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啐了一口：“他徐正阳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商贾之子，我也瞧不上。”

　　兜兜转转又说到这个话题，华宜眉叹了口气。

　　“这门婚事已经没有退路了，你再不满意他，他也是你的夫婿。”

　　“怎么没有退路了？”梁紫瑶勾起了一遍嘴角，靠近华宜眉说了一句什么。

　　华宜眉当即变了脸色，呵斥道：“胡闹什么！”

　　梁紫瑶幽幽道：“本来我还在犹豫，今日我算是打定了主意。”

　　“娘，你怎么不想想，那关家丫头好端端得到典当行去做什么？”

　　华宜眉这才想起来在门口见到的老板孙吉，背脊忽然飘上一阵凉意。

　　梁紫瑶：“娘，女儿可也是为了你好，那丫头就该教训教训。”

　　华宜眉沉默了良久，最后像是说服了自己。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咚咚咚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1章 替我嫁过去 “既然徐少爷更心悦于你，……

　　三日后，梁府上上下下张灯结彩，下人们穿梭如流，脸上都洋溢着一星半点儿笑容。

　　今天是梁紫瑶和徐正阳的大婚之日。

　　翠儿年纪小，还没见过嫁娶，对此非常好奇。

　　柳云蝶看出小丫头的心思，早早遣了她去帮忙。

　　“去吧，看有什么能帮一帮的。”

　　按照常理，作为二夫人的柳云蝶今日本来也有安排，但她怀有身孕，也有六七个月了，宜静不宜闹，大夫人便默许她在院子里静养。

　　关沐雪留下来照顾她。

　　柳云蝶伸手将关沐雪的碎发拢在耳畔，轻声问：“关丫头要不要也去瞧瞧，这里有述儿在，不必担心。”

　　虽然说确实有些好奇，但关沐雪自然知道柳云蝶身边不能缺人。

　　她摇了摇头：“没事，我不去凑这个热闹。”

　　她坐在小板凳上，紧挨着靠在美人榻上的柳云蝶。

　　柳云蝶正细心得教她刺绣。

　　没过多久，粱文述被大夫人差人叫走了。

　　关沐雪下意识摸了一下荷包，心想迟一点再给他也行。

　　*

　　与之相反，徐府要静谧许多，下人们有条不紊得进出，却都没什么表情，像是这样的日子不过是稀疏平常。

　　徐正阳甚至端坐在桌前翻阅书籍。

　　他的贴身侍卫玄乙从仆从手里接过了一封信，毕恭毕敬递交给徐正阳。

　　“少爷，说是梁府大小姐差人送来的。”

　　徐正阳瞥了一眼，示意玄乙放在桌案上。

　　一边不疾不徐提起了笔，蘸了蘸墨，站起身来。

　　玄乙忙不迭替他铺好宣纸，压好镇纸，又提起袖子帮着磨墨。

　　徐正阳这才缓缓出声：“这会儿寄一封信来是什么意思？”

　　淡淡一问，语气波澜不惊。

　　他提笔在纸上写下“鸿业远图”四个大字，最后一个“图”字的一横还未干，笔在末尾停留了许久，将最后一处晕染成了一个墨点。

　　他把纸揉成一团丢在地上，笑：“信拿来我看看。”

　　玄乙递过去。

　　拆开信封，里面只有一行娟秀小楷。

　　“今晚送你一个大礼。”

　　徐正阳嘴角浮起玩弄的笑容：“有点意思。”

　　玄乙：“少爷，这徐家小姐…”

　　“鬼知道她在搞什么名堂。”

　　“不过也无所谓了，怎么样，梁府那边安排得如何？可有纰漏？”

　　玄乙：“都安排妥帖了，少爷，线人都是埋伏了许久了的，都很可靠。”

　　徐正阳点了点头，伸手理了理自己的衣袖。

　　玄乙见状，赶忙提醒：“少爷也该焚香更衣了，时辰也差不多了。”

　　徐正阳朗声大笑：“走吧，我倒想知道我的新娘子给我准备了什么。”

　　*

　　梁府不仅府内热闹无比，连外头也围了好些人。

　　翠儿正跟着其他婢女在府外发放喜糖。

　　“今日这梁府小姐风光大嫁，也算是解决了太守的一道燃眉之急啊。”

　　“怎么说？”妇人问道。

　　“嗬，你们都不知道大小姐已有十八？媒人可难做媒了，这大小姐性情也乖张……”

　　正说着，翠儿走过去塞了一把糖在那人手里，笑：“吃糖。”

　　那人被打断，又不好当着人儿面继续高谈阔论，只好吃瘪似的收了声。

　　量云的习俗是傍晚姑娘出闺阁，中午娘家则宴请宾客。

　　关沐雪和柳云蝶早早地用完了饭，翠儿也回来了一趟兴奋地说着外面的景象，匆匆喝了几口水又投身于帮忙大业了。

　　粱文述更是人影子也没见着。

　　前堂的热闹与蝶翠居的静谧形成了鲜明对比。

　　下午柳云蝶照样要午间小憩，关沐雪拿了个小板凳就坐在蝶翠居门口的花田旁，对着暖洋洋的日光看书。

　　经过她在学堂的耳濡目染，她已经基本能识得这里的字体了。

　　还想着不忙的时候，去街上淘几本话本带回去看。

　　可惜之前已经都把钱用在了赎买柳云蝶的簪子上。

　　她微微叹口气，微风拂过，兴许是午后暖阳太过舒适，又或许是花间幽香太过令人惬意，不知不觉她撑着脑袋，趴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姑娘，醒醒。”

　　再次醒来的时候，关沐雪入眼就是蹲在身侧的一个小丫鬟，看起来和翠儿年龄相仿。

　　她揉了揉双眼，想尽快适应光线。

　　小丫鬟笑：“姑娘，坐这儿睡可会着凉呢。”

　　关沐雪不明所以，也不知道对方来意，只是善意地笑了笑。

　　等神智恢复清醒了，她才注意到这个小丫鬟身旁还站着一位较为年长的婢女。

　　婢女上前一步：“关姑娘，我叫流枝，这是流萤。”

　　“二少爷在前厅等您，让奴婢带您过去。”

　　在里屋的柳云蝶也听见了动静，走了出来，关切得看向这边。

　　关沐雪：“他找我有事吗？我这边可能有些走不开。”

　　说着，她也回望了一眼柳云蝶，甜甜一笑。

　　小丫鬟流萤笑起来有梨涡，脆生生道：“姑娘放心去吧，二少爷只说带您过去，具体的奴婢们也不知道。”

　　“我留在这儿照顾夫人就是了。”

　　关沐雪有些警觉：“你？”

　　潜意识里不信任她们。

　　流萤依旧眉眼弯弯：“夫人认识我的，原来我也曾侍奉过夫人的。”

　　柳云蝶也笑了起来：“关丫头你去罢，有流萤在，没事。”

　　关沐雪仍旧有一些迟疑，在流萤、流枝身上来回扫视。

　　流萤稚气未脱只是笑着，流枝眉眼恭顺，脸上没什么表情。

　　流萤似乎看出来关沐雪的犹豫，小声道：“姑娘放心吧，我原是老夫人那边的人。”

　　意思她并不是大夫人派来的。

　　柳云蝶也对着关沐雪点了点头。

　　于是关沐雪嘱咐了流萤几句，跟着流枝走了。

　　穿过回廊，前厅的热闹就可窥听一二。

　　流枝径直把她带向了主院，反而远离了前厅。

　　关沐雪问道：“二少爷不在前厅吗？”

　　“不在。”流枝答。

　　却也没有要继续开口解释的样子。

　　又走了一段路，流枝带着她来到了一间屋子前。

　　从门前的婢女以及屋子的装饰来看，似乎是大小姐的闺房。

　　她更加疑惑了，问：“二少爷在这？”

　　流枝还未作答，木门“吱呀”一声开启，却未能看见开门的人。

　　感受到腰肢一股推力，关沐雪趔趄着进了屋。

　　而随着她进了屋子，身后的门立刻关上了。

　　关沐雪抬头，瞧见了凤冠霞帔，笑容诡异的梁紫瑶。

　　一种不好的预感萦上心头，关沐雪的脸上也失去了素日的和气。

　　凛声问：“粱文述呢？”

　　梁紫瑶仰头大笑，珠钗也随着她的动作幅度“噼啪”作响。

　　“还想着我二弟呢？”

　　她伸出手，像是要轻轻抚摸关沐雪的脸颊。

　　关沐雪侧开头，躲开了。

　　梁紫瑶收回手，冷“哼”出声，使了个眼神，三四个婢女上前来将关沐雪制伏。

　　关沐雪没有反抗，也学着她的样子冷笑。

　　尽管手心已经冒出冷汗，但气势不能输。

　　她看出了梁紫瑶的势在必得，洋洋自得，也明白现在反抗并没有什么作用。

　　她不问，因为梁紫瑶一定会自己说。

　　几个丫鬟架着关沐雪，用粗麻绳把她的双手固定在身后，扶着她坐在椅子上。

　　梁紫瑶慢悠悠走过来，拿起了桌子上的一个瓷碗。

　　“我啊今天就成全一桩美事，既然徐少爷更心悦于你，不如，你就替我嫁过去。”

　　“岂不两全其美？”

　　“关姑娘模样标志，心灵手巧，粱文述喜欢你，我三弟也爱黏着你，连徐正阳都对你青眼有加……”

　　梁紫瑶一字一句，越说到后面语气越重，像是在念远古咒语。

　　一个婢女在她的示意下擎住了关沐雪的下巴，强迫她的嘴张开。

　　梁紫瑶端起瓷碗：“我呢，也希望你配合一些，不要发出声响。不过就算你大喊大叫也不会有人发觉，我早已做了万全准备。”

　　“关姑娘辛苦了，来喝一碗羹汤，睡一睡吧。”

　　关沐雪后背的冷汗渐渐濡湿了她的中衣，她在心里骂了徐正阳千千万万遍。

　　早知道她就多刷点负好感了。

　　一碗汤水灌进了关沐雪的嘴里，她努力挣扎，让尽量多的汤水顺着她的嘴角一直流进衣领里。

　　然后紧闭上嘴巴，把最后一口汤水含在嘴里。

　　装作药效已经发作的样子，眼神迷离起来，头也歪倒向一边。

　　婢女：“小姐，这药量果然够足。”

　　梁紫瑶点了点头，又推了几把关沐雪，见她身体软绵无力，示意那几个婢女松开她给她换衣服。

　　关沐雪趁着梁紫瑶转过身，几个婢女起身去取嫁衣的当口，悄悄把含住的那口汤水吐在了一旁的盆栽里。

　　她心里没谱，不知道这样是不是可以减缓药效。

　　更是提起十二分精神，还要装作任人摆布。

　　头脑尚还清醒，但婢女们为她换衣的时候，她感觉到自己确实开始四肢无力了。

　　她大脑飞速运转着，想着在哪一步逃脱最有胜算。

　　她一定不能替梁紫瑶嫁给徐正阳。

　　过了一阵儿，外面锣鼓喧天，鼓乐齐鸣。

　　关沐雪任由婢女们搀扶着出了房门。

　　盖着红盖头的她只能紧紧盯着地上，以此来分辨自己到了哪一处。

　　新娘子出闺阁不能经过厅堂，要从小路绕过，抵达前门。

　　也就意味着，她不可能在途中碰到粱文述。

　　而且紧箍着她手臂的两个婢女力气出奇，让四肢本就无力感觉迟缓的她都能体会到一丝丝痛楚。

　　就这样，她耳边是震耳欲聋的乐声，脚步越踏越虚，跨过高高的门槛，出了梁府门。

　　就在她绝望得以为自己只能在半路上逃跑之际，她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来，大伯吃糖。”

　　是翠儿！

　　她瞧见了翠儿的衣裙角，那双鞋子是柳云蝶亲自做的，不会认错。

　　她使劲全神的力气猛地向一旁的翠儿扑过去。

　　“翠儿，救我…”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橘子 4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2章 谁让你动她 “谁、让你、动她。”他的……

　　流枝眼见着关沐雪挣脱了禁锢扑向一边。

　　凑热闹的众人也有些诧异。

　　翠儿更是摸不着头脑。

　　大小姐说什么？鸡窝？

　　流枝用了更大的力气扶起来关沐雪，大声说着：“见笑了，我们姑娘舍不得离家。”

　　像是想要掩盖住关沐雪的声音。

　　华宜眉也注意到了动静，走了过来，几乎是硬推着关沐雪上了轿子。

　　关沐雪出口才发现自己竟然声音哑了，用尽力气发出的声音竟然微不可闻。

　　她再想说话时，更是发现自己近乎失声。

　　一种恐惧慢慢爬上了她的心头。

　　搞虾米啊，下迷药就算了，还有副作用？

　　关沐雪上了花轿更是发现，这轿子里居然还坐着一个看着就不是善茬的婢女。

　　见她上了轿子，立马将她擒住，令她不得动弹。

　　她听着外面鼓乐声不断，透过帘子看着前面骑着高头大马的徐正阳的背影。

　　脑袋都开始晕了起来。

　　只能寄希望于翠儿能发现她在呼救了。

　　她尝试着开口，声音嘶哑难以辨认，淹没在热闹的欢庆声中。

　　婢女冷笑出声：“你还是省点力气吧，至少四个时辰后你才能说话。”

　　关沐雪这才明白过来，她先入为主以为被灌下的是迷药，如今看来大概是更像软筋散这样的毒药，她的神志还算清楚，但浑身无力，喉咙也发不出声音来。

　　这才是让她完全没有抵抗能力并且杜绝她寻找帮助逃走的万全之策。

　　梁紫瑶可谓是用心良苦。

　　*

　　热热闹闹中，红轿子越走越远。

　　翠儿见着大夫人在几个姑婆的搀扶下，目光始终追随着渐行渐远的迎亲大队。

　　却没见到大夫人真的哭起来。

　　大概也是想留住体面。

　　翠儿有些感慨，但大小姐被接走之后，全府上下便没有那么忙碌。

　　她跟着几个小婢女往回走。

　　走到长廊处，几人道别，她往蝶翠居走去。

　　却在门口撞到粱文述。

　　粱文述目光焦急，见到翠儿赶忙问：“你见到过关姑娘吗？”

　　翠儿茫然得摇摇头：“姑娘不是留在这照顾夫…”

　　说着她就瞧见了同样一脸担忧，走出屋子的柳云蝶，以及身边的流萤。

　　翠儿惊道：“流萤怎么在这？”

　　粱文述错开她，大步流星往外走。

　　翠儿无措得看看他又看看柳云蝶。

　　柳云蝶：“翠儿你去跟着少爷，关丫头被大小姐请走了，也不知怎么还没回来。”

　　翠儿匆忙点着头，小跑着赶上了粱文述。

　　她一边说：“大小姐都已经走了，姑娘会去哪儿呢？”

　　粱文述心里也没谱，然而依旧冷静：“翠儿你去膳房看看，我去大小姐那边找找看。”

　　两人分成两路。

　　但还没踏进大夫人几人的院子，粱文述就被拦了下来。

　　粱文述微蹙眉，有些不悦，脸上写着“你这是什么意思”，淡淡出声：“我是来找人的。”

　　那个婢女有些为难，频频回头望，不断给其他的仆从使眼色。

　　粱文述往前踏了一步，婢女拦住他的手已经贴着他的外袍，还在瑟瑟发抖。

　　他的声音不容置疑，漆黑的双眸无比坚定：“让开！”

　　里间有了动静，是华宜眉走了出来。

　　大概是刚刚婢女的求救终于传达到了。

　　华宜眉脸上带笑：“述儿怎么跑这来了？”

　　粱文述一张脸紧绷着，说：“我来找沐雪。”

　　“找关姑娘？你是不是找错了地方？”

　　粱文述不再出声，冰冷的目光在一刀刀剐在华宜眉脸上。

　　翠儿慌慌忙忙跑了过来，说：“少爷，找过了，膳房和前厅都没有。”

　　粱文述更加笃信关沐雪的所在，迈开步子就往前走。

　　华宜眉明显有些惊慌，示意几个下人去拦。

　　“述儿，这是你阿姐出嫁的闺房，不得无礼！”

　　粱文述：“既然沐雪不在这里，大夫人为何不肯让我亲自瞧一瞧呢？”

　　这一语似乎击中了华宜眉，她僵了一瞬，松开了手。

　　翠儿跟在粱文述身后，他们进了房，在里里外外查看，华宜眉不紧不慢跟在他们身后。

　　将整个院子都逛了个遍，也没见到关沐雪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