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人先生不是人类吧？”

　　“你想说什么？”领主超人冷眼看着盘腿坐在监牢外的孩子。

　　帕尔默挠了挠脸，“我只是想觉得很奇怪，领主们中明明就只有蝙蝠侠一位纯正的人类，却每个人都一副为了人类好的样子强行插手人类社会的运转。”他扬起脸笑了笑，目光确是冷的，“请问，你们是在将人类当做驯养在园子里的宠物吗？”

　　“我在这里面对您说这些的原因，就和我当初听到卢瑟对您的指责，于是毅然决然站出来的原因一样，都只是因为我觉得这样做是对的而已。”帕尔默站起身，向他深鞠一躬，“作为人类之一，我感谢您曾经所做的一切，同时为我们之中的某些混蛋对您的伤害表示歉意。”

　　半晌，他抬起头看着没什么反应的领主超人继续说：“但是，因为受了伤害就把整个人类圈养起来，强制他们按照自己的规则行事。恕我冒昧的问一句，您真的是为了保护人类吗？”帕尔默湛蓝的眼睛清澈透亮，仿佛能使人心无处遁藏，“还是，仅仅为了防止自己再受到伤害呢？”

　　他在领主超人愤怒的目光中轻笑了一声，“如果是后者，那么您未免也太过可悲了一些。”

　　“你不该这样激怒他。”帕尔默走出监狱大门，与蝙蝠侠擦肩而过时，听到他说。

　　帕尔默顿住了脚步，“我清楚这样做的后果，但我也有必须这么做的理由。”

　　“不会有任何一个蝙蝠侠喜欢被一个孩子保护的感觉，他也是我。”

　　“也不会有任何一个孩子喜欢看到在灾难即将降临到父亲身上的时候，自己却束手无策。”他眸色清亮，勾着唇角笑了笑，“就像你说的，你们都是蝙蝠侠，而我是蝙蝠侠之子。”

　　帕尔默继续往前走，然后在拐角的墙后看见了靠在那的超人。“所以我刚才说的话你都听见了，”他停在超人面前，仰起头看他，“你看起来对领主超人的不为所动毫不意外，是因为你也感受到来自权利带来的巨大力量的诱惑了吗？”

　　“觉得后怕，还是觉得羡慕？”他有些好奇。

　　超人深深的看着他好半天，才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因为我也有过那么几次，想用热射线让卢瑟那样的家伙们都从世界上消失。”他像帕尔默伸出手，“但我想，如果有一天我走错了路，我的朋友们不会放任不管的。”

　　“那就好好的保持本心，”帕尔默筹措再三，搭上他的手握了握就松开，眼睛圆睁着看他，“当英雄不高兴就去外面找颗自己的星星，改造那里的环境，再把你喜欢的人都接到那颗星星上去。”

　　童言稚语。

　　超人忍不住笑着应了声好。

　　而另一个世界，革命的战争已经打响了。

　　刚开始的时候，一切都在暗处缓缓推进。以蝙蝠侠为首的反叛军首脑们各司其职，以内部资料和帕尔默窃取的信息为基础，列出绝无可能赞同改革的人员名单。

　　涉利者与被洗脑的死忠，都在反叛军里应外合的策应下被一一去除。再然后便是借着当下严苛律法，肆意抓人的那些被权利喂大了野心的人。

　　等普通民众中足够敏锐的那部分开始察觉到风声时，一切已经是暗暗发酵了许多天，只等最后“轰”的全面爆发出来的那天。

　　大街小巷的广告屏上，媒体人们各执一词的根据当下环境做出解读，呼吁民众勇敢发出自己的声音，青年学生们则举着大字标语、海报、告示牌展开□□。

　　“还给我们热闹的街市！”

　　“还给我们安稳的，不用说一句话也要提心吊胆的生活！”

　　“自由！民主！”

　　不断地有人加入他们之中，网络上、街市上，从最开始的零碎的试探到如潮水般涌来的呼声，统共用了不过一周的时间。

　　原始森林下的秘密集会地，操控一切的五位首脑再次坐到了一起。

　　“所以接下来要怎么做？”提姆行行扫过不断更新的动态信息，头也不抬的问。

　　迪克撑着下巴，“即使是想要改变扭曲的当前社会，但放任反叛军壮大的话，很有可能会引发另一场动乱。”

　　“没错，所以当务之急是找到一个可行的平衡点。”

　　小沃利：“如果，只替换和更改掉集权的那部分呢？”

　　提姆在电脑上敲打了一阵，抬起头，“可行度太低了，而且改出来的四不像不一定能支撑国家的运转。”

　　阿丽亚听不懂这些弯弯绕绕，自顾自抱着游戏机打着游戏。

　　“不能彻底放开，”蝙蝠侠突然说，其他人一下子安静下来看向他。“我们不能否认，领主们所实施的非民主集权统治确实使犯罪率大幅下降。但这些是建立在他们超凡的能力上的，注定不可能永远维持下去。”

　　他沉思片刻，“就在现有的法律上稍加修改，略微放宽吧。在重压之下生活时间过长，骤然失去压力必然会导致社会的混乱。相比之下，让他们感受到权利争取到的困难，那么仅仅一点点宽松也会让民众感到满足。”

　　“这注定是场漫长而无声的战争，”提姆抿唇，抬眼看向蝙蝠侠，“我现在更担心的是领主们的问题。一旦他们回归，在巨大的实力差异下，我们所做的一切努力都会付之一炬。”

　　“能不能——”让他们没办法再回到这个世界。迪克艰难的开口，还没说完便被蝙蝠侠打断，“不行。”

　　片刻沉默。蝙蝠侠缓和了些语气，“超人最初所谋求的目的与我们现在改革的最终目标并无太大分别，如果他看到实效，相信他会退让的。”

　　“如果不呢？”迪克声音冷下来，“如果他已经被权利迷晕了头呢？”

　　“那么我会阻止他，”蝙蝠侠抬头对上迪克的视线，“不惜一切代价。”

　　从另一个世界被押解回来的领主们在一个星期后抵达，在发现他们失去力量之后，几乎所有人都暗自松了口气。

　　领主超人冷冷的看着领主蝙蝠侠，与他擦肩而过时，咬着牙挤出句，“叛徒。”跟在后面的神奇女侠看他，也一副恨不得将他剥皮抽筋的眼神。

　　他们被反叛军的士兵推着往前，关押进了原本用来关押正义联盟的房间里，等待最后的宣判结果。

　　蝙蝠侠站在原地，脚像是生根在了地上，心坠沉沉的一直往下落。突然有人拽了拽他的斗篷，“别放心的太早。我和那个世界的蝙蝠侠一起对那把武器做了研究，能力的消除只是暂时的。”帕尔默自然的站到他身旁，握住了他的手。

　　“不过鹰女侠、绿灯侠以及火星猎人已经表示过，会在能力恢复后暂时离开地球。他们已经厌恶了统治、也厌恶了争斗，或许等我们的计划成功，一切恢复正常的时候，可以邀请他们来看看。”

　　“唔——”帕尔默捂着被突然袭击的额头，湛蓝的眼睛里泛起了泪花，“很疼的。”

　　“疼吗？你是疼的还不够狠。”蝙蝠侠看了他一样，轻哼了一声，“我记得我说过让你呆在那个世界，为什么不听话？”

　　“因为你在这里啊。”帕尔默笑着，不假思索的说。

　　蝙蝠洞里，迪克、提姆、小沃利与阿丽亚早已等候多时，为留足退路，防备一切意外，他们刻意避免着出现在领主们面前。

　　“一切还顺利吗？”迪克隔着老远就挥手，“等等，这是谁？你的新罗宾？”他差异看着跟在蝙蝠侠后面的孩子，黑头发蓝眼睛，附和老头子见孩子的一贯标准。

　　蝙蝠侠撇了一眼还在装乖的帕尔默，往前推了他一把。帕尔默回头悄悄看了眼他的脸色，才拉过把矮脚凳站到上面面对着会议室里的所有人腼腆的笑了笑，“初次见面，我是代号M，也就是前管理员P。”

　　“你在开玩笑吗？”迪克看了看小朋友又看了看后面的蝙蝠侠，试图找出一丝恶作剧的迹象，结果当然是一无所获。

　　阿丽亚一副天塌地陷的样子栽倒在椅子里，“怎么会这样，我想象中的老大起码得是高大威猛，身材健硕，能一打十的狠角色吧。梦，碎了，我要死了。”

　　小沃利也惊诧的睁大了眼，显然没想到多次帮他摆脱麻烦的P才这么一丁点大。

　　“猜测到了，”提姆算是他们中最平静的一个，“从平日里的语言运用，言辞结构来看可以得出你年龄不大，”他皱了皱眉头，“但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小一些，我原本猜测至少是十四五岁左右。”

　　“这叫少年老成，”帕尔默弯着眼睛，一本正经的纠正。然后就又遭蝙蝠侠敲了后脑勺，捂着脑袋在凳子上缩成了一团。

　　这次见面也就是互相认识一下，以免以后运作中出现差错。等阿丽亚与小沃利分别离开，会议室就剩下蝙蝠家的人以后，坚持那么长时间正襟危坐叙述情报内容和进行局势分析的帕尔默，长舒了口气，整个人都瘫在桌子上，一动也不想动。

　　“我现在相信你是P了，”迪克咂舌，“布鲁斯，你从哪找来这么个孩子？”

　　提姆：“我也正想问这个问题。”

　　“我没说过吗？”帕尔默把头转向他们的方向，然后完全无视了身后老父亲四号警告的目光，把事情吐露了个干净。“我是帕尔默韦恩，来自另一个世界，在家排行第三。”

　　他目光投向提姆：看弟弟的眼神.jpg【即使对方比自己大】

　　新政的推行如想象中那样并不算顺利。民众的狂热需求可以作为利用的工具却不能放任其生长，这就是新政策修改尺度的最大难关。

　　恢复大选作为推动新政策的第一步，正式开始实施。投票结果采用快速渠道进行公布，当选新总统为反叛军的表面领导人之一，其背后始终坐着以蝙蝠侠为首的六人。

　　推举一个傀儡上位，这是保证政策可以顺利实施所必须要进行的无奈之举。

　　在新总统就职演说的当日，绿灯侠与鹰女侠、火星猎人三人在蝙蝠侠的注目下离开地球。

　　半年后，相关超能力犯罪法案制定推行已满三个月，并在始终根据各方反馈进行修订。针对穷凶极恶的罪犯，法案规定，一旦抓获可以立即予以死刑处理。

　　上午抓进去，下午就死刑，保质保量，效率一流。

　　经历过强制剥夺自由人权的时期，仅有零星的几个声音还在为死刑犯们呼吁人权，而这些声音一经发出很快也会被如潮水般涌来的谩骂所淹没。

　　同时，帕尔默与提姆搭档，检索追踪相关网络地址信息，确定发言人身份。确定当晚，帕尔默就会送给那个人一个美好的，有关于他提出要尊重人权的那个犯人所做过的事。他会在梦里把那些事一一的，体验一遍。

　　又过了半年，随着政策的稳定，发生的几场小的动乱连点水花都没掀起来就被平息。

　　圣诞节前期，超人的女友露易丝探访超人，两人聊了两个小时左右，超人态度似有松动。根据他近半年的表现，蝙蝠侠退了半步，首肯了他与露易丝共度圣诞节的申请。

　　韦恩庄园里，迪克、提姆和帕尔默正在装饰着圣诞树，接回阿尔弗雷德的车已经行到半路。

　　离圣诞节到来还有，4个小时。

　　作者有话要说：蝙蝠侠所实现的差不多就是外松内严，不会搞得那么变态，大声说话都抓你坐牢。

　　于是经历的高压的人就觉得，啊，现在的制度真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