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小说网 > 都市 > 《不安:少女长成私与痛最新列表+番外》在线阅读 > 正文 第5章 钟小茴| 这次我真的认命了 |30
“同学,”他说,“咱俩可没有什么关系,你别乱说,人言可畏啊!”
我看着他,突然感到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铺天盖地的失望像座山一样压在我的心头。我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无奈地说:“我明白了,我在学校会装作不认识你的。你放心,我会等你气消了再来找你。”说完,我去付了面钱和那瓶醋的钱,恋恋不舍地离开了面馆。
如果你认为我会因此而失魂落魄,并且安分守己,那你就错了。
现在的我虽然依然会为了张瑞泽而不择手段,但在我的生命中,又出现了一个让我想要征服想要捆绑的对象——钟小茴。
我在开学后不久就打听到了她所在的学校,并且知道了关于她的很多事情,包括她的身世。她居然是个孤儿。她妈妈十七岁那年生下她就死了。她的父亲是谁没有人知道,于是她便被送到她妈妈生前租住的房东那里去,被房东收养,直至今日。
我一直都在找寻接近她的机会,可很困难。她对人很冷漠,也没有把柄落到我手上,就在我几乎要失望的时候,上帝给了我一个难得的好机会。
那是一个中午,我跟踪张瑞泽跟丢了,漫无目的地在公交车站附近闲逛,希望能再次看见他的踪迹,但一无所获。就在这时,我看见一个女生在路边焦急地转来转去,而那个女生不是别人,正是我做梦都想勾搭上的钟小茴。
于是我走上前去询问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她一看见有人帮忙立马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但她只对我吐出了一个字:“钱。”
我心领神会地掏出兜里所有的钱,递给她,并告诉她,我只有三十块。她边说着“够”边拦了一辆出租车,慌忙上了出租车后又突然摇下车窗问我:“我怎么把钱还给你?”
果然,她已经不记得我了。
“你去哪里?”我问她。
“妖妖。”
我想了一下决定和她一起坐上出租车,至少我要知道她这样着急是为了什么,她要干什么去。于是我当机立断跳上出租车,不顾她的惊讶自顾自地说:“我和你一起去,你不用还我钱。”
我在她疑惑的注视下,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自己的校服,然后和她对视。
她似乎对我的对视很不满意,不冷不热地对司机报出了她要去的地方,然后侧过头去看窗外,一脸闷闷不乐的表情,不再理我。
我问她:“为什么去妖妖?”
“去弹琴。”她没好气地说。
“你是在那里打工吗?”我突然想起那天她在那里唱歌,不自觉地自言自语,但马上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可能是我的话让她觉得有点儿蹊跷,她来了兴趣,视线开始定格在我的身上。
“你叫钟小茴。”我决定先发制人。
“你认识我?”她坐不住了,警惕起来。
“我叫夜雨。”
“你想干什么?”她严肃地问,带有警告气息。
“我想和你做好朋友。”我很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尽量让目光变得温柔一些,“钟小茴,我们是同类。”
“停车。”她并没有回应我,而是突然见鬼了一样大叫起来。
司机一下来了个急刹车,我差点撞上前车座。当我刚想质问她为什么突然要喊停车的时候,她却突然对我严厉地命令:“下车。”
她的表情告诉我她已经忍让到极限了,如果我再纠缠下去只会对我不利,于是我从容不迫地下了车,任她离开。
但我一点儿都不觉得难受,我敢打包票,只要我继续一步一步地照计划走下去,她就一定会臣服于我。
我有信心!
成功总是会降临到有准备的人身上,这句话说得一点没错。
在我费尽心思地接近钟小茴后,命运之神终于给我开启了一道大门——钟小茴竟然被房东赶了出来,无处可去,只能勉强住在我们见面的那个车间里。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钟小茴已经在那里住了一段时间了,于是我利用这个难能可贵的机会,开始了我的下一步行动。
那是深秋的一个夜晚,我站在通往废弃工厂的小路上等着钟小茴回来。我知道她此刻一定是去妖妖打工了,不久就会经过这条路回车间去。
即使我自认为自己是个比较有心机的女生,但这时我的大脑里并没有清晰的思路,也不知道我能有什么办法将她带到我的危房去。
是的,我决定让她和我一起住。
在我等了将近一个多小时后,她终于回来了。
可她一路摇摇晃晃的,走得并不平稳,看样子应该是喝了不少酒。于是我将计就计,站到她面前拦住她的去路,谁知我刚想开口她就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我下意识地去扶她,然后挑衅地说:“怎么?无家可归了?”
她的身子震了一下,然后猛地推开我,冲我喊:“你装个什么劲?我看到你那副漠然的样子就讨厌,明明不是什么看淡名利的世外高人,还装什么清高!”
我不说话盯着她,我并不是在生气,只是我的大脑还没有告诉我下一步该如何做、该说什么,可我这样的沉默似乎令她更加不爽,她别过脸去,说了声:“切。”
就在这几秒钟内,我拿定了主意。
“你在说你自己吗?”我上前一步靠近她,捏起她搭在肩膀上的头发把玩着,“你从一见到我就怕我,不是吗?”
“什么!”她甩着头发往后退了几步,神色紧张。
“怎样?被我说中了不是吗?我就是另一个你,所以你害怕看到你自己,害怕承认你是脆弱的这个事实,害怕看到像你一样把自己伪装起来的人,因为你会被类似你的人所看穿。”我继续走上前,靠近她,想借此表现出我的强大。
“放屁!”她大声骂道,接着抽出手来想要扇我,却被我死死地抓住了。
“回你的小工厂拿上行李跟我走。”我甩开她的手,用不带任何感情的语气对她说。
“你有什么阴谋?”她好像一下子清醒了。
“阴谋?我只想带你去我家。”我说的是真心话。
“嗯噢……”她用复杂的眼神看了我半天,最终回车间收拾东西跟我一同回了危房。
一路上我都不敢说话,我害怕多说话会暴露了我的兴奋。我只能让她一点点地依赖我,不能显示出我对她的依赖,对于友情,我必须是个赢家才能保证自己不会被伤害。
那晚我怀着一颗不安的心将她安顿在我的房间里。我们躺在同一张床上,彼此的呼吸近到好像会纠缠到一起一样。这样的感觉像极了每天折磨我的梦魇,只不过梦魇里和我同床共枕又突然诅咒我死的人是雅茜,而不是此刻躺在我右边的钟小茴。
我想我一定是被这得来不易的小小幸福给冲昏了头脑,竟然忘了我今天去医院看母亲时将她接回了家,而此刻她并不在家里,等我反应过来时,已经是深夜。
我总是在深夜醒来,且无法睡去。
醒来后我突然发现母亲并不在屋里,可当我刚想出门去寻找时,她已经回来了。只见她背着一个很大的蛇皮袋子,像个乞丐一样,进门就把袋子里的东西倒在地上,竟然全是一些易拉罐。
我真的无法忍受这样的她,即使现在她的病好了很多,偶尔才会犯一次病,但她这样做,比她发病不认识我还要让我难过,难道我需要她去捡垃圾才能生存吗?难道我就这么低贱,需要承认一个捡破烂的女人是我的母亲?
“你又拿这些破烂回来干什么!我不是说过不要再捡这些东西回来了吗!”我失控地对她大吼大叫起来,这时钟小茴听到了动静,从里面出来,拉住我说:“喂,你冷静一点。”
冷静?我能冷静吗?
可是我的失控并没有让母亲有什么反应,她只是默不做声地跪在被我踩扁的易拉罐边,将它们又一个一个地捡回编织袋里,落寞地说:“这些都是钱。我知道你嫌弃我这个捡破烂的妈妈,但我也不希望看到你为了赚钱每天都去给人家补习补到很晚,我心疼你这么辛苦。”
“不需要!”我冲着她大吼,“我不需要你的怜悯,如果你早有这份心,我们能混到今天这种地步吗?”
“我也不想,”她开始低声呜咽,“我也不希望你被人家瞧不起,你会……”
“够了!”我打断她的话,冲出了家门。
我真的是受够了,从小时候开始她就一直是肆意妄为的,从来没有为我考虑过,酗酒打我,欠债逃跑,自杀甚至最后发疯,这一切都是她带给我的伤害,为什么现在她神志清醒了,又要回来做这些没有用的、让我丢脸的事情呢?
我无处可去,只能跑去了小工厂的车间,那里一直是我的秘密基地。
我坐在大铁柜上抽烟,终于没忍住,还是哭了,但我必须马上停住哭泣,因为我有预感钟小茴一定会来找我,我不能让她看见这样的我。可是,不知为什么,我的眼泪一直止不住,直到钟小茴的脚步声传进我的耳朵里时,我的眼泪还在不停地涌出。
“你来晚了。”我故意没有转过头去看她,手里夹着香烟,装成无所谓的样子。
“那是你妈?”她小声问。
“我们都不想面对。”我仰起头吐出了一个烟圈,“但那是事实,我再怎么不情愿也改变不了。”
就在我在心底骂自己不够坚强,让钟小茴看到了我怯懦的一面的时候,她却突然靠近我,把手搭在我的手上,缓缓地说:“她是你的宿命。”
“宿命!”我转过头看着她,“我只能认命,除此之外我别无选择。”
“或许,我们可以彼此依靠。”她覆盖在我手背上的手心微微冒汗,还有些颤抖。那颤抖仿佛一条线,顺着我的毛孔进入我的血液里,让我的血肉和骨骼都开始造反,咔嚓咔嚓,好像下一秒就会崩裂一样。
我突然就难以自持了,跳下大铁柜扑进她的怀里。我有多少个日夜都在渴望在悲伤难过的时候能够找到一个怀抱,能够让我宣泄我的孤独寂寞。
现在,终于如愿以偿了。
“咱们该回家了,不然她会担心的。”我哭够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回去的路上我一直牵着她的手,也许是真的想要抓紧,害怕失去吧!
人总是这样脆弱的动物,在知道失去的滋味后就再也不敢让自己失去什么了,害怕再一次尝到那种痛苦,但是要摒弃多余的感情一个人走下去又做不到。
当我走到家门口时,我再一次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她居然在门口用一个大红盆洗衣服!
我迅速松开小茴的手跑了过去,把她拽了起来,大声斥责:“你就不能老老实实地待在家里不给我添乱吗?”
“我只是想帮你干些活。”她低着头,两只冻得通红的手因为不安而来回揉搓着。这样我心里的愤怒在一瞬间变成了心疼,于是我捧起她通红的手放在嘴边,一边哈气一边说:“要是有下次,我就再也不原谅你了。”
那晚我把她哄睡后,小茴陪着我用冰冷的水洗干净了所有的脏衣服。
当我看到小茴把冻得通红的手放在嘴边呵气时,我的心情一下子由阴转晴,咯咯地笑出声来。
“喂!”她用胳膊亲昵地碰了碰我的肩膀,“这样的感觉真的很好!”现在一起洗衣服的画面如果被雅茜看见,她一定会不甘心吧!她一定会懊恼为什么我还可以找到一个愿意陪我受苦的朋友,说不定还会嫉妒和后悔。
“嗯?”她显然不明白我在说什么。
“有朋友的感觉。”我深吸一口气,笑着说。
她被我的一句话弄成了大红脸,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什么,那样子很可爱,让我更想戏弄她一下。我凑到她耳朵边叫了一声:“哎!你傻啦?”
“我哪有!”她很大声地反驳我。
看着这样的她,我空落落的心渐渐充实起来,也为之前所做的一些事情感到抱歉,于是我很认真地对她说:“还记得我们刚见面的时候,我们只会互相撕咬对方的伤口,但我知道那是我想让你融进我的生活的一种手段,因为对于毫无安全感的我而言,只有知道对方的伤痛才能毫无保留地将自己的伤痛展现出来,我想要依靠你就必须要先伤害你。”
“为什么?”她没听懂。
“这就是我。”我不知该怎样解释了,只能这样说。
她看着我发了愣,可能是在思考该说些什么。这时,房子里突然传来了尖叫声,是母亲的声音。
一定是又犯病了。
我飞快地站了起来冲进屋里,母亲正发疯一样地手舞足蹈,被子被她扔到地上使劲地踩。我跑过去用力把她拉到床边,紧紧地抱着她,一边拍她的背一边说:“没事了,没事了,乖。”
不一会儿,母亲就慢慢地平静下来并睡去了。我把她轻轻地放倒在床上,回过头对钟小茴说:“她经常这样,是被吓成这样的。”
她没有问别的问题,只是走过来抱了抱我说:“早点睡吧!明天你还要上课。”
也许是我太敏感,但这样一个轻轻的拥抱,我却从中得到了无穷的力量。我从这拥抱中感到了安全和踏实,像一个被棉花包裹的大床,在那里我可以安心休息,不用担心会被揭开伤疤,疼痛流血。
已经快天亮的时候我们才一起上床睡觉。
躺下后我一直无法睡着,于是我推了推身边的小茴说:“睡着了吗?”
“还没。”
“我也睡不着,上次你问我,认不认识张瑞泽。”我想要把我的一切都与她分享。
“嗯。”她的声音和她的气息一样轻。
“小茴,你说得没错,他是我喜欢的人。我爱他,很爱很爱,甚至超过了我的生命。”我第一次这样坚定并且勇敢地对别的女生说出对张瑞泽的喜欢。
小茴没有出声,等待着我即将说出来的故事。
我知道,漂泊至今的我,终于在此刻上岸了,可是我没有料到,费尽心思得到的友情,却会变成一种伤害。也许是我真的不懂得如何把握友情这种东西吧!不然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背叛呢?
关系再好的朋友,也是两个人,毕竟这个世界,没有说出真心话对方就会理解的事情。
雪还在下。
光怪陆离的画面仍然在眼前游走,一会儿是雅茜,一会儿是小茴和泽在雪地里的画面。我的脑子似乎要在瞬间爆炸一般,脸上被风吹干的泪水和血水开始撕咬着皮肤,像要把脸给撕裂一样。
我不能接受又一次的背叛,如果被背叛过一次是上帝对我的告诫的话,那再一次背叛又是什么呢?
是否表示我愚昧无知?是否代表了我满是错误的人生又一次走上了荆棘遍布的岔路?是否是命运的齿轮生锈了,轮回被打乱,原本属于别人的痛苦全部降临到了我的身上?
人们总说,没有不吵架的好朋友,朋友只有在吵架中才能获得理解彼此的机会。可是此刻,我和小茴终究变成了两个相对碍眼的存在,只要立场变得对立了,就再无复合的可能。我们原本就不适合做朋友,是我太过于痴心妄想,没有吸取雅茜的教训。我的存在就如小茴所说的一样,是个冷笑话,一个像冷笑话般存在的人,还奢求什么温暖人心的友情呢?
但是,我绝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如果背叛我,就要为此付出代价,一定要!
我一路小跑,甩掉张瑞泽后去了医院。
那里是我目前唯一能去的地方,至少我可以以陪母亲为由待在病房里,总比待在雪地里要强很多。
母亲的病房里面还有另外两个病人,一个是和母亲差不多大的阿姨,还有一个是和我年龄相仿的孩子。我不知道她们都是因为什么而精神失常才住进来的,但她们很多时候神志都很清醒,有时会在病房里和我一起打扑克,帮我打饭。
我在医院里住了好久,快开学的时候才回了危房。
我选了一个天气很好的日子,去小茴的房东家拿我的行李,一路上我都在斟酌一会儿见到她我该说什么,或是要直接赏她一耳光,这样才更解恨。
我希望她会因为我的出现而痛苦万分,可当我敲开房东家的门时,失望取代了我所有的幻想——小茴并不在家。
我进去收拾好我的东西,没有对房东交代一句话,甚至连一秒钟都没有多等就离开了。我害怕那间房间里熟悉的气味,它们会侵蚀我的决定,令我犹豫不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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