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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觊觎[VIP

张无声 22726字 2022-11-10

  这一句话直接叫宁绥敛了自己所有的寒芒,又变回那个只是喜欢沉默的人。

  他任由周鹤替他拭去身上被溅到的血迹,一颗心随着他指尖游移的温度鼓动。

  宁绥总是觉着自己不会服软不会示弱,这样的性子着实不讨喜。

  但他却不知晓,他所有的乖顺与柔软都展露在了周鹤面前。

  只给周鹤一个人看。

  周鹤瞧着他低垂的眉眼,抬手覆在他的脑袋上揉了揉:“走吧。”

  看这样子是完全不打算去看一眼明烛了。

  宁绥的手也微微松开。

  两人走到陈寡面前,宁绥的提线早已从他身上离去,但陈寡人到现在还是傻的。

  问就是因为那一声惊天动地泣鬼神的龙吟,那一声吼几乎将陈寡的魂都吼没了,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直到他瞧见宁绥和周鹤,陈寡才勉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哥,我是什么天神转世吗?”

  龙,自古以来便是祥瑞之兆。

  宁朝开朝至今,只在开国皇帝登基那日有黑龙翻腾于天际,天上金云一片,龙吟不止。

  而自那日起,宁朝整整五百年风调雨顺,没有半点灾害。

  龙也是唯一一个不被玄师列入妖物、不被世人打上妖邪的标签的存在。

  但现如今已然没有人瞧见过龙,若不是他们是玄师,瞧见过《玄师史记》,清楚的在史书上看见过那日的绘图,只怕也会以为不过是宁朝开国皇帝为了巩固人心所编造的神话。

  所以陈寡这个思路还真没错。

  只是可惜宁绥也不晓得。

  他没有见过龙,再者陈寡脖子后头浮现的鳞片也是黑色的:“不一定。”

  他平淡道:“我看是带着黑气的。”

  陈寡顿时就被一盆冷水泼的透心凉。

  他恹恹的垂下自己的脑袋,就又听周鹤无奈道:“……龙也是妖物。”

  他叹了口气:“也是带着黑气的,只不过黑气中也会有金光,能够化龙,便算是得道了。”

  注意他说的是“化龙”而不是“龙”,宁绥不动声色的看了眼陈寡。

  周鹤却是一直注意着宁绥,他安慰陈寡,宁绥没有什么反应。

  先前他拿陈寡开玩笑,宁绥也只是不想说话,再往前走走……

  宁绥只有方才才是真真正正的生气了。

  可这是为何?

  周鹤一时间有些摸不准。

  他的宁宁的确容易吃醋,但更会容忍,或是默不作声的看一眼以示警告,就方才那种情形,还是头一次出现。

  陈寡有被安慰到,又开开心心的露出笑容:“那鹤哥,我这算什么?!”

  周鹤诚恳道:“妖死后是不会转世的。”

  陈寡:“……”

  好的又是一盆冷水。

  连着两盆冷水当头浇下,陈寡也终于清醒了点,他这时候才后知后觉:“……哥,所以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我身上会出现龙吟?要是叫人知晓,我岂不是……?”

  他有点慌:“那我们陈家会不会被人诟病,会不会被人诬陷?甚至很有可能会有人说陈家私藏妖物……”

  陈寡越说越慌乱,到最后还泪汪汪的补了句:“哥!我以后就只能跟你们俩混了!宁哥,鹤哥,你们重新给我取个名字吧!我以后就是你们的儿子了!”

  宁绥冷漠的看着他。

  周鹤觉得好笑:“你爹晓得你就这样把自己开除家谱,晓得你直接在外捡了两个爹吗?”

  他顿了顿,漫不经心的再问了句:“再说你要跟谁姓?”

  这种决定谁是爹谁是妈的问题真的很好,直接叫陈寡从悲痛和恐惧中走出来,他认认真真的思索了一下,还没回答,宁绥就先打断了他俩:“黑蛟。”

  他思来想去,他死前知道的大妖里面,便只有极北之地的那只黑蛟在“据说”中快要化龙了。

  周鹤本没有想要说太多,但无奈宁绥的脑袋转的太快,即便有陈寡和他的打岔,还是不影响他的思考。

  他无奈的在心里叹了口气,随后点了点头:“你体内的许是他的逆鳞,你若是想要拔除,可以前去极北找他。就算同他没关系,你也可以问问他究竟怎么回事。”

  周鹤意味深长的暗示了句:“现如今可以化龙的妖物里头,就属他能够称王了。再说宁朝开国皇帝登基那日天际翻涌的也是黑龙,指不定同这黑蛟有什么干系。”

  陈寡没接收到,但宁绥却是看了他一眼。

  恰好和周鹤的视线对上,宁绥又垂眸避开了他的目光。

  陈寡有些沮丧:“我不一定能去极北之地。”

  “我同你一起。”宁绥说:“我要去一趟。”

  去找那只黑蛟算账。

  宁绥的视线落在周鹤的袖子上,他晓得那底下的手腕骨上有一道浅浅的伤痕。

  而在他死前是没有的,死后陈寡也说了,民间传言周鹤同黑蛟大战,真的有没有打,宁绥不知道,但肯定是周鹤去了极北之地才会有这样的传言。

  再者他也想知道周鹤是怎么死的。

  周鹤扬了下眉,看着陈寡冲宁绥露出的感动的神色,捻着手正想要说什么,宁绥又问了句:“疼么?”

  陈寡愣了愣,老半天才反应过来:“……不疼。”

  他傻笑:“许是因为现在身体变成木头做的了,所以感觉不到疼。再说宁哥你不也收了点力度吗?”

  实际上是没这个力气用力甩陈寡的宁绥漠然点头。

  周鹤在一旁心情复杂。

  小朋友会关心人了,这是好事。

  但小朋友会关心人了,身边的伙伴也会越来越多。

  周鹤悠悠的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一般感慨吃味,一边却又温柔的瞧着宁绥。

  说到底,他还是为宁绥而高兴的。

  因龙吟的动静实在是太大,三人在这耽误了一会儿,便有镇民跑来查看。

  为首的还是那个老人。

  老人杵着木制的拐杖,颤巍巍的冲周鹤拱手:“道长。”

  周鹤有些意外自己在这个幻境里头是存在的,于是便点了下头。

  随后他又补了句:“方才我在修炼,劳你跑一趟了。”

  其实这个解释真的很敷衍,任谁都会觉着虚假。

  毕竟哪有人修炼发出龙吟的?

  可老人却是期待的看着周鹤:“道长修得仙道了吗?”

  他此话一出,宁绥顿时就看了过去。

  周鹤微挑了下眉,似乎也有些意外:“唔……”

  他含糊了一声,就听老人激动道:“若是道长修得仙道了,那我们便可以组织祭祀恭贺道长飞升成仙了。”

  这个半只脚踏入棺材了的老人眼里浮现了一抹狂热:“道长将会成为天下唯一的神明!”

  这话宁绥不是第一次听人说了。

  无论是玄师,还是寻常人,始终将周鹤奉若神明。

  但他也始终没有瞧见过周鹤的反应。

  这一次亦是如此。

  周鹤在听到这话时,微微动了动脚,将自己原本就是侧对着宁绥的身体扭转成背对着宁绥,掩住了自己寡淡的眉眼。

  他的语气和往常并无差别:“唔,多谢。”

  等送走了老人,三人回到神殿后,陈寡便自告奋勇的前去镇子里头打探一下现如今的情况。

  神殿与镇子并不在一处,方才宁绥他们能碰见镇民,不过是因为今儿正好是上贡的日子。

  虽说他们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要给两个不用吃喝的傀上贡。

  宁绥同周鹤其实也不需要陈寡去打探什么,即便他们的确不知道这个魅是怎么形成的,但等他们有心思行动了的时候,一点信息就能够拼凑个大概。

  可周鹤明白陈寡的想法,他不想做乐享其成毫无用处的拖油瓶,故而周鹤一点头,直接放陈寡走了。

  再说周鹤自个儿也想同宁绥单独相处一会。

  他有话要问宁绥。

  等周鹤嘱托完陈寡回头去看宁绥时,就见宁绥坐在神台上,腿搭在边上,垂了下来。

  因为神台做的有些高,他的双腿悬空挂着,一时间叫周鹤以为他们回到了无归山。

  那时宁绥便总喜欢一个人坐在树上或者巨石上,双腿悬空落下来,沉默着看着远方一言不发。

  周鹤走过去,站定在他身前,微微仰头瞧他:“消气了么?”

  他语气带着笑和温和,不会让宁绥觉得他是在质问,事实就算是,宁绥也无所谓,因为宁绥下一句话便是:“我没杀他。”

  周鹤一顿。

  就见宁绥垂着眸,语气清冷:“我知道他对你还有用,所以我没杀他。”

  “没关系。”周鹤揉着他的头:“你就算杀了他也无事,不影响什么的。”

  宁绥却是没有说话了。

  周鹤捻了捻手指,试探着问了句:“他毕竟是妖物,你为何要为了我去放他一条生路?我以为你清楚的。”

  清楚他喜欢他,所以即便他杀了明烛他也不会有半点反应。

  清楚对于他来说,他比任何人任何事都重要。

  宁绥仍旧没开口,也没有半点动作。

  他的确是想杀了明烛的。

  不仅仅是因为骨子里对妖邪的憎恶与仇恨,更重要的是他……

  他窥到了自己可悲的嫉妒与自卑。

  而在他的提线落下时,在他的提线要扎进明烛的身体里时,宁绥又可笑的起了旁的念头。

  明烛符合他对周鹤会喜欢的人的所有幻想。

  会糯糯的喊哥哥,会撒娇,会抱怨,会向他示弱,甚至会主动去同他有接触。

  他如果杀了明烛,周鹤还能找到这样的男子吗?

  所以宁绥留手了。

  但他没法告诉周鹤。

  他这些心思他只能自己受着。

  宁绥沉默的蜷曲了一下自己的手,正要抬手去拍开周鹤放在他头顶的手,却不想周鹤忽然捧住了他的脸。

  宁绥一顿,下意识的抬起了眸子,不再看自己的胸膛。

  这一抬眼,他就对上了周鹤无奈而又宠溺的视线:“宁宁,我以为你恢复记忆后会很明白了。”

  他说:“我喜欢你。”

  不同于之前的“哥哥”,也不同于那些调笑和暗示,这么直白而又简单的四个字如同雷击一般落在宁绥身上,直接叫宁绥僵在了原地,就连拂去周鹤的手的动作都忘记。

  他本来有些紊乱的心跳,原本冷寂的头脑,在此刻全部化作了一团浆糊黏在他的身体里,将他的血液都变得黏稠起来,令他丧失了思考的能力。

  周鹤却还在道:“不是因为猎奇,若非要图个新鲜,我何不去找几只男狐妖呢?”

  宁绥明明知道他的意思,这时候本能还是让他冷静的不过脑子回了句:“……那个明烛是狐妖。”

  周鹤:“……”

  他似乎是被宁绥气到了,时隔两百多年,他还是能被宁绥这认真又较真的性子给气到。

  可他又觉得宁绥这样子过于可爱,总让他忍不住想要吻下去,于是他只能又好笑又无奈的问了句:“我和他有什么吗?”

  他认真道:“你若是需要,我现在还可以操刀去将他的皮扒了送你。”

  宁绥皱眉:“不要。”

  他因周鹤的告白而迟钝的大脑微微回笼,也终于后知后觉的捕捉到了点紧张和害怕,却又还是平淡道:“我嫌恶心。”

  周鹤点点头表示明白,继续道:“糯糯软软的性格的确挺可爱,会撒桥会喊哥哥会要抱抱似乎也不错,但那得是你有我才会觉得可爱,放他身上我跟你一个感受。”

  周鹤微笑:“怪恶心的。”

  “宁宁,”周鹤耐心道:“我不求你现在便能回应我,也不求你能放下你心里的世俗规矩,左右我们时间还很长。但我无法接受你把我往别人那边推。”

  他忍了又忍,最终只是用舌尖舔了舔牙,尽量用最轻松自然而又温柔的语气去引导宁绥:“我喜欢你,是那种你就算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我也喜欢。”

  宁绥的手紧了紧,连带着他右手的提线也缠着紧了紧。

  周鹤像是早有所察觉一般用空着的手轻轻捏住他的右手:“别握拳头了,待会伤着自己。你要是紧张,我便不说了。”

  语毕,他等了宁绥一会儿,见宁绥还是不回话,便要收回自己的手。

  却不想宁绥忽地动了动,攥住了他的指尖,但只是一瞬,宁绥便又像是如同被火烫到了一般松开了自己的手。

  这却给了周鹤莫大的鼓励。

  周鹤也不拆穿他方才的小动作,只继续道:“你的确不是最好的。他们说你狠戾,说你未来是个暴君,我也觉得。”

  他坦坦荡荡:“甚至我以前还觉着你臭屁又麻烦,毛病一大堆,又头疼又想早点把你送回宁朝再也不见。”

  宁绥冷冷抬眸看他,周鹤失笑:“可那是之前。我喜欢上你后,便觉得这些都化作了可爱。你冷着一张脸同木偶的零件较劲不愿意向我求助的时候可爱。”

  “你面无表情挑鱼刺的时候可爱。”

  “你坐在树上发呆的时候也可爱。”

  “就连你杀妖邪的时候咻咻的放着冷气的时候也很可爱。”

  “甚至你不会笑、不爱说话、要强而又自强的样子也特别可爱。”

  “在我眼里,你不需要向我撒娇示弱,也不需要软软的喊哥哥都足够可爱了。”

  周鹤顿了一下,笑着补了句:“当然,你若是愿意喊一声,我大抵是能为你摘星星摘月亮的。”

  宁绥直视着他的眼睛没有说话。

  他表面看起来平静而又淡定,好似周鹤的这一番推心置腹的主角根本就不是他一样。

  他总是这样,冷淡而又沉默,很难有人能通过他的眼睛或是面部表情去猜他,因为他根本就没有神色。

  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胸腔下的心脏跳动的究竟有多快。

  他全身的血液又究竟有多滚烫多沸腾。

  他像是一块不化的坚冰,落在周鹤手里,便轻而易举的化成了一滩水,他本可以溜走或者再被烘干消失的无影无踪,偏生周鹤还要小心的将他捧在手上,照顾着他所有的感觉。

  他想不明白世上怎会有如此温柔的人。

  他更不明白自己究竟要怎么做才好。

  “你看,”周鹤还在慢慢的引导他:“你没喊过我师父,我不也就是你小时候抱怨了几句,后来没说过什么吗?你觉得我大度,可我却时常庆幸还好你没有喊。”

  他轻柔的摩挲着宁绥脸侧和耳朵处连接的肌肤,那一处软滑的不可思议,也叫他心里压抑的那些东西隐隐躁动,以至于他的声音都有些轻,更有些哑:“这样我可以说我们没有师徒情,你便也可以早点走出世俗。”

  宁绥看着他,终于有了动作。

  他的喉结微微滚了滚,说出来的话声音带着涩,还带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微弱,即便声线还是冷硬的,但无疑是再一次将自己剖开放置到了周鹤面前:“为何是我?”

  你经历了几千年的时光,见识过这大地的繁华也见识过疮痍。

  无数的妖邪你见过,人世的悲欢离合你也见过。

  你享受过站在高处的追捧和人声,也曾一步步往上攀爬。

  这世间与你而言还有什么特殊可言?

  为何偏偏是他?

  他究竟有什么好的?

  “我也不晓得你有什么好的。”周鹤诚恳道:“但我就是喜欢你,这点也没办法不是吗?”

  他弯着眉眼:“所以宁宁,不要不自信了。就算他们觉得你再不好也没有关系,左右你也不在意,我也不在意。我有眼睛,我知道你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

  他察觉到宁绥的所有情绪都被他抚平,于是再次真挚的问了句:“所以,你要喊我哥哥吗?”

  宁绥没说话,周鹤笑着补了句:“或者……我可以吻你么?”

  宁绥的手蜷曲了一下,眉眼又低垂了下去。

  周鹤等了等,还是没有等到他的回应。

  于是他想了下,问了句:“宁宁,我也不是你想象的那般美好的。你会因为我的不完美而不喜欢我吗?”

  宁绥仍旧没有吭声,他垂头沉默了许久,周鹤也不急,就这么看着他等待着他的答案。

  答案当然是不会。

  宁绥的确将周鹤奉若心中神明,但这并不代表他眼里的周鹤就没有一点毛病。

  宁绥也有看到过旁人瞧不见的周鹤。

  尤其是那日在潭州他瞧见的同周鹤难舍难分的满身怨煞与黑气。

  那始终是个谜,可不代表宁绥会因此不信任周鹤。

  所以宁绥抬起了眼皮。

  他的语气冷静,心却是止不住的有些抖:“你先前不是偷偷吻过么?”

  他说:“在岳州邬篦的阵里头。”

  周鹤原本有些平淡的眉眼瞬间笑开,他眼里的温和也不再只是浅浅的一层:“原来你晓得那是什么……我还以为你不会明白。”

  他捧着宁绥的脸,让人低头瞧他,宁绥坐在神台上,他们的视角难得的出现了变化。

  周鹤轻笑:“所以你很早便点头了,只是我不知道?”

  “没有。”宁绥皱眉:“谁点头……”

  他话没有说完,周鹤便仰头在他唇上落了一吻。

  和那日在岳州邬篦阵里所感知到的一模一样。

  柔软的。

  湿润的。

  滚烫的。

  只是这一次这个吻落在了他的唇上而不是眉心。

  这一次宁绥并没有陷入黑暗之中,反而是清清楚楚的瞧见了周鹤的眼睫。

  浓密而又细长。

  挠的他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于是感知就更加的深刻了。

  为什么有人的体温可以如此之高呢?

  宁绥无意识的攥紧了自己的手,没有推开周鹤,却也没有做出任何主动的动作。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是好,但他清楚自己的身体里面有什么东西在生根发芽,在一个轻吻的浇灌下迅速的疯狂的肆意生长。

  他觉得这个轻吻就是他的极限了。

  因为他的四肢百骸全部被泡进了周鹤的体温里,软的令他迷茫。

  可当周鹤的手覆上他的后颈,当周鹤的唇一点点用力碾上来,但他的舌尖掠过他的唇瓣扫过他的牙关时,宁绥在这一刻才明白——

  他所拥有的那些曾经被他不齿的妄念在周鹤面前不过是小打小闹。

  他能够感觉到周鹤压抑着的呼吸和情绪,甚至能够察觉他压抑的力度。

  因为在他仍旧没有反抗后,一个肆虐而又粗.暴的吻就直接掠了过来。

  宁绥在这个吻中头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侵略性”,也明白了什么叫做“情不自禁”。

  他的手攥的很紧,提线勒着他,他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察觉,所有的感官全部融入了这个吻当中。

  这个隔了两百多年才降临的吻。

  宁绥甚至在这个吻中感知到了点危险。

  他说不出这点苗头从何而来,但他就是觉得自己脊背发寒,心脏更是有些慌乱的钝锈感。

  直到他快要呼吸不过来抬手抵住了周鹤的胸膛欲要将人推开时,周鹤直接单手将他从神台上带下来,把他人抵在石墙上。

  宁绥这才明白为何他会头一次察觉到胆寒,偏生还是在自己的心上人身上。

  因为他本不该被这样摁住,也不该这样被主导,可他所有的利爪都被周鹤压得死死的。

  宁绥也终于明白了件事。

  他的神明不需要他的保护。

  从来都不是他觊觎他的神明。

  而是神明躲在暗处、站在高处,不动声色的用眼神圈占着他。

  一如当时在岳州福来客栈时,他觉得周鹤的眼神有点不对的情形。

  周鹤几乎无时无刻都有这样的念头。

  宁绥后知后觉了点东西。

  人有点麻。

  作者有话要说:

  嗷嗷嗷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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