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小说网 > 言情 > 《公主半夜又爬我窗户大结局+番外》在线阅读 > 正文 第68章
陆思贤懒洋洋地,钻出被子打了寒颤,望着恼羞成怒的女人:“七公主,你先坐稳你的皇位再说。还没学会爬,就开始学跑,胆子不小。”
且不说还皇位是否会是她的,就单论皇后那个大麻烦会如何计较。
秦若浅沉默下来,扶着她躺下,认真地看着她:“好,先学会爬再说。”
陆思贤在殿内休息,秦若浅返回含元殿。
礼部拟定好时辰,正月十四将灵柩送至陵寝,新帝择日继位。
接下来几日里秦承宗守在宫里,日日哀愁哭诉,令人动容。
旁人觉得不打紧,只有五皇子不大高兴,秦承宗这个混蛋抢了他的饭碗。日渐困难,饭碗被抢走后,他只能跟在秦承宗后面,两人一道哭。
皇嗣中唯剩二人,这么一来,众人都当两人是孝子,拿他二人做榜样教训府里子弟。
一晃到了十四,张正查案未明,灵柩出京城,皇族众人跟着出城,浩浩荡荡千余人,举袖为云,哭声连天。
皇后临行前去见了陆思贤。
陆思贤病重瘦了一圈,眼窝深陷,面色发黄,一双眼睛湛亮,透着光彩,病中难熬,她天天都在吃药,药不离口。
皇后屏退众人,与她二人独处。
陆思贤捂唇咳嗽几声,不知她为何而来,身上裹着毯子坐好。皇后静静地看着她,唇角蕴笑,“不知从哪日起,你竟也愿意同我说话了。”
人的改变很突然,说变就变,也没有任何征兆。
陆思贤却被她勾起方穿过来时的记忆,原主对皇后是有怨恨的,她穿过来以后为活命才和皇后搭话。
但这些不能说,她随口道:“都说母女没有隔夜的仇恨,哪里就能一辈子不说话。”
“是吗?”皇后苦涩地笑了笑,觉得这话对,可又不对。
世间的对错,哪里会那么容易辨别,人在局中,兜兜转转迷失方向,更不知什么是对的,什么又是错的。
她的笑与平常不同,带着凄楚,让陆思贤感觉不对,试探道:“您有心事。”
语带关切,使得皇后回身,笑意换作温柔:“没有,好好养病,别想太多,我走了。”
她忽而站了起来,走近陆思浅,戳戳她的脑门:“你已长大,万事懂得自己掂量,秦若浅虽好,也不可全信,给自己留条后路,别那么傻,她终究是做皇帝的人。自古帝王薄情,你需谨慎。”
皇后浅淡一笑,如荒芜的沙漠上冒出嫩绿的芽儿,带着希望、带着奇迹。
陆思贤看不透她的心思,想起她阻止秦若浅为帝,心中一股烦恼也没有多在意,只点点头:“晓得。”
皇后笑了,由心而笑,转身走的时候,想起一事,“阿贤,你唤杨氏换什么?”
陆思贤未经思索:“阿娘。”
“嗯。”皇后笑意深了深,坐回轮椅上,唤来宫人,出了临华殿。
陆思贤慢了几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皇后在占她便宜。
好吧,皇后是原主的生母,也算她的妈,便宜占了就占了。
她有些困,躺下后就睡了。
*****
皇帝的陵寝一般从开始登基时就要建造了,规模宏大不说,陵寝道路两侧皆是打造的麒麟,巍峨是必然的,还象征着皇帝的尊严。
秦若浅本不想随行,坐镇含元殿,谁知皇后不肯,偏要她过来。
无奈只有随行,一路上秦承宗都跟着她,不断找着话说,一会说母妃如何、一会又道想娶王妃,不知哪家姑娘合适。
话里话外意思很明显,就是他便是新帝。
猪头脑子。
秦若浅心不在焉地时而回上一句,纵面色不耐,秦承宗也不恼,反而兴致勃勃。
待灵柩送至陵寝后,百官叩首,肃穆庄严之际,皇后站了起来,走至阶前,淡漠地望着众人:“本宫这里有一份先皇遗旨。”
百官哗然,秦若浅侧眸,就连往日肃然的张正也露出惊诧的神色,五皇子笑笑,好戏开始。
秦承宗则猛地抬首,露出欣喜。
皇后示意张正来接旨意,张正不敢迟疑,接过明黄色的旨意,张口之际,见到‘殉葬’二字,惊得不敢出声。
众人见他毫不掩饰的震惊,都显得彷徨不安,下阶的秦承宗不耐,恐生出乱子,一把夺过遗旨,也是大吃一惊,猛地一摔:“不可能,她是女子,如何继承帝位,这绝对不可能,皇后你矫诏。”
皇后不语,张正却似失魂落魄地开口:“殿下需看清旨意,她若矫诏,就不会拿出这份旨意,这是令她殉葬的遗旨。”
“殉葬”二字一出,百官面面相觑,秦若浅从地上捡起明黄色的布帛,看清旨意后,也不觉周身发颤。
这是堵住天下悠悠众口最好的旨意。
皇后不是为难了她,而是在做自己的准备。
陆珽未至,否则必生波澜。
她下意识看向张正,祈求他来做决断。
张正嗤笑,回望着她,面色铁青,半晌后又看向众人:“百官接旨。”
秦承宗见状,跳了起来,伸手欲夺遗旨,秦若浅闪身避过,直接递给张正,吩咐禁卫军将他拿下。
他不断喊着皇后矫诏、皇后矫诏。
张正喉间颤了又颤,竟读不出一字来,索性递于左相,令他去读。
左相本就好奇,粗看一遍,不可置信地大胆凝视皇后,怔忪须臾,麻木地读出旨意,久久颤栗。
矫诏一说无人可信,朝臣更是震惊于女子为帝的震惊中,没人敢说出皇后矫诏的话来,张正回过神来,率先对着秦若浅叩拜:“臣张正叩见圣上。”
众人还在迟疑,秦若浅早先收拢的朝臣跟着叩拜,不少人依旧观望,直到五皇子秦承烨也跟着叩拜后,他们才不甘心地跪下,最后剩下九皇一党兀自挣扎,可矫诏二字如何也说不出。
皇后不可能为七公主而牺牲自己,先皇喜欢皇后不是秘密,喜欢成狂,让她陪着去地下也是寻常的事。
他们无法辩驳。
片刻后,百官叩拜结束,秦若浅依旧在凝望皇后。
她回去如何同陆思贤交代?
皇后漠然地看完了这一切,不悲不喜,就像在看一场戏台子上的戏,别人演绎波折的一生,而她只有一个不关心的过客。
许久后,她往陵寝中走去。秦若浅不忍,抬脚欲跟上,张正拦住她的脚步,低声提醒她:“皇后殉葬,进去就不会出来,您该懂得如何做。”
眼睁睁地看着她去送死?秦若浅内心煎熬,双脚忍不住迈动,迈上台阶的时候,张正忽而大声喊道:“臣恭送皇后娘娘。”
她怒道:“张正。”
张正冷然:“先皇遗旨,臣不敢不从。”
秦若浅恍惚,看着那抹人影消失,默默重复他的话:“先皇遗旨,不敢不从……”
新军已定,陵寝的门徐徐落下,再无打开的道理。
冷风吹来,忽敢一阵湿意,秦若浅轻轻拂过眼角,指尖沾染一滴泪。
她如愿以偿了,做了从未有过的女帝。
一侧的秦承宗瘫软下来,望着那道石门,绝望、痛恨,还有悔意,齐齐涌来,他跑过去想踹开那道门,想将皇后喊出来。
让她承认她捏造旨意。
踹了几脚后,门丝毫未动,张正呵斥:“九皇子你想犯上作乱。”
秦承宗累得瘫软在地上,抬眼看到百官的脸色后,气恨在心,不管不顾喊道:“女子如何为帝,牝鸡司晨,乾坤、倒乱。”
百官中不少人跟着点头,也有人看向礼部尚书周文清大人。
奇怪的是,往日注重规矩的周大人竟一言不发,回想方才,他好想跟着张相后面叩拜新帝。
他竟也认同七公主为帝,有些人察觉出来后,也是一惊。
那厢的张正令人将秦承宗拿住,他看向那道石门,高喊一声:“臣不过是谨遵先皇旨意,皇后既已殉葬,旨意便是真的。”
秦若浅内心如踢翻了五味瓶,一番杂乱,就连回京的途上也未曾从方才的事情中回过神来。
进入宫门后,触及高高在上的含元殿,她整个人如梦醒般幡然醒悟。
皇后殉葬了,明明那么痛恨先皇,却甘于同他葬于一陵之中。
过往复杂的感情就像一场梦,分不清虚幻与梦醒,一声声圣上在此刻听来很刺耳,扎得耳朵疼。
不知站了多久,直到张正提醒她:“已成定局,您该想想接下来的事,百官不敢言,民间的文人墨客势必会有言论,您还需控制住,另外九皇子该如何处置,臣觉得不可留。”
就冲他今日的言行举止,就可见他不甘心,日后必定会掀起波澜。
为长久计,为大局谋,秦承宗不可留。
秦若浅麻木地点头:“可,张相去安排。”
张正不好多劝,七公主担忧的是如何面对陆思贤,恐怕此时的陆思贤还被蒙在鼓里。
筹谋至今,都不如皇后的这招,一招定乾坤,堵住天下悠悠中口。
谁敢反抗?
皇后一死,旨意就算是假的,也随她的殉葬成了真。
真真假假,虚幻不清,旁人分不清,就算他们身在其中,也是分不清。
皇帝这么爱皇后,以他自私的性子,必然是想要她殉葬的。
这点,众人皆知,心知肚明,不敢宣之于口。
遗旨两层含义,前者都认同,后者自然而然地跟着认同。皇后坦然面对遗旨,在众人未曾反应过来就已殉葬。
怀着忐忑的心情回京后,他们才意识到新君是女子。
不知先皇的打算,旨意做不得假,牵扯到自己的利益,都会深思熟虑一番,立即命人去打听一番。
七公主手段是有的,能力使人信服,若是男子,自然无人抗议,偏偏是女子。
朝臣都是男子,信奉男尊女卑,阴阳调和,必然是以阳为主。
他们使人游走打听,而秦若浅去了临华殿寻陆思贤。
宫内照旧,宫人内侍甚至不知新君已定,聚在一起说话,七公主入内后,他们这才警觉,行礼后纷纷散开。
陆思贤依旧躺在榻上,消瘦的面容失去了往日的灵气,秦若浅忽然不敢直视她那双清透的眼睛,,走近之后慢慢地垂下了眼睫,心里的愧爬了上来。
陆思贤不知,只当送走皇帝老儿后,不,现在应该说先皇了,送走先皇后不高兴,习惯性伸手拉着她坐下:“我陪陪你,可好?”
秦若浅动了动唇角,喉间哽咽,几乎难以出声。望着她带笑的眼睛,她愈发惶恐,“阿贤,皇后去了。”
陆思贤下意识道:“这么快就去云山了?”这么急躁有些不符合她的性子。
秦若浅阖眸,不去看她,心中才平稳下来,残忍地告诉她:“皇后、殉葬了。”
“殉葬……”陆思贤顿住,在秦皇未统一六国之前就有了殉葬制度,后来不知被谁废弃了,才有了兵马俑。
现在这本书里也有这个惨无人道的规矩?
“秦若浅,我脑子有些乱,你让我理一理。”她捂着脑袋,几乎无助地开口:“今早她来找我,占我便宜,让我喊她娘、她很乐观,怎么会殉葬。你们谁逼她的?特么这是什么制度?”
秦若浅观她果然怒了,心虚地低下眸子,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这么一为难,陆思贤炸毛了,当即从榻上爬了起来,想要出去找张正问清楚。
不知怎地,张正竟罕见地让人传话过来,想要见一见七驸马。
陆思贤真在气头上,一听就让人快速地领进来,不待张正入殿门,她顺手就拿了寻常喝药的空碗砸了过去。
碗在他脚下炸开了花,周遭宫人被吓得变了脸色。
张正一探首,陆思贤就不顾仪态的开始骂人:“你做的什么倒霉丞相,哪朝制度要殉葬,你自己怎么不跟着去殉葬,公报私仇。张正,你别忘了你的命是谁救的,是我、你记恨皇后,也该想想我是谁?我是谁……”
指名道姓的一顿骂,让廊下的人都恨不得捂上耳朵,平日里柔柔弱弱的七驸马发起火来,让人都招架不住。
张正心中有愧,入殿后就随她去骂,骂一骂,气息就顺了,免得折腾出病来。
他越沉默,陆思贤就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胸口不知怎地气得疼,骂了人也不解气,最后孩子气地说了一句:“你们、都欺负她。”
云山之错,错在她的善良。
可人有善良是福,不是错,若无善良,她也就不会成为云山的族长,不会是信仰,也不会是陆珽眼中的白月光。
皇后做事偏执,是被逼出来,换作任何人经历过血海尸山,也不会像正常人那样活着。
她砸了东西、骂了张正,始终换不回来皇后,她停了下来,痴傻般坐在榻上。
趁此间隙,张正才敢张口:“皇后殉葬是她只自己的意思,没有人强迫。”话未曾说完,她看了眼榻旁眸色黯淡的秦若浅,唏嘘道:“皇后拿出先皇遗旨,上有令她殉葬和立七公主为储君的旨意。”
皇后自己早有预谋,他们想阻拦也没有时机。
陆思贤愣住了,下意识向秦若浅那处看去,这才发现她面容苍白,表面平静如旧,可眉梢眼角却是难掩几分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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