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方濂一死，苏琼音也活不了，不得不跳出来扭转局面。

　　秦默默怔怔地看着柳轻芷，忆起过往，她觉得困惑的事终于有了答案。

　　柳轻芷独来独往，左邻右舍都是空置的，所以万骨枯发作的时候才没被人发现。

　　“我也看见了。”

　　“我也看见了。”

　　秦默默刚刚动手的时候没有遮掩，还有其他人看到，围观众人的目光由惊转怒。

　　又一个叛徒。

　　苏琼音暗暗勾唇。

　　秦默默处变不惊，神情坦然，四两拨千斤：“兽群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是白狮所为，我只是趁机杀了白狮，而不是帮助白虎夺位。”

　　同一件事，换个角度来看，意义是截然不同的，这也是为何，当时没有人阻止她。

　　众人思忖着，确实在理。

　　就算现在局面不好，那关秦默默什么事，谁能料到莫名出现的白虎会来这么一出，又有谁能保证如果白狮还活着，局面不会更糟？

　　不仅无过，还有功。

　　结合秦默默以往的所作所为，理所当然地选择了相信她。

　　苏琼音本意是想利用旁人把秦默默推出去，从众人的反应来看就知道无法实现了。

　　她扫了一眼即将破碎的结界，一不做二不休，亲自对秦默默动手。

　　她手腕一抖落下一枚种子，钻进土里生根发芽，转眼间，她口中逝去的姿态雍容华贵，颜色清新雅致的绿牡丹拔地而起，用花藤将秦默默捆成了粽子，吊在空中。

　　秦默默使出浑身解数都没能挣脱，她岂是千年老怪物的对手。

　　周围的人想要上前营救，苏琼音手持佩剑架在秦默默纤细的脖子上，威胁道：“都别过来！”

　　而后押着秦默默前往阵前。

　　路上，苏琼音对秦默默宣泄了不满：“如果秦苑杰和白清淑知道你的所作所为，一定后悔冒着生命危险回来救你。”

　　秦苑杰和白清淑在她眼皮底下返回仙界后，她没花多少心思就查明了前因后果。

　　闻言，秦默默做出恍然大悟的神情，讥讽道：“原来这就是你先前那番'遗言'的目的。”

　　说什么相信她会和她的父母一样守住仙藤。

　　隐藏身份同时，还意图诱导她阻止阻止宫临渊。

　　老怪物的心计果然不容小觑。

　　她故作认真道：“你活了这么久，若是能立于万万人之上，还值得我羡慕一下，可明面上，你孤身一人软弱可欺，背地里，还要劳心劳神地经营巫月教，做尽伤天害理之事。

　　我很好奇，这样活得像阴沟里的臭虫一样藏头露尾的人生，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

　　苏琼音像是被踩到了痛点，怒不可遏，一巴掌打在秦默默脸上：“你以为我愿意苟且偷生吗！

　　是，我的所作所为是见不得光，可我这么做不是为了我自己，如果不是我困住仙藤，阵眼在一千年就损毁了，人族早已不复存在，没人有资格指责我！”

　　打人不打脸，秦默默怒而道破她的真面目：“到底是为了守护人族，还是满足你这个老怪物的一己私欲，你心知肚明！”

　　苏琼音歇斯底里地质问：“你就没有去查一查，千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阵眼没出问题，其他人会允许我把仙藤种在这里吗？

　　你就没想过，你的父母也是妖族，也能与妖族交流，为什么会阻止灵王？

　　你是我见过最蠢的蠢货，被转世灵王当成棋子而不自知。

　　我费尽心思守护仙藤，被你毁于一旦！”

　　她隐藏在暗处，却对一切了如指掌。

　　秦默默怔愣。

　　千年前发生了什么？

　　她听说的是苏琼音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做出了阵眼出问题的假象。

　　她理所当然地认为父母会阻止灵王，是因为灵王和狮王一样，目的都是毁掉阵眼。

　　灵王转世指的是谁，宫临渊吗？他从未提及过此事。

　　他取缔白狮统领兽群也临时起意，为了助九方濂脱困。

　　如若苏琼音所言非虚，她于宫临渊来说，就是仇人的女儿。

　　宫临渊又对她的父母的身份了如指掌，极有可能是为了利用她才故作接近她。

　　可能吗……

　　和苏琼音相比，她更信任朝夕相处的伙伴，迷离的目光变得坚定。

　　从前有事找掌门，今下有事找城主。

　　戴含之身死，仙藤依然在攻击结界，闾丘岭正在查找原因，收到消息后，匆匆赶来，老眼一瞪：“巫月教已经不在了，你没必要再拼上性命，只要你放开她，你做的事可以既往不咎。”

　　他把柳轻芷和戴含之划为一列。

　　提起巫月教，苏琼音胸口一痛，这话不亚于伤口撒盐。

　　杀了她所有的孩子，然后告诉她，只要你放弃报仇，我就饶你不死……

　　谁饶过谁！

　　只恨万骨枯没能要了他的命。

　　眼下，不便追究此事，她努力平复心绪，看向闾丘岭，咬牙切齿：“来得正好，你来告诉秦默默，千年前，为什么会把仙藤种在阵眼！”

　　这话说得没头没尾，闾丘岭顿住。

　　“快说！不说我现在就杀了她！”苏琼音在秦默默的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

　　“住手！”闾丘岭也顾不上有没有坑，依言道：“千年前，阵眼无故失控，守护人族的结界时有时无，灵兽伺机进入内围，人族死伤无数，是老祖用仙藤稳住阵眼，才解除了危机。”

　　秦默默恍然。

　　阵眼有结界守护，结界不破，外力无法破坏。

　　所以，无论苏琼音是否有私心，仙藤确实发挥了作用。

　　而她的父母正是知道这一点，才会选择斩杀前世的宫临渊，保下整个人族。

　　从此前的种种可以看出，宫临渊和九方濂的出发点并不是针对人族，但九方濂的存在于人族来说确实至关重要。

　　“放开我师妹，你敢伤她一根指头，我会让你死无全尸！”银衡闻讯，从前方折返。

　　与此同时，巫道子和尤家姐妹以及很多看重秦默默的人也陆续赶到，筑起人墙，皆是一脸担忧之色。

　　苏琼音收回视线，看向秦默默：“你看看周围这些人，他们全心全意地相信你，关心你，你要为了一株仙藤的自由放弃他们吗？”

　　突然面对如此残酷的抉择，秦默默无言以对。

　　苏琼音语气缓和了不少：“你养大了灵王转世，他不会伤你，只有你能阻止他，就像你父母当年一样。”

　　像她父母一样杀了宫临渊。

　　没有他，兽群只是一盘散沙，不足为惧，很快就会被清理掉。

　　秦默默脸色苍白。

　　如果没有宫临渊的陪伴，她早在拜入掩月宗的第一天就被废除修为赶走了。

　　就算避过那一劫，可能会死在水田里，抑或是巫月教后续的算计中。

　　她如何能恩将仇报！

　　苏琼音看出了她的心思：“灵王对你好，不过是为了利用你释放仙藤。”

　　保护她不是因为她是秦默默，仅仅是为了利用她。

　　即是利用的关系，怎能比得上这些真正关心她的人。

　　苏琼音注意到她眼中的动摇之意，又加了一个筹码：“你的父母平分了功劳，若是凭你一人之力救下整个人族，会得到全部的功德，直接封神不无可能。

　　在上界，遍地都是仙人，除了寿命长一些，和凡界的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神族却不一样，他们拥有自己的领地，领地上的子民会为他们提供大量的信仰之力，无所不能。”

　　秦默默恍然想起小团子也提及过此事，救下整个人族就能封神，苏琼音并非是信口雌黄。

　　她沉了一口气，道：“就凭我现在的实力不是他的对手。”

　　若宫临渊真是灵王，实力已经超越凡界的上限。

　　她的父母是双双扛着飞仙雷劫才能将其斩杀。

　　苏琼音露出笑容：“我可以让绿牡丹助你一臂之力。”

　　……

　　叮——

　　锻造锤抓住苏琼音的破绽，撞开了她的佩剑。

　　不知何时化成人形在人群中的宫临渊伺机斩断花藤接住秦默默，将她紧紧护在怀里。

　　他一直在关注着秦默默的一举一动。

　　另一边，银衡一爪子挥下，苏琼音化作一朵绿牡丹掉在地上。

　　是分/身。

　　宫临渊眸光暗了暗，即便苏琼音现身，也无法抓住她。

　　下一刻，他猛然睁大双眼。

　　一把刀柄上雕刻着牡丹花图案的短匕插在了他的腹部。

　　刀刃沾到鲜血，长出根须疯狂地吸收他的血液，像是要把他吸干。

　　“为什么？”宫临渊推开秦默默，嗓音颤抖地问道。

　　秦默默泪如雨下：“对不起，对不起……”

　　除了道歉，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宫临渊眼中满是痛色，不知是心痛还是伤口更痛。

　　他一手握着刀柄，一手做出爪状，抬起又落下，最终转身离去，边跑边显出本体，在地上留下一条刺目的血线。

　　他混入兽群，脱离了众人的视线。

　　紧接着，兽群的攻击变得杂乱无章。

　　秦默默哭成泪人：“他死了。”

　　目睹整个过程的闾丘岭叹息一声，庆幸的同时，为秦默默感到难过。

　　他手腕一紧，被秦默默抓住，她道：“城主，我们还要阻止仙藤攻击结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