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身子完全贴在一起的那一秒，身后的脚步声戛然而止，以及他们的谈话声也停止了。

　　程嘤月一愣，虽然是缩在池郁怀里，但还是能感受到来自身后那几个人的视线。

　　她心中一凛，不会是被发现了吧？

　　她攥着池郁的衣服扯了扯，示意她此时此刻的心情。

　　如果这时候身后的那几个人疑心大发，突发奇想再往这边多看两眼，他们就会暴露。

　　到时候，想解释都解释不清了。

　　奈何现在也没有退路，身后除了停的车以外，剩下的只是一片竹林。

　　要说这别墅区环境确实不错，绿化意识特别好，身后的竹林虽然不多，但是足够藏人。

　　程嘤月往后瞥了眼，杏眼对着池郁挤眉弄眼，示意他往后面钻。

　　就在池郁疑惑时，身后传来脚步声，另外还夹杂着导师陈铭不确定的声音：“池郁？”

　　程嘤月一惊，眼底皆是不可置信。

　　这里这么暗，而且池郁还是背对着他们的，怎么可能认出来？

　　那脚步声越来越近，他每走近一步，程嘤月的心就跟鼓钟一样，嗡嗡的敲击在她心上。

　　眼看着那人映在地上的影子很快重合时，不远处的艾瑞喊话：“什么池郁，他不是退赛了吗？”

　　那脚步声一顿，陈铭回话：“我看这背影有点像。”

　　艾瑞打趣他：“行了，你快回来吧，别打扰人小情侣秀恩爱。”

　　在座的各位，除了艾瑞和陈铭有家事之外，其他都是单身狗。

　　而陈铭的老婆也不在这里，说白了就是羡慕呗。

　　羡慕人小情侣呗。

　　艾瑞这么一激，陈铭立马不乐意了，他转身气愤折回：“羡慕你就直说。”

　　艾瑞刚才吊着的那颗心终于放松，忍不住翻着白眼：“行行行，我羡慕。”

　　几人的声音又渐行渐远，直到完全听不到他们声音，程嘤月终于松口气。

　　几乎是同一时间，程嘤月撤离池郁怀抱，她连后退都没来得及，腰间再次一紧，一股儿力道从她身后推过来，她再次扑进他怀里。

　　撞得程嘤月下巴疼，她龇牙咧嘴：“你干什么呀？”

　　疼的她快飞了。

　　池郁扣着她身子，再次询问之前那问题：“你喜欢秦之阳？”

　　程嘤月揉着下巴，漫不经心回复：“说什么呢，你今天脑子是不是出问题了。”

　　一不小心，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她以前从未说过池郁有病，哪怕是一丁点坏话，她都从未说过。

　　话一出口，气氛突然变得安静，耳边只剩下沙沙风声。

　　池郁眼眸微眯，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只觉心情舒畅。

　　只要不是喜欢其他人就好。

　　僵持几秒后，程嘤月再次默默推开他，支支吾吾为自己辩解：“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在反驳你。”

　　“嗯，我知道。”池郁说。

　　没生气？

　　程嘤月抬眸，细细打量他的表情，他桃花眼轻轻眯在一起，唇角还勾着淡笑，完全不像生气的样子。

　　后知后觉，她觉得她太过于紧张，无非就是池郁的情绪，他爱生气就生气，她何必这么在意。

　　思及此，程嘤月一秒收回视线，恢复之前清冷态度。

　　“嗯，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转身之际，手腕再次被拉住。

　　回头，池郁眼眸深邃，目光灼灼看她。

　　程嘤月心脏猛的跳动下，故作不急不躁：“还有事吗？”

　　他捏着她手腕，掌心滚烫：“我们，还有可能吗？”

　　他几乎是隐忍着情绪说出这句话的，当话完全出口之后，他又不想听到她的回复。

　　以至于池郁直接松开她的手腕，毫不拖泥带水转身离开。

　　程嘤月：“？”

　　程嘤月眼睁睁看着池郁驱车离开，连个眼神都不留给她。

　　她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什么意思，上一秒还深情脉脉问她还有没有可能，下一秒就这么走了？

　　走了？

　　程嘤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宿舍的，整个人跟丢了魂儿似的，魂不守舍。

　　陈婕看她那副样子，连零食都忘记往嘴里塞了：“怎么了？魂不守舍的？”

　　程嘤月并未回话，而是自顾自坐在椅子上，思绪早就飘远了。

　　她的沉默，成功引来两位姐姐的关注。

　　许知烟：“出去见谁了？”

　　程嘤月仍然沉默。

　　陈婕撇了撇嘴，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叹口气说：“池郁。”

　　话落，程嘤月瞬间回神，杏眼茫然的看着陈婕：“怎么了？”

　　陈婕：“还怎么了？你出去见谁了，跟丢了魂儿一样。”

　　“哦……”程嘤月皱皱眉，说：“就刚才吧，池郁问了我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陈婕和许知烟立马来了兴趣，搬着小板凳坐在她面前。

　　程嘤月回神：“他问我，我们之间……还有没有可能。”

　　陈婕：“然后呢？”

　　“然后……然后他就走了。”

　　“走了？”

　　这下轮到陈婕茫然了。

　　池郁说这话的意思，摆明了就是想跟程嘤月重修于好，只是，他为什么撇下问题离开这就很难理解了。

　　程嘤月拧眉：“你说他什么意思？”

　　许知烟：“别的意思不知道，但他确实想跟你重新在一起。”

　　“那他为什么问完问题就离开？”

　　“……”

　　不知道。

　　她们宿舍三人都是女生，怎么可能懂池郁在想什么。

　　“先别管他有没有离开。”陈婕翘起二郎腿，难得一脸严肃：“就问你，如果他有追你的打算，你有什么想法？”

　　这个问题，再次把程嘤月难住了。

　　当然是拒绝了，五年前，她放他自由，她觉得自己受了委屈，可是现在转瞬一想，其实两人之间那些事，完全不是大问题。

　　但如果说同意，那也显得自己太没有原则了。

　　思来想去，程嘤月准备把问题抛给她们：“那如果换做是你们，你们会怎么想？”

　　陈婕眯着眼睛，认真思考：“如果是我的话，我会同意。”

　　“为什么？”

　　“你想想，既然你们互相喜欢，虽然五年前因为一些事情闹得不愉快，但是你确定不喜欢他吗？”

　　程嘤月：“……”

　　陈婕：“你再想想，倘若有一天，池郁有了女朋友，你想象一下，你会有什么感觉？”

　　程嘤月张嘴就要说不可能！

　　话到嘴边，却又被她生生咽回肚子里。

　　她从未想过池郁有其他女朋友，连这个心思都没有。

　　即便是分别五年，她仍然不愿意承认。

　　看出她的心思，陈婕咧嘴一笑：“你看吧，你就是不愿意，你现在的行为，完全可以称为占着茅坑不拉屎。”

　　程嘤月冷漠脸：“那池郁就是茅坑。”

　　“没错。”

　　“……”

　　事情似乎正在往歪路上发展。

　　-

　　就这个问题，硬生生缠绕了程嘤月三四天，直到比赛那天，她才放下心思。

　　通过这些天的训练，她觉得她现在的唱功，可以上的了台面了。

　　这次参赛的练习生更加寥寥无几，寂静无比。

　　学员们坐在位置上交头接耳，按照平时来说，学员们议论纷纷一定是乌央乌央一片。

　　但是现在学员人数少，就显得没那么乱，正好静心。

　　程嘤月依旧坐在老位置，慢慢放松心情，导师们进场后，她发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艾瑞一直盯着她看。

　　程嘤月被盯得心慌，连忙摸了摸脸颊，问道：“陈姐，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陈婕显然也发现了艾瑞的目光，忙不迭问：“你是不是背着我们偷偷做了啥坏事，被艾瑞知道了？”

　　程嘤月：“没有啊。”

　　“那她的眼神怎么回事……？”

　　那直勾勾的眼神，似乎要把程嘤月盯出个洞戳穿一般。

　　开场之后，艾瑞这才收回目光。

　　程嘤月作为第一支上场的队伍，可以说是精力充沛，一点错都不能犯。

　　这次的舞蹈排练，是程嘤月她们三人，与杨铭然等三人搭档合作。

　　他们都出自同一个娱乐公司，根本就不需要再注意外人眼光，外界只当他们是兄弟姐妹。

　　程嘤月年龄最小，出场就是团宠的感觉，比赛进行到中途时，她觉得她跳舞跳的上下喘气，大脑缺氧。

　　还好有杨铭然在扶着她身子，要不然人早就瘫倒在地。

　　杨铭然丢给她一个关心的眼神，程嘤月微微颔首，表示自己没事。

　　这场比赛，她准备了许久，日日夜夜刻苦练习，为的就是在第一天，说什么也不能怯场。

　　后半场，程嘤月几乎是咬着牙坚持下去的，但是表情管理还非常到位，完全看不出破绽。

　　结束后，程嘤月紧咬着的牙齿终于放松，所有的紧张，在这一刻全部释然。

　　导师点评后，他们互相搀扶着下台。

　　到后台时，在摄像头看不到的位置，程嘤月整个人跟没了骨头一般，瘫倒在地。

　　杨铭然距离她最近，吓得惊呼声：“小月牙！”

　　他的这声惊呼，瞬间把对内其他人注意力吸引过来，几乎是下一秒，所有人围着程嘤月嘘寒问暖。

　　程嘤月小脸惨白，坐在地上微微喘气：“没事，只是低血糖。”

　　比赛是需要又跳又唱，她身体不行，但是像这么严重的低血糖，还是头一次见。

　　听了这回答，众人皆松口气，还没来得及把浊气吐出去，又是浑身紧绷。

　　不知何时，艾瑞推开后台门，就这么直愣愣站在他们面前。

　　艾瑞鲜少绷着脸，瞥了眼他们：“你们先回去，我有话对小月牙说。”

　　大家面面相觑，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还是丢给程嘤月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

　　程嘤月被扶到旁边椅子上坐着，虽然仍旧是小脸惨白模样，但现在的小脸惨白，不是因为低血糖，而是因为那天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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