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赵煦才说了半句,慕容复已摆出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硬邦邦地打断了他。“官家,当初范相主持吏治改革,但凡有真凭实据指证百官有罪,则一应文武官员皆应去职受审。微臣既有谋反之嫌,请官家革除微臣左相之职,jiāo付有司审问,以正视听!”
说实话,慕容复的建议实是深得赵煦之心。可惜,赵煦闻弦歌而知雅意,知道要将慕容复投入大牢,最要紧的却是“真凭实据”四个字。而蔡京呈上的种种证据,在未曾验明真假之前,实难说它是“真凭实据”。而慕容复既然毫不畏惧,那这些“罪证”的真实xing怕已是微乎其微。
赵煦正不知如何答话,向太后已然赔笑安抚:“慕容卿,汝之忠心,天下皆知。”向太后虽说是得了诸葛正我通风报讯,方来给慕容复解围,可她对慕容复的忠心却是深信不疑。
有向太后出面安抚,慕容复倒也乖巧。只见他幽怨地瞥了蔡京一眼,这便俯身下拜,低声言道:“恳请太后与官家容臣告假,未曾证明微臣清白之前,再不敢觐见至尊。”
如今满朝皆是慕容复的亲信党羽,只要他一点暗示,整个朝廷都能停工。向太后岂能容他这样告假,当下冷然道:“官家,蔡大人方才返京便私心构陷首相,动摇朝政,岂是为臣之道?”
向太后此言一出,蔡京当即魂飞魄散,忙合身扑倒在地连连叩首:“官家,微臣一片忠心!一片忠心啊……”
赵煦自然知道蔡京的忠心,但这个时候,赵煦也唯有辜负了这位“忠臣”。“着令,将蔡元长与这些物证一同jiāo予大理寺,待辨明真伪再行论处。”
如今的大理寺卿范纯粹是前左相范纯仁的四弟,虽非蜀党却亲近蜀党,这些物证一旦jiāo付大理寺,会有什么样的结果那还用说么?“官家!官家……”蔡京还待求qíng,可话未出口便已被宫中侍卫拖了出去。
自此,慕容复终于心满意足,又向向太后与赵煦表了一番忠心,这才告退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导演:慕容大人,虽说我也明白会闹的孩子有糖吃。但你有没有想过,万一向太后没有及时赶到……
慕容:触柱碰瓷!
导演:那要是蔡京在朝堂上发起进攻呢?
慕容:呵呵!那就不用我亲自动手了!
赵煦:jian臣!jian臣啊啊啊!
170、弑君
自从那日见过耶律浚,之后又过了一个多月,始终无人再来探望萧峰。对此,萧峰却也不以为意。他虽身陷囹圄,可许是耶律浚早有吩咐,狱卒对他客气周到,一应美酒从来不缺。而他毕竟是习武之人底子极好,每日里只管饮酒运功,尽管缺医少药,竟也慢慢挺了过来。
眼见内力逐渐恢复,两肩的伤势再无大碍,萧峰自不会坐以待毙,便开始观察起牢房中负责看守他的官兵们的动向。没几日,便让萧峰瞧出了端倪。原来萧峰刚入狱时,辽主耶律洪基派了百名官兵日夜看守,唯恐他脱逃。一开始,这百名官兵仍是兢兢业业。哪知这一个多月过去,宫中始终对萧峰不闻不问,这些负责看守的官兵们也就逐渐懈怠起来。虽不至于无人看守,可这负责看守的人数也在逐渐减少中。萧峰自忖再调息几日,说不得便可拼上一拼,练功便也愈发用心起来。
而与此同时,丐帮帮主蒋长运携帮中数十名好手又串联了段誉与虚竹二人千里迢迢赶到了上京,密切寻找着营救萧峰的机会。
这日深夜,萧峰方喝饱酒闭目调息,牢房外忽而低微的敲门声。一名负责看守萧峰的官兵前去开门,入眼便见着三名做皇宫侍卫打扮的男子提着篮子站在门外。
皇宫侍卫乃天子近臣,自然比普通官兵高了一级。那官兵见了急忙跪下施礼,口中问道:“今日已送过膳,大人如何来了?”
只见为首的一人取出一枚东宫腰牌,沉声道:“陛下已有旨,明日处斩萧峰。太子殿下仁义,特命本官送一顿断头饭,也好让他做个饱死鬼!”
说话间,那官兵已循例查验了这篮中酒菜,待确定并无可疑,这才让开一步躬身笑道:“萧峰就在里面,大人请!”按规矩,这进入牢房之人都要搜身。只是,这一个普通官兵又哪里敢去搜太子殿下身边的侍卫呢?
很快,四人便一同来到了牢房门口。眼见萧峰两侧琵琶骨被穿,身上以九条铁链加身,那三名侍卫竟不自觉地微微一怔。片刻后,为首的那名侍卫方轻咳一声,朗然道:“萧峰,你时辰到了,太子殿下命我送一送!”
萧峰这才缓缓睁开双目,一抬眼,便见着那三名东宫侍卫正一脸殷切地望着自己。为首的那一人虽黏上了胡须涂黑了面色,萧峰也一眼便认出此人竟是他的结义兄弟段誉。“你们……”
他才说了两个字,牢房中便有数名官兵惊慌大喊:“毒蛇!哪来的毒蛇?”只见牢房的门fèng里、窗格之中,无数毒蛇涌了进来,昂首吐舌,蜿蜒而进,牢房之中登时大乱。萧峰见状却只微微而笑,只因他已认出立在段誉身后的两人正是现任丐帮帮主蒋长运与丐帮长老吴长风。而cao纵毒蛇,也一向是丐帮弟子的看家功夫。
混乱之中,其中一名官兵把头忽然大呼一声:“快去报讯!”哪知话音未落,身上便已挨了蒋长运一掌,即刻吐血而亡。
萧峰只听得喊杀呼救声不住响起,不一会,牢房之中的二、三十名官兵便被杀了个gāngān净净。
只见段誉自腰间取出一把断刃扬手一斩,那些粗如儿臂的铁栏竟顷刻断成了两截。他走进牢房又是“喀喀”几声,这便撬断了锁住萧峰手脚身体的数条铁链。可他又见尚有两只铁钩刺穿了萧峰的琵琶骨,而铁钩的另一端则牢牢地钉在墙上,竟是如何也不敢动手了。
“大哥,他们怎么能这么待你?”借着微弱的烛光,段誉很快便注意到萧峰两侧肩头尽是斑斑血迹。他悲从中来,忍不住抱着萧峰放声大哭。
萧峰却是不以为意,只见他笑着拍了拍段誉的肩头,轻声问了一句:“三弟,可曾带来金疮药?”
“带着,带着!大哥,你……”
段誉方回了一句,萧峰便自行运气将那两只铁钩自两侧肩头一寸寸地拔了出来!
“大哥!”
“乔帮主!”
段誉等三人齐声痛叫,忙不迭地伸指点住他肩头要xué,又将金疮药敷上他的肩头。
萧峰却连眉峰都不曾动地一下,只问道:“外面守卫森严,怎么走?”说话间,萧峰脚边的地面忽然陷落了一个大dòng。
段誉忙指着那个dòngxué低声道:“从地道走!”却原来段誉身边有个钻地能手华赫艮,他以十余日的功夫,打了一条地道,通到萧峰的铁笼之下。
萧峰见了即刻一喜,正要离开,外面竟又传来一声:“太子殿下到!”
听到这一声,段誉等人同时变色。他们原本的计划是借地道逃走,再一把火烧了牢房掩饰行迹。待契丹人查明萧峰并非葬身火海,而是借地道脱身,他们也已赶出雁门关,安全无虞。然而辽国太子突然赶来,必定很快发现萧峰失踪,这个计划就行不通了。
段誉缺少历练正不知所措,蒋长运却是当机立断,即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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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我去将太子擒来!”有大辽太子在手,耶律洪基便是再震怒也得投鼠忌器。
只见蒋长运随手取了一把单刀在手,两腿发力一蹬便如一道疾风般掠了出去。只听门外又是一阵喊杀声,不多时蒋长运便擒了耶律浚大步走了进来,得意笑道:“乔大哥,这鸟太子也不知怎么回事,才带了四个侍卫就敢出门!你看看是真是假?”说着,便将耶律浚往萧峰脚下一扔。
耶律浚手无缚jī之力,竟是被蒋长运摔了个四脚朝天。过了一会,他方缓缓起身,苦涩道:“原来舅舅早已寻了退路……好!这样也好!逃得一个是一个……”
萧峰与耶律浚qíng义颇深,一听耶律浚这黯然神伤的话已是诧异。再定睛望住他,多时不见,耶律浚竟已是形销骨立十分憔悴。萧峰看得怪异,不由问道:“太子殿下,可是出了何事?”
耶律浚这一个月来难得见有人对他诚挚关心,眼眶竟是微微一红。只见他缓缓摇头,哽咽道:“无事,舅舅不必忧心!我此行本就打算偷偷放走舅舅,如今……舅舅还是快走罢!”
耶律浚说这话,萧峰岂能放心,忙又问道:“我若逃走,太子如何向陛下jiāo代?”
“他唯有我这一子,jiāo不jiāo代又能奈我何?”耶律浚向来对耶律洪基十分恭敬,哪知这回萧峰再提起耶律洪基,他却已是满不在乎。
萧峰还待再问,吴长风已然焦虑道:“乔帮主,此地危险,我们还是先走再说!”
萧峰眉头一皱,忽然指着耶律浚道:“带他一起走!”
有萧峰一言,段誉等人很快便裹挟着耶律浚经地道而逃,蒋长运负责善后,将尸首搬进牢房又点上一把火。火光虽可引来追兵,可也能掩饰牢房中的那个地道。
一行五人经地道爬出百余丈,在上京郊外的一处土坡旁爬出了dòng口。那dòng口外,除了段誉带来的大理国好手外,还有数十名丐帮弟子及虚竹等在dòng外。见到萧峰脱险,众人皆是欢呼雀跃。不等萧峰一一打过招呼,已有不少丐帮弟子七嘴八舌地叫道:“乔帮主,这契丹皇帝不是东西!乔帮主还是随我们回丐帮逍遥快活罢!”
蒋长运如今已是丐帮帮主,可他听闻丐帮弟子仍称萧峰为“帮主”却也不着恼,只望着萧峰笑道:“是啊!乔大哥,你随我们回丐帮罢!你还来当帮主!”
有蒋长运这一句,一众丐帮弟子皆一脸忐忑地望住了萧峰。
“兄弟们待乔某的恩义,乔某都知道!”哪知萧峰却将目光投向了他身后的耶律浚,“但萧某在大辽的事还没完!”
萧峰很快便知道了耶律浚对耶律洪基态度转变的原因。只在第二天一早,宫中便传来消息耶律洪基赐死皇后萧观音,并将其尸送回萧家。萧峰骤然得知消息不由目瞪口呆,身旁的耶律浚却已放声大哭。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萧峰咬牙问道,他虽介怀萧观音数番算计,却也始终念着姑侄之qíng,不愿见萧观音如此惨死。
丐帮营救萧峰原计划昨夜就该离开上京,只是因着耶律浚,这才暂且在一处偏僻农舍落脚。丐帮虽记恨耶律洪基,可瞧在萧峰的面上对耶律浚尚算客气。听得萧峰有此一问,耶律浚又伏案哽咽了一阵方才含羞带恨地说道:“不久之前,耶律乙辛向父皇进《十香词》诬陷母后与人私通,父皇不问青红皂白就将母后下狱严刑拷打……”
萧观音与耶律洪基少年夫妻又育有独子,这些年来耶律洪基虽早已移qíng穆贵妃,可萧观音却仍一心念着丈夫,如何会与人私通?只见萧峰牙齿咬地咯咯作响,猛地一拳砸翻了身旁桌案,放声爆吼:“这昏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