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智波清彦是用什么构成的？

　　是由一座本丸, 一身灵力，一场长达七年的异世界大冒险和无数的知识，一双不知道开没开眼的宇智波一族的眼睛, 和一颗始终体恤着他人的温和的心构成的。

　　那个人的心里装着整个世界，但人类的灵魂太狭窄, 所以他甚至连一部分的自己都舍弃了。

　　——所以, 就现在这样就很好。

　　他是阿清值得信赖的朋友，曾经的分队长, 如今住在一件屋檐下的同住人, 木叶的精英上忍……旗木卡卡西维持现在这样就很好。

　　仅仅只要看着每一天都向着更好的方向发展, 就会觉得很充实和幸福。

　　卡卡西将手里的报告书翻了个面：“中忍的十二班去接应一下来木叶的外村人，安置在大和新盖的第六临时居民区，砂隐的忍者和普通人隔得远一些, 很多人心里其实还是畏惧忍者的。”

　　“暗部第二分队第三班，最近木叶村会来不少趁火打劫的人，机密的忍术卷轴要加强防范, 你们和……”

　　他迅速地看了一眼清彦：“和刀剑的大典太先生一起行动，没问题吧？一支分队里加一振无惧幻术的刀剑, 效率会高一些。”

　　“是！”

　　众人纷纷领取任务消失。

　　“博多, 就村子现在的财政情况和火之国大名拨款使用情况，去找鹿久先生核实并且做新的规划, 土建上有不太懂的地方就让南海太郎朝尊跟着你一块去。”

　　清彦同样指挥着自己一本丸的刀剑：“山伏国广、日本号和蜻蛉切，去帮达兹那先生的忙, 笼手切江、大和守安定和物吉贞宗, 去安置正在避难的村民，三日月……”

　　“是？”

　　三日月宗近微微一歪头，笑着应声。

　　“……算了你就坐在这里吧, 别乱跑。木叶村现在地形比较复杂别走丢了。”

　　“是。”

　　三日月宗近心安理得地坐下了：“那么我就在这里，会一直注视着主公大人的。”

　　结果，说着注视着清彦，那种意味深长让人如芒在背的目光，却是投注在了卡卡西的身上。当过暗部成员的人本身就对视线敏感，再加上三日月宗近的眼神实在没办法让人忽视……

　　卡卡西忍不住坐在案前伸了个懒腰，长期伏案工作的骨关节嘎巴嘎巴作响。

　　“三日月先生您这样的话会让人很困扰的。”

　　趁着清彦出帐篷指挥搭设新的信号塔，卡卡西意有所指：“虽然我很希望这是错觉但是我总觉得被你们整个本丸针对了……明明大和就跟你们相处得很融洽吧？”

　　“如果卡卡西阁下和天藏君一样一样问心无愧的话，像我这种老人家也不用这么费心了，您说难道不是吗？”

　　对方态度守礼地露出不那么友善的微笑：“别在意这些，毕竟我等只不过是刀剑而已，身为主君手中的武器，是绝不会做出违背清彦大人意志的行为的。”

　　卡卡西：“……”

　　如果真是这样就好了！

　　等到清彦在外面兜了一大圈回来，卡卡西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化着手头的文件，三日月宗近有条不紊地帮忙处理站着刀剑们的事务，帐篷里安静异常。

　　“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他有些迷惑地问。

　　“怎么会。”

　　“——没有的事。”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连笑容都如出一辙。

　　清彦：“……”

　　不管怎样，从工作效率上考虑，这算是件好事吧？清彦摸了摸头发，如是想道。

　　“真想念你家浴池……”

　　银白发的家伙伸着懒腰抱怨：“等一切安定下来以后修个新的吧。”

　　现在大家都只能就地抽河水洗冷水澡，顶多用火遁术加热一下。

　　“其实也有在考虑，既然村子打算扩建，就干脆把宇智波一族那片地圈进去。”

　　清彦想了想：“木叶以后的人口肯定不止这些，做规划的时候干脆一步到位地考虑将来的情况好了。”

　　“就像是越历君打算开公司那样？所以会有源源不断的人搬来木叶定居吗？”

　　卡卡西摸着下巴：“这样的话，很难做出可靠的预估呢。”

　　核心城市会不断吸引来周边人口，新的就业岗位也会将这座城市的规模不断扩大，虽然如今的木叶村只是个规模有限的忍者村，但在可以预期的未来里，这个村子的将来一定不可限量。

　　“说不定，就连颜山的顶上也会住满了人呢。”

　　清彦笑着预测：“建筑物的高度也会层层拔高喔。”

　　那听上去也挺值得期待……两人一边工作一边闲聊，效率极高气氛融洽，就在一摞文件见了底的时候，帐篷外突然传来了骚动声。

　　紧接着——志村团藏，伸出一条手臂，用拐杖挑开了帐篷门。

　　唯一外露的那只眼睛，和清彦与卡卡西直接相对，对方不满的神色溢于言表。

　　周围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从现在开始，我会是木叶村的第六代火影。”

　　一站二坐，团藏的视线逆着光俯瞰下来：“旗木卡卡西，宇智波清彦，你们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吧？”

　　“……当然，团藏大人。”

　　清彦的反应甚至比卡卡西还快一些，他看上去态度谦逊恭谨地站起来，让出自己面前桌面的位置：“三十二支物资援助队伍，六支援助建设的工程队，七十一振先后赶赴木叶的刀剑，十三处世界各地的产业已经全部调遣到位，至于资金方面，关于木叶村的扩建企划已经委托暗部成员送到了您的办公桌上。”

　　清彦像是平安贵族一般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这样的答卷您还满意吗，六代大人？”

　　——他是怎么做到的，卡卡西在那一瞬间甚至觉得心里一烫。如果不是他自己的忍具包里就装着关于团藏背叛了木叶的情报，他说不定真会被阿清的那副面貌唬过去。

　　但就因为什么都清楚，他才觉得喉头哽住了一般难以呼吸。

　　——仅仅是因为一些很简单的理由。

　　因为“如果你现在成为了团藏的竞争对手，会面临比三代大人、五代大人还要严苛的境况”。

　　因为“反正已经忍耐了很多年，不差这一时一刻”。

　　因为“有比我自己的感受更加重要的事情”。

　　因为……

　　“卡卡西尽全力去做自己能做的事情就好，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卡卡西怔在原地，而身后的声音不疾不徐地响起：“这些天里我们的工作全部都由上忍队长奈良鹿久前辈经手和批准，情报副本也都已经送往团藏大人您的帐篷，如果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还请团藏大人批评指正——如果您真的在意这个村子里村民们生活质量的话。”

　　“……”

　　唯一外露的那只眼睛死死盯住宇智波清彦，良久。

　　“你做得很好。”

　　他说：“这些年的布置，确实维护了木叶村的利益——但，也只止步于此了。”

　　清彦一抬眉毛，等着对方继续说下去。

　　“——在你那个立场上，原本应该做到更多才对。”

　　团藏用那种自己一贯的阴沉嗓音说道：“既然有着无数个平行世界的穿梭经历，就应该知道，那些没有忍者存在的世界对于我等来说，将会是多大的一片利益……结果你居然只是学了些无伤大雅的小把戏回来。”

　　“您这么说就让我觉得很困扰了，团藏阁下。”

　　三日月宗近原本一直都保持着沉默，此时前踏一步，甲胄齐全地抬起一条手臂横在了清彦的身前：“即便您如今贵为木叶村还没来得及刻上颜山的六代目，擅自枉顾时之政府的平行世界互不干涉协议，并且还否认了我等审神者大人在过去这些年间的努力……我们也是无法视若无睹的。”

　　就好像不管是鸣人还是团藏，或者是住在本丸里的那些被清彦收养尚未成年的孩子，在三日月的口中实际上都称得上一句“阁下”——这只是他礼貌性质的谦辞，和对方具体处在什么样的身份地位毫无关系。

　　“说到底，审神者这种工作，只有亲自经历过，才会知道辛苦的地方到底有多少吧？”

　　三日月微微一笑：“还是说团藏阁下有意加入时之政府麾下成为一名审神者呢？”

　　“不过是些必死之人才能够被遴选出来的组织。”

　　团藏轻描淡写地将这句试探挡了回去，略微转身：“豢养些忍者当中都显得不成气候的家伙来成为自己的爪牙。”

　　他转身离开了。

　　等到房间里重归寂静，卡卡西才愕然地回头，他又不是鸣人，当然听得出来那句“平行世界互不干涉协议”的真正含义和团藏感到不满的地方：“阿清，你——”

　　迄今为止，唯一一个明确向时之政府和平行世界产生兴趣的存在，大概就是团藏了。大多数人在听闻了“审神者”这种职业名称的时候就会天然地带上敬畏，所使役的“付丧神”也同样加深了这种印象，大多数人都将这种异世界的经验视作是一种馈赠，而倘若是反其道而行之地认为应该去尽可能占领异世界的资源……

　　这也太僭越了，卡卡西想，不只是火影的位置，而是有着更加广阔的野望吗？

　　“我没事的，卡卡西。”

　　食指划过桌面，停留在桌角的一隅：“反倒是你，作为火影的备选答案之一，大概要开始注重自己的人身安全了——如果哪天被取根杀掉也不是没可能。”

　　“你居然真认为油女取根杀得了我。”

　　被提醒的家伙挑起眉毛，发出觉得自己被小看了的声音：“十四岁的时候闯过根部的老巢，三十岁的时候难道还会在可靠的后辈面前出糗吗？”

　　“——不过也没关系。”

　　清彦的回答却显得有些没头没尾：“这种麻烦也不会持续太久，很快就会有结果了。”

　　*

　　不管村里人的反应几何，总之在火之国的大名首肯之后，团藏还是名义上地成为了木叶如今的六代目，并且在上任之后的第一个命令就是下达了宇智波佐助的格杀令。

　　——没错，虽然已经成长为了足够宰掉大蛇丸的危险角色，佐助的身份迄今为止还仍旧是‘逃忍’而非‘叛忍’。这两个概念在暗部一人一本的暗杀手册上有着详细的区分，简明扼要地总结的话，杀掉后者可以堂而皇之地赚外快，而杀掉前者只能去地下钱庄领黑钱。

　　鸣人气得指天戳地，几乎是贴着卡卡西的耳朵狠狠抱怨了一番，到最后这通抱怨还是被清彦轻描淡写化解的——“格杀令归格杀令，说得好像他的部下就杀得死佐助一样。如果格杀令有用的话，宇智波斑早就死于剩下的四个村子的全力通缉了。”

　　鸣人：“好像是有点道理……不对啦！这样被通缉以后佐助不就回不了村子了吗！”

　　“等到你当了火影的时候把这种条款改掉不就行了。”

　　清彦说道：“到时候记得通过忍者退休法案，这种工作作为终生职业实在是太麻烦了，既然是以火影为目标，这种事情需要提前了解才对。”

　　——摆出了作为前辈的姿态开始指教。

　　鸣人摸了摸后脑勺，恍然：“……对哦，那好像只要佐助暂时不被团藏干掉……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而且现在全世界的连锁店铺都对佐助免单，你们要是什么时候想去见他的话，也不是不能通过我这边的私人情报网联系……等等鸣人你这是什么表情。”

　　清彦皱起眉头看着鸣人的星星眼，倒退了两步：“你该不会觉得只有团藏和木业官方才配拥有情报体系吧？”

　　“但是没想到清彦大哥会有这种手段嘛！”

　　鸣人在帐篷里高声感叹：“而且这些天里陆陆续续地都有外人来到村子里帮忙啊……大家都说清彦大哥你让人觉得不可思议呢！”

　　“大家都说，你是木叶的英雄才对。”

　　清彦看着面前有着湛青色眼睛的金发少年，微微动容。

　　可惜鸣人对文书类的工作实在是没什么兴趣，在帐篷里没坚持多久就节节败退，逃出去找小樱和佐井，而另一边，上忍班长奈良鹿久带回了新的消息，据说五影将要在由武士组成的中立国铁之国进行商谈，共同探讨关于“晓”这个组织的相关事宜。

　　作为“六代目火影”的团藏自然欣然前往。

　　同行者两人，原本奈良鹿久打算毛遂自荐由自己亲自前去——毕竟在五代目执政期间他一直都是担任着这个位置——但团藏显然不打算重用他这个被纲手所信赖的旧部，只从根部当中挑了两名部下一并同去，而其中一人碰巧就是之前谈到的油女取根。

　　“哦，看来你不会被毒虫暗杀了。”

　　这是清彦听到这份情报的第一反应。

　　“喂喂，再怎么说我也……”

　　卡卡西皱眉苦笑：“说到底为什么你会觉得团藏下一个就想要暗杀我啊。”

　　“因为比团藏更有名望和智慧的火影候补就只有卡卡西了呀？”

　　——结果对方理所当然地说出了甚至让人脸红的话。

　　“唔，我是很高兴阿清你这么信任我啦……”

　　卡卡西顿时感觉自己脸上发烫，说话也磕绊了起来——虽然他清楚以对方的精神状态应该是别无半点旖旎的意味，但是还是让人忍不住觉得喜悦。

　　——然后他就迎来了三日月宗近意味深长的目光。

　　所以说这群刀剑真的在针对他吧！

　　*

　　不管怎么说，五影会议还是需要重视的。原本根部的成员看准了清彦这间帐篷勒令他们——尤其是九尾人柱力漩涡鸣人不许出村，但奈何清彦本质上是个商人，合理出行的理由要多少有多少。

　　比如冠冕堂皇的“还有一批援助物资是以我个人名字发货的，我需要出去签收”。

　　比如隐含威胁的“如果这一笔投资没来得及结果赔了钱，你们谁来承担这份损失？我可是要给木叶纳税的重要纳税人之一，村子整体收入锐减的话你们也会有责任！”

　　再比如明目张胆的“现在村子的建设可是有我自己的私人财产在支持，我也完全可以不付工钱遣散这群工匠……然后你们自己想办法吧”。

　　一旦是忍者之外的工作，就触及到了这群人知识的盲区，因此根部的成员犹豫了一下——毕竟团藏大人也没让他们直接把这人杀了——还是让出了通路。

　　鸣人一直嚷嚷着要去找到佐助，据说是有了什么新的想法一定要传达给佐助听，还说动了卡卡西和大和一并同行。现在基本上没人愿意听团藏的话，上忍级别忍者的行动全凭自觉，在很迅速地把村子里的闲杂事务丢给奈良鹿久之后，卡卡西无事一身轻地收拾好自己的忍具包，瞥了一眼同样打算出门的清彦。

　　团藏一离村，就意味着根部的很多秘密有望暴露在阳光之下，他的裤管附近盘踞着一只墨汁做的小老鼠，唧唧叫着抖动胡须。

　　什么时候开始，连佐井也站在这个人的身边了吗？

　　清彦的身后，已经站满了打算同行的刀剑。

　　三日月宗近，鹤丸国永，骨喰藤四郎，白山吉光，膝丸，今剑。

　　卡卡西隐约觉得不对劲——审神者亲自出阵携带的刀剑上限，应该就是六振，这是灵力高功率传输的极限。这些天他已经休息得足够，无论是灵力还是身体状态也已经彻底恢复，但从这个刀剑出阵的配置来看，绝对不会是为了“接收一批救灾物资”而准备的。

　　三年间的相处，让他对清彦使用刀剑的习惯很有了解——骨喰藤四郎是和雷之呼吸配合最好的一振，今剑的高机动性甚至可以媲美一些体术型忍者，膝丸的性格一直都很少做商业谈判，卡卡西对这振刀剑的性格把握不太准，但也是作战的好手。

　　他忍不住皱眉问道：“阿清，你究竟想做什么？”

　　“团藏大人之前的话。”

　　清彦的声音平静异常：“一旦触及了《平行世界互不干涉协议》的话，就是审神者的工作了，我有必要调查清楚他对于异世界的了解到底到了何种程度，是否有着对平行世界进行侵扰的可能性。”

　　“那件事，等我们回来以后，或者起码让我分出一个影分身跟着你——”

　　那可是根部，又不是什么可以轻描淡写就闯进去的地方，卡卡西从未见过清彦这种动真格了的严峻表情，一时之间声音和表情也急切了起来。

　　“卡卡西，你不是还要陪着鸣人去找佐助？”

　　仿佛是错觉，对方声音的温度正在逐渐降低，就好像正在一点一点褪去人气，成为那个高高远远的神官。但鸣人和大和有些惊异又担忧的表情又在告诉他，这绝不是什么错觉。

　　有什么变化正发生在宇智波清彦的身上，那和他过去的七年有关，而他根本无法触及。

　　卡卡西将视线投向三日月宗近——这家伙虽然一直对他态度不明，总看上去像有什么意见，但关键时刻却绝对是可靠的。

　　“这是审神者大人的意志，我们的刀剑永远指向他所遴选的方向，卡卡西阁下。”

　　三日月宗近声音平静：“清彦大人原本就是木叶暗部的成员，还是说因为一直以来都不像是个暗部，作为审神者的姿态竟然会让你们觉得意外吗？”

　　“不，我只是……”

　　那不应该是阿清的表情，即便是暗部成员，他也是暗部当中最受欢迎的那个。

　　跨越了无数世界的审神者，终于显露出了让人忧虑的冰山一角。

　　当然佐助的事情也很重要……卡卡西在那一瞬间甚至考虑过暂时调整任务，但对方仿佛敏锐地察觉到了一般，微微摇头。

　　“至少这一次相信我吧，卡卡西分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