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平的脸色惨白, 嘴唇都在抖，“完了，完了完了。”

　　“没完。”唐修平静地把东西放回到抽屉里，推上抽屉，说道：“网上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不是吗？昨天晚上我发现它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我和江桥在房间里能说的话不能说的话都说过了。如果安装监控的人真的只是想要扒清楚我和江桥的关系，如你所说, 现在应该已经全网爆搜了。”

　　李子平难以置信地看着神色和语气都十分平和的唐修，用着如同讨论今天会不会下雨一样的口吻讨论自己会不会东窗事发。这到底是怎样一个可怕的人？

　　“可，可, ”李子平定了定心神，看了眼时间，“可是这才清晨，人家可能还在对各种证据进行汇总整理, 你不要太……”

　　“不会的。”唐修平静地打断他，“在这个圈子里确实存在着平白无故的嫉恨, 但却没有利益拉不回来的人。如果背后的人目的真的只是曝光我和江桥的关系，那么至少，他该开个价。”

　　江桥突然笑了，用手抓了下自己的头发走回床边坐下, “是的，会开价的。顶级流量和金牌导演，男男，这么硬的实锤, 以常理推断就算他开口一两个亿，我们都会想办法给。我觉得我和唐修涉圈至今，还没招惹到这么多钱都拉不回来的敌人。”

　　屋子里沉默了很久，唐修看着一脸青白仿佛一下子老了好几岁的李子平，觉得有点于心不忍，于是平和地说道：“你不用操心了，这件事情就当没发生过，我和江桥能处理得很好，回去再睡一会吧。”

　　“好吧。”李子平目光有些无神，走到门口手握上门把手，顿了顿，像是想要回头说一句，但却什么也没说，开门走了。

　　“我觉得他好像有点难过。”江桥看着被关上的门若有所思。

　　“是有点吧。”唐修叹口气，自家经纪人有时候还是个挺感性的人。

　　“估计是觉得没有看护好你。”

　　老祖宗闻言淡笑，“他才活了几岁，怎么就能看好老祖宗了。”

　　江桥想了想突然笑了，“要是让他知道了你的真实年龄，估计会比现在更难受，我们已经对他很好了。”

　　“是啊。”

　　上午开机前再看见李子平，整个人状态已经好了不少，和平时一样张罗着给唐修装热水递早餐，跑来跑去，只是偶尔闲下来的时候会拼命刷手机，神色十分紧张。

　　唐修正抱着水杯候镜，张中中突然跑过来用肩膀撞撞他，“你经纪人咋啦？”

　　“嗯？”

　　张中中往李子平那边看了一眼，“是不是跟哪个小姑娘表白了，等回复呢？”

　　唐修笑，“可能是吧。”

　　“啧，真可爱啊。”张中中摇摇头感慨道：“我经纪人也特别负责任，就是严肃了点，看着她有点害怕，不过对我很好的。”

　　唐修看着不远处正在板脸训吴子墨的江桥，随口道：“对自己艺人好，不是正常么。”

　　“哎，前辈，你是没有经历过小透明的悲惨时期。”张中中叹气，“最初带我的一个经纪人就很差，各种要钱，对我的事也不上心，说话也冲，像我欠她钱一样。后来我上了个网综莫名其妙火了一阵，又走大运被江导选中，第一件事就是换经纪人。”

　　“是吗？”唐修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其实即便他也是小透明，也不会有人敢对他颐指气使。毕竟老祖宗什么都不需要做，面无表情地一个眼神就足以震住人了。

　　江桥还在和吴子墨讲戏，唐修远远看着，看江桥的侧脸觉得他好像真的有些动怒了。唐修抬腕看了眼时间，这个镜头重拍了好几次了，按照日程安排半小时前就应该切到下一镜，难怪江桥会发火。

　　“吴子墨状态不太好。”他说道。

　　张中中压低声音，“是那件事闹的吧。”

　　“哪件事？”

　　张中中看了眼周围，用蚊子哼哼的声音说道：“就是昨天开始有人捆绑CP炒作啊。拿他和一个还没出道的练习生捆绑起来，就因为这两人是同公司的，一起吃过饭，在一些饭拍里莫名其妙同框了几次。本来被蹭一下热度也就蹭了，但是唯粉和CP粉吵架了，粉丝内部闹得乌烟瘴气，一看子墨就知道一宿都没睡好。”

　　老祖宗闻言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怎么一天到晚什么都知道？”

　　张中中嘿嘿嘿笑了几声，晃了晃手机，“我刷微博啊，我没有那么多戏份，有时间就刷微博呗。”

　　唐修闻言简直无语，眼看着张中中走到李子平旁边，坐下，两人摆出了一样的姿势开始刷微博。

　　“……”

　　江桥和吴子墨又说了好一会，终于叹口气摆摆手，让他先下去歇着，把后面的戏份提上来先拍了。

　　这一上午因为这个插曲，整组收工时间比预计往后拖了一个小时。其他演员倒是无所谓，对于唐修这种一整天满戏的，就等于午休时间被挤掉了，吃个午饭立刻就得开工。

　　饭桌上吴子墨一直低着头，好几次抬头看唐修，想说什么又憋了回去。

　　唐修笑，“没事，谁还没有不在状态的时候。我昨晚睡得很足，本来就不累。”

　　“谢谢您，前辈。”吴子墨低声道。

　　旁边的Chris大力拍了拍吴子墨桌子底下的大腿，说道：“谁还没经历过那种事，别多想了。粉丝行为你控制不了，别人看你有点红了想往上贴，你也控制不了，做好自己的事就够了。”

　　“嗯，我知道。”吴子墨低头扒了一口饭，“我会调整好自己的。”

　　饭桌上的气氛有些凝重，张中中眼珠子转了转，笑嘻嘻问唐修道：“前辈，你怎么看待这种事啊？”

　　“我？”唐修愣了下。虽然他向来远离粉丝生活，但自家粉丝大体的流派还是知道的。他和江桥的CP粉不少，只喜欢他的人也有一些看不惯CP粉的，但倒似乎没起过什么争端。

　　老祖宗措辞了一下说道：“不关心不关注，演员做好自己本职工作。”

　　“啧……”张中中摇头感慨，“不过您和江导一直被凑CP，也确实没什么好黑的，两个很强的男人……”

　　“闭嘴吃饭。”江桥黑着脸说道：“最近给你好脸多了，我还在这呢你就议论这些事？”

　　“哦。”

　　张中中低下了头，江桥收回视线刚好和唐修对视，却见唐修无奈地看着他笑。

　　等一桌人吃的差不多了，各自拿着饭盒去丢掉，江桥凑过来问道：“怎么了刚才？”

　　唐修叹口气，“你要是不说话，也就是正常反应了。你训了张中中一句又没有解释，这才不正常啊。”

　　“啊。”江桥脚下顿了顿，神情有些懊恼，“被吴子墨气了一早上，气傻了。”

　　唐修摇摇头说道：“算了，反正我们一直不算低调，等解决了韩杨，我会考虑一下退圈。你要是想做导演就接着做。只要有一方淡出视线，就算被抓到实锤也无所谓了。”

　　“退圈？”江桥不确定地看着他。唐修笑，“一把老骨头了，真以为我愿意天天在这起早贪黑地拍戏？”

　　两人正说着话，潘杰突然跑了过来，在不远处站定，看着唐修。

　　唐修一看他眼神就知道什么意思，把饭盒塞给江桥，说道：“先拍等会张中中和Chris的那镜，把我的往后放一放，我去去就来。”

　　“好，你注意安全。”江桥也看见了潘杰，潘杰冲他点了点头。

　　“怎么了？”唐修走过去问潘杰道。

　　“那群所谓的私生饭来了，在剧组外面徘徊。离得不够近，保安不好意思去直接赶人。”

　　唐修闻言脸上没有什么意外的神色，“我们去看看。”

　　白天各个剧组都开工，来来回回都是工作人员在忙，外面那条街上并不似昨天那样空旷。唐修一走出剧组门口就看见了昨天那几个女的，衣服全都换过了，就连美瞳和假发都换了。不过老祖宗记人从来不看这些，而是看骨骼比例，一眼过去就知道还是那伙人。

　　“挺有意思的。”唐修低笑，“几个粉丝好像比特务还专业，还知道变装。”

　　“说她们是粉丝，估计也就只有你经纪人会信了。”

　　唐修随口问道：“你看见李子平了？”

　　“看见了，好像有点沮丧，不知道他又抽什么风。”

　　唐修叹了口气，“先去看看吧。”

　　老祖宗戴上口罩跟着潘杰往外走，仿佛就是正常出来办点事，他路过了那群女的，她们果然立刻兴奋地开始叫。

　　“唐修！”

　　“唐修！”

　　唐修回头看了她们一眼，低声道：“你们好。”

　　“你好呀！”她们立刻围上来，紧紧地跟在唐修旁边，“你这是去哪呀？”

　　“买点东西。”

　　“啊，买什么啊？”

　　“为什么不让助理来买啊？”

　　“唐修我喜欢你！”

　　潘杰在旁边把人往后推，语气强硬，“往后退往后退，离这么近想干嘛？退过去！”

　　那群女人对他的凶神恶煞完全没有察觉似的，继续往上贴，剧组门口徘徊的保安见了大声呼喊着跑过来赶人，唐修回头看了她们一眼，进了街对面的卖店，关上了门。

　　潘杰看着玻璃门外面和保安交涉的那几个人，低声问道：“怎么样？”

　　老祖宗摘下口罩轻笑，“假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