低头思索，“具有一定可行性，但如何将闪电侠带到这里是一个问题。”

　　“我会尝试劝说我们的闪电侠，”不义蝙蝠站起身，“他不会坐视一个孩子死去，即使我们的阵营对立。”

　　“你要怎么避过超人，”蝙蝠侠毫不留情的指出他的漏洞，“一时冲动的举措只会造成更严重的后果，你应该明白这个道理，我们没有资本再搞一次救援，你们这里的超人也不一定会给你被救的机会。”

　　“那么双向进行，我去找这里的闪电侠，你去尝试将你那的闪电侠带到这里。”不义蝙蝠顿了顿，“暂时忽略副作用，尽快恢复工匠的意识。这里随时都用被发现的可能，我们没有办法带着一个治疗舱一起撤离。”

　　“你在罔顾他的生命。”蝙蝠侠冷冷看向他。

　　不义蝙蝠直视着他的眼睛，“我在救他，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所中的毒应当怎样处理。无论从什么角度，他必须保持清醒。”

　　对于如何强行支撑来说，无论哪个蝙蝠侠都是行家中的行家。为防止被控制给自己注射神经毒素，为持续作战麻痹痛感或者给自己注射强效兴奋剂，强行催动生命力。

　　经过剂量调整的试剂被推入帕尔默体内，仪表上的波动猛然剧烈起伏，帕尔默像鱼一样“噔”的从舱内弹起又在固定带的作用下跌回舱内，脖颈与四肢都显露出狰狞的青筋。

　　“失血速度加快，调整输血速度。”准备好相应应急措施的医生们立即调整起供血速度，以防人还没治好，血就先流干了。

　　“呼哈，呼哈，唔——”帕尔默大口喘着粗气，身体产生无意识痉挛抽搐。世界落在他眼中像是一块块斑驳的色块，白的、蓝的、黑的。两块格外显眼的黑色色块就在他的床边，似乎正说着什么。他努力去听，但只听到血液冲击耳膜的嘈杂。

　　不义蝙蝠侠看着他，放在身侧的手已经握的咔咔作响，“能听见我说话吗？”他俯下身看着帕尔默的眼睛，“保持清醒，别让它打败你，会没事的，都会好起来的。”

　　帕尔默的眼睛紧紧追随着那抹钴蓝，“B——”受创严重的嗓子不足以支撑他吐出完整的音节，在下一波药效起作用时，他猛地睁大了眼睛，才止住血的伤口在剧烈的挣扎下被再次撕裂。

　　“想想你的父母、家人，随便想点什么，”蝙蝠侠从另一边钳制住他挣扎的动作，“帕尔默，帕尔默，别放弃。”他喊着他的名字并将准备的棉布塞进他嘴里，防止剧烈疼痛下的咬舌，你们知道的。

　　连接在帕尔默身上的管子突然开始摇晃，紧接着灯也像连接不稳开始忽明忽灭。在医生们惊异的目光中，室内的器材、瓶瓶罐罐都开始晃动。突然“砰”的一声，距离帕尔默最近的玻璃仪器炸了开来，紧接着一连串的爆炸声，碎片散落一地，连金属材质的仪器也在莫名的力量下扭曲凹陷。

　　在另一边的，一个位于地下的会议室内。

　　渡鸦、不义钢骨、塞尼斯托、不义神奇女侠，当然，不能少了不义超人，“那些复制品们煽动了叛乱，”不义女侠斩钉截铁的说：“必须镇压他们，肆意妄为导致的无政府状态会让一切变得比以前还糟。”

　　“我保护了他们，我让他们在无数次战争中幸免于难，”不义超人脸色难看，“但是结果呢？他们感激我吗？有感激我的保护吗？”

　　“不，”他手握拳敲在桌上，“他们只是叫嚣着不满，发散着自己的牢骚，然后和那些罪犯同流合污，变成他们的同党。”

　　“那就让他们好好享受一下，他们想要的混乱。”不义超人说着，“大都会和哥谭，就从这两座城市下手，作为威慑，我会将他们夷为平地。”他咬着牙，“还有那些复制品和那个从我手中逃脱的小孩，“查清楚他们来自哪个宇宙后，我会让他们的宇宙为他们干涉此事付出代价。”

　　“等等，你是说我们要夷平城市，入侵别的宇宙，甚至毁灭别的宇宙？”与黄灯和不义闪电侠一起回来的神奇队长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义超人看向他，“你有什么问题吗，比利？”

　　神奇队长有些无措的看向身边的朋友，“呃，你不觉得这有些太疯狂了吗？有些太过火了？”

　　“这只是在帮助人类学会自制，”不义女侠说：“我们是在维持秩序。”

　　“但，但这样是不对的，”神奇队长走到不义超人的面前，“这得有所限制，即使是对我们，特别是我们。”

　　“够了！”

　　不义闪电试图去将神奇队长拉回来，但黄灯拽住了他。

　　“我们不能这么做，”神奇队长仍在试图劝说他的伙伴们，“这太疯狂了，你们不觉得吗？没人会想看到这样的场面，我们的那些亲人、朋友还有其他认识的人，”他恳切的看着不义超人，“拜托，露易丝也不会愿意——”

　　不义超人“嗖”的出现与他拉近距离，伸手掐住了他的脖颈，并在神奇队长仍试图说些什么的时候用冰冻吐息冻住了他的嘴。

　　“放开我，”闪电侠挥掉黄灯的手，加速猛地撞开不义超人从他手中抢下了神奇队长，“比利，你还好吗？”他关切的帮他去掉嘴上的冰块，诧异的看向超人，“克拉克，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这是比利，不是什么叛乱者——”

　　“他在反对我，”不义超人愤怒的打断了他的话，“你也准备反对我的命令吗，巴里？”

　　不义闪电拉扯着神奇队长向后退去，“我试图说服自己你是对的，我试图让自己相信我们是为了让一切变好，但我想我现在做不到了。”他顿了顿说：“也许，我早该这么做了。”

　　“那么你就和他一起付出代价吧，”如果不是闪电侠避的快，超人的热射线绝对会烧穿他的脑袋。

　　“克拉克！”对他的所作所为，闪电侠仍觉得不可置信。但超人已听不进任何声音，他执意要让他所认为的两个叛徒——闪电侠、神奇队长都付出代价。

　　然后地面上突然多了个洞，闪电侠跑的太快，脚下一绊撞在抵挡超人攻击的神奇队长身上，两人嘀哩咕噜的都掉了进去。超人想去追，却眼见着那个洞一眨眼就消失无踪。

　　“工匠！又是他！”愤怒至极的超人放出的热射线在地面上融了一个大坑，他看向身后沉默的人们，“渡鸦、钢骨，准备好所有媒体设备，我要让所有人都看见。塞尼斯托负责地面力量，神奇女侠和其他人和我一起，”他又看向低着头站在一旁的黄灯侠，“至于你，留在这里，准备好世界末日。”

　　不义闪电和神奇队长刚结束了堪比加长加速版云霄飞车之旅，从通道里跌出来，一回过神就不得不面对两个蝙蝠侠的目光以及他们手里的蝙蝠镖。

　　“超人疯了，他想要毁灭哥谭和大都会，甚至还想要入侵你的宇宙，他还想杀了比利和我。”闪电侠慌忙解释。

　　神奇队长看上去还没从超人想杀他的事里回过神来，有些怔愣的回答“是这样，没错。”

　　“你说的事我会告诉其他人，”蝙蝠侠拉起神奇队长，“但现在这里正好有另一件事需要你的帮助。”

　　不义闪电侠眼看着小伙伴被另一个世界的蝙蝠侠拉走，才在自家蝙蝠侠审视的目光中小心翼翼的问：“需要我做什么？”

　　“一场手术。”

　　“不，已经不用了。”治疗舱中传来细微的声音。不义蝙蝠侠将巴里扒拉到一边，快步走到舱旁，“你觉得好些了吗？”

　　帕尔默已经平静了下来，远不像之前那般青筋爆出，看着就觉得可怖。他脸上挂着笑容，平静的说：“已经好很多了，感觉相当不错。”

　　“我做的怎么样？”

　　不义蝙蝠侠握住他的手，“很好。”他这样说着，另一只手摘下头盔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借着拉来一把椅子在舱旁坐下，“我应该向你道歉。”

　　“为什么？”帕尔默有些诧异，他忍不住又笑了起来，“听我说，你完全没有必要向我道歉。每个人都需要为自己做出的选择负责，而我的选择就是作为一个战士踏上战场，然后把我能做到的做到最后。”

　　他禁不住沉默的气氛，搭腔说：“嘿，另一个蝙蝠侠怎么样，你们的行动还算顺利吗？”

　　“非常顺利。”

　　于是帕尔默松了口气，轻快的说：“那看上去，我真的做的挺不错的。”

　　“为什么这么看着我，”他看着不义蝙蝠侠，“让我猜猜，你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了？DNA检测，以你们的谨慎肯定不会忘记它。”

　　“你的父亲是你那个世界的蝙蝠侠。”

　　帕尔默点头，“是的，布鲁斯韦恩，超级富豪。蝙蝠侠，伟大的黑暗骑士，世界第一侦探。他对我来说是个很不错的老爸，但可惜我是个有点糟糕的儿子。”

　　“唔——”他脸皱成一团，还在安抚着不义蝙蝠，“没什么，这是必要的流程。我说过我不会死不是吗？尤其是当我发现自己不是纯正的人类之后。”

　　“时间领主，这个种族的人可以通过重生来避免死亡，”帕尔默半是抱怨的笑着说：“但有点不太好的是你也不知道自己会重生成什么样，性别、性格、相貌、高矮胖瘦，也许也会依据一下你藏在内心里的一些小愿望。”

　　他握了握不义蝙蝠的手，“重生已经开始了，现在是肺，我大概已经长出了一个新的肺，再接下来或许是肝脏和心脏。”帕尔默松开手，“想一想，巴里和比利被救走肯定让超人暴跳如雷了。别在这耽误时间蝙蝠侠，我会很快跟上。”

　　“听上去和变成了一个新的人没什么不同，”摘下面罩的蝙蝠侠看上去要温和一些，就那么一点点，得益于他优秀的相貌。他看着帕尔默，一个他并没有过相处的，另一个的世界自己的孩子，这种感觉有些微妙。

　　帕尔默的脸色开始有了红晕，这很正常，现在他体内的细胞都在剧烈的燃烧。

　　“但后面的我会记住每一个我。”

　　“是的，我对重生心存恐惧，因为我恐惧着再一次面对家人们看待陌生人一样的眼神。”帕尔默说这话的时候无比的认真，“真不想离开啊，真想再和他们见一面啊。”

　　附着盔甲的微凉的手遮住了他的眼睛，帕尔默像被按下了静音键不再吭声。不义蝙蝠站起身，看着他说：“那就努力留下来，回到你的世界和你的父亲说明一切，别做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作者有话要说：是不是很甜？爱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