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吱吱这样的年轻女孩, 就连看过电影的大直男都在为破裂的橘色气息哭泣。

　　【我真傻，真的，本来只是闲着无聊去看个公路片, 没想到竟然磕到了女一女二的CP……】

　　【草, 乔最后看麦琪的那个眼神我能脑补一万字同人, 去你妈的狗男人，漂亮妹妹和漂亮妹妹才是真的！】

　　【过尽千帆从良的恶人X善良聪明美国甜心, 这是什么神仙爱情？】

　　类似评论淹没各大影视论坛，当然更多的还有对乔的意难平。

　　乔来得突然, 走得也轰轰烈烈。影片结束, 印象最深的除了影片最后男女主在日出下冲过国境线的一幕, 就是乔最后望向麦琪离去方向, 那个寂寞又释然的眼神。

　　吱吱直到出去电影院，还有点恍惚, 走到一半忽然转身。

　　珊瑚：？？？

　　珊瑚：“咋嘞？”

　　吱吱：“啊啊啊啊那个眼神真的太绝了, 刚才没想起来拍——我再去看一场！”

　　吱吱说干就干, 瞬间买了下一场的票, 不料同行的络粉也大多意犹未尽，大家一起又看了一场，才勉强满足。

　　这时已是晚上，网上已经出现不少《绿色国境线》的影评。

　　【男朋友拉着我去看了里奇灵顿那个公路片, 本来没什么兴趣的，但是意外好看, 女二留下的时候都看哭了。】

　　【不得不说里奇灵顿还是里奇灵顿，特效场面什么的都很用心，很值票价。】

　　【本来听说这部剧有个华国人，我还担心会不会又是老外那种思维定式的角色, 结果十分惊喜，乔演得真的太好了，感觉要对演员转粉了。】

　　不少观众都给出了五星的高分评论，当然也有一小部分观众对此毫不感冒。

　　【看你们吹得跟什么似的，不就是普通的爆米花片嘛，一点内涵都没有，一星。】

　　【？？？你也说这是爆米花片了，要内涵干什么，想要内涵去看奥斯卡文艺片啊，毛病？？？】

　　吱吱看到这种脑残言论，本来想怼回去，没想到有人先她一步，而且看主页还是个路人，心里不由一暖。

　　最开始评论的都是些普通网友，接近凌晨的时候终于出现专业影评人的小论文。

　　【还是里奇灵顿的一贯水准，两位主演的表现也从不会让人失望，最让人惊喜的大概就是女二乔的演绎——这位来自我们华国的年轻演员几近完美地塑造了乔这么一个随性、张扬又悲情的角色……虽然没讲什么大道理，但剧情紧凑，起承转合，高潮铺垫等等处理得很好，可以说是商业片里的少见佳作。】

　　吱吱这样的大粉，更关注的是评分和票房。

　　惴惴不安等到凌晨，豆瓣出分：89，华国票房一亿一千万人民币。

　　珊瑚：【按照我这么些年看外国电影的经验，下映的时候应该能稳住85分以上，票房的话后面只要不打起来，至少也会有十五亿。】

　　珊瑚虽然不是什么专业人士，但看电影多年，正如她预料。

　　之后周末几天稳住了一亿以上票房，周日达到峰值两亿，直到工作日才有些许回落。

　　相对的，同档期的一部喜剧片就没这么喜人了。

　　这部喜剧片是一位靠喜剧出名的影帝的自导自演之作，虽然影帝本身演技过关，但导戏经验不足，最终成品很是不伦不类。前两天还有人看在他的名字上捧场，结果全程云里雾里，第三天票房直接腰斩，票房折线图跌成了个“L”字。制作方看着电影救不起来，只能减少排片，让给《绿色国境线》。

　　虽然年节大家都喜欢合家欢电影，但现在2020年，年味没那么种，加上同档合家欢没什么竞争力，票房跟坐了火箭似的，在小年夜破了十五亿大关。

　　华国票房如此令人满意，里奇灵顿当即延后一周下映，江络不得不多跑了几个宣传，连回家吃饭都赶不上正日子，只能提前几天。

　　沈家父母虽然想和闺女吃年夜饭，但是闺女要上春晚——那还真没办法。

　　“你看看你妹妹，多厉害。”

　　焦令媛亲昵地搂着江络，把她夸得天上有地上无，手里马不停蹄地在朋友圈发这个消息。要是换做一般家庭，做哥哥的可能还会酸两句，但是到沈清隽这个妹控这，还煞有其事地点头跟着夸，把江络搞得都有点红脸。回家的时候惯常走的路有点堵，安安绕了条路，江络无聊地看着窗外，忽然觉得远处的一栋楼有点眼熟。

　　“那是谢氏么？”

　　安安趁着等红灯扫了一眼窗外：“江络姐你最近忙不知道吧？说是谢氏前董事长的夫人沉迷赌博，把谢圭那老头剩下的家底都输光了，现在连这栋楼都没抱住，里面都搬空了。”

　　江络还记得自己上辈子死前看到的谢氏，那在万家灯火下依旧浮华耀眼的景象在眼前闪过，和眼前黑暗荒废的大楼重合。

　　红灯跳成了绿灯。

　　江络移回视线，轻轻地道：“马上是年关了。”

　　2020一年发生了太多事。

　　也该除旧迎新。

　　春晚的最后大彩排从早上就开始。

　　总导演王导忙得满头是汗，手底下几个副导演和助理也都团团转。江络在外面接受完采访，看见旁边有几个熟悉的站姐在等着，和她们打招呼道：“不回去吃年夜饭么？”

　　江络虽然越来越红，但依旧和当初练习生一样平易近人，领头的高个子站姐叹气：“这不是没买到回家的票。”

　　她笑了笑，将乡思压了下去，朝江络握拳：“络络，你一会要加油啊，千万别紧张！”

　　正式直播前的春晚直通车江络也露了下脸。

　　春晚的服装，无非是大红大绿，江络今天穿的是一条正红鱼鳞礼服裙，放在一般人身上艳俗的红色被江络一穿跟高定似的，冷淡的人都明艳起来。正式开场前在就座区入座，虽然镜头偶尔会切到就座区，但江络也不紧张。

　　无他，春晚这种大场合，为了防止车祸，所有表演镜头都是按秒卡死的——说是直播，但其实基本都是对口型。

　　什么时候镜头会扫过来，台本上都明确写了，江络让系统给她盯着，没有镜头的时候就双眼放空发呆。

　　她这人对春晚的品味和一般年轻人差不多，对歌舞不感冒，魔术相声和小品倒是看得津津有味，不过看也没看太认真，怕一会累着，发挥失误。

　　江络的节目被安排在新年倒数前第二个，挺不错的位置——就算是聊天背景音，快到倒数的时候观众也会提起精神。

　　不像倒数之后，要么收拾收拾准备睡觉，禁令不那么严的地方，就该拿着烟花爆竹出去撒欢了。

　　隔着几个节目被工作人员叫去后台准备。

　　江络心理素质好，和她合作的那位钢琴家不是第一次上春晚，有经验者很老神在在，两个人还在后台唠嗑。

　　唠嗑到一半，江络敏感察觉到周围本来紧张却有序的气氛焦灼起来，她皱了皱眉，拉住一个工作人员：“出什么事了？”

　　工作人员打了个磕巴：“前面，前面一个小品少说了两句词，虽然接上了，但是空了半分钟。”

　　江络记得那小品里有个童星出身的年轻演员，怕就是他那边出的错漏。三十秒听着少，在掐秒的春晚可是要命的。

　　她“嘶”了一声：“主持人不能补上么？”

　　工作人员快哭了：“这段的主持人是刚提上来的新人，头一次主持春晚，哪能指望她救场啊？”

　　近两年央视主持人有点青黄不接，本来以为掐着秒背词不会出错，这下好——那小品之后都是对口型的歌舞节目，接下来就是倒数了，别的时候还好，倒数时间对不上，那不就成直播事故了么？

　　春晚出直播事故，总导演乌纱帽又得摘了。

　　江络心想这位王导也真是倒霉，和钢琴家对视一眼，正想着这事他们也无能为力，王导擦着汗冲过来，看见她们眼睛一亮：“江老师，刘老师！”

　　江络一听他这口气心里就开始打鼓，果不其然，王导道：“事你们也听说了，我思前想后，就只有一个办法——”

　　那办法说得倒是简单。

　　其他歌舞都是对口型，伴奏定死的，但他们这有个钢琴，伴奏就能做文章。

　　简单来说，就是得在假唱中间多加一句真唱：“江老师你也不用担心，就是重复前面一句唱段而已，剩下空缺都靠间奏补上。”

　　他嘴皮子上下一碰，倒是容易。

　　江络和钢琴家面面相觑，在对方眼里看出了一万个紧张。

　　江络：“真没别的办法？”

　　王导叹了口气：“要是有，我也不用来拜托你们了。”

　　钢琴家僵硬地活动着手指，也没唠嗑的闲心了。

　　江络把那句唱段翻来覆去翻来覆去念叨了无数遍，一晃眼，就到了上台的时候。她在台下还浑身僵硬，但一踏上舞台，对着耀眼的灯光，之前的紧张瞬间消失。

　　像是鱼回到了池塘。

　　春晚直播吃瓜唠嗑楼。

　　【2135L】草，听说有春晚后台的人出来说，刚A那个小品空掉了半分钟，现在补不上了。

　　【2136L】卧槽？？？我就说刚才B老师脸上一瞬间好像不怎么自然，果然年轻人上场就是容易紧张啊。

　　【2137L】现在不是说A的时候吧，这半分钟怎么办？

　　【2138L】下一个不是女顶流节目……按照我对女顶流的了解……这差事不会落到她身上了吧？

　　前面口型对得以假乱真。

　　很快到了临时加的副歌部分。

　　等待倒数的观众，漫不经心聊天嗑瓜子的观众，吃到瓜等着看热闹的观众，这件事瞬间传遍以至于紧张得浑身冒汗的络粉，无数人都盯着电视屏幕。沈家老宅，回去吃年夜饭的沈清隽看着群里传的消息，紧张地站了起来。

　　江络在聚光灯下，缓缓开口。

　　那几句词，江络唱得四平八稳，没有半点破绽，甚至连尾音都没颤一下。

　　【2299L】我好像有点听出来，刚几句是真唱吧？江络这心里素质绝了，换我腿都要发软。

　　江络在台上淡定得很，一下台才发现背后已经湿透。

　　钢琴家比她还慌，恍恍惚惚去洗手间了，安安把手机递给她：“江络姐，电话。”

　　是个视频电话。

　　后台在准备倒数，工作人员都在往前凑好听得清楚。

　　江络找了个僻静地方，是个视频电话。

　　接通后，只看到一片黑漆漆的夜空。

　　“你这是在哪啊？”

　　宿容说：“来跑地方卫视的春晚了——你还好么？圈里都传遍了。”

　　江络笑着和他抱怨了几句，后面倒数开始了。

　　女主持人甜美的声音响起。

　　“十！”

　　“九！”

　　“八！”

　　……

　　江络站在僻静当中，静静听着。

　　……

　　“三！”

　　“二！”

　　“一！！！”

　　“咻！”

　　江络的眼睛缓缓睁大，透过视频，在那一片黑暗当中，忽然有个火星子从地平线升起。

　　随即是第二个、第三个……

　　“燕京那边怕是看不到这个了。”

　　她以前和宿容提过一句。小时候，总觉得窗外的爆竹吵，直到长大以后年味淡了，又觉得没有烟花爆竹声，就不算过了个年。

　　火树银花在黑夜中盛开，照亮了天际。

　　噼里啪啦，热闹得让人眼眶发酸。

　　“江络。”宿容温和地喊她的名字。

　　“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